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悬崖峭壁采金钗（2）

　　且说县委王书记，有一老母亲，在南方二弟家住，住久了老人念老家，如今回来了。回来了就有了病，住在医院里治疗，已有十多天了。老王忙中抽出时间，在医院看望母亲刚刚回到办公室，还没喝上一杯茶，门就“嘣嘣”地响了。他以为是别的同志请示工作的，说道：“进！”门“吱”地一声开了，见是胡生。
　　胡生背着沉甸甸的东西放到桌上，说：“老人家，您好啊！”王书记回声：“好！”示意胡生坐下。王书记倒杯二花茶递给胡生，说道：“胡书记领导群众发财致富有能力，文化水平高，好好学习勇于进取，争取当党的好干部！来就来了，拿东西干啥？”胡生显得拘谨，无声地喝口茶，小心翼翼搁到桌上，微笑着道：“山里土特产，不成孝敬！”老王说：“你身为村委干部，三天两头孝敬，累不累？我替你累。”边说边打保险柜道，“胡生你开开眼界好了。”胡生抬眼一瞧讶异道：“哎吆，如此众多好东西，你这官能当，一本万利！都说您两袖清风，原来如此的‘清’！”王书记哈哈大笑道：“是吗？还有的！”就打开另个保险柜。胡生大吃一惊，看着一沓沓花花绿绿的钞票，心里垂涎欲滴，想这老王都说是个包青天，原来徒有虚名，清什么？臭腥泥吧！还说何等廉洁奉公，两袖清风？纯属日弄人的！看起来对我挺信任的，但是，我要坚持原则，揭露你的犯罪事实，把你整掉了，我当县委书记！正当他美美胡思乱想之时，电话铃“叮铃铃”地响了。但见老王接了电话，眉头紧皱，显得心事重重。胡生心说：怪不得你愁，这么多的人民币，你咋吃得了消化得了？让我给你分享些就好了！就不明真相献上了一计，嘻嘻笑起来道：“老人家，不用愁，虚拟个户名，存到银行吃利息不就两全其美了？”老王啥也没说，瞅了胡生一眼，轻轻叹息一声，打电话：“喂！小席吗？”那端的小席说：“老王，我猜你又有困难了吧？”老王说：“别说无关紧要的，赶快把胡总无尝资助修建盘山公路的资费转交财政分发工人。公路竣工月余，工人立等着养家糊口呢！还有胡大毛投资夕阳红敬老院也完工了，资金都尽快分发下去，别在我这占堆！”
　　胡生闻听此事，心里大为一震，想二哥父子如此慷慨，如若将巨资给我的话，就能建造一座举世罕见的空中楼阁，震惊人类，那该多好啊！听得对方说声“立即照办”撂了电话！不一会儿来了一辆财政局的轿车，把保险柜的钞票全都拉走了。胡生又想，不行的话，我也得开发旅游项目，争取二哥他父子的援助，成了旅游公司的老板，二哥就兑现当初的承诺了，自己就穿上“报喜鸟”高级服饰了。
　　小席电话里又说老王道：“老人的医疗费恐怕又捉襟见肘，外商给你的好处费，用点儿不行吗？”老王勃然大怒道：“小席，你喝酒喝昏了头？胡扯八道！不要忘了，共产党的干部，永远坚持党的原则，玉洁冰清，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干儿子四娃顺便送来两千元，你上次借我的钱还没花完，够坚持到月底开支工资了。没事儿的！”胡生被眼前的事儿惊呆了，为刚才的误解深感惭愧，在金钱充斥的今天，这样的干部能有几个？这真是创作的正能量！只见王书记默然不语，任话筒嘶嘶响着，像在考虑什么。对方又道：“默而识之，三省吾身的？”老王说：“甭废话连篇了，有客人！”
　　“何方贵客？”
　　“致富标兵，小康林园主，文人和村委书记胡生！”
　　“哎呀！我正想拜访文人，天赐良机！”
　　王书记把电话给胡生道：“给他说两句，别让他来，我还有事呢！”胡生接过话筒连着“喂喂”两声说：“财政部长啊，你是干什么的？县委书记穷得‘叮当’二声，你也不救济救济？你离撤职不远了！”老王一听此言，怫然不悦道：“说点正经话，流而汤光地算个什么？”胡生不再说笑，想小席同志是县里财政部主任前旅游开发部部长，接触接触肯定有好处，正言道：“自英雄大会一别，好几年不见面，挺想的，理应聚聚了的！”对方说：“英雄所见略同，稍等，马上到！”胡生放下话筒，说老王道：“老人家可晓得胡总和胡大毛何许人也？”老王说：“没研究过他们的身世，只知道是全国人民学习的榜样，致富造福人民！怎么，难道你还认识他们？”其实王书记对胡总大毛的情况略有所闻，就是不愿道破，看胡生自圆其说。只听胡书记娓娓动听道：“岂止认识？还是一母同胞的。胡总是我二哥，大毛是我的侄子，当初穷困潦倒，不想上天眷顾成了大资本家了。”老王故作震惊道：“原来如此！胡家人都是致富英雄，可能你也给你哥哥侄子一样的胸怀，发财不忘国家，广利民众的！”胡生心说，想得美，发财了首先出书成名！成为名扬千古的伟大人物！嘴里道：“那是那是，发财忘了群众就不是人了！”
　　言犹未了，一声喇叭，小席来了。胡生记像弹簧似的跳起，双手握着主任的手说：“哎吆，大驾光临，蓬荜生辉！”老王捂着嘴，欲笑不能到门外擤个鼻涕，洗手洗脸，用毛巾擦着脸说小席：“坐下说话。”小席从挎包里取出几瓶茅台跟老王说：“这不是贪污，是自费，专门给文人接风的！”老王道：“以前有个化子给我家属瞧病……唉，化子和胡书记不是朋友吗？”胡生笑道：“多是过去的事儿了，不知化子漂哪里去了。”老王道：“化子曾告诫，喝酒有害健康，伤肝伤肾伤心脏！”说着把酒收了放保险柜里道：“这么贵的酒，送给酒店里卖了，救济敬老院里父母们，给你小席做功德比你们填粪坑强！”说着从柜橱里取出几瓶饮料道，“饮料代酒，越喝越有！”又取出几个小咸菜，笑道，“权当我给胡书记接风了！”就给二人各斟一杯，然后自己来一杯，举起道，“为旅游事业和夕阳红的竣工干杯！”大家一饮而尽。
　　胡生深感自己不是凡人，在客车上胡乱说了句“县委书记请去喝酒的”，果真如此了！虽不是酒，但给酒的意义没有差别的。只听老王又说小席：“盘山旅游公路，和夕阳红敬老院，都必须立上功德碑，给胡总父子大仁大义歌功颂德，让人们世世代代学习胡家利益世界的共产主义精神！”胡生听说很是荣幸，胡家一族真是伟大！情不自禁地说：“我来撰写碑文！”小席说：“立上半月了！你咋不早来呢？”胡生说：“碑文源渊流长，不知那铭文如何了，要不改改？”老王说：“听说小席你去北京请赵朴初老人家撰写的碑文，能比胡生写得好吗！”胡生一听，头上如同一声霹雷，耳朵“嗡嗡”乱响，脸“唰”地像块红布，染透了耳根。只听老王又道：“不耽误事的，等湖河两省在放马场修建‘孙悟空纪念宫’我推荐胡书记去刻碑立传，一展手笔如何？”胡生这才平衡了，连说几个：“好好好，多谢领导抬举！”就毕恭毕敬给王书记满斟一杯饮料，就把小席冷在一边儿。小席心里想这胡生的温度表非同一般，尖锐得很！胡生觉得席主任面色有微细变化，又赶紧斟一杯敬给席主任，道，“光顾激动的，慢了主任，不好意思了！”小席笑笑说：“没事儿，咱俩之间没有快慢的。”老王说：“小席，你没少给我帮忙，我也没啥表示感谢的，我爱书法，作品已经被选入中国书法周刊，送你一副，聊表寸心！”小席道：“王书记，我说你可别生气。一根筋跑到黑，外商给你那么多的好处费，舍不得用一分，屡屡麻烦我？你个穷光蛋，给山区人民抹黑！是可忍孰不可忍也？”老王大笑道：“外商蓄谋已久想买水帘寺。水帘寺紧靠水帘洞，这水帘洞在吴承恩的《西游记》很有名堂，外国人就知道。外商看到这里潜藏着巨大商机，不惜重金贿赂于我，岂知我乃‘贪赃’而不枉法的人民公仆！我也叫外商做好事儿的，因之送到财政里合理使用。由你和民政局、宗教局走访山村的困难户，还有大山里的佛道出家修行人，凡有生活困难的登记在册，施以资助，充分体现党的济贫政策的大慈大悲和外商贿赂的功德无量。”小席说声：“立即行动！”喝瓶饮料，同胡生握握手，匆匆离去。
　　胡生心想，这个老王的父母可能缺心眼儿，生下这样的傻子，不知金钱是人的命根子！嘴里却说：“老人家，老奶奶得的什么病？”老王惆怅道：“五劳七伤，还有肺心病，都是为儿女操劳成疾的！”胡生故作吃惊道：“肺心病是要命的病！听化子说，是因肺气不足导致的心力衰竭病，危险系数最高了。”老王说：“听说化子你两个人是患难之交？一定知道你朋友哪里去了，知道时叫化子回来给母亲治疗，或许能好的。”胡生言不由衷地说：“啥患难之交，就烧了一回香，磕了一回头，他也不珍惜，愣说自己给我闹着玩儿的，像个秃尾巴鹰，去哪里也没个信儿。有说去河北了，有说去云南了，还有的说，去老挝、缅甸、新加坡了，云天钻！”老王遗憾道：“要是化子在，老人的病也不至于如此了。要是母亲早几年从南方回来就好了。”又忧心忡忡叹息起来，“不知我的娘亲还能延续多少天？”说罢，眼圈一红，流下两行泪来。胡生忙说：“没事，没事，您尽管放心吧，没有化子，老奶奶的病照样能治好的！”老王说：“稀了奇了，你也会治病？”胡生就想到化子曾说过泌阳县羊栅挖药的采金钗之事以及金钗起死回生的神奇妙用，按鼻子带眼地说道：“当然了，俺家有治这病的几世的祖传秘方儿。太爷当过朝廷御医，朝廷得了肺心病，太爷妙手回春，就留下了专治五劳七伤的肺心病的秘方。现在附近方圆谁得了这病，治一个好一个，灵得很呀！”老王听了就信以为真，问道：“何等秘方，如此灵验？”胡生说：“金钗！”老王说：“古代妇女头上戴的那种金钗？”胡生笑说：“不是的。我说的金钗是药材。”紧接着就把金钗石斛的药用功效，毫不吝啬地添枝加叶吹嘘了一大堆，好像依此能唬到大官儿似的。老王知道胡生文化深不会撒谎，信以为实，又是一番叹息道：“要是早有这药，娘的病早就痊愈了。这药好弄吗？”胡生觉得卖弄文才的机会不可丢失，就灵机一动，来了一首顺口溜儿道：“悬崖峭壁有金钗，水光映照灵花开。仙药长在危险处，起死回生解病厄！”老王听了顺口溜，觉得胡生真有才，没少读唐诗。又觉得金钗稀有难得，加之生处危险异常，母亲的病是没希望了，说道：“算了算了，生老病死，花开花落，自然规律！”又是一阵叹息。胡生自负才高地说：“没事没事，我采金钗有祖传经验，一眼就能看出哪架山有无金钗，哪架山金钗治病效果强；再危险的地方也能征服，因为心里勇敢！”老王说：“差点儿忘了个没信儿的，原来你是当年见义勇为的英雄，可喜可贺！不过母亲年事已高，哪能叫青年冒着生命危险为老人治病？别提了，只当没这药。”胡生又是一连串儿的“没事儿”欲起身告辞。王书记说：“别慌，还有事呢。”欲知何事，且听下节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