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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集 侯大头三请单疙瘩

作品名称:单疙瘩进城      作者:白常学      发布时间:1970-01-01 08:00:00      字数:10075

  市委宣传部王部长办公室。楚台长在汇报工作。
  台长:“王部长,关于刘文娟和沈深之间的事,我们调查清楚了。自他俩合作开始,都是一直忙于演讲的事。刘文娟的生活规律很简单,每天就是从家里到台里,然后从台里到家里,一条直线,从不拐弯。她所走的路,到的地方,都有监控,我们都调出来,看得清清楚楚。黄丽反映的问题,根本不存在。”
  部长:“他们那个亲密的镜头,是怎么回事?”
  台长:“那是他们在练习演讲时设计的动作和姿势。”
  部长:“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哎,那个黄丽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台长:“这个黄丽呀,工作倒也不错,就是心胸狭窄,名利思想太重。”
  部长:“这次让她当B角,有意见了,有情绪了,是不是?”
  台长:“就是这样。她想着要把刘文娟搞臭,他好当A角。”
  部长:“回去好好批评教育她一下,做好她的思想工作。”
  台长:“是。”
  省电视台演讲比赛现场。会标上写着:“全省电视台主持人演讲大赛”。各位领导和各地参赛人员济济一堂,座无虚席。
  大会主持人:“各位领导,各位参赛代表,大家上午好!全省电视台主持人演讲大赛现在开始——”
  会场响起热烈掌声。
  主持人:“第一个参赛代表,是中州市电视台选送的刘文娟,有请刘文娟上台演讲。”
  刘文娟满面春风,信心百倍上台演讲。
  文娟:“各位领导,各位评委,我演讲的题目是,《‘三严三实’是我们的座右铭和做人的标准》……”
  楚台长在和黄丽谈话。
  台长:“黄丽,好好跟刘文娟学学,看人家怎么演讲,要向人家的优点学习。以他之长,补己之短……”
  刘文娟的精彩演讲博得了阵阵掌声。
  与会人员在下面互相议论——
  “这个刘文娟,形像好,口齿清,表情丰富,发音标准,演讲的不错。”
  “听说人家学的就是播音专业,科班出身,有功底呀。”
  “选的演讲题目也很好,有教育意义。”
  王部长在自己的办公室从电脑上看大赛盛况;
  金矿生在工厂的办公室从电脑上看大赛盛况;
  市电视台的人员在台里看直播现场。
  大会主持人:“现在我宣布,获得这次演讲大赛的金奖是——中州市选送的刘文娟。”
  会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金矿生家。饭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啤酒饮料。刘文娟手捧奖杯进家。
  矿生:“我的大功臣,欢迎你凯旋归来。为庆贺你得了金奖,我专门请饭店的厨师做了几样菜,又备好了庆功酒,为你接风。”
  文娟:“谢谢你的盛情。我盼望有一天你也能拿个奖杯回来。”
  矿生:“我可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机会。更没那个心思。”
  文娟:“你就是根钻杆,光知道往下使劲,不知道往上努力。”
  矿生:“你说对了。我这个人生来不爱坐办公室,不喜欢务虚,喜欢务实,喜欢做具体工作。我也许能成为一个企业家,甚至是优秀的企业家,但却当不好科长,更当不好局长。天生就不是当官的料。”
  文娟:“所以你往后就得改,就得学,好好学学怎么当官。以你的能力和才干,提个县级干部不成问题。”
  矿生:“天生的脾气,改不掉。往后别指望叫我走仕途这条路。不说了,来来来,为你拿到金奖,干杯。”
  文娟:“我拿到金奖,你应该高兴。”
  矿生:“不是高兴,是敬仰,敬佩。在你面前,我显得矮小多了,寒碜多了。”
  文娟:“你这是讥讽我,嘲弄我。”
  矿生:“好好好,我怎么说都不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不说了,吃饭。”
  市委宣传部王部长办公室。楚台长在向领导汇报参赛情况。
  台长:“王部长,这次大赛,刘文娟得了个金奖,为咱中州市争了光,也为我们电视台添了彩呀。”
  部长:“我在办公室也看了现场直播。刘文娟演讲得非常好,选的题材也不错。通过演讲,既宣传了我们中州市,又赞扬了我市的优秀干部,可谓一箭双雕。不错,不错。老楚哇,刘文娟是个好苗子,咱们得重点培养啊。”
  台长:“王部长,我们电视台党组经过研究,决定把刘文娟提为副台长,你看如何?”
  部长:“我完全同意。你回去写个报告,送给我。我给市领导汇报一下,让市里批个文就行了。”
  台长:“好,我马上去办。”
  黄丽家。黄丽神情沮丧,又气又急,在向爱人发泄怒气。
  黄丽:“这次大赛,刘文娟算是出尽了风头,弄了个名利双收。我既没出名,也没得利,气死我了!”
  志强:“黄丽,别生气了,气坏了身体不合算。”
  黄丽:“我怎么能不生气?论能力,论口才,我一点也不比她差。凭什么她得金奖,让我当灯泡?”
  志强:“人家是A角,你是B角。”
  黄丽:“如果我是A角,我照样能拿到金奖。刘文娟得到的所有名利,本该是我的,却让她夺去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志强:“咽不下也得咽,这是领导定的,你生气也白搭。”
  黄丽:“领导也是瞎了眼,光看重刘文娟了,不看重我。我哪点比不过她?”我覚得我比她还强呢。”
  志强:“听你们台里人说,准备让刘文娟当副台长呢,是么?”
  黄丽:“可不是。人家演讲得了奖,出了名,也有了功劳啦,副台长也快当上啦。”
  志强:“那人家就更风光了,更得意了。”
  黄丽:“哼,我想个点子,叫她风光不成,得意不成。”
  志强:“又想啥歪点子了?”
  黄丽:“这是我的第二套方案。你把那天在驴肉馆的拍照放到网上,我让她后院起火,烧她个首尾难顾,身心不宁。”
  志强:“你是说,把金矿生和刘霞在一块的镜头晒到网上?”
  黄丽:“现在就晒,把他俩的亲密镜头赤裸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给刘文娟狠狠地一击!”
  羊肉疙瘩汤饭店。单疙瘩和员工们正在忙活。收破烂的老周进来。
  老周:“单经理,单老弟。”
  疙瘩:“呀,是老周哥来了,快坐。”
  老周:“老弟,我想给你提个建议。”
  疙瘩:“好哇,只要对咱饭店有利,我满接受。”
  老周:“是这样,咱们的五元饭店在西大街,每天在东大街打工的弟兄们要走十来里跑这里吃饭。骑三轮也得半个钟头。有很多人嫌路远,又没电动车,就不愿意跑了。我想,咱们能不能弄个电动三轮把饭送到东大街?这样既方便了弟兄们,咱也赚了钱,你看中不中?”
  疙瘩:“这个主意不错。我们买个电动三轮,再觅两个人,不就行了么?”
  老周:“老弟,我代表在东大街打工的弟兄们谢谢你了。”
  疙瘩:“不客气。老周哥,后面有一大堆废品,给你留着哩。”
  老周:“那好,我去收拾一下。”
  原纸箱包装厂的杨厂长进来。
  厂长:“单经理,老单哥,近来生意不错吧?”
  疙瘩:“是杨厂长啊,请坐。生意还可以。你呢?”
  厂长:“厂里形势不好,产品卖不出去,停产了。”
  疙瘩:“停产了?”
  厂长:“可不是。我来给你说一下,厂里放假了,往后不要送饭了。”
  疙瘩:“知道了。正好,你给我派九个人,往东大街、南大街、北大街送饭,五元饭店再来三个人,工资面议。”
  厂长:“中,往后饭店缺人,找我就行了。”
  疙瘩:“中午不能走,咱俩在一块坐坐,喝二两。”
  厂长:“中。”
  电视台各办公室。黄丽把矿生和刘霞在一块吃饭的图像从手机里调出来,让大家看。
  黄丽:“哎,都来看,都来看稀罕呀。”
  小张:“我看看,呀,这不是刘台长的爱人金矿生吗?这个女的是谁呀?”
  小李:“她不就是迎宾馆的大堂经理刘霞吗。”
  小吴:“一男一女在一块吃顿饭有啥稀罕的?真是大惊小怪。”
  黄丽:“怎么是大惊小怪?你看他俩那眼神,显得多么亲密。”
  小吴:“我说黄丽,你真是吃饱了没事干撑的,人家亲密不亲密跟你有啥关系?狗咬耗子多管闲事,操心干你的工作吧。”
  黄丽:“谁说我是多管闲事?金矿生可是刘副台长的爱人,她男人出轨,咱能眼看着不管不问,无动于衷么?咱得跟刘副台长透个气,不能让她受这个委屈呀。”
  小张:“这个事呀,跟她说也不对,不说也不对。依我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装不知道就是了。”
  黄丽:“那可不中。既然咱们知道了,就得告诉她。否则任其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小李:“黄丽说的也有道理,咱们还是把这事告诉她吧。”
  刘文娟进来。
  文娟:“你们在一块嘀咕啥哩?搞得神神秘秘,紧紧张张的。”
  小吴:“刘台长,黄丽叫我们看了一个图像,跟你有直接关系。”
  文娟:“跟我有啥关系?我看看。呀,还真跟我有关系哩。”
  黄丽:“刘台长,你可不要难过,也不要激动,要沉住气,保持平常心态,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
  文娟:“哈哈,黄丽,你说对了,的确什么事也没发生。矿生不就是跟这个刘霞在一块吃个饭吗?这事很普通,很平常,司空见惯,不足为奇。不用捕风捉影,小题大做。”
  黄丽:“呀,刘副台长的肚量真大,心肠真宽,这么大的事都能忍耐。要搁我,非跟他闹个天翻地覆,你死我活不可!”
  文娟:“仅凭一张照片就断定有问题,有点神经过敏,牵强附会吧。黄丽,你是不是盼着想叫我跟矿生离婚啊?”
  黄丽:“刘副台长,我这是为你好,你可别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呀。”
  文娟:“黄丽,往后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别成天瞎嚼磨,乱猜疑。”
  晚上。金矿生家。刘文娟从手机里调出图像,让矿生看。
  文娟:“跟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矿生:“不就是跟刘霞在一块吃顿饭吗?你说怎么回事?你跟踪我?”
  文娟:“谁有那闲功夫跟踪你?是台里黄丽发给我的。”
  矿生:“我为了感谢人家刘霞,就请她吃了个饭,怎么啦,不应该吗?”
  文娟:“黄丽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矿生:“我想想,好像那天她跟她爱人也去饭店吃饭,碰见了,对,她还跟我打招呼了。”
  文娟:“你俩在一块吃了顿饭,闹得电视台跟地震了一样,说你俩怎么怎么对眼,如何如何亲密,传得跟真的一样。”
  矿生:“有些人就爱制造绯闻,搬弄是非,唯恐天下不乱。真可恶!”
  文娟:“我知道黄丽的用意了。她对我一直是嫉妒怨恨,耿耿于怀,想用这一招报复我。”
  矿生:“你是个明白人,可不要上她的当。”
  文娟:“我才不上她的当哩。不过话说回来,没风不起浪,你老实交代,你跟刘霞到底有事没有?”
  矿生:“文娟,咱不说这事中不中?换一个话题。”
  文娟:“换一个就换一个。我首先跟你道歉,自咱俩结婚后,因我一心扑在工作上,所以在生活上对你关心不够,照顾不够,很少给你做过饭,也很少管过家务,让你成天在外面饥一顿饱一顿的凑乎,没有尝过家庭的温暖,你受委屈了,请你原谅。我是个不合格,不称职的妻子。”
  矿生:“文娟,你不用跟我道歉。我跟你一样,也是光顾着搞事业,从没有把家当成家。我对你也是关心很少,也没有考虑过你的日常生活。我也是个不合格,不称职的丈夫。”
  文娟:“矿生,我的意思,还想叫你回到科委当你的科长。成天朝九晚五,按部就班,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多得劲。没事多去领导跟前走动走动,多发表几篇论文,为当局委一级干部做好准备。只要你在机关里好好干,就凭你的学历,你的才干,提个正县级没一点问题。”
  矿生:“此事以后再说吧!”
  单家顶瓷砖厂。一辆写着法院的小车停在厂门口,从车上下来两位法官,进厂里找侯大头。
  法官:“请问,谁是侯主任?”
  大头:“我就是,找我有事吗”
  法官:“你们瓷砖厂是不是给黄毛毛开的化工厂作过担保?”
  大头:“谁叫黄毛毛?我不认识。”
  法官:“就是黄乡长的儿子。”
  大头:“啊,我想起来了,有这回事。”
  法官:“黄毛毛的化工厂垮了,他在银行借的一百万元,已经到期。黄毛毛跑了,你们瓷砖厂是担保单位,这笔款理应由你们来偿还。”
  大头:“我当时是看在乡长的面子上,仅仅是给他盖了个章,怎么能让我们替他还钱呀?”
  法官:“这是法律规定,银行把你们告了,赶快还钱吧。”
  这时,在厂里干活的人纷纷走来围观。
  大头:“同志,你们要个三万两万的,厂里还能拿出来,你们要一百万,老天爷!狮子大张口,我们上哪去弄这么多钱呀?”
  法官:“没钱我们就把瓷砖厂封了。”
  大头:“你们先别封,我去找找黄乡长。”
  法官:“黄乡长已经调到双河镇了。”
  大头:“咹,黄乡长调走了?这……这可咋办呀?”
  法官掏出封条,欲封门。众人阻拦。
  二皮:“我看那个龟孙敢封门?你们封封试试?”
  三狗:“谁敢封门,我他娘的跟他拼了!”
  法官:“请你们让开,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二皮:“什么公务私务?老子就是不叫你们封!咋啦?”
  三狗:“我们是指靠厂子吃饭哩,你们把厂封了,我们去哪吃饭?”
  众人纷纷把法官围住,不让封门。法官打110报警。
  人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真要把厂子封了,到年底就分不上红了。”
  “还分红哩,弄不好连股份钱都搭进去了。”
  “这个侯大头,咱瓷砖厂还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哩,干嘛又去充大头,给别人作担保呀?”
  “还不是为了巴结黄乡长,保自己的乌纱帽么。”
  “黄乡长调走了,侯大头没有靠山了,也快完蛋了。”
  “我早就盼他完蛋哩,他上台没给老百姓办过一件好事。”
  “光知道往他自己怀里扒搂,只顾着自己他发财了。”
  警车鸣着警笛来到厂门口。派出所所长和两个民警下来。
  所长:“大家让一让,怎么回事?”
  法官:“有人聚众闹事,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二皮:“他们要封瓷砖厂,砸我们的饭碗。”
  三狗:“有本事找黄乡长去要钱,来坑害我们穷老百姓算啥本事?”
  所长:“大家不要激动,法院的同志是代表国家来依法办案的,请大家不要阻挠。妨碍执行公务,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
  民警:“给你们说明白点吧,谁不叫封门,我们就把谁带走。”
  所长:“请大家散了吧,有问题可以向上级反映,领导会合理解决的。”
  众人散去。法官贴封条。
  侯大头家大门口。聚满了要入股钱的老百姓。人们把大门敲得山响。纷纷喊道——
  “侯主任,你出来!“
  “侯大头,我要退股!给我股份钱!”
  “姓侯的,你出来不出来?再不出来我就要砸门了!”
  “侯大头,你为什么不出来?你是缩头乌龟?”
  “还我股份钱!还我血汗钱!还我养命钱!”
  “我们要退股!我们要退股!”
  侯大头躲在屋里干转圈,像热锅上的蚂蚁。
  侯妻:“你去外面给大家解释一下,光躲也不是办法呀?”
  大头:“解释也是白搭,他们要退股钱,我拿啥给他们?”
  侯妻:“当初谁让你去担保了?没事找事,惹上麻烦了吧?”
  大头:“都怨那个黄乡长,他算是把我害苦了。”
  侯妻:“还不是怨你那两只马蜂眼?光知道巴结领导,讨好上级。”
  大头:“我只是想,搂住乡长的大腿,我的腰杆就硬了,当村主任也牢靠了。谁料到乡长倒台了,把我也坑苦了。”
  外面,敲门声更响更紧了。
  侯妻:“你听听,大门快敲破了,赶紧去给大家说说吧。”
  侯大头只好把大门打开。
  大头:“乡亲们,大家都别激动,有话慢慢说,有事好商量。”
  众人:“没啥好商量,退给我们入股钱。”
  大头:“你们等我几天,我想想办法中不中?”
  众人:“等几天?三天,还是五天?”
  大头:“一个月吧。”
  众人:“不中!最多七天。”
  大头:“那好吧,我抓紧时间想办法。”
  众人:“七天以内,必须把入股钱退给我们。”
  大头:“我尽量想办法吧。”
  众人:“什么尽量?七天以内要是不把钱退给我们,就把你家的房子一火点了!你信不信?”
  大头:“好好好,大家都回去吧,都回去吧。”
  人们陆续离开。
  晚上。老族长单举魁家。侯大头进来。
  大头:“唉呀,我的老领导,老支书,老村长,你可得救救我呀!”
  族长:“咋哩?遇到啥难事了?”
  大头:“乡亲们闹着要退股,我拿啥退呀?真愁死我了!”
  族长:“这事我知道了。不是我说你,当初就不该给他做担保。乡长的孩子是啥东西,难道你不了解?”
  大头:“乡长来说情,我能不给他面子?”
  族长:“你给他面子了,老百姓的血汗钱没了。”
  大头:“谁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我肠子都悔青了。”
  族长:“现在后悔也迟了。你打算咋办?我听听你的意见。”
  大头:“我是耍把戏的躺地下,没招了。我没本事,不是当干部的料。这个村主任,我不当了。”
  族长:“吃了灯草,你说得轻巧。你想不干就不干了?没那么容易。你撇下一个烂摊子,叫谁来收拾?那个愿意来给你擦屁股?”
  大头:“反正我是不干了,上级想咋处理就咋处理吧。大不了让我去监狱住几年。”
  族长:“你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想耍赖皮不是?不中!老百姓放不过你,饶不了你。就你现在这个态度,人们不把你乱棍打死才怪哩。”
  大头:“那你说咋整啊?我的老领导,你给我想想办法吧。我求求你了。”
  族长:“我倒是想了个办法,不知能不能行得通?”
  大头:“啥办法?老领导你快说。”
  族长:“我说了,不知你愿意不愿意?能不能拉下这张脸?”
  大头:“我愿意,叫我干啥都愿意。至于我这张脸,早就丢尽了,眼下我这张脸,就是屁股。”
  族长:“你去求求单疙瘩,叫他来替你收拾这个烂摊子,中不中?”
  大头:“我去求他倒中,当初我压制他,排挤他,人家能不忌恨我吗?”
  族长:“那就看你的心诚不诚?常言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
  大头:“中,我去求他。先给他赔礼道歉,磕头作揖。只要能接下这一摊,我叫他祖宗都中。”
  族长:“那你就去试试吧。”
  大头:“我这就去。”
  农家饭店。王咋呼在大厅忙活。大头进来。
  咋呼:“呀,这不是侯大头侯主任么?你不在单家顶当你的村主任,耍你的威风,来这里干啥?我们这个小店可装不下你这尊大神啊。”
  大头:“咋呼,我来找单疙瘩。”
  咋呼:“你找单疙瘩干啥?又想把我们从这里赶出去吗?这个地方可不归你管。你在单家顶是老虎,到这里也就是只猫,是条狗。没人理你的茬了。”
  大头:“咋呼,说话别那么难听,好歹是一个村里的人。”
  咋呼:“你还知道我们是一个村里的人么?为了排挤单疙瘩和我,你不准我们放羊,不准种药材,不准养蜜蜂,成心砸我们的饭碗,把我们逼到绝路上。这是一个村里的人做的事么?
  大头:“咋呼兄弟,过去我做得不对,我是来给你们道歉的。”
  咋呼:“我呸!黄鼠狼给鸡磕头,没操好心。我们这些穷老百姓命薄,承受不起。没事就赶紧走吧,别在这儿耽误我们的生意。”拿起条帚向侯大头扫灰尘。
  大头:“咋呼,你别撵我,我是专门来找单疙瘩的,他去哪儿了?我找他真的有事。”
  咋呼:“有事给我说,我们单经理工作很忙,找他要提前三天预约,不然就没功夫接见。这样吧,有啥事给我说,我一定转达给单经理。”
  大头:“这个事非常重要,不能转达,我必须跟他当面谈才行。”
  咋呼:“是么?那我就先给你排上号,三天以后等通知你再来。”
  大头:“咋呼,这个事是火烧眉毛,等不了了,你就叫我见见他吧。”
  咋呼:“那你就在这里耐心等吧。”
  大头:“叫我等到啥时候呀?”
  咋呼:“别心急,沉住气。在这里等人,饿不着。羊肉疙瘩汤,八块钱一碗。马蹄烧饼,一块钱一个。一顿饭十块钱管饱。肚里饥了,你就言一声,那里有个板凳,坐那耐心等吧。我干活去了。”
  大头无可奈何地坐下来。咋呼来到后厨。服务员打扫卫生,拖地,不时叫大头挪地方。大头忍气吞声,只好照办。
  单疙瘩正在后厨切羊肉。
  咋呼:“疙瘩哥,侯大头找你哩。叫我挡在外面了。”
  疙瘩:“他找我干啥?找我准没好事。甭答理他。”
  咋呼:“我叫他在外面耐心等候哩,”
  疙瘩:“那就一直叫他等吧,反正我是不想见他。”
  咋呼:“等一会儿我去外面瞅瞅,看他走了没有?”
  候大头坐在板凳上,两眼四下乱瞅,显得很不耐烦。咋呼出来。
  咋呼:“呀,候主任,你还在这里等啊?单经理忙得很啊,抽不出空来接待你呀。”
  大头:“那我就在这里死等,见不到他我就不走。”
  咋呼:“呀嗨,你这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啊。”
  大头:“你说对了。我在这儿等他三天六夜九黄昏,看他见不见我?”
  咋呼:“那我就给你走走后门,往前排排,叫他提前接见你一下。”
  咋呼跑到后厨。
  咋呼:“疙瘩哥,看来候大头是铁了心要见你。不见你的面是不会走的。”
  疙瘩:“那我只好去见见他了。趁这会儿不太忙,赶紧把他打发走。”
  单疙瘩来到前面。
  疙瘩:“侯主任,听咋呼说,你找我有事?”
  大头:“疙瘩老弟,见你一面真不容易呀,比见联合国秘书长还难哩。”
  疙瘩:“有事就快说吧,后厨还煮着肉哩,不能久待。”
  大头:“疙瘩老弟,我今天是专门来向你赔礼道歉的。以前都是我不对,有些地方做的太过份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心眼好,胸怀宽,肚量大,别跟我一般见识。”
  疙瘩:“侯主任,你今天是咋啦?是酒喝多了,还是发高烧了?要不就是吃错药了,脑子进水了。对我的态度,怎么突然翻了个个儿?你这一说,把我打蒙了。我真不知道你是啥意思?”
  大头:“老弟呀,我是怀着一片真心诚意来给你赔礼道歉的呀。”
  疙瘩:“是嘛?难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可从来没有给过我好话呀。别给我说那些客套话,有啥事需要我帮忙就说吧。”
  大头:“你不是想当村主任吗?我想把这个座位让给你。”
  疙瘩:“侯主任,我啥时说过想当村主任了?”
  大头:“那你上次选举为啥当候选人?”
  疙瘩:“那是别人推荐的,我根本不想当那个官儿。更何况我一没文化,二没本事,压根就不是当官儿的料。”
  大头:“其实当个村主任也不用多大材料。我跟你一样,也没文化,也没本事,不是也照样当吗?”
  疙瘩:“那你当的好好的,为啥想让给我哩?”
  大头:“身体不行,高血压,脑梗塞,糖尿病,前列腺,人上了岁数,啥病都出来了。再干下去,恐怕连小命都保不住了。”
  疙瘩:“那你跟乡长说说,叫大家再选一个不就行了?”
  大头:“上级规定五年选举一次,还不到时间。我让给你,也是临时代替。”
  疙瘩:“侯主任,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真不想当官,别说咱没本事,就是有本事,你看我开的这个饭店刚刚走上正规,生意一天天见好,能离开不能?”
  大头:“其实,当村主任也不比开饭店少挣钱,还是当干部有油水儿呀。”
  疙瘩:“侯主任,别在这儿闲磨嘴皮子了,我得赶紧去后厨切肉哩。中午定的八桌,不能耽搁。对不住,失陪了。”
  大头:“哎,疙瘩,我还没说完哩。”
  侯大头家。侯大头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抓耳挠腮,愁眉苦脸。
  侯妻:“怎么样,单疙瘩同意了没有?”
  大头:“同意个屁。人家压根就不想当这个破主任。”
  侯妻:“我就知道人家不会同意的,你捅下的漏子,让别人来给你堵,能说过去不能?”
  大头:“我还没有敢给他说这个事哩。一旦说出来,他才不干哩。”
  侯妻:“原来你没给人家交实底呀,我看你就没有诚心,又没啥亲近关系,人家当然不会来接你的烂摊子了。”
  大头:“哎,你这一说倒是提醒我了。你们年轻时关系不是很好吗?你去跟他说说,也许看在你的面子上,他就同意了。”
  侯妻:“你这个醋坛子,平时就疑神疑鬼的,我去见他,你放心吗?”
  大头:“舍不下孩子打不着狼,舍不下老婆捉不着流氓。事到如今,就顾不了那么多了,我豁出去了。”
  侯妻:“你叫我去,我还不去哩。我不能为了给你解危,就抛头露面,低三下四去求人家,到头来弄个丢人现眼,晚节不保。”
  大头:“哎呀,我说老婆子,这都啥时候了,你还念及那些乱七八糟的闲道道?我不找你的茬,谁还敢放闲屁?看在老夫老妻的情份上,你就去跑一趟吧。”
  侯妻:“跟着你,没干过一件光彩事,叫我窝囊一辈子。”
  单家饭店。侯大头和妻子进来。
  咋呼:“呀嗨,侯主任,组团来忽悠单疙瘩呀?当心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侯妻:“咋呼,别开玩笑了,咱单家顶碰上难事了。”
  咋呼:“那跟我们开饭店有啥关系呀?”
  侯妻:“当然有关系了。你投资入股瓷砖厂的钱,就要打水漂了。”
  咋呼:“啊?你快说,到底是咋回事?”
  侯妻:“黄乡长的儿子开工厂没钱,去银行贷款,银行叫找担保单位。老侯看乡长的面,就盖了个公章。结果工厂赔钱了,银行就叫法院把咱瓷砖厂的大门封了。说是不还钱就不让生产。”
  咋呼:“多少钱呀?”
  候妻:“一百万。”
  咋呼:“一百万?老天爷,就恁多?”
  侯妻:“可不是咋的。老侯完不了篇了,想叫单疙瘩给他搂台。”
  咋呼:“啊呀,原来是这回事呀。我就说吧,大头为啥来找疙瘩,原来是叫他去当冤大头哩。”
  侯妻:“咋呼,你给疙瘩说一下,就说我来求他来了。”
  咋呼:“那中,既然嫂子来求疙瘩,我这就给你叫去。”
  单疙瘩出来:“呀,嫂子来了,快坐。”
  侯妻:“疙瘩呀,你看大头在村里弄了个一塌糊涂,完不了篇了,你就看在我的面上,帮帮他吧。”
  疙瘩:“这事我已经知道了,会计给我打电话了。你要叫我们凑个三万两万的,我们还能办到。多了我们也拿不出来呀。”
  侯妻:“疙瘩,不是叫你拿钱哩,是叫你顶替他这一角,回去当村主任哩。”
  疙瘩:“大头上次来跟我说过了,我确实不是那块料,挑不起那个担子。再说,我这饭店也离不开我呀。”
  咋呼:“我说大头,有了好事,你怎么不来找疙瘩,如今落下这么大的饥荒,塌下这么大的窟窿,你倒想起疙瘩来了?”
  疙瘩:“侯主任,我既不是财神爷,也没有开银行,用啥替你还那一百万呀?”
  大头:“疙瘩老弟,我知道你人缘好,有办法,路道多,本事大,才来找你了。只要你能接过村主任这副担子,我给你磕头作揖,叫你爷爷都行。”
  疙瘩:“你叫我祖宗也没用。别说你捅了天大的漏子,你就是摆到我脸前一百万,我也不会接这个担子的。”
  侯妻:“疙瘩,你就这样狠心,见死不救吗?俺今天是专门来求你哩。”
  疙瘩:“嫂子,你家里要是缺钱,我给你。你家要是盖房,我去窜忙。可这是公事,是关系到全村老百姓过好过坏的大事。这副担子重着哩,我担不动啊。”
  侯妻:“疙瘩,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疙瘩:“嫂子,其他事都好说,就这事,没商量。”
  侯大头家。侯大头两口子或躺或坐,垂头丧气,束手无策。
  大头:“这个单疙瘩,简直是个冷血动物,六亲不认,心肠比那钢筋棍还硬。”
  侯妻:“谁叫你戳了这么大的窟窿?叫谁谁也不会来填这个憨。”
  大头:“唉,我今年算是走了狗屎运,倒了血霉了。叫黄乡长把我坑死了。”
  侯妻:“光发怨气有啥用?还得想办法。”
  大头:“我是耍把戏的躺地下,没招了。”
  侯妻:“没招也不能耍狗熊,还得想辙。不然村里的那帮楞头青真敢来抄咱的家,点咱家的房子。”
  大头:“唉呀,我真想不出啥办法了,干脆我往梁上拴根绳子上吊算了。”
  侯妻:“瞧你那点出息,碰到事了,还不如个娘们哩。你再想想,单疙瘩最听谁的话?谁能降住他?
  大头:“咋呼,豆叶?他俩都降不住。哎,想起来了,单疙瘩最听单举魁的话,唯有这个老家伙能降住他。”
  侯妻:“那你还不赶紧去找单举魁?”
  大头:“我这就去,叫他跟我一块去找单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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