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小徐发烧了

　　走出拙政园，不远处就是狮子林。德仁、小徐走进园门，便有热心的本地游人给他们介绍情况：狮子林景物独特，与拙政园、留园、沧浪亭被称为苏州四大名园。狮子林虽然只有15亩大，但是园内假山遍布，群峰突起，有“假山王国”之美誉。假山群共有九条路线，21个洞口，曲曲折折，回环起伏，活跃着500个形态各异的石狮子。你们有兴趣的话，可以数一数，看看究竟能找到多少个。走进狮子林给人的感觉正是：人道我居城市里，我疑身在万山中。
　　他们谢过游人，商量着：既然沧浪亭也是苏州四大名园之一，那么游览狮子林就来个走马观花，好抽出时间去看沧浪亭。
　　抬头看时，竹笋玲珑，石峰突兀，曲径通幽，两旁的太湖石堆砌成形状各异的狮子：有的一个跟着一个，绕成一圈小狮子；有的大狮子威武雄壮，有鼻有眼；有的狮子高高站起，头上还竖立一个狮子，就像耍狮子那样；有的高台上，站着一群狮子，有高有低，跳跃欢腾；在水池里，也有许多狮子在游戏玩耍，十分有趣……开始，小徐还饶有兴趣地一个一个数着，后来数不过来了，只好作罢。小徐说：老张，咱们去钻山洞，爬假山，争取20分钟结束战斗，走出狮子林。我从这个山洞进去，你从那个山洞进去，看看谁能找到谁。
　　于是，他们分别钻进不同的山洞，就这么钻呀，绕呀，绕呀，钻呀。一会儿钻到水池旁边，只好拐了回去。一会儿绕到假山中间，山顶上的涧水哗哗流下来。从这个洞钻进去，又从那个洞钻出来，钻呀，绕呀，一会儿就找不到东南西北，迷失了方向……在迷惑中，德仁突然想起本地的游人说过，要往右绕，就一直要往右绕；要往左绕，就一直要往左绕，就会走出迷宫。于是，他便向右绕去，上上下下，进进出出，竟然在一个洞里看见了小徐的背影。德仁怕惊吓了小徐，先喊了一声小徐，然后从后面抱住了她，但是他随即就松开双手：小徐，对不起，我吓着你了。
　　小徐嘻嘻地笑着：老张哥，你一点也没吓着我，你继续抱着我好了，你先找到我，你赢了，你有权利抱我。
　　说话之间，他们走出山洞，德仁说：我不是为了抱你，我是告诉你，我先找到了你。我还想告诉你，必须朝一个方向绕圈子，才能走出迷宫。
　　于是，他们一律向右转圈子，终于走出了迷魂阵。一走出狮子林，及时坐上公交车，一会儿就到了沧浪亭。他们走到沧浪亭售票处，售票员正要关窗户，德仁连忙把手伸了进去：同志，别关窗户，给我们买两张票。
　　售票员说：剩下30分钟就关门了，你们进去也没有时间游览了，你们明天来吧。
　　小徐喊道：同志，我们是从兰州来的，明天就走了，请你通融一下。听你的声音，你就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好同志。
　　售票员笑了：好了，别夸我了，给你们卖两张票。你们进去以后，要加快游览速度，按时出园。
　　德仁、小徐未进园门，就有一条小河横在面前，绿水盈盈，垂柳迎风。他们走过一道小桥，进入沧浪亭园区。原来沧浪亭巧妙地借园外的水来衬托园内之山，相互补充，相映成趣。小徐笑眯眯的：早知道沧浪亭没有围墙，我们从小河里走过来，还省得买门票哩。
　　德仁说：你看这河水蓝幽幽的，有几米深，你不会游泳，单等着人家救人了，你看丢人不丢人？
　　小徐把嘴一撇：我就是这么一说，谁真的就会趟水过河？
　　他们站在门厅望去，一座假山挡住去路。德仁说：建园的人真聪明，知道园子很小，一眼就能看到底，先用一座假山挡住你的视线，然后再让你慢慢地转悠，一点一点地观览风景。
　　他们看了看沧浪亭的平面图，来到左边的面水轩，有两个门通向里外长廊，中间有墙隔开。小徐说：这就是有名的复廊，我走外廊，你走里廊，在长廊那头相会。
　　德仁走进里廊，园内假山林立，古木参天，池水荡漾，荷花娇艳。隔着不同形式的雕花漏窗，可以看见外面的碧水绿柳。小徐的娇容笑脸一闪而过，却又迅速地出现在前边的窗孔，频频地向德仁招手，德仁自然向她连连招手。小徐却俏皮地把胳膊伸过窗户，摇动白皙的小手，要与德仁拉手。此时此刻，德仁也只能握住小徐柔软的小手，小徐笑嘻嘻的：老张哥，人家的天性就是爱玩耍取乐，你可别发生误会，以为我在和你谈情说爱哩。
　　德仁淡淡地笑笑：就是谈情说爱，我也不怕，反正这是一场没有结果的爱情。
　　小徐把脸一红：老张哥，难道你真的喜欢上我了？
　　德仁说：你喜欢玩笑，我也喜欢玩笑，两个爱玩笑的人走在一起，是碰撞不出爱情火花的。
　　小徐长长地舒了口气：这下我就放心了。哎，我这边看见的都是假山，亭台，树木。
　　德仁说：我这边看见的都是河水，垂柳，还有……
　　还有什么啊？
　　还有，还有一个美女。
　　不许再开玩笑了。
　　好好，复廊到头了，你过来吧。
　　老张哥，你过来，咱们一块欣赏外景。啊，这里是观鱼处。
　　德仁走到外廊，他的包里还有一个面包，递给小徐：你来喂鱼，鱼就游过来了。
　　小徐掰了半个面包递给德仁：咱们一块喂鱼。我又不是小孩子，要你来哄。
　　于是两人依着栏杆向河里抛撒面包碎块，那红色锦鲤迅速地游拢过来，探头摆尾，争抢食物，力量之大，把河水都溅到他们脸上了，小徐伸手在脸上摸了一把：好爽，好凉快。
　　小徐瞅了德仁一眼，看他脸上也有水滴，正要伸手给他擦时，德仁捉住她的小手：还是我自己擦吧。
　　他们把面包全部给鱼喂了，这才沿着曲曲折折的小径攀上假山，山顶有一古色古香的亭子，横额上“沧浪亭”三个蒼劲有力的大字赫然入目。两旁石柱上雕刻着一副对联：
　　清风明月本无价；
　　近水远山皆有情。
　　德仁说：这是一副高超的集引联，上联取自于欧阳修的《沧浪亭》，下联取自于苏舜钦的《过苏州》，互相结合，相映成辉。清风明月这样悠然的自然景色原本就是无价的，可遇而不可求的。眼前的流水与远处的山峦相映成趣，别有情味。
　　小徐嫣然一笑：看你说的，在拙政园，你当明月，我做清风，相映成趣。那么，在沧浪亭，近水远山，你选哪个？
　　我选远山。
　　我选近水。
　　作何解释？
　　女儿本是水做成，冰清玉洁自多情。
　　远山青青立水中，一弯明月沧浪亭。
　　小徐拍手道：妙，老张，这次跟你旅游，收获不小，我是不会吟诗也吟诗。
　　德仁认真的：嗨，小徐，这次跟你旅游，我也收获不小，我是分外年轻学少年。
　　两人站在沧浪亭里四处眺望，近山远水，尽收眼底，亭台楼阁，绿树葳蕤，碧水红荷，曲径折折……两人正在趣味盎然地欣赏着这小巧园林的奇妙景物，一阵急促的铃声催赶游人出园，两人心照不宣地同时说道归去来兮，便循着原路走出沧浪亭，——¬不过这次德仁走的是外廊，小徐走的是里廊……
　　走出沧浪亭，他们恋恋不舍地站在垂柳依依的小河边，越过复廊，欣赏沧浪亭的景物，夕阳西下，沧浪亭的假山亭台，树木长廊，全被镀上了一层桔红色，德仁看得高兴，不仅吟道：
　　沧浪虽小巧安排，
　　里山外河映光辉。
　　一条复廊放异彩，
　　远山近水扑面来。
　　小徐笑笑：老张做了诗，我不做也不行了，我就来个滥竽充数吧。
　　结构巧妙一复廊，
　　看山看水两边忙。
　　一面是城三面水，
　　清风穿亭四季凉。
　　德仁说：好，你这一二三四夹在诗句中，特别有趣。只是这“清风穿亭四季凉”，要是冬天，可别吹感冒了。
　　小徐笑眯眯的：不会的，是清风，又不是狂风嘛，嘻嘻……
　　晚上，在旅店里，睡到半夜，德仁迷迷糊糊中听见呻吟之声，急忙拉亮电灯察看时，只见小徐脸蛋通红，呼吸急喘，轻轻地呻吟着，他伸手一摸她的额头，有点烫手：小徐，你发烧了，到医院看一看吧？
　　小徐说：三更半夜的，人生地不熟，就是找到医院，那得多长时间？等到量体温啊，找大夫啊，大夫来了，才慢慢地问这问那啊，等到买好药，还得拿回来吃……你算一算这一来一往，得几个钟头？我又不是娇气的小姐，吃点药就好了。
　　德仁说：我这里带的有感冒药，不知道对症不对症。
　　小徐说：老张哥，你能带这药，肯定就能治病，快给我倒开水，让我吃下去。
　　小徐吃了药，仰面睡下，德仁在脸盆里打来凉水，浸湿一条毛巾，折叠起来，敷在她的额头上。德仁静静地看着小徐，发觉她的眉毛，她的鼻子，她的嘴巴，她的脸蛋，竟然都是那样的标致。这时，他突然想起了千里之外的秀兰，秀兰自然没有小徐这么漂亮，可是在他的眼里应该是最美丽的了。德仁接连换了几次毛巾，小徐渐渐地睡去，发出轻轻的鼾声……后来，小徐突然睁开眼睛，发现德仁正在定定地望着她，不好意思的：老张哥，你在看什么？我是不是长得挺耐看的？刚才我看见你低下了头，是不是想吻我。你要是想吻就吻吻我，我也是心甘情愿的。大半夜了，你还在伺候我，就是我爱人，也没有这样关心过我。
　　小徐说着，激动得眼泪汪汪。德仁连忙说道：你安心养病，不要多想。既然是同志，同住一室，你感冒了，关心你也是应该的。刚才我是在看你脸色，没有先前那么红了，说明烧在慢慢减退。说实在话，我并不想吻你，也不能吻你，更不敢吻你，我们已经互相下过保证了。
　　小徐睁大了水灵灵的眼睛：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