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聪明的才女

　　在外间屋里，中华和雪雪睡得也很不踏实。中华把雪雪摸了摸，雪雪强忍住笑，差一点憋得岔了气……雪雪拧了中华一把，中华硬忍着不敢吭气……雪雪悄悄地说：“华，这是在人家屋里，德仁哥秀兰姐就在里间睡着，你可要放规矩些，不要闹出什么笑话。“
　　中华说：“能闹出什么笑话？咱们可是名正言顺的两口。”
　　雪雪说：“两口又怎么样？今天晚上咱们就是陌路人。”
　　雪雪说着背过身子。中华突然有所发现，趴在雪雪旁边耳语：“雪雪，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雪雪听了听：“什么声音也听不见嘛。”
　　中华扳着雪雪转过身来：“你听，仔细地听，声音不大，但是一下一下，吱扭吱扭，很有节奏感。我估计，他们这床板不够稳当。”
　　雪雪根据中华的提示，仔细地听着，果然里屋传出吱扭吱扭的声音。雪雪突然觉得心慌意乱，难道德仁哥真的在和秀兰姐……她不能再想下去，她对德仁哥可是情有独钟啊。可转念一想，她就释然了，德仁哥和秀兰姐是两口，他不和秀兰这样，难道和自己这样吗？她想着想着，顿时觉得脸蛋发烫，火烧火燎的。中华突然感到雪雪的热量上升，摸了摸她的额头：“哎呀，这么热，你是不是旅途受了风寒，要不要找点感冒药吃？”
　　雪雪说：“你发啥神经呢？深更半夜的，找啥感冒药？我又不是面捏的，哪能那么脆弱？快睡，别说话了。”
　　雪雪转过身去，胡思乱想了许久，才慢慢地入睡。中华哪里睡得着，侧着耳朵听了听，伸手在雪雪身上轻轻摸了摸，又怕惊醒她，只好爬到床里面睡了……
　　早晨，窗户露出亮光的时候，德仁醒来了。他看秀兰睡得正香，不忍心打扰她，便静静地凝望着她。她丰满的胸部一起一伏，均匀地呼吸着。他正看得出神，秀兰伸了伸胳膊，转身朝里睡了。德仁轻轻地起身，轻轻地拉开房门，向外间床上看去。中华朝里挨着冬梅睡着，雪雪在外边睡着；她穿着汗衫短裤，露出雪白的胳膊，雪白的腿，而且是那种健美的胳膊和腿。不免看得发呆，竟不知不觉地朝前走去，目的不过是就近欣赏罢了。谁知道站在跟前一看，他忍不住心慌意乱，原来当时农村妇女是不戴乳罩的，雪雪的白色汗衫又很单薄，里面的乳部透视得清清楚楚。
　　他一阵头晕目眩，正打算转身撤退，雪雪突然睁开眼睛，看见德仁瓷瓷地盯着她的样子，什么都明白了。他对着德仁嫣然一笑，突然把汗衫拉到下巴处，上身白花花地裸露出来，德仁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逃进里屋，身后却传来雪雪嘻嘻的笑声……德仁钻进里屋，心儿还“咚咚”地跳着。秀兰被惊醒了，睁开惺忪睡眼，奇怪地瞅着德仁：“仁仁哥，你脸色煞白，这是怎么了？”
　　德仁随口诌道：“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吓出了一身冷汗。”
　　秀兰疑惑地：“什么噩梦？”
　　德仁说：“我梦见一个白色的老虎，向我扑来，我啊呀一声就被吓醒来了。”
　　德仁说得声音有点大，房门又是半开的，雪雪在外面听见了，嘿嘿地冷笑着；心里埋怨着，好个德仁哥，你偷偷地跑来看我，反而把我说成老虎了。白色的老虎，我正好穿的白色汗衫短裤。德仁哥，我一定要当面质问你，看你如何回答，我一定叫你下不了台，哼哼……雪雪心里想着，不免冷笑得出了声。中华被惊醒了，转身问道：“雪雪，你哼哼唧唧冷笑什么？谁得罪你了？”
　　雪雪说：“是你，你得罪我了。”
　　中华说：“平白无故的，我怎么就得罪你了？雪雪，快起床吧。你看，你穿得又短又单薄，身体露得精光光的，叫德仁哥看见了，不好意思。”
　　雪雪起来穿上长衣长裤，把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心里却在说：德仁哥早就看见了，连不该看的地方都看见了。中华，你睡得死猪一样，早一会干啥去了？
　　里间、外间的人全都起来了，梳洗一毕，吃了早饭，秀兰指着满满的一袋鹿羔馍：“雪雪，你拿这么多的鹿羔馍，我们咋能吃完呢？”
　　几个孩子一声响：“不多，不多，我们爱吃鹿羔馍。”
　　雪雪跟中华对望一眼：“这，这鹿羔馍……还要……”
　　秀兰追问着：“还要怎样？还要拿到街上去出售吗？”
　　中华支支吾吾地：“这倒不是，不过……”
　　秀兰笑笑：“不过什么，别为难了，我替你们说了吧。首先要看望老杨师傅，得给他送些鹿羔馍和鸡蛋，你们要问他要花种子，还要学习养花技术；另外，还要看望两个帮助过你的鸳鸯和玉娥，总得带点东西吧？”
　　怀玉把嘴一撅：“照这么说来，姑姑拿来的东西不够分配，咱家还得添一些。”
　　大家都笑了。秀兰疼爱地指着怀玉：“你个馋嘴猫，有你吃的。”
　　说起雪雪、中华的活动安排，秀兰建议：“你们虽然来过西安，有名的风景点却没有玩过，今天是星期天，让你哥陪着你们各处走走。娃他爸，你引着雪雪好好地逛逛，可不敢把人家弄丢了。”
　　雪雪说：“秀兰姐，你不放心，就陪我一块玩吧。”
　　秀兰说：“家里有一大堆衣服要洗，我就不陪你们了。”
　　红玉说：“妈，我姐一会就回来，洗衣服做饭这些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妈，你听起来在西安住着，可是一天到晚忙着上班，许多地方都没有玩过，今天是个好机会，你就去开心地玩玩。”
　　正在说着，红梅开门进来，问候了中华、雪雪，抱起冬梅亲亲：“小妞，叫姐姐。”
　　雪雪说：“冬梅说话迟，还不会叫姐姐。”
　　冬梅望望红梅，张口喊着“姐姐、姐姐”，大家都笑了。雪雪抱过冬梅亲了亲：“冬梅，对不起，妈妈低估了你的文化水平。”
　　红梅冲秀兰说：“妈，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我支持你去游玩。你上了一周班，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星期天，还要操心家务，实在太辛苦啦。”
　　秀兰说：“好好，我听你们的。”
　　雪雪本来是不喜欢秀兰一块去的，那样她和德仁的接触就受到了限制，现在秀兰既然决定要去，她也表示欢迎：“我就说嘛，妹妹来了，姐姐还不愿意陪着玩，难怪人们说当了工人就看不起农民了。”
　　秀兰搂住雪雪：“雪雪，谁敢看不起你这大美人呢？什么工人？我不过是个打工的，是个下苦的。要不的话，咱们换一换，我去你家种花挣大钱，你到食堂来出大力，流大汗。”
　　雪雪吃吃地笑着：“咱们换就换，你可不许反悔。”
　　他们说说笑笑地出发了。第一站来到钟楼。他们站在马路边，仰望着古朴壮丽的钟楼，心里涌动的只有一个字——美；百看不厌的美，流连忘返的美，难以忘怀的美。德仁望着钟楼，提出一个问题：“你们仔细看看，钟楼共有几层？当然这个底座是不能算的。”
　　秀兰望望钟楼，分明是三层嘛，还问什么？可是顶层屋檐和二层屋檐之间为什么那么低？难道二层屋檐是假的不成？不过她没敢随便乱说，怕说错了惹人笑话，说对了雪雪会说是德仁提前告诉她的。心直口快的中华抱着冬梅望了望钟楼，脱口而出：“三层，有三层屋檐就是三层楼房，这还有什么可以怀疑的呢？”
　　雪雪心细，她想钟楼有三层屋檐，任谁都看得清清楚楚，德仁哥何必再问钟楼是几层呢？可见钟楼有三层屋檐并不等于就是三层楼房。于是，雪雪胸有成竹地对着钟楼指指点点：“我们站在下面，钟楼一层和二层的门窗看得清清楚楚，而且能看见游客从二层格子门出来，依着回廊栏杆向远处眺望。如果有三层，为什么看不见三层的门窗呢？所以我认为钟楼只有两层。”
　　雪雪这样一说，秀兰便有点后悔，雪雪的分析和自己的想法是一致的，刚才为什么不说出自己的看法呢？唉，又让这个妹子占先了，雪雪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聪明，能说会道，怎么搞的，所有的优点都让她占全了？秀兰不无嫉妒地瞅瞅雪雪。雪雪正对着钟楼指指点点，金色的阳光下，她青春焕发，笑逐颜开，正像一朵鲜艳的牡丹，迎风绽放。哦，你看仁仁哥望着她的表情，就带有一种欣赏赞美的意思，仁仁可从来没有这么看过我啊！
　　蓦然，一种想法涌上脑海，她要难为一下雪雪了：“雪雪，你的想法很对，和我的想法是一致的。不过我得问问你，既然是二层楼房，为什么要修成三层屋檐呢？这不是弄虚作假、欺骗群众吗？”
　　秀兰耍了个小聪明，是想把雪雪将死，让她当众出丑。谁知道雪雪莞尔一笑，说出一番道理来：“秀兰姐，你跟文学老师……（本来想说睡觉）学习，对文学艺术的道理比我知道的多。我听德仁哥说过，文学艺术讲究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这样写出来的作品才有艺术性。我想，建筑也是这样，钟楼既是一个坚固的建筑，也是一个精美的艺术品，为什么二层楼房不可以修成三层屋檐呢？你再仔细地看看钟楼，如果中间缺少这一层假屋檐，是不是反而显得不够协调呢？”
　　秀兰看了看，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也无话可说了。她看着明眸皓齿的雪雪，心里暗暗惋惜：可惜这么聪明伶俐的才女，偏偏就让她当了农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