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钟楼的故事

　　德仁看大家都发了言，表明了自己的看法。他不置可否，只是说：“楼究竟是几层？等一会，我们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德仁取出相机，以钟楼为背景，给中华、雪雪、冬梅照了一张。他们五人站在一起，请一位游客照了一张。这时，雪雪指着围绕钟楼密如蛛网的电车线路：“哎呀，这些电线真讨厌，德仁哥，你照相的时候应该避开它们，别让蜘蛛网罩在人的头顶上，难看死了。你看，我刚才咋就忘记提醒你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反正已经照过了。”
　　秀兰噗嗤一声笑了：“嘻嘻，雪雪，你这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你哥哥照相是个内行，还需要你来指导？”
　　雪雪满面绯红，吱吱唔唔的：“不，不……我不是指导，是提醒，人在事中迷，也是常有的事情。”
　　德仁瞅着粉面桃花的雪雪，给她一个台阶下：“雪雪说得有道理，照相也会忙中出错。有时候我一不小心，照的相片就出现了头上开花、脚下生根的弊病。”
　　秀兰不满意了：“好啊，你处处偏向雪雪，把我晾得精光光的。”
　　望着盘绕在钟楼四周密密麻麻的电线，雪雪皱皱眉毛：“啥时候能把这些蜘蛛网全部去掉，照相该有多么清爽。”
　　秀兰笑了：“傻妹子，这是电车线，若是去掉了，电车怎么开呀？”
　　德仁说：“雪雪想得很有道理。”
　　果然，若干年以后，雪雪的想法得以实现，就连电车也被汽车取代了。这是后话，表过不提。
　　说笑之间，他们瞅准一个车辆稀少的空隙，穿过马路，来到钟楼下。到了售票亭，出现了德仁、中华、雪雪三个人抢着买票的戏剧性场面。他们都把钱伸到售票员面前，搞得售票员左右为难，只好说：“你们去商量一下，我还要给别人售票呢。”
　　三人召开临时会议，雪雪说：“少数服从多数，我们两个人，你一个人，所以门票应该由我们买。”
　　德仁说：“我们是主人，你们是客人，主人招待客人，理所应当，门票应该我们买。”
　　他们正在争论不休，秀兰悄悄地溜过去把门票买了。秀兰举着门票喊他们过去，雪雪说：“秀兰姐，谁让你搞阴谋诡计呢？”
　　众人沿着台阶攀上基座，钟楼就建在中央。在基座的一角，悬挂着一口古钟，要敲钟祈福，先要交费。钟很厚实，要摆动一根碗口粗的木头才能撞响，发出洪亮的声音。冬梅看几个外国人在撞钟，好奇地喊着“洋人，洋人”，还要拉着雪雪去撞钟。雪雪说：“妈妈没有劲，撞不动。”
　　工作人员说：“这木头是用铁索吊起来的，只要往后一拉，往前一推，就会撞出钟声，不费劲，一点也不用费劲。妈妈可以协助孩子一起撞，反正撞一下只收一次费。”
　　雪雪还在犹豫，工作人员说：“祈求福运，吉祥如意。”
　　雪雪下定决心，和冬梅一起，往后拉动木头，然后喊着一二三把木头用力向前送去，只听见“咣”的一下，古钟发出了洪亮的声音……”
　　雪雪要求秀兰撞钟，秀兰说：“咱就是下苦力的命，还祈求啥福运呢？”
　　雪雪说：“秀兰姐，你别怕花钱，我已经给你交过费了。”
　　秀兰笑了笑，拉动木头使劲地撞了一下古钟，悠扬的钟声便传播四方……他们依着栏杆，眺望远方，果然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楼房林立，绿树成排。秀兰问雪雪的感受，雪雪认真的：“比起咱们农村，城里有四多，汽车多，楼房多，行人多……”
　　秀兰催问着：“还有一多呢？”
　　雪雪嫣然一笑：“电杆多嘛。秀兰姐，说老实话，我不喜欢这么多的电杆，人们走路一不小心，会碰破头的，要是把这些电杆全部拔掉，那该多好。”
　　秀兰笑个不住：“嘻嘻，你真是瞎操心。谁也不是瞎子，往电杆上碰，这不是拿鸡蛋碰石头吗？”
　　德仁认真的：“有，有过这样的事。有一回，我边走边思考问题，没注意就碰在电杆上了，把额头碰了一个包……”
　　秀兰把眼一瞪：“啊，你又在偏向雪雪了。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这件事？额头上的包，让我摸摸，在哪儿？咋摸不到呢？”
　　秀兰真的伸手在德仁额头上摸着，中华背过身偷偷地笑着。雪雪说：“秀兰姐，可笑不可笑，一个包还能保留多少年——就是为了证明给你看？”
　　走上台阶，高大的雕花木门吸引住他们的视线，特别是木门下面精美的雕刻画使他们津津乐道。咦，这是张良博浪椎秦，这是红叶题诗、木兰从军……数一数，北边八扇木门上共有8幅雕刻画。东边门上也有8幅雕刻画，看着七夕盟誓的雕刻，德仁不禁吟诵着白居易《长恨歌》的诗句：
　　“七月七日长生殿，
　　夜半无人私语时。
　　在天愿作比翼鸟，
　　在地愿为连理枝。
　　天长地久有时尽，
　　此恨绵绵无绝期。”
　　雪雪叹了口气：“唐明皇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单单钟情杨贵妃一个人吗？我不相信皇上会有这样忠贞的爱情。”
　　德仁说：“咋不会呢？你听白居易是怎样写的？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唐明皇把对三千嫔妃的爱情，都集中到杨贵妃一个人的身上了。”
　　秀兰说：“雪雪，你就是中华的杨贵妃，中华就是你的唐明皇，现在再没有人和你争抢皇上了。”
　　雪雪抿着嘴笑了：“我才不要这农民的唐明皇呢。”
　　中华并不答话，只是傻傻地笑着……众人接着看了南门和西门上的雕刻画，看到孙期放豚时，雪雪说放的大官不做，要去放猪，这人是傻瓜。德仁说人各有志嘛。看到陶侃运砖，雪雪说这人放的消闲不消闲，每天把砖搬出搬进，真是没事找事。德仁说，人家是锻炼身体，以后为社会效力，陶侃后来南征北战，果然为国家立下了汗马功劳。说说话话，众人走进一层大厅，里面摆放着许多珍贵的明清瓷器供游人参观，大家赞不绝口。中华说：“村上老人说，西安有个亮宝楼，里面放着各种珍奇异宝，钟楼大概就是亮宝楼吧？”
　　德仁说：“钟楼不是亮宝楼，这里展出的只是一点点，历史博物馆里收藏的古代珍贵文物才叫多呢！”
　　雪雪说：“德仁哥，咱们看快一点，争取看看历史博物馆。”
　　于是大家沿着楼梯向二楼爬去，弯来拐去的，一连爬了几十个台阶，才到了二层，众人已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人们正在喘气，德仁的问题来了：“各位，楼梯爬完了，我有个问题，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一共爬了多少阶楼梯？拐了几个弯？”
　　中华说：“我抱着冬梅只顾爬楼梯了，哪里顾上数数呢？雪雪，你把冬梅抱上，我给咱下去数一数。”
　　德仁说：“不必了，我考察的就是无意识的记忆能力，如果你有意识地去数，谁还能不知道。”
　　秀兰笑笑：“你总是放马后炮，早些你干啥去了？几十个台阶谁能记得住？除非你提前告诉给喜欢的人了。”
　　雪雪心细，看德仁爱提问题，便多了个心眼，暗暗地数了楼梯的台阶；可现在听秀兰这么一讲，便不好意思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了。她抱住秀兰耳语：“秀兰姐，德仁哥喜欢的人当然就是你了，他肯定把数字告诉你了。你如果没记牢，咱俩一块儿回忆一下，看楼梯是拐了七个弯还是八个弯？我记得好像是七个弯，48个台阶，你说呢？”
　　秀兰不知是计，思忖着：“大概是吧。”
　　雪雪于是宣布答案：“我秀兰姐说了，楼梯一共有七个弯，48个台阶，和我的答案一样。”
　　德仁明明知道是雪雪答出来的，微微一笑：“答案正确。”
　　秀兰搂住雪雪埋怨着：“这又不是考大学，何必弄虚作假呢？”
　　他们在二层参观了展出的文物，这才仰头仔细观察，只见许多木头构件套在一起，从四角向顶部一层一层地高高拱起。德仁说：“现在大家看得清清楚楚，钟楼确实是一座二层楼房，不过从一层到屋顶高40多米，中间加一个假屋顶，看起来才协调一些，这就是古代建筑家高明的地方。”
　　中华指着突出的榫头：“听说木头套接的地方不用一根钉子，却非常坚固牢实。”
　　德仁说：“是啊，钟楼原来建在西边的路口，后来嫌它不在城市的中心，才向东挪到现在这地方。”
　　雪雪疑惑地：“这么大的钟楼，怎么挪动呀？”
　　秀兰说：“看你傻的，当然是原地拆开，挪过来再重新安装在一起哪。”
　　雪雪说：“就这么容易吗？
　　德仁说：“为木头是套接起来的，拆卸、安装就比较容易。如果用铁钉钉在一起，拆卸就麻烦多了，而且难免没有损坏的”。
　　雪雪有点遗憾的：“啊呀，伟大的古人！如果让我看一看这么高大的钟楼，他们是如何安装、拆卸又如何安装的，那就好了。”
　　中华笑了：“雪雪，想得倒美，难道你要回到古代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