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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作品名称:炊烟深处      作者:舒云      发布时间:2019-02-23 20:30:22      字数:3371

  朱丽把谷士亮从“三香茶馆”叫了出来:“谷宏远是不是要结婚了?”
  “腊月十八结婚,你还不晓得?”
  “你今晚把他约出来,我有事问他。”朱丽命令道。
  “他要当新郎官了,哪有时间出来,我有几天没看到他了。”
  “你去还是不去?你以为我想嫁给谷宏远,但他不该不请我,真是个混蛋。”
  士亮不知道朱丽骂他还是骂谷宏远混蛋,他看惯平时笑嘻嘻的朱丽,这会见她板着脸,眼里射出一道寒光,忙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说:“我今晚到棉麻公司去,你别发火。”
  “你带信给他,就说我说的,偷偷摸摸算什么男人!”
  “那今晚还叫他出来不?”
  “算了,不用了,不用约他了。我当他死了,王八蛋!”朱丽骑着自行车飞也似的跑了。
  “士亮哥,叫你打牌了,朱姐咋啦?她咋不来喝茶?”胖嘟嘟的三香从茶馆里跑出来,两条辫子跟着跳动。
  “一会香,一会臭,男人有的是,你发哪门子的火。”士亮冲着朱丽的背影说。
  
  谷宏远和夏云灿定下结婚的日子后,他请人用仿瓷涂料把新房抹得雪洞一般。怕母亲唠叨,他取出自己的积蓄添置一台双门冰箱,买了时新的六门柜,真皮沙发,城里人结婚有的大件,他几乎都有。拉花围着屋顶四周绕了一圈,在屋顶正中缀着一个色彩斑斓的心形灯龙。拉花上缀着无数个梨形小彩灯,云灿最喜欢的还是床头上那对紫色壁灯。
  楼瑞祥、楼开明、李凤来都寄来明信片恭贺,谷孃孃被安做媒人。结婚那天,云灿吃过早饭就跟姐姐到楼上休息,宏远把什么都安排得妥妥贴贴的,她只需要开席的时候跟宏远一起敬酒。云灿正在涂口红,突然听到宏远在招呼田田,在窗口向下一望,果然是田田来了,急忙跑下楼去。云灿略施粉黛,头发刚好接肩,头上别着紫色压发;紫色过膝尼大衣敞开着,里面一件黑色紧身毛衣,黑色真丝踩脚裤配上一双高跟紫色皮鞋。
  “哎呀!这是云灿吗?疑是嫦娥下凡呀!宏远,你摘走我们班最美的星星。”田田故意对谷宏远说。
  谷宏远穿着蓝色西装,马甲里面穿着白色衬衣,系着一条粉色斜纹领带。他脸上一直带着微笑,显出几分儒雅。听到何田田的话,咧嘴一笑:“青山镇出美女,这不,又来了一个。”
  “哈哈!我可不算呦,我记得有个老师说过,云灿是标准的东方女性,脸上线条柔美,今天一看,还真没说错。”
  “就知道乱说。”云灿嗔怪道。
  支客师立刻为田田奉上糖果和香烟,告诉宏远他同学来了。
  “你们到堂屋看电视吧,谷孃孃也在那里。”宏远笑着说。
  云灿发现满院的人都在看她,眼里闪过一丝惊慌,怕有人乱开她和宏远的玩笑,她拉住田田的手:“我带田田去看新房,她也算娘家人,我要跟她坐一桌。”
  宏远看看时间说:“快十点了,你们先到堂屋去坐,我让麦超把我们那桌的人员重新安排一下。”
  桌席从上午十点坐到下午两点过,士亮和陈三娃一批年轻人坐在一起,开始筹划晚上闹洞房的事,谷宏远听说陈三娃有很多怪招,知道夏云灿胆怯面薄,他安排麦超主持婚礼,任他陈三娃怎样闹别扭,也坚决不换人。
  
  晚上七点开始闹洞房,村上的年轻人几乎都来了,附近的老年人也来看热闹。玉梅后面跟着一群娃娃,她端着筲箕,里面装着糖果、花生和大枣,她把这些食品发放到每一张桌子上。新房里不断传出笑声,两人敬茶唱歌,共吃一个由别人操纵的苹果,他们早有准备,也顺利过关。再后来,麦超文雅的主持风格不断被陈三娃更改,过独木桥就是陈三娃的新招。陈三娃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到一根圆形长凳,能站稳已经不容易了,偏偏还要让他们互换位置。在他们快过去时,总有一些人使跘子,让他们掉下来,重新开始。
  两人又一次掉下去,宏远擦擦额头上的汗,对陈三娃等人说:“这关就免了吧!”
  陈三娃大声嚷道:“谷宏远说,婚礼到此结束,大家同意不?”
  “不同意!不同意!”新房里响起震耳发聩的叫声。
  “等着,你们也有这天。”宏远笑着说。
  他缓缓气,突然在云灿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再次到交汇点处时,宏远抱着云灿,敏捷转身,在众人张大嘴巴还没反应过来时,他们漂亮完成了这项仪式。有人说:“重新来!没看清楚。”麦超坚持不同意重来,他说他们完全按照规矩来的,并没从凳子上掉下来。
  院子里、房檐下、阳台上站满了人,到处一派喜洋洋的气氛。新房里不时有人汗流满面地挤出来,又有两三个拚命往里钻。人群不断向前拥挤,宏远力排众力,让云灿一直有一个安全的小空间。夏云灿脸红耳热,她不清楚陈三娃有多少花样收拾他们,也不知道今晚怎样才能过关,她完全按照谷宏远的授意行事。“亲一个,亲一个。”陈三娃带头叫起来。从婚礼开始就不断有这样的要求,宏远巧妙用其他话岔开,他担心云灿不接受。但这样呼声已经越来越高,不过关不行。谷宏远缓缓地把云灿拥在胸前,凝神片刻,似在请她原谅,他在云灿嘴唇轻轻一吻,尖叫声口哨声响成一片。何田田感动得泪水流出来了,这是一个多么雅致而又善解风情的男人啊,他尊重她的新娘,心疼他的新娘,维护他的新娘,他就是夏云灿一生最坚实有力的依靠。再一看朱丽,毫无芥蒂之心,也正擦着泪水,又哭又笑地呼叫着,婚礼一直持续到凌晨两点才结束。
  
  第二天早上,谷孃孃把两佰元媒钱放进绒裤包包里,这是她几十年说媒收获最多的一次。
  “谷孃孃,快跑!我撵媒了。”士亮右手托着掌盘,掌盘里放着礼节肉,八个红面,还有一串火炮。
  “慢慢点,别冒冒失失的,谷孃孃年龄大了。”丁妈说。
  “我晓得,二妈,我的红包呢?”
  “少不了你的。”支客师笑眯眯地把红纸包着的钱放进掌盘。
  院子里吃酒的人,看着士亮笑:“下回让别人给你撵媒,你比宏远还大几个月,亮子。”
  士亮把头扭了两扭,对说话的人瞪了两眼:“关你屁事!”
  “话不能那样说,士亮,男大当婚。”永忠大爹说。
  谷孃孃趁着别人跟士亮闲扯,从后门出去,向着那条老路跑去。士亮一见,把托盘夹在腋下,在大家呐喊声中,飞快跑着,火炮在谷孃孃身后响着,大家颠着脚向坡上看,谷孃孃在梧桐树下,收了礼,身子一晃一晃消失在转弯处。
  早饭一结束,宏远和云灿就送云艳到镇上去赶车。
  
  宏远结婚时,外婆不仅送了六佰元钱,还送了云灿两根亮铮铮的银手镯。外婆自有打算,自己没有儿子,另三个女儿离得远,今后自己有什么事,还是要靠外孙宏远。现在,所有客人都走完了,屋里就剩外婆和丁妈母女两人。
  “我给你说,玉琴,你要好好待云灿,莫把你老人婆架子撑起。云艳说,云灿从小老实,心肠软,吃了亏也不说。她走的时候眼泪汪汪的,我看她很是放心不下。”外婆对丁妈说。
  “再不好也比她家强,我看她是不知足。”
  “你要不吸取教训还要吃亏。”
  “镯子留来留去我们姐妹一个都没要成,你也太宠她了。”
  “就你好强,嘴不饶人,几十年得啥好处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还不是你家的面子。”
  “我懂,你以为我是傻子。说来说去还是我吃亏,我在娘家辛苦一二十年什么也没得到,问你要一根手镯也舍不得。在婆家累死累活,没听到过一句好话。哪像夏云灿,家里啥都不缺,来就享福。”
  “把你那套收起来,还翻几十年的旧账。你苦活该,自己选的人户,当初谁的话也不听,你爸打你,骂你,全不记得了。”外婆反应快,一下击中丁妈的软肋。
  “哎呀!莫提陈年老账。妈,您看云灿好不好?是不是有点傻?敬酒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没妈的孩子,做什么都怕错,真是可怜。这就是你修的福,想着她的身世,我半夜也睡不着,小小年纪,就没妈。也不知道她是怎样熬过来的?要是再遇上一个凶婆婆……”
  “算了,算了!喜庆日子,不提那些。现在的媳妇,都骑在老人婆头上拉屎了,你还打压我。蒸菜给你装好了,让士亮骑车送你回去。”
  外婆不要人送,她一路走着回家,天天守生意,她是难得到月亮村一次。
  
  结婚后,云灿每天晚上都住到月亮村,第一个月领了工资,她全给了丁妈。
  宏远知道母亲对钱的兴趣一直不减,父亲和母亲两人经过多年磨合,就钱这一道坎,怎么也磨合不了。地里的蔬菜和家禽,都是母亲的私有财产。父亲年轻时会做木活,因外婆一家人瞧不起木匠,终于没发展下去。父亲头脑灵活,能言善辩活动能力强,人际关系也不错,后来被安排到乡上放电影。父亲进城时,有时带着宏远,每次回家,丁妈就问宏远,你爸爸跟哪个女人在一起?钱放在哪里的?宏远摇摇头,他知道一说真话,家里准会发生战争。
  “你把钱全给妈了?你们两人遇好了,一个视钱如粪土,一个视钱如命。”宏远调侃道,“你要钱的时候就知道了,一分钱开销都要说清楚,我尝试过她老人家的厉害。”
  云灿不相信地看着他笑,父母健在,就应该让父母管家嘛,她是一心想融入这个家庭。
  宏远对云灿温柔一笑:“工资给了就算了,奖金和补助就不要给了,我出学校后,挣来的钱都是自己存自己开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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