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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给道长画像

作品名称:渭北上门女婿后传第二部      作者:海上明月生      发布时间:2019-02-22 08:33:58      字数:3140

  他们站在老子祠前面,被新贴的一副对联吸引住了:
  粗茶淡饭心意满,
  世间滋味菜根长。
  红梅说:“这副对联大概又是新来主持的杰作了。”
  德仁说:“可能是吧。道教主张顺其自然,安贫乐道,这副对联就是提倡艰苦朴素,知足常乐。”
  红玉疑惑地:“我怎么听有的同学说,知足常乐就是不思进取呢?”
  逢玉说:“我也觉得这些同学说得有道理,要是人人都满足粗茶淡饭、咬食菜根的生活,不再去为实现共产主义的伟大理想而努力奋斗,那么这个社会也就永远不会前进了。”
  怀玉瞪着眼睛,瞅瞅逢玉,瞅瞅德仁,瞅瞅红玉,不知孰对孰错了。红梅说:“你们说得太绝对化,提倡艰苦朴素,知足常乐,并不是不要理想,停滞不前,而是反对奢侈浪费、享乐腐化。咳,你们小孩子看问题就容易走极端。”
  红玉、逢玉一齐喊起来:“你才比我们大几岁呀,我们都变成小孩子了。你真是小狗蹲在门墩上,装大狗呢!”
  红梅把嘴一撅:“爸,你看他们骂人呢。”
  德仁说:“红玉、逢玉,你们要尊重你姐,你姐确实比你们大得多,帮家里做饭,帮你们洗衣服,为咱家贡献了不少力量。再说,你姐确实比你们学习好,比你们知道得多,你们应该向她学习才对。”
  红玉马上道歉:“姐,原谅你这无知的妹妹吧。”
  逢玉说:“大姐,你永远是我的好大姐,我是和你开玩笑的。我说你是大狗,我就是小狗,还不行吗?”
  红梅冲动地搂住红玉、逢玉:“我们永远都是好姊妹兄弟,我们都是小狗狗。”
  怀玉钻进红梅怀里:“大姐,还有我这个小狗狗呢。”
  望着孩子们的亲热劲儿,秀兰背过身去,默默地擦着眼泪。德仁说:“红梅说得对,建设共产主义更需要艰苦朴素,知足常乐。一些干部无休止地追求个人享受,直至贪污腐化变质,这就是教训。”
  他们走进老子祠,老子道貌岸然、正襟危坐在殿堂正中的座位上,有人燃香叩头,值班的道士敲鼓配合。红玉、逢玉站在旁边小声议论:“我们看前面小庙上的对联,不是说,胸怀邪僻烧香磕头也枉然,心地持正见我不跪又何妨,为什么还有人在这里烧香磕头呢?”
  德仁连忙告诫他们:“这是在殿堂里,不要乱说。”
  他们说话的声音虽然很小,还是被里面的一位40多岁的道士听见了,他悄悄地把孩子们叫到大殿的一角,笑容可掬的:“没关系,那副对联就是我写的,你们有什么看法直接说出来,童言无忌嘛。”
  德仁礼貌的:“道长,孩子们说话有口无心,不要在意。”
  道长态度和蔼的:“我哪里会在意啊?”
  德仁认真的:“我是一个教师,是一个无神论者,孩子们自然受我的影响,不过他们不应该在道教的殿堂里说这些话的。”
  道长也认真起来:“哎呀,这位老师,你不要埋怨孩子,那副对联既然是我写的,孩子们引用它来提出问题,我就有责任说说清楚。我也读过大学,由于家庭遭遇不好,转而钻研起道教来了。道教一贯是提倡艰苦朴素、自食其力的,过去道观都有土地,道士经常参加劳动。现在,没有土地了,香火钱多了,道士坐享其成,生活反而比过去优越了。我在老子祠门上贴的对联就是希望大家艰苦朴素、以苦为乐,不要享受得太好了。”
  德仁赞扬的:“道长,你真开明,真有见解。”
  道长说:“来道观里参观的人,不一定都是信仰道教的人,我们不能要求人家都来烧香叩头。只要心地持正,光明磊落,不叩头也没有关系。如果胸怀邪僻,存心不良,即使烧香磕头,也没有任何作用的。”
  红梅诚恳的:“道长说得很好,我们既然已经成了朋友,那么请你说说道家的主张,让我们也长长见识。”
  道长瞅了红梅一眼:“姑娘,看样子你该上大学了。”
  逢玉插话说:“我姐姐今年考上美院了。”
  道长微笑着:“看你虚心学习的样子,也超过中学生了。要说道家的主张,一开始是崇尚自然,带有辩证法的因素和无神论的倾向,主张清静无为,反对斗争。后来,修身养性,炼丹服药,追求长生不老,得道成仙,日益成为道家的主流。当然,现在科学发达了,人们也很少用炼丹服药的方法,追求长生不老,得道成仙了。咳,说远了,我这里有***德经,你拿去仔细地研究一下,一切都明白了。”
  红梅接过道德经连声谢谢:“道长,我还有一个请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我?”
  道长微笑着:“姑娘,你还没有提出具体的要求,我怎么答应你呢?你看,刚才你没有提出要道德经,我不是也照样送你***德经吗?只要是我能够办得到的,你尽管提出来,我一定满足你的要求。”
  德仁不知道红梅会提出什么要求,静静地注视着她,意思是希望她不要提出不恰当的要求。红梅却不慌不忙冷静地说:“道长,我看你是一位态度和蔼、虚怀若谷的长者,今后在道学的研究上一定会有更深刻的见解,我想给你画一张速写,不知道你同意不同意?”
  道长先是一愣,随即呵呵地笑起来。然后招招手,把他们引到老子祠后面的说经台前,态度和蔼地:“姑娘,你能够考上美院,肯定擅长画画。你提出给我画像的要求,也是冲破了重重心理障碍,一种大胆的行为。我要是拒绝了你,必然会严重地挫伤了你的自尊心,给你的心灵留下难以抹去的阴影。我要是答应了你,在殿堂里面画像似乎有点不大严肃……其实也没有什么,我是怕别人会有一些反映。咳,说来说去,还是顾及了自己的一点面子。这里阳光明媚,光线充足,你就开始画吧。”
  道长说着靠住说经台一站,安详而自然。说来也是,人的精神,人的气质,人的感情,都是自然天成的,是不能装的。所以,红梅翻开画夹,拿起铅笔,看着道长和蔼的面容,不凡的气质,饱满的精神,心里便有了面貌的轮廓。她选的是稍微侧一点的角度,画的是道长的头像,给人的感觉是端庄刚毅,精神饱满,气质高雅。红梅签上名字和日期,把画像举到德仁面前,德仁连连点头,红梅这才把画像递给道长,道长心里想着孩子的作品不看也罢,省得看了心里不舒服,可是出于礼貌还是接过画像。谁知道他这一看,却暗暗吃惊了:这姑娘不但把自己面貌的轮廓准确地描绘出来,而且表现的那种高雅的气质、大家的风度、刚毅的性格,饱满的精神、高瞻远瞩的目光,不正是自己一贯追求的吗?
  道长不动声色地仔细地看着画像,只是轻轻地说了声:“姑娘,你的这副画像,送给我留作纪念好不好?”
  红梅受宠若惊,以为自己听错了,定定地望着道长。道长把他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红梅这才说:“道长,这幅画是初稿,不一定把握得准确,我再画一幅送给你吧。”
  道长微笑着:“我就要这幅初稿,你认为把握不准的地方,我今后会用行动去充实的。”
  红梅自然不好意思再坚持己见,就取出这张速写,双手恭恭敬敬地递给道长。于是,她瞅着道长,执笔认真地又画起来。果然,画第二张,比初稿容易把握得多了,但是她没有因此就疏忽大意,反而更加认真细致。一会儿,速写画好了,签上名字日期,递给道长:“道长,画得不好,请你原谅。不过我还有一个请求……”
  道长惊讶的:“你还有什么请求?”
  红梅笑眯眯的:“道长,你看我这张速写上还缺少什么?”
  道长恍然大悟:“哦,要我签名,我就签上真名吧。”
  道长拿过红梅手中的铅笔,在速写的空白处流利地写下他的名字:江仁义。道长仔细地瞧着这张速写,并与第一张速写对比,果然这张速写的内涵比第一张丰富了不少。可是,君子不夺人之美,他哪能再要这张速写呢?红梅见道长反复对比地看着两张速写,就知道他的心意了。红梅笑吟吟的:“道长,你在第一张速写上也签署你的名字,就记住了今天这个日子,以后看到速写也许还会回想起我这个普通的女孩子呢。”
  道长笑着说也是,便提笔在第一张速写上签上名字。红梅不动声色地拿过两张速写对比着看,果然第二张速写比第一张稍微好一点。看了一会,她装作不经意地把第二张速写递给了道长。道长拿着速写看着,看着,满意地笑了。哎呀,这个聪明的女孩已经把速写调换了,现在他也不必说破,装作不知道似地说了声谢谢,红梅也说了声谢谢,大家便招手道别。道长走了几步,回头望了红梅一眼,迅速地扭过头去,他的眼前便闪现出十几年前离别贤妻爱女时的情景。唉,如今女儿也有红梅姑娘这么大了……唉,出家人不能贪恋红尘,我今天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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