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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王蓉蓉的信

作品名称:渭北上门女婿后传第三部      作者:海上明月生      发布时间:2019-04-26 19:32:03      字数:3010

  校报《珍惜粮食座谈会》以后,党老师大口吃泔水桶馒头的事情,像《人民日报》头条新闻一样,迅速地传遍全校,有的同学摇摇头不大相信。等到发表《珍惜粮食座谈会》纪要的校报出刊以后,大家才知道党老师吃泔水馒头的事是千真万确的,师生们被深深地感动了,震撼了。
  德仁和卢华坐在校报室里,回头再去议论这件事情,也是感慨不已。卢华带有检讨似的:张老师,真不好意思,我还说党老师会给咱们带来麻烦,想不到党老师吃泔水馒头的事情带来了轰动效应,使这一期校报也特别受到欢迎。不过,我觉得党老师也太实在了,提到自然灾害时没吃的情况,你说说清楚就行了,何必亲自去吃脏兮兮的泔水馍呢?
  德仁说:你年轻,没有自然灾害的经历,也缺乏对挨饿深刻的感受,所以你体会不到党老师吃泔水馍时复杂的心情。
  卢华似乎稍稍有点遗憾的,却又有点骄傲的样子:要得知道,先得经过,我这辈子恐怕不会有这样的体会了。
  于是他们专心地审阅下一期校报的稿件,由于稿源充足,质量也好,所以一个多钟头便审阅了一堆稿件。这时,卢华忽然想起,拉开抽屉取出一封信,递给德仁:张老师,昨天,你刚出去,王蓉蓉就来了,我让她等一等,她说她还有事,让把信转交给你。我看她说话吞吞吐吐,而且面带羞色,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德仁说:卢华,你不用打听了,人家不说,可能有隐私。
  卢华疑惑地:王蓉蓉是咱们的通讯员,毕业已经三年了,在西安中学当老师,会有什么隐私?再说,她有什么话可以当面对你讲,写什么信呢?
  德仁微微一笑:卢华,你既然对这封信感兴趣,那么我可以让你看看。
  德仁说着把信递给卢华,卢华接过信看时,信封上写着几个秀丽的钢笔字:张老师亲启内详。卢华笑嘻嘻的:张老师,信封上写的是张老师亲启,你就是答应让我看信,可王蓉蓉不答应啊!这是王蓉蓉和你之间的隐私,我咋能看呢。
  德仁一本正经的:我和王蓉蓉会有什么隐私呢?叫你看你就看。
  德仁说着,撕开信封,取出信瓤,递给卢华,卢华笑笑,推给德仁,德仁再递给卢华,卢华再推给德仁,德仁说:好,我把信念给你听。
  敬爱的张老师,你好。我工作已经三年多,总也忘记不了你的亲切教诲。有一件事,我实在难以启齿,可丑媳妇总要见公婆面的,我就在信上明说了。一句话,我和逢玉相爱了,你说怎么办?怎么办?写到这里,我的脸蛋发烫,写不下去了,怎么办?
  卢华惊讶的:哎呀,王蓉蓉爱上你儿子了,怎么办?她把难题交给张老师了。
  德仁为难的:如果仅仅是王蓉蓉爱上逢玉,那倒好办,关键是他们相爱了。逢玉这孩子,不哼不哈的,竟然和王蓉蓉分配在同一个中学里了。
  卢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就更难办了。问题是,王蓉蓉是校报的通讯员,比逢玉高出三个年级,也许大三岁吧,他们怎么会发展成姐弟恋的呢?
  德仁叹了口气:唉,这也怪我。逢玉上高一时,学习成绩不大理想,我想找个家庭教师给他辅导,促进他一下。当时,上大一的王蓉蓉因为看不起当农民的父亲,曾经当过我的模特儿被写进《父与子》里,这篇后来发表在校报上,你应该记得。
  卢华说:当然记得,后来我见王蓉蓉在校报室和你低声谈话,原来你和王蓉蓉还有这么一段——秘密。
  德仁淡淡地:现在告诉你了,这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后来,我看王蓉蓉家庭困难,就让她给逢玉辅导,给她一些报酬。本来,我觉得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没想到辅导三年,逢玉考上大学了,他俩却……
  卢华嫣然一笑:没想到,事情变成一举三得了,嘻嘻……
  德仁一筹莫展的:卢华,别开玩笑了,我正发愁这事情没法办呢,要不的话,你来帮帮忙如何?
  卢华摇摇手:你都没法子,我能帮啥忙呢?
  德仁说:你可以和王蓉蓉谈谈,让她放弃这一段不切实际的爱情。
  卢华不以为然的:你说这段爱情不切实际,为什么他们能坚持七年而不改初心呢?在这七年里,你难道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德仁认真的:没有,逢玉一直在专心学习,各门功课成绩也都很好,而且没有发现他们有亲密的接触。
  卢华疑惑地:难道他们转入秘密地下活动不成?
  德仁肯定的:那倒不会,逢玉这孩子我了解,我明确地告诉他,上学期间不能谈情说爱,不能影响学习,我想他是遵守这个规定的。
  卢华说:我想,他们肯定提前有个约定,要不的话,逢玉刚参加工作,王蓉蓉怎么会提出这个要求。
  德仁思索着:也许有个约定,会是什么约定呢?
  卢华说:你看过秦腔《三堂会审》吧,苏三和王金龙就曾经有一个约定:
  十里长亭我表寸心,
  公子许下不娶亲,
  我情愿与他守节立志即就是赴汤蹈火
  粉身碎骨,
  我死也不嫁人。
  德仁思忖着:约定,也许吧,这两个孩子。
  经不住德仁再三恳求,卢华抽空去找王蓉蓉,都是女人嘛,总是容易沟通的。两人一见面,王蓉蓉果然是热情有加,又是让座,又是泡茶,卢老师长卢老师短地喊个不住。卢华先不说明来意,只是静静地瞅着王蓉蓉,果然是一个标致的女孩,皮肤白皙,五官长得无可挑剔,难怪逢玉会被她迷住。王蓉蓉被卢华看得脸红心跳,她知道卢华是替张老师做说客的,事已至此,她只好撕破面皮,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卢老师,我知道你找我的目的,那么就把我和逢玉的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你吧。我和逢玉是一见钟情的,我们从相识、相知到相爱,经历了漫长的七年,至今我们不改初心,所以我才向张老师正式地提出这个问题。
  卢华说:逢玉是张老师的儿子,你让他提出这事情不是更好一些。
  王蓉蓉摇摇头:不然,这件事情一开始就遭遇到逢玉父母的坚决反对,宁叫男大十,别叫女大一,这种传统思想在他们头脑里是根深蒂固的。
  卢华追问着:你既然知道这件事情会遇到巨大的阻力,为什么还要坚持下去?
  王蓉蓉坚定的:既然爱了,就要坚持到底,没有什么能够阻止我们相爱的。
  卢华追根刨底:这七年里,逢玉一直在上学,据说你们也很少亲密接触,那么你们是怎样坚持相爱的?
  王蓉蓉陷入甜蜜的想往:靠的是一个约定。
  卢华兴奋起来:什么约定?
  王蓉蓉侃侃而谈:逢玉说,上学期间,他专心学习,不谈对象。而我是自由的,可以谈对象,也可以结婚。如果大学毕业以后,他没有谈对象,我也没有谈对象,那么我们两个就可以理直气壮地相爱了。
  卢华称赞的:啊呀,这是真正的心心相印嘛!——可是,如果你们相爱遇到了强大的阻力,你们怎么办?
  王蓉蓉无比坚决的:不管他,我们相爱到底。
  卢华伸出拇指:好样的!
  然后她们就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了……回到校报室,卢华十分为难,开不得口,德仁催问着:谈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不怎么样,到底是怎么样?
  谁反对她,就打倒谁。
  德仁惊讶得张大了口:啊,她疯了,魔了,六亲不认了。
  卢华冷冷地:你不承认她这个儿媳妇,你们现在并不是亲戚啊。当然,你是她的老师,她不会打倒你,可是她的决心很大,她和逢玉要相爱到底。张老师,你知道吗?一个女孩子,能说出“相爱到底”的话,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德仁默默无语,他想,撇开王蓉蓉不管,先找逢玉谈谈。父子俩在公园湖边见面,一时之间,他们面面相觑,默默无语,这是怎样尴尬的场面?逢玉定定地瞅着湖水,不敢正视父亲的目光,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似的。德仁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坐着……好久,好久,柳丝在面前摆来摆去,德仁摘了几片柳叶扔进湖里,先开口了:逢玉,你怎么不说话呢?以前你见了爸爸,总有说不完的话,又是谈学习,又是谈班上的情况,今天你怎么默默无言呢?
  逢玉仍然望着湖水:爸,你是兴师问罪来的,有话直说好了。
  你有何罪?
  我,我和一个不应该相爱的人相爱了。
  既然知道不应该相爱,为什么要去相爱。
  她是我的初恋,我是她的初恋,已经等了七年,我们不改初心。如果再等七年,我们还是不改初心。爸爸,我是这个态度,咱们还能继续交谈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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