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如玉进牢想新欢，黛子离家念旧爱

　　【枉凝眉】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见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经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
　　
　　上回说到李天霞出城，如玉被抓。这出了城的李天霞看到在城外接应他的居然是刘残梦等一行人，刘残梦没见到傅金陵，很是失落，就问：“傅金陵呢？怎么没见他？”李天霞只好如实说：“他跟武雄在中华门对峙，我才得以出城来。”
　　刘残梦听了，嘴里念着傅金陵就要往城里走。被一行的人给拉住了，李天霞放心不下如玉，说：“我有种预感，如玉会出事，拜托你们救她。”刘残梦这才知道不能感情用事，让李天霞放心，保证一定救出如玉来。
　　刘残梦和同行的人把傅金陵哥哥的尸体埋在南京城外，大家向傅中华的坟行了礼，刘残梦就请求他们的领导：“我请求使用电台，请求启动代号‘水中月’的同志。”
　　刘残梦的领导同意，说：“现在恐怕也只有水中月能救得了严如玉了。”
　　日本，黛子家。
　　父亲在书房外喊黛子，说吃饭，黛子不想吃，就继续翻书，翻到一篇，叫《枉凝眉》，就用汉语轻轻念出来：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偏又遇着他……
　　黛子想起跟傅金陵第一次见面的情形来，那时候春天刚来，黛子去陆军士官学校见武雄，因为她的父亲赏识武雄，她和武雄在武雄所在的军校是公开的情侣关系，黛子自己也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一种感情比一见钟情还美好，就是石破天惊。
　　黛子对武雄是一见钟情，见了傅金陵，却是石破天惊。
　　那天，早晨。军校里很多的人都在锻炼，有的跑操，有的打拳，有的翻单双杠，有的做俯卧撑，有的跑步，有的射靶。
　　黛子喊武雄君，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黛子，在军校里见到女生，就像在炎热的夏天突然飘起雪花那样惬意，黛子喜欢这种做夏天的雪花的感觉，她长得楚楚动人，有理由接受这里全部男生的爱慕。
　　黛子往四处看，感受这种被全世界追捧的荣耀，这一看就不禁失望起来，因为她发现自己并没有被全世界的人给追捧，偏偏有一个人成了例外。
　　这个人就是傅金陵，他坐在双杠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看得很入神，神态很悠闲，仿佛全世界都跟他无关，又仿佛全世界都在他心中，看着看着书他居然一个人微笑了。
　　黛子看到傅金陵在阳光下的微笑，被迷住了，但是她是这里的女神，怎么愿意有人可以为了其他的什么而微笑呢，要微笑也应该是为她微笑。
　　黛子就过去：“喂！你下来。”傅金陵反应过来，见所有人都看他，有些不好意思了，就从双杠上下来，把书往裤腰上一别，问：“有事吗？”
　　黛子就受不了了，这什么人啊，见了我居然爱理不理的，要知道这里的人只要黛子朝他抛一个媚眼，就恨不得跪下来吻她的脚后跟。还有，这傅金陵在军校里不跟人一起锻炼也就罢了，在日本说话居然不说日语。
　　黛子曾问过父亲，什么样的人最强大？父亲沉思着，黛子就说是不是像武雄君这样的，浑身肌肉一身英气，父亲说：“武雄这样的人强大，但不是最强大的。”
　　黛子问那什么样的人最强大，父亲手指头指着自己的脑袋，说了一句让黛子莫名其妙的话：“最了解自己和最了解敌人的人最强大，中国有句话说，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黛子伸手拦住准备离开的傅金陵，说：“你敢跟武雄君比试吗？他可是军校里剑术最好的。”
　　傅金陵听了，用手指勾引武雄过来，就要比试，边上的人马上让开了，武雄毫不犹豫就出手了，一个纵身，身子跃到半空，就朝傅金陵斜踢过来，他要踢的是傅金陵的脑门，把黛子吓了一跳，这傅金陵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父亲又要怪她在军校里来惹是生非了。
　　只见傅金陵站在原地，动都没动一下，只是伸了右手，抓住武雄半空中的一直脚掌，往远处一抛，武雄就被重重甩到地上去。
　　傅金陵看一眼地上的武雄，对惊诧不已的黛子说了一句：“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武雄君他太傲了。”说完还吹一下自己的衣袖，仿佛刚刚武雄把他衣袖给弄脏了一样。
　　傅金陵过去拉起武雄来，对武雄说：“武雄君，你用力过猛，你知道吗？真正的高手不是一开始就出手的，想先下手为强，除非你能将你的对手一招毙命，不然接下来你就要露出破绽，你就只能变主动为被动。”武雄领教了，但是在黛子面前出了洋相，他的眼睛红了。
　　黛子说不清楚，但是自从那次看到武雄红了的眼睛，黛子就对他变了态度，黛子想不到的是，自己竟然会不经意间就想起傅金陵来，想起他坐在双杠上读书的样子，想起他阳光下一个人微笑的样子……
　　想起军校往事的还有傅金陵，他从中华门离开，就已经俄得不行，可是找不到吃的，只好拿起刘残梦留给他的那本《乾隆甲戍脂砚斋重评石头记》，他看《枉凝眉》，想看看自己接下来会有什么任务？
　　看到第一句“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她……读者朋友，你没看错，我也没写错，是傅金陵自己把曹雪芹写的“他”想成了“她”。
　　这她首先是刘残梦，她为了配合组织离开了；然后这她也是如玉，她才跟傅金陵结婚，口口声声爱的是李天霞最后却不忍心离开傅金陵，被璇子抓走了；这她还是黛子，傅金陵记得第一次在军校见到黛子，他就正在读这首《枉凝眉》，打断他对刘残梦的思念的就是黛子。
　　傅金陵觉得不那么饿了，再看才发现自己疏忽了这首《枉凝眉》上面的笔迹，上面是波浪线，画的是“阆苑仙葩”和“水中月”几个字。
　　傅金陵陷入了沉思，他首先想的是“阆苑仙葩”和“水中月”有什么联系？傅金陵想着，往回翻书，他翻的是第一回，“阆苑仙葩”让傅金陵想到林黛玉的身世，“仙葩”让傅金陵想到的是奇花异草，谁是奇花异草，是林黛玉，书上这样写：只因西方临河岸上三生石畔，有绛珠草一株，时有赤瑕仙宫神瑛侍者，日以雨露灌溉，这绛珠草便得久延岁月。
　　见脂砚斋点评“绛珠草”和“赤瑕宫”都说：点红字。
　　点红字？傅金陵豁然开朗，接下来要接触的人会不会跟共产党有关？那“水中月”是什么意思呢？共产党有一个代号叫水中月的同志？
　　傅金陵基本上肯定了，情报就是共产党有一个叫水中月的同志，可是这水中月是男是女是何许人在哪里要怎么才能见到他？
　　这一堆疑问让傅金陵困惑不已，就再看刚才翻开的内容，在这里又发现有人用笔在刚才的内容前面“道人”二字边上写了一个“你”字，在“僧”字边上写了一个字“她”。
　　傅金陵有些明白了，这肯定是接头暗语，到时说的是这一僧一道在这里谈林黛玉身世的话，而且这个“她”透露出要接头的是个女的，会不会是梦儿？
　　这傅金陵念着她心中的梦儿，被抓的如玉却在念着他，真是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
　　璇子见这贾小姐饿得脸发青，居然不吃摆在面前的东西，就开始跟贾小姐讲道理：“贾小姐……”没想刚开口就被贾小姐给打断了：“我现在不叫贾小姐，我叫如玉，严如玉，听明白了吗？”
　　璇子在中国待的时间长，说话已经是半个中国人，就用中国话跟如玉说：“如玉？是如同玉一样吗？”
　　“废话！”如玉觉得这璇子神经有问题，这如玉如玉不就是如同玉一样嘛？就说两个字，打住了。没想璇子是为了说下面这话：“如玉，好吧，那么你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了？”如玉倒没想着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居然用手抓了桌子上的饭和菜，就往嘴里塞。
　　璇子笑了起来，说：“何必呢？你就是假小姐，明明不想玉碎，却装得这么清高。”她说“假”的时候是有意的，是讽刺如玉名为如玉实际上不能够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为了一碗饭就变得这么狼狈。
　　她没意料到，如玉是为了接下来更有力气跟璇子周旋。见如玉吃得差不多了，璇子满是期待：“说吧，我要的书在哪？”
　　如玉就诉起苦来：“我们都是女人，我这个女人比你更可悲，我跟傅金陵虽然结了婚，可是我就没见到你说的那本书，你以为中国男人是什么好人？结了婚他们都把自己的女人当佣人使用啊，怎么会让我看什么书？”
　　璇子不信，质问如玉：“那昨天，你明明说……”如玉有底气，就接下话来，“你没看到吗？他打了我，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什么都做得出来，你们都被他骗了，他根本不顾我死活，他打了我，让你们以为我知道书在哪儿？他一凑近我你们还以为我跟他说了实话？”
　　“不是这样吗？”璇子觉得如玉在演戏，继续追问，如玉接着：“我当时就想咬他，没想你们还真信了他，以为我告诉他什么了。”
　　这璇子还是觉得没这么简单的，接着改变方法：“这我不管，反正现在你在我手上，他自然会自投罗网，他要不来，那好，他是共产党不是吗？你是国民党，你们这国共合作就是徒有虚名了，他这共产党不顾你这国民党的的死活，躲起来了，这话要传出去你说会怎么样？至少，你们国民党可以看清共产党的真面目了吧？”
　　如玉听了，真想骂璇子你卑鄙，但是她现在还真希望傅金陵绝情一些不要管她，因为来了无疑是有去无回，就继续跟璇子演戏，继续贬损傅金陵：“你以为共产党真那么伟大？他们就是满嘴的仁义道德，说得比谁都好听，可是呢？我们打台儿庄的时候他们在哪里？我们打淞沪会战的时候，他们在哪里？南京丢了蒋介石跑了他们要有能耐还让你们这帮小鬼子进城来？他们就知道在山沟沟里东放一枪，西放一枪，美其名曰抗日民族统一战线？”
　　璇子听了，觉得这如玉对共产党果然偏见不少，就继续鼓动如玉仇视共产党：“你不知道共产党的名堂吧？他们共产党反对你们国民党攘外必先安内，因为他们不是你们国民党，他们不用担心被前后夹击，你们就不同了，你们要先安内，就是先保护好自己，先自保再对抗外来侵略。他们呢？不跟你们上前线来，在后面搞他们的小动作，一边抗日，一边鼓动群众，他们倒是一举两得，又抗日，又为以后跟你们争地盘打好群众基础。他们怎么说的？人民是水，他们是鱼。”
　　如玉知道璇子这是在里间她和傅金陵，借两个人的事情来谈两个党的事情，目的就是要如玉仇视傅金陵甚至仇视共产党，但是他没有办法，只得继续演下去：“是啊！我们是国民党，他们是共产党，我们这个大哥在前线拼死拼活他们不顾，却在后面跟人讲什么鱼水情？这兄弟情都不顾了，还顾什么鱼和水，真是可笑！”
　　璇子见如玉越说越激动，就开始往已经设定好的主题去：“所以我说，你现在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值得，哪怕他傅金陵跟你是一家人，他不顾你死活，你就应该想想自己的以后。”
　　如玉喜出望外：“这么说我还可以出去？”璇子马上答应她：“随时都可以，只要你告诉我书在哪里？”
　　如玉沮丧万分，说：“可是我真不知道啊！”璇子立马变了脸色，站起来，扭着屁股走两步，半转身，说了一句话：“现在，我倒想看看你这个国民党伤痕累累，他共产党是什么表现？”
　　说完扭着屁股走了，到门边，又想起来一些话，就说：“贾小姐，我知道你们中国的男人最无法接受的，就是自己的妻子被别人那个……还有，你们中国不是有一句话说饱暖思淫欲吗？现在你吃饱了，我应该让你享受一下淫欲的味道……哈哈……”她出去了，那门帘都没能挡住她扭动的屁股。
　　如玉听到璇子在外面屋里对一个士兵说，这士兵听不听得懂中国话如玉不知道，璇子显然也是要说给如玉听的，她用中国话说：“三天之后，他不说实话，她就是你们的了，赏赐给你们的花姑娘。”
　　说完还添了一句：“如花似玉的花姑娘。”外面屋里的士兵就嗨了一声，如玉脑袋嗡的一声，心想遭了，这时感觉有一个人把自己提起来，往外拖。
　　如玉清醒过来，见拖了她走的是一个日本兵，如玉根本挣不脱，她就被拖到一个用铁门锁的有草的阴暗的房间里。
　　这些日本兵出去了，如玉知道了璇子在这里的威望，这些日本兵很听她的话，三天后自己不说出书的下落来，就遭了！傅金陵你在哪里？
　　不说如玉，黛子父亲见黛子一直在书房不出来，就推门进去，见桌子上有一封信，拆开信，见信上只有几个字：父亲，我去南京了。父亲读了信不难过还高兴起来，就过去喊他老伴，说：“我们的女儿长大啦！翅膀长硬啦想飞就飞啦！还一飞就飞去南京啦。”
　　预知如玉和黛子接下来怎么样？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