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裴元庆二打瓦岗寨 徐茂公上阵舌如簧

　　　　
　　却说次日，裴仁基父子顶盔冠甲，元帅宇文成龙威风凛凛，带领一万军兵在瓦岗寨前一百米处列开了阵势，开始讨敌叫阵。
　　程咬金一声令下，瓦岗兵将杀出了城门，也在寨前摆好阵势，裴仁基对宇文成龙道：“元帅，等我儿杀败敌将，我军一鼓作气，杀向山寨，瓦岗寨唾手可得。”
　　宇文成龙道：“你儿子会这么厉害吗？我却不信！”
　　裴元庆“哼”了一声，宇文成龙道：“看来小将军还不服气，好，今天你要打败瓦岗大将，失败一定重罚，绝不姑息。”
　　裴元庆道：“今天让你知道裴元庆的厉害。”说完，手提两柄八卦梅花银锤，一声“驾”，早飞马冲出去了。
　　眼看要打起来了，宇文成龙对裴仁基道：“裴将军，这里交给你了，我回去守大营，胜利了回来报讯。”
　　裴仁基这才放心，道：“元帅请便，末将在此，料也无事，专等好消息吧！”
宇文成龙带着卫队回归大营去了，把战场交给了裴氏父子。

　　裴氏父子战瓦岗，威风凛凛斗志昂。
成功自有人领功，失败重罚屁股伤。

　　徐茂公早都安排好了，道：“秦琼上。”
　　秦琼腰背双锏，手握虎头罩金枪，飞马出阵，和裴元庆对阵，道：“裴元庆，早听说你少年英雄，很想和你比一比，马上比武不英雄，地上方显真功夫，敢不敢和我在地上一试。”
　　裴元庆道：“有何不敢？”说着话，手提双锤下了马。
　　秦琼挂好枪，也下了马，手提双锏就过来和裴元庆交上了手，双锏挂动双锤，双锏几乎给碰飞，秦琼知道不是对手，道：“停，小将军，我们还是上马比试吧。”
　　“马上比试，我更不惧你。”说完，又跨上马背，冲了过来，秦琼手握虎头罩金枪，和裴元庆又战了几个回合，还是占不到便宜，道：“小将军神勇，秦琼不是对手，领教了。”说完就退。
　　军师又发令：单雄信上。但见赤发灵官单雄信，手握金顶枣阳槊冲了出来，裴元庆道：”车轮战呀，小将军也不怕你们。“抡起手里的亮银锤，又跟单雄信打在了一起，三五个回合，单雄信就吃不住了，打马撤回。
　　翟让，史大奈，又冲了上去，两个人打一个人，还是占不了一点便宜，只是格挡招架，想伤害裴元庆，真的比天还难。
　　王君可，尤俊达，张公谨，白显道也冲了上去。八个人围着圈子打裴元庆，裴元庆道：“真的是一群贼盗，就凭人多赢人，小爷却也不怕你们。”轮动双锤，但听叮叮当当，兵器就飞了，这几个人打，那几个人捡兵器，捡了兵器，上来再打，打了个不亦乐乎，就这，八个人想赢裴元庆都很难，这仗打得，简直就是群殴。
　　程咬金一见瓦岗英雄就这还胜不了裴元庆，干脆让徐茂公再派单雄信带四个大将上前替换作战，捡兵器，替换作战，把人丢死了。
　　裴元庆在马上和众将交战毫不惊慌，只见他舞动银锤，上下翻飞，瓦岗寨的十三位英雄都不敢和他兵刃相碰。对打一阵，这十三人，一个个已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而裴元庆却越战越勇。
看看日落西山，战场上仍然分不出胜负。瓦岗山城楼之上军师徐茂公恐怕有失，命鸣金收兵。“当啷啷”锣声一响，将官各人把兵器都虚晃一招，拨马跳出圈外。单雄信大槊一指，三军徐徐后退，裴元庆看瓦岗军进退有序，知道训练有素，自己连叫阵带打仗已经一天，也已疲累，就没有追赶。看看瓦岗军俱已退进城内，拉起了吊桥，他也收兵和父亲回营交令。

　　瓦岗寨前摆战场，赢得美名传四方。
　　五虎八彪是小菜，谁能把我小将伤？
　　豪杰群殴多丢脸，专人地上捡刀枪。
征战一天无输赢，隋唐三杰一猛将。

　　裴元庆来到大营辕门之外，甩镫离鞍，下了坐骑，军兵把大锤接过抬走。裴元庆整整盔甲，迈步进了帅帐，往上行礼，参见元帅宇文成龙道：“元帅在上，末将裴元庆交令！”
　　宇文成龙坐在中间，阴沉着脸，没茬儿找茬问：“裴元庆！两军阵前，胜败如何呀？”
　　“回大帅！大胜而归。”
　　“噢！打了胜仗啦！缴了多少锣鼓帐篷、枪刀器械呀？”
　　“没有。”
　　“抓了几个贼首，多少贼兵呀？”
　　“也没有。”
　　“一没有缴获东西，二没有抓住贼徒，那么，你这个胜仗胜在哪里呀？”
　　“这，末将把他们打退了。”
　　“嘟！胆大的裴元庆，出战之前，你吹了多大的牛？你不是想要我知道你的厉害吗？一个瓦岗寨没有打下来也就算了，连一个贼首都没有抓来，连一个小兵都没有俘获，你自己说，你的厉害在哪里？”
　　“可是我打败了瓦岗山十几员大将，这是事实。”
　　“裴元庆！你谎报战功，欺骗本帅，来呀！给我拉下去重打三十军棍，以儆效尤，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说大话。”
　　“打就打，有什么了不起的。”裴元庆也倔强，不求饶，当时就给拖下去了，责军棍三十，打的走不了路了，给抬回先锋军帐之中。
　　裴元庆打了一天仗，累个半死，回来无功也就罢了，还吃了三十军棍，憋着一肚子气，回到先锋营帐，连晚饭也没有吃，就爬在他的行军铺上休息，躺不了了，屁股都给打烂了。
　　这时裴仁基看见自己心爱的儿子无辜受了这腌臜气，冤枉打，心里很难受：“儿呀！你怎么样了？”
　　“爹爹！不要紧。”裴仁基用手抚摸着裴元庆屁股，不禁掉下泪来：“唉！我儿哪里受过这腌臜气！？”
　　“爹爹！不要哭。”
　　“儿呀！我看这个宇文成龙不怀好意，和老贼宇文化及一个样，就会害人，我们这次出征，只怕死不到瓦岗人之手，反倒要死在宇文成龙的手里了。”
　　“爹爹！你老人家不要难过，待孩儿明日出战，一鼓作气，扫平瓦岗，那时就是宇文成龙不怀好意，也奈何我们不得了。”
　　裴仁基道：“儿呀！听说你没吃饭，这可不妥！有道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有天大的本领，不吃饭也不行呀！”
裴元庆在父亲劝解之下，勉强吃了饭。一宿无话。

　　打完胜仗再挨打，老将爱儿泪不断。
将帅不和怎取胜，逼你投降做强人。

　　第二天四更造饭，五更点兵。天刚见亮，宇文成龙升坐大帐，命令裴元庆出兵，裴元庆接令，点齐五千人马，来到瓦岗寨前列阵，下狠心定要扫平瓦岗山。正要命军兵叫阵，忽听大炮一响，军乐悠扬，“哗啦啦”石头城门大开，“吱呀呀”放下吊桥，从城里二龙出水，走出来瓦岗山义军。
　　裴元庆忙命军兵后退半里之遥，让出交阵之地，把阵势摆好，立马门旗之下，定睛观瞧。只见瓦岗军队列整齐，左右分开，四哨压阵官压住阵角。正中央高挑一杆大纛旗，杏黄缎子旗面镶着红边，上边绣着“混世魔王、大德天子”。旗下是金瓜钺斧朝天凳，一把九曲龙把黄罗伞，伞下罩一匹宝马，正是那卷毛狮子兽、大肚子蝈蝈红。这匹马金鞍玉辔，马鞍桥上坐定一人，身高体大，头戴金光闪闪的龙冠，身披黄澄澄的龙袍，腰系玉带，足蹬龙靴，内衬黄金铠甲，靛脸朱眉，得胜钩上挂着一把开山大斧。不用说这就是程咬金。
　　再看左边一人，胯下一匹黄瞟马，掌中一杆虎头罩金枪，背着一对金装锏，身后一面大旗，上书“都招讨大元帅秦”，这人是秦琼。右边一人，道家打扮，身后也有一杆大旗，上书：“兵马总监军军师徐”，这是徐茂公。裴元庆再往后边看，只见黑的白的，丑的俊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战将无数，一个个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这时，却见徐茂公双脚点镫，马往前提，用掌中的拂尘一指说道：“无量天尊！对面可是裴元庆将军吗？”
　　裴元庆把眼一瞪：“正是你家将军，你可是妖道徐茂公吗？”
　　“贫道正是徐茂公。裴将军！你不在你们天马关，来到我们河南瓦岗寨有何贵干呀？”
　　“徐茂公，你不要明知故问。你家裴将军奉天子明诏，特来扫灭你们这些反贼草寇来了。”
　　“我们造反不假，但并非贼寇。”
　　“徐茂公！你说你们并非贼寇，你看看你们这些人：卖耙子贩私盐的当了混世魔王，历城县的马快当了元帅，你这个打板算卦的妖道作了军师。再看看你背后那些人，有占山为王的，有落草为寇的，有打闷棍的，套白狼的，背死倒的，就凭你们这些乌合之众，还要插旗造反，对抗朝廷。如今朝廷大军一到，尔等立马就要死无葬身之地。我劝你们立即下马投降，天子有好生之德，或可免尔等一死，如若执迷不悟，后悔晚矣！”
“噢！依你说我们这帮人出身下贱，不配造反。我来问你，你也念过书，总该知道一些历史上的掌故吧，汉高祖刘邦，出身乃一亭长，芒砀山斩蛇起义，南征北战，打下了汉朝的四百年江山。昭烈皇帝刘备，未得地时也曾织蓆贩履，关云长推车贩枣，张翼德屠猪卖肉。这些前辈英豪，出身也均低贱，可见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我们瓦岗山的英雄豪杰虽然出身低贱，但是我们行侠仗义，济危扶困，不像昏君杨广，欺母霸嫂，灭绝人伦，信谗言，害忠良，残杀无辜，荼毒百姓（这些罪状，都是瞎编的，诋毁隋炀帝）。裴三将军！你的处境我们是很清楚的，宇文成龙做元帅，打了胜仗，没你的功劳，打了败仗，就会处死你，昨日你倒打了胜仗，为何还要吃三十军棍？你该醒一醒了！”

　　瓦岗军师徐茂公，一番道理人爱听。
良言难劝该死鬼，很难说服裴元庆。

　　徐茂公的一番话倒说到裴元庆的心里去了。但是，裴元庆自恃力大艺高，明知道徐茂公说得对，却不愿意往坏处想，他说：“徐茂公，你不要在我跟前卖嘴。”
　　“贫道多嘴也是为的你好。你为杨广卖命，胜败都免不了一死，倒不如同归瓦岗，推倒杨广，来日倒可以列土封侯，光宗耀祖，还望将军三思！”
　　“住口，徐茂公，就凭你牛鼻子老道说一番话我就投降于你，你想得也太轻巧了。休走，拿命来。”
　　说着撒马抡锤直奔徐茂公而来。
　　徐茂公说：“良言难劝该死鬼，事到头来后悔迟。”说罢拨马回归本队，刚要派将迎敌，程咬金忍不住了，他把大肚子蝈蝈红往前一提，这匹战马直奔裴元庆跑去。
　　在程咬金后边的五虎八彪大小将官见魔王亲自出阵，就齐驱战马，乱抖嚼环，都跟了上来。程咬金回头一看，问：“你们这是干什么？”
　　“我们保驾！”
　　“呆着吧！都给我回去，我老程怕过谁。”大伙不好违抗，只好回本队。
　　程咬金来到裴元庆马前，上一眼下一眼看了个够，说：“小伙子长得不错呀！帅呆了，酷毙了，没治了，我说你叫裴元庆吗？”
　　“正是，你可是混世魔王程咬金？”
“对！就是我。我告诉你裴元庆，你刚才和我们军师的一番话我都听见了。我们瓦岗山的英雄豪杰出身是低贱，你说的那些打闷棍、套白狼、背死倒、卖私盐，我都干过，耙子我也卖过，杨林给杨广的皇纲也是我截的。可今儿个我当了混世魔王、大德天子。我们弟兄互相交心换命，按才录用，按武艺封官，没有勾心斗角，众人同心协力，定要推倒杨广这个昏君，另换朝代，再立明君，让天下老百姓都过个舒心日子。我看你不要再保杨广那个昏君了，过来保我老程吧。咱们可以倒替班儿作皇上。你要愿意，我把这大德天子让给你作，你看如何？裴元庆！你不要执迷不悟，仗着你有本领，不听我良言相劝。要我看呀！你那点本领算不了什么，真要打起来，你连我混世魔王也打不过，不信你就试试。”

　　杀出程咬金，却说来劝降。
开言有道理，却也很猖狂。

　　裴元庆性子骄傲，软话他还可以听，硬话他可不买账。程咬金的最后几句话，把他气坏了。心想：就凭你程咬金，也敢在我面前吹大话，我先把你抓住，擒贼先擒王，草寇没了领头的，自然就会乱作一团，那时何愁瓦岗不灭。想罢马往前提，把大锤举了起来：“程咬金！你看锤吧！”大锤冲程咬金打了下来。
　　程咬金一抬腿摘下大斧：“哈哈！裴元庆！你打听打听我老程怕过谁？”说着话，他不接大锤，一斧子冲裴元庆劈来：“劈脑袋！”这时候秦琼、徐懋功和众弟兄都有点着急，放着这么多大将，皇帝倒去上了战场。众人都知道裴元庆厉害，替程咬金捏着一把汗。再看程咬金三斧子半，抡动大斧，快如刮风闪电，还真把裴元庆忙活出一头汗来。裴元庆心想：怪不得他吹牛，这个大德天子还真有两下子。忽听程咬金说了一声：“再见吧！我不陪你了！”
程咬金走了，瓦岗寨也收兵了，关了城门，裴元庆气死了，只得收兵。

　　倒霉透顶裴元庆，征战几次无战功。
　　碰上混世魔王来，三招斧头也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