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小王来辅导

　　德仁看着小王既感兴趣又满脸疑惑的样子，便告诉她：小王，你是中文系一年级新生，你听一听也有好处。关于这个题材的作品，我已经构思好久了，这是一篇小小说，题目是《父与子》，大体内容是：小李是父亲的掌上明珠，他记忆最深刻的一件事，是在农村看戏。那年他五六岁，是个调皮的男孩，挤在人群里看不见戏台，急得直跺脚，父亲把他抱起来，还不够高，也不舒服，后来父亲索性让小李骑在自己的脖子上，看完了一本戏。那是一本武打戏，小李看得津津有味，竟然一点也不瞌睡。这是一本什么戏，无关紧要，可是他骑在父亲脖子上看戏的情景，依然时时浮现在眼前，一想起来便激动不已。
　　最近发生在校园里的一件事情，使他痛悔万分。那天午饭时分，同学说大门口有人找他，他想肯定是父亲来了，父亲送钱可真及时，最近他手头羞涩，想给女朋友献点殷勤的钱也没有了。小李走到校门口一看，不是父亲还是谁呀？他正想叫一声爸，端的女朋友跟踪追击来到面前，娇滴滴一声：这是谁呀？穿得破破烂烂，脏脏兮兮的。
　　小李一声爸爸还未出口，急忙咽进肚里，结结巴巴地压低了声音：一个亲戚……
　　父亲也许听见了他说的话，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慢慢地从怀里掏出一沓浸透了汗水的钱，递到他手里，想说什么，可嘴巴张了张，瞥了一眼他身旁的女朋友，终于没有迸出一个字来，转身匆匆地离去了。望着父亲驼背弯腰的背影，他的眼前立即浮现出深夜里骑在父亲脖子上看戏的情景，浮现出烈日下父亲弯腰挥镰割麦的情景，他的良心发现了，呜咽了一句什么，眼泪便迸流出来……
　　德仁说到这里自己也很激动，小王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逢玉、怀玉也都泪眼模糊，秀兰动情地：唉，农民供一个大学生真不容易，儿女忘本要不得，看不起农民的思想更是错误的。
　　小王拉着秀兰的手：阿姨，我错了，虚荣心害了我……
　　等到大家的心情平静下来，逢玉冲着小王说：小王姐姐，我有一件事情央求你，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小王尚未答话，秀兰笑了：这孩子，你没说清楚是什么事情，人家怎么答应你呢。
　　逢玉抑制一下激动的心情：小王姐姐，我说这话，真有点不好意思。你能考上重点大学，肯定是班上的学习尖子，我的学习成绩老是赶不上去，想请你做我的辅导老师。
　　小王高兴地：好啊，只怕我辅导不好，满足不了你的要求。
　　德仁说：小王，你们的学习也很紧张，给逢玉辅导在星期天有一次就行了，可不能耽误了你的学习，影响了你的休息。
　　小王说：不会的，大一的功课我学着很轻省。张老师，我明天早晨就来给逢玉辅导。
　　秀兰说：小王，你明天别吃早饭，来了我给你烙油饼，打荷包蛋。
　　小王笑嘻嘻地走了……秀兰埋怨的：逢玉，你的学习不是已经赶上去了，何必再麻烦人家来辅导呢？
　　怀玉说：我知道我哥是咋么想的。男女搭配，学习不累，我哥看小王姐姐长得漂亮，想接近人家，就叫人家给他辅导。
　　逢玉把脸一红，冲着怀玉吼道：怀玉，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既然你喜欢小王姐姐，就让她给你辅导吧。
　　怀玉急了：哥，我是说你呢，你怎么猪八戒倒打一耙子，把我拉扯进来了？
　　德仁、秀兰听得哈哈大笑，秀兰仔细地端详着逢玉，不经意间他已经长成一个高大魁梧的小伙子，虽然他今年只有15岁。德仁瞅了瞅逢玉，一脸严肃的：逢玉，就让小王姐姐给你辅导吧，如果一个月内有明显效果就继续辅导，如果没有效果就停止算了。
　　逢玉仔细地思索着父亲的话，体味着其中的含义，不觉脸红心跳了……果然第二天小王如约而来，秀兰热情地接待着她，真的给她端来一碗荷包蛋，还有一盘千层油饼。秀兰知道小王爱吃辣椒，荷包蛋碗里漂着一层辣子油，闻起来香喷喷，酸济济的，咬一口真是香入肺腑，说不出的美味佳肴。秀兰告诉她，她烙的油饼不用手撕，只需要用筷子夹起来轻轻地一抖，油饼就会变成无数个碎片，任你品尝。果然，小王用筷子夹起油饼一抖，油饼碎成千万个金黄色小片。她夹起一片，薄薄的透亮哩，咬在嘴里，皮儿是酥酥的脆脆的，里儿是软软的筋筋的。小王吃得十分解馋，吃完了擦擦嘴，她才想起来其他的人，不免问道：阿姨，张老师呢？两个弟弟呢？秀兰说：他们早就吃了饭，到那边收拾去了。于是小王跟着秀兰来到那边屋里，一走进房门，就能看见墙壁上、铁丝上悬挂在许多纸条，上面写着数理化公式定理，语文、英语词语、佳句，琳琅满目，目不暇接。小王称赞的：好啊，逢玉用这种方法逼迫自己努力学习。
　　怀玉把嘴一撅：小王姐姐评价不全面，其中有些纸条是我写的，并不完全是我哥的专利品。
　　小王连忙赔笑说：不好意思，怀玉学习也很有创造性。
　　说话之间，大家见了面，德仁说：今天是星期天，辅导不宜时间太长，我看学上一个半小时就行了。
　　秀兰说：小王，辅导完了，阿姨陪你扯些布料，做一身衣服。
　　小王高兴地：好是好，只是哪里来的钱呢？
　　德仁说：不用发愁，你这两节课的课时费就够用了。
　　小王惊喜地：啊呀，还付课时费哩。
　　于是，小王坐在长桌中间，逢玉、怀玉坐在桌子两头，这样小王一边给逢玉辅导，抽时间兼顾一下怀玉。德仁、秀兰见了，悄悄地退了出去。果然，逢玉按照父亲的要求，选择他学习差的功课，专心致志地听小王辅导，眼不斜视，心不乱想，小王辅导的效率很高，不但复习了旧课，还预习了新课，逢玉也觉得很满意。小王说：逢玉，有些功课你并不是完全不懂，只是概念有点模糊，而且没有把学过的知识巩固下来。现在的问题是弄懂概念，巩固旧知识，进一步学好新知识，你很快就会赶上去的。
　　逢玉兴奋地：谢谢小王姐姐，我在这里做做题，你给怀玉辅导一会。
　　小王转身给怀玉辅导，逢玉埋头做他的习题。逢玉今天的思维特别活跃，一会儿就做完了习题，不经意间抬头看见了小王白皙的耳垂，距离这么近，甚至于能够数清耳垂上一根一根细细的茸毛，看着看着，他的目光顺着耳垂滑落在小王的脸蛋上，这是白里透红、青春靓丽的脸蛋，逢玉的心不禁咚咚地跳起来，脸颊也有点发烧……逢玉正看得出神，小王一回头发现了他瓷瓷地呆望着自己的神情，因为有怀玉在场监视，她不好意思说什么，也不免心跳脸热起来。小王随意地瞅了逢玉一眼，这是一个方脸浓眉大眼的男孩，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朝气，她心里不免一震，好一个标致的弟弟……
　　德仁过来叫他们吃饭，怀玉说：肚子还不饿，又叫吃饭了。
　　德仁说：吃吧，吃完饭还有事情。
　　等德仁、怀玉出去了，小王含义深刻地瞅了逢玉一眼：逢玉，你要专心学习，你要是东张西望，学习没有明显的效果，我就不能辅导你了。
　　小王一个“东张西望”，说得逢玉红了脸面，小王自己也不好意思了，连忙紧走几步，赶上去拉住怀玉的手：怀玉，初中课程是很要紧的，以后我也会给你辅导的。
　　怀玉兴奋地：谢谢小王姐姐。
　　秀兰中午蒸了些面皮，正对了一家人的胃口，小王也高兴得不得了，她来到西安以后很少吃到面皮。吃面皮看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很麻烦。把麦面甩成面糊，抹在笼布上一片一片地蒸，放在案板上晾凉、切细。调料熬成水，和油辣子、香醋、蒜水、食盐组合起来调味。需要蔬菜不多，芹菜、豆芽煮熟，面皮上点缀一点即可。大家坐在客厅里，一人一碗凉皮，吃了个滋润、可口，逢玉说：凉皮的颜色搭配也很协调，红黄蓝白，所以吃起来才能入味。
　　小王红着脸，有点拘谨。秀兰说：小王，这里和你家里一样，吃的是家常便饭，你逮住就吃，不要有啥顾虑的。
　　逢玉笑了：妈，你说话太生动了，一个“逮住就吃”非常形象，把小王姐姐比成猫逮老鼠了。
　　秀兰说：小孩子知道个啥，这就叫群众语言，群众语言是个丰富的宝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逢玉惊讶地：妈妈知道得真不少，恐怕是听爸爸说的吧？
　　秀兰说：处处留心皆学问，我还知道群众是真正的英雄，而我们自己则往往是幼稚可笑的。
　　逢玉说：哎呀，领袖语录也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