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新闻惹麻烦

　　卢华有事出去了，屋里剩下德仁和刘老师俩人，刘老师把脸一红：张老师，我实在不好意思和你讲实话，我不愿意让你写报道的主要原因还在我爱人身上。我爱人是一个嫉妒心特别强的人，他一看见我和男同志在一起谈话，马上就变了脸，当面把我训斥一顿，搞得男同志十分尴尬，下不了台。他不喜欢别人表扬我，总说是人怕出名猪怕壮，说什么像我这样漂亮的女人要是出了名，还不得吸引许多男人围着我转圈子，闹得我们家无宁日了。
　　刘老师说着已经羞涩得满面绯红了，德仁没想到同志们平常传说的一些闲话，竟然变成了真话，他不免举目瞅了瞅刘老师，果然是一个艳如桃李的大美人。他在认真地思索着刘老师的话，无意中不免把她多看了一眼，刘老师的脸蛋便多了一分红艳。这时卢华推门进来，惊慌失措地：不好，刘老师的爱人王老师来了。
　　刘老师说：他不姓王，他姓黄。
　　卢华改口说：哦，是黄老师，不是王老师。
　　屋里三个人不知所措，等了一会没有动静，卢华拉门探头出去看看：没事，黄老师上二楼去了。
　　刘老师坐不住了：张老师，我看报道就不必要写了。
　　德仁缓和了一下语气：刘老师，不报道也可以，但是你要告诉我，你是怎样备课的？
　　刘老师吁了口气：别人都说我在背教科书，其实我并没有刻意地去背教科书，我只是一遍一遍地读着，思考着，直到把教材读得烂熟于心罢了。我对教材十分熟悉，就像熟悉自己的孩子一样，哪个地方有个黑痣，哪个地方有个伤疤，我都了如指掌。上课时，课本上的每一句话，每一道题，每一个页码，我都记得清清楚楚，随口就能说出来。
　　听了刘老师的话，卢华真心诚意地赞扬着：哎呀，刘老师，你这种全部身心投入教学的精神，正是我们要大力提倡的。你为什么反对给你写报道呢？我真的很难理解。
　　他们正在说话，有人敲门，进来的偏偏就是黄老师，德仁主动招呼：黄老师，稀客，请坐，有什么事吗？
　　黄老师吞吞吐吐的：说有什么事吗？也没有。说没有事嘛，好像还有点小事。我听说你把小刘叫来了，不知道是什么事，我就来看看。
　　刘老师噗嗤一声笑了：30多岁的人了，还小刘呢。
　　黄老师说：在家里叫惯了，改不掉了。
　　德仁一看，机会来了，就采取主动出击的战术：黄老师，你来得刚好，我正想找你呢。
　　黄老师有点茫然：是吗？
　　德仁郑重其事地：学校正在提倡启发式教学，刘老师在启发式教学上做出了显著的成绩，我们想写一篇报道宣传一下，刘老师说这件事情要征得你的同意才行。黄老师，你正好来了，我想宣传刘老师教学经验的事情，你一定会大力支持的，你说是不是？
　　黄老师一时之间，不好意思表示反对，只好说：是啊，表扬我家的人，我当然不能反对了。不过，不管人家怎么说，自己还是虚心一些好。我想，要是这样的表扬多了，小刘的尾巴会翘到天上去的，我在家里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德仁笑笑：黄老师，照你这样说，表扬会使人骄傲，骄傲会影响家庭团结。那么学校每年评选先进，不知道要破坏多少个家庭的团结呢。
　　黄老师也笑了：咳，你看……我这是什么逻辑？
　　德仁直截了当地：黄老师，那么你同意对刘老师的教学经验进行报道了。
　　黄老师也只能表示同意了：同意，这是好事情，我怎么能不同意呢？
　　问题就这么解决了，黄老师和刘老师回到家里，不免发生了一点小的矛盾。在晚饭桌上，黄老师定定地瞅着刘老师：我就有点奇怪了，这张德仁办校报呢，办着办着怎么就看上你了？刘老师把眼一瞪：我说老黄，你说话讲点道理好不好？张老师办校报要接触许多人，单单就看上我不成？再说，为写这篇报道，人家费了多大气力，还征求你的意见，你怎么就同意了？我说老黄啊，你原本就不应该同意的。黄老师的嘴张了几张，本来想说他上了德仁的当了，可一想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上当呢？于是只好把这些话咽进肚里去了……
　　经过一番曲曲折折，这一期的校报终于出版了，可是许多麻烦事情接踵而来。首先，袁总编跑进校报室大发脾气：部长指示不让出文艺副刊，要多加强正面教育，你们怎么还编排有文艺副刊？
　　德仁说：我们请示了书记，书记指示：寓教于乐，在文艺作品里体现思想教育，和正面教育作用是一样的。你看，这首校园诗草就是余书记写的。
　　德仁有意邀请余书理写了一首诗，经过他的润色，登在文艺副刊上，以此来堵部长和袁总编的嘴巴。袁总编翻开文艺副刊，看了看余书理的诗歌，把嘴一撇，走了出去。袁总编刚刚走了出去，数学教研室马主任冲动地进来了，他完全是一种质问的口气：张老师，谁让你们刊登表扬刘某某的文章了？你们既没有征得我们教研室的同意，也没有得到教务处的批准，咋能随便刊登表扬文章呢？
　　德仁尚未开口，性情直爽的卢华搭话了：马主任，表扬先进，批评落后，这是校报最基本的权利和任务，只要符合事实，我们就可以采写，可以刊登，是不需要别人批准的。
　　卢华直戳戳理直气壮的一句话，把马主任一半火气煞下去了，他张口结舌地辩驳着：就算校报有表扬先进的权利，可也得听听群众的意见。对于刘某某，群众反映有知识分子的清高思想，有骄傲自满的情绪，有一些脱离群众的表现，这样的人还能表扬吗？
　　德仁说：马主任，关于刘老师的报道是我采写的，主要是表扬她备课熟练，讲课深入浅出，运用启发式教学，教学效果好，同学普遍满意。至于你说到刘老师缺点的问题，因为不属于教学问题，我没有详细了解，毕竟我们不是给刘老师写鉴定嘛。
　　卢华早就沉不住气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们不能因为人家的缺点就否定了人家教学的成绩，何况你说的清高思想、骄傲自满情绪，还不一定符合刘老师的实际情况呢。
　　马主任辩驳说：我到教务处反映情况，他们说校报上表扬的必须是评为先进的教师。
　　德仁理直气壮的：我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规定，如果硬说有这样的规定也是毫无道理的。大家想一想，先进教师的名额有限，而做出先进事迹的教师却是无限的，难道表扬教师的先进事迹还要受到有限的几个先进教师指标的限制吗？据我了解，有许多老教师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地工作了许多年，却没有被评过一次先进，难道这样的好老师连上校报受表扬的一次机会都没有了吗？
　　卢华说：这样的教条主义，太可笑了，也太气人了。
　　德仁认真的：报道里的事情，我们经过反复调查，都是有事实根据的，你们如果有意见，可以到学生中去了解情况嘛。
　　马主任碰了一鼻子灰，有点尴尬，他给自己找台阶下：好，我们教研室的老师受到校报表扬，总是件好事情，也是我们教研室的光荣。刚才，我只是顺便说说，别见怪。
　　马主任走了，卢华笑了半天：真是一件怪事情，要表扬一个人就要十全十美，不能有一点点缺点，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完人？
　　正在说着，袁总编气势汹汹地闯进来：你们还若无其事地坐在这儿说闲话，管后勤的刘副校长和部长吵翻天了，部长叫你们上去。
　　卢华说：刘副校长找麻烦，还不是因为校报上刊登了学生食堂食物中毒的新闻，这是学生写的稿件，我负责审稿编排的，张老师你不必上去了，我去和他说说清楚。
　　袁总编嚷嚷道：不行，你们两个都得去。
　　于是，他俩一起来到二楼部长办公室，刘副校长正在指手划脚地说着什么，部长连连道歉，见德仁、卢华进来，部长直截了当地说：哎呀，你们发食物中毒这样重要的新闻，也不给我说一声，你看，弄得全校都知道了，影响多不好。
　　德仁还没开口，卢华搭话了：部长，食物中毒是影响不好，趁这机会，检查工作，总结教训，今后再不发生这类事情就行了。
　　刘副校长把脸一板：你倒说了个轻巧，现在造成的不良影响，谁去挽回呢？
　　德仁说：刘副校长，你别着急，你看这篇新闻是不是符合事实？
　　刘副校长说：我不是说没有这件事，我是说不应该在校报上登这事，只要在内部检查处理就行了。
　　德仁说：这也是一个办法。只是这次已经在校报上刊登过了，要挽回不良影响，只能靠食堂今后的实际行动了。
　　刘副校长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气愤地瞅着德仁、卢华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