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迷情(二)
作品名称:生命燃情 作者:一江秋枫 发布时间:2019-04-06 12:34:19 字数:4410
许是感冒的原因,秦时月第二天早晨起来,觉得天冷得刺骨。他哆哆嗦嗦地打开办公室的门,刚进去坐下,门就又被推开了,杨凌拿着两盒药走进来,说:“从关心事业的大局出发,我这个做副手的应该关心一下一把手的身体。”打开药盒,看过说明书,抠出两粒药,说:“为了十家子乡的发展,请秦书记用药。”秦时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伸手接过药,说:“为了班子战斗力进一步加强,麻烦杨书记给倒杯水。”杨凌也笑了,说:“好了,好了,你这个人最大的长外是善于鹦鹉学舌。”找到暖瓶,倒了一杯白水,递给秦时月。
门被轻轻敲了两下,就有一条清秀的身影闪进来,正是章丽。她的手中也拿着两盒药,看到杨凌,脸就红了,说:“前两天我感冒,吃剩下点药,给秦书记拿来了。”快步走过来,放到桌上,匆匆走了出去。杨凌拿过药盒,看还未开封,说:“药还没开封,这小章是不是太浪费了。一次感冒得买多少药等着剩下来,给秦书记送来。”看看秦时月说,“看来,关心事业大局,关心十家子乡发展的人,还真不少呀。”秦时月却一脸的凝重,他没有料到章丽会来送药,而且这药送的并不那么单纯。杨凌盯着他,说,“怎么了?还不知道有这么多人关心事业大局,关心十家子发展吧?”
门再次被推开,侯秘书走进来,接起杨凌的尾话,说:“当然,当然,秦书记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开拓进取,关心事业大局、关心十家子发展的干部是越来越多。”杨凌看看他,说:“你也来送药了?”侯秘书闹了一怔,说:“送啥药?这年头有送烟送酒的,哪有送药的?”杨凌笑起来,说:“看来你对形势把握不准了,对事业大局和十家子发展关心也不够了。”秦时月差开杨凌的话问:“侯秘书,别听杨书记白话,有啥事?”侯秘书一眼瞥到桌上的药,恍然大悟,说:“秦书记是不是病了,你看我这个秘书当的,领导生病这么大的事愣是不知道。”秦时月说:“别瞎扯,有啥事说啥事。”侯秘书走近说:“刚接到县委办的通知,说是县里明天将要召开民营经济发展座谈会,请您和洪峰矿业的彭云去参加。”秦时月说:“你现在马上通知彭总,今天下午我们就去。”侯秘书说:“下午去可能不行,电话是由县委办主任打来的,让你马上就回县里,说是明天将下发一个关于发展民营经济的文件,请你帮着把把关。还说这是县委黄书记亲自点将让你去的。”秦时月扭头对杨凌说:“一会儿,你代我和王乡长说一声,我现在就走。”杨凌说:“也好,顺便到县医院检查一下,你可别不当回事。”侯秘书识趣地出去了。杨凌就在门关上的一刹那,伸手搭在秦时月额头上,说,“挺烫人,千万要去医院看看。一会儿,我给那里的朋友打个电话,让她好好给你瞧瞧。”秦时月说:“你啥意思?怕我不去,找个人来监督吧?”杨凌说:“对于你这个人,有时候就得采取些非常措施。”
杨凌在秦时月去后,立即到了王乡长办公室,把秦时月上县里开会的事讲了。王乡长对杨凌非常敬重,说:“杨书记,前段工作比较紧,有啥照顾不到的,杨书记千万要谅解。”杨凌忙说:“王乡长,你这话就不客观了,我还得好好谢谢你这些日子对我的关照呢。”王乡长很有感触地说:“乡下工作苦呀,杨书记能够在这样的条件下把工作开展得有声有色,就值得我佩服啊。”杨凌心里还有事,不想再周旋,说:“王乡长,没什么事我就回办公室了。”
从王乡长办公室出来,回到自己办公室,想了一会儿,拨通了县医院朋友的电话,把情况说了,朋友说:“你放心,我肯定帮你盯着他,他要是不来,我就亲自去找他看病。你怎么谢我?”杨凌说:“谢你啥,也是给你们医院创效益。”朋友说:“你亏不亏心,一个破感冒创多大效益?也就是你一惊一乍,当作天大的事。难怪有人说,陷于爱情中的女人容易把一粒芝麻当成大西瓜。”挂了电话,她就离开办公室,好像很悠闲似的经过章丽和韩玉山的办公室,走了几步,又退回来,推门进去了。章丽正在看书,对面的韩玉山盯着窗户出神。杨凌说:“你们都在。”二人才知道有人来了,站起身,说:“杨书记,找我们有事么?”杨凌说:“没事,没事,随便走走看看,就经过你们的办公室。左右是闲着,咱们聊一会儿。”章丽倒杯茶,并请杨凌坐在自己椅子上。杨凌问,“昨天吃得还行吧?”韩玉山说:“太行了,”扬凌就问:“小韩有女朋友吗?”韩玉山斜了章丽一眼,说:“正寻寻觅觅,可还是冷冷清清。”杨凌说:“十步之内有芳草嘛,找对象可不能好高鹜远。有两句词怎么说了,什么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扭头看看章丽,说,“小章也没男朋友吧?”章丽脸已通红,点头说是。杨凌说,“我应该没有资格和你们谈论爱情和婚姻,就算咱们探讨探讨。我总觉得爱情和婚姻有些时候是不一样的,爱情升华会发展成婚姻,同时爱情要的是一种感觉,这种感觉不一定是双方面都有。比如说小韩很爱,这当然是比如,小韩很爱小章,但小章不一定爱小韩,但这种爱对于一个人来说,也可以称之为爱情。有哪本书说过我爱你,但与你无关,这就说了一种这个层面的爱情。但婚姻必须是双方面的,是两个人都接受对方,而且这也需要缘份、需要距离。距离是很关键的,如果两个人距离太大,就很难走到一处,生活在一起。当然,这种距离包含的就很多了。”末了,杨凌说,“你们俩比我年轻,对这个问题可能比我理解得更深,我就是闲着跟你们唠唠。不过,我作为老大姐,肯定要在这个问题上,给你们帮个忙。”
杨凌走后,章丽就陷入了深思。韩玉山说:“杨书记讲话挺有道理。”章丽没有回答。
杨凌回到办公室后,也陷入了沉思,她清楚秦时月的脾气秉性,也知道秦时月在感情上的表现和特点。这个人干事业大刀阔斧,雷厉风行,但是对待感情上的事是缺乏准确的判断和把握的,而且很不善于把感情表达出来。这也许是他并没有把感情放在特别重要位置的表现,但也表明他在感情方面很被动,很乏力。大学时,杨凌之所以能够在秦时月心里始终抹不去慕容济安影响的时候轻而易举地征服了他,就是因为这一点。她一直认为,秦时月也许在感情上也能做到执着,但像江之枫那样痴情,那么顽韧,是达不到的。他往往会因为别人的主动出击而乱了阵脚,束手就擒。因为他很现实,也很洒脱,不会一条道跑到黑,死往牛角尖里钻。这说好听点是善于变通,闪展灵活。
中午时,杨凌本打算到秦时月家看看小关,却接到了苏雪诗打来的电话。苏雪诗现在已经很平静,说:“也许我以前做的选择真的错了,但是对于这个错误的选择,我还是要坚持下去,不为别的,只为了孩子。”杨凌问:“铁子安搬回家了?”苏雪诗说:“昨天我们通了电话,听他的口气,已经松动了,他搬不搬回家,对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得维护这个家庭。”杨凌说:“这样也好,怎么也不能说离就离,况且铁子安并不是不爱你,而是他的爱太深了,而他又是个心胸不开阔的人。”苏雪诗说:“这我清楚,只不过,有时真的很难接受他的这种方式。我有些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劝了苏雪诗一会儿,杨凌挂了电话,急匆匆赶到秦时月家,见门锁着,想,“这孩子上哪去了?”正不知道到哪里找时,章丽就领着秦小关回来了。看到杨凌,章丽说:“杨书记,我刚和小关吃过饭,乡里中午没有客人?”杨凌淡淡说:“没有。”回到自己家里,歪在炕上,心里像长了草一样。
杨凌自然不会忘记大三的新年联欢,也不会忘记那个梅梦蝶为了向江之枫发起最后总攻。而想出来的贺年卡游戏。她是这个游戏的受益者,一张贺卡就把游疑不定的秦时月从对慕容济安的苦思中拯救出来,而稀里糊涂地成为她的护花使者。杨凌一直把那晚的事称为夺胜的大决战。的确,那晚她战胜了慕容济安。秦时月由于太过于仰慕慕容济安而迷住了心窍,搞不懂这个对他若即若离的女孩子的心事。但杨凌旁观者清,心里是雪亮的,她无论从直觉判断还是理性分析,都猜出慕容济安心里倾向秦时月的。不过慕容济安也犯了和秦时月同样的错误,在迟疑中等待,在等待中丧失。
秦时月在那以后就成了这一场战役给她的战利品。但秦时月并不像别的男生那样主动去约她,通常是她到男生宿舍把秦时月喊下来。秦时月跟她在一起,谈的更多的是学校和班级的事,基本没有卿卿我我、花间月下的那种情调。有一个周日的夜晚,秦时月和她在校外闲逛时,碰到了一前一后相跟着的江之枫和苏雪诗。江之枫虽然傲气很强,对秦时月还是很看重的,两人关系也相当不错。江之枫提议四个人一起出去狂欢一夜。秦时月挠着头说:“怕不好吧,学校有纪律。”江之枫嘲笑说:“时月该做校长呀。”也不听秦时月推辞,硬把他拽到附近一间小饭店。秦时月硬着头皮坐下来,却和杨凌离得很远。江之枫看了他们一眼,脸上就有薄薄的笑,说,“你们仿佛对爱情的理解和别人有区别。”杨凌问:“什么区别?”江之枫说:“你们把爱情的距离定位在不恰当不合适的地方。”说着托起苏雪诗的手,深情款款地说,“爱情的距离,不要太近,也不要太远,我和雪诗的距离恰到好处。”苏雪诗说:“别听之枫的,不过你们确实有点不对头。”那时江之枫清狂得紧,喝酒绝对够豪爽,说话也绝对够文彩,妙语连珠,极其雅致。说话时,他那头飘逸而浓密的黑发就会在额上眼前掠过,苏雪诗则不时用手替他把头发理好。秦时月不停地看表,催促早些结束。江之枫也就兴致全消,临结束时,江之枫以筷击杯,轻声吟着他自己写的诗:“天荒地老的守候,终不若和你一生的携手;海誓山盟的语言,终不若你在我伤痛时的呵护;春花秋月也许太过短暂,那么就用你的微笑美丽我们的朝朝幕幕。如果你怀疑我诗的真实,我情愿用利刃把心剖出,即使千年沉睡,你的一滴泪水也会洗尽我心中的忧愁。”秦时月说:“诗是好诗,不过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江之枫看着他,说:“爱情的确不是全部,但是没有爱情,生活就不再拥有全部。因为它缺失了最重要的一部分。”杨凌心中就有些淡淡忧伤。作为一对恋人,她可以理解他,但是她也需要他能够重视爱情,能够把爱情经营得好一些。然而,她发现他并不想那么做,而且更要命的是,他从未那么想过。
对此,她真的有些伤心,竟然想出了一个危险的补救办法。她那次之后,突然不再约秦时月,对秦时月也漠然以对,秦时月不知是麻木,还是迟钝,居然对此毫不在意。那时,白敬天走进她的生活,白敬天很俗,但很会哄女孩子。她虽然反感,却想再次试一试秦时月,就答应了白敬天的约会。秦时月开始时依旧不闻不问,好像前尘旧事都已消散。她感到越来越危险,就求苏雪诗。苏雪诗说:“还是让之枫想想办法吧。”经过江之枫的努力两个人又走到一起。然而,对他们最大的危险就发生在毕业时,她必须回老家教书,而他被分配到家乡县委办任职,这一段并不是很长的距离,把他们分开了。
她虽然一直未嫁,但秦时月的女儿已经七八岁了。
现在,老天终于又给了他们在一起的机会,她决定这次无论怎样也不能再失去了他。一方面,秦时月和她本就有感情基础;另一方面,秦时月仕途上风头正健,前途未可限量,她们的结合无论对谁都有极大的好处。然而,在她筹划第二场爱情夺胜大决战的开始,也许就遇到了竞争对手章丽。同时,她也想到也许还有一个更可怕的对手,但只要那人存在,秦时月的心就不会完全属于她。这一点在那次同学聚会上她就看得很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