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八、探路

　　连如江和徐子婵一起赶到了大部队中间，却看到李进和武义程手里各自多了一柄武器，徐子婵不常看电影不知道，连如江却一眼认出这是德国的MP5冲锋枪，而小武身上则配备了一支长枪，他叫不上名字。MP5冲锋枪号称冲锋枪中最尖端的武器，以设计紧凑、射速高和后坐力小而出名，是很多国家特种部队的标配，可以在几秒钟之内把里边的子弹全部倾注出去，可谓威力惊人。
　　他不由跑过去摸了摸李进手中的冲锋枪，想开口拿过来玩玩，但没好意思。也许每个男人都有枪械梦，连如江小时候没少拿着他妈妈扫炕的笤帚在家里喊杀冲锋，高中毕业甚至报考过军校，但由于种种原因没去成，因此一直多多少少有个遗憾。这家伙心里想等自己有时间了，就去军区里找李进，弄个枪好好玩玩，但今天看程姐和李进都有点严肃，决定不惹事了。
　　武义程递过来两个带别针的标牌，介绍说这是定位仪，虽然六个人是集体活动，但万一走散了可以凭借定位仪很容易找到，同时她宣布六个人配对行动，李进和岳大师配对，自己和徐子婵相互照顾，连如江则和小武搭配。连如江不由和小姑娘对望一眼，他这才发现皮肤黝黑的小武并不是那种娇娇女，看她背着的那只长枪足有十几公斤，但她好像举重若轻一点也没当回事。连如江很侥幸没和徐子婵分在了一组，他多次领教徐大小姐的厉害，看样子小武比她和善很多，嘴角上经常挂着微笑就是证明，爱笑的女孩不但运气好，而且脾气好，他一直这么认为的。连大师也给小武简单地看了一下面相，嗯，也是一个有福之人，那就足够了。他马上过去献殷勤：“小武妹妹，你背的步枪我替你背着吧。”
　　徐子婵心里有种微微的不舒服，她看一眼笑眯眯的连如江，心想：这个见色忘友的家伙。小武却是笑了，毫不客气地用一只手把连如江认为的那柄步枪递了过去：“连大哥，你试试吧。”连如江双手接过，才发现远不止十公斤，可能要二十公斤都要多，他的腰都好像一下子被压弯了，马上呲牙咧嘴说道：“这么沉呀？”
　　小武笑了，又一伸手把枪拿了回去，解释道：“傻哥哥，这是巴雷特狙击步枪，它可以发装甲弹的，在五百米可以击穿三十四毫米厚的硬化装甲钢板；在一千二百米外可以击穿二十三毫米厚的硬化装甲钢板；在一千五百米距离可以击穿十九毫米厚的硬化装甲钢板，你想想能轻得了吗？得了吧，你还是被我保护吧。”这句话有点伤连如江的自尊心，但想想也的确如此。
　　徐子婵心中有事，她走到连如江身后，用手推了他一下，但并没说话。连如江这才想起答应她的赤丹珠的事情，马上问武义程：“姐姐，我让你带来的那枚珠子呢？”
　　“在我这儿。”小武说道，“姑姑让我一路保存，连大哥你用吗？”她看出了徐子婵的小动作，但不太喜欢这个有点矫情的女孩子，也就不打算理她，只是故意问连如江。
　　连如江笑着回答：“小武妹妹呀，这个珠子暂时给这位姐姐用用，这个是个大宝贝，我们都不会用。”
　　小武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香囊样的东西递了过来，说道：“好吧。姑姑嘱咐我说这是天下至宝，我以为有什么效果呢，但一点作用也没有，你拿去吧。”
　　徐子婵盈盈一笑，抢在连如江之前接了过来，很客气地说声谢谢，然后几乎没犹豫就把香囊挂在了脖子前边。她今天穿了一身天蓝色运动服，显得格外娇媚，几个女人中无疑她是最美的那一个。但不知道为什么小武总是看她有几分不顺眼，有点奇怪这个队伍里为什么要有这么一个人。
　　连如江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一下佩戴上赤丹珠的徐子婵，他很惊讶地发现早晨的阳光中徐大小姐似乎被一团金光笼罩了，他擦擦自己的眼睛，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四五米开外的岳大师忽然呆住了，他看看徐子婵，又看看众人，想说什么但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他一定也发现了什么，连如江心里想。这个岳大师看来是有些门道，从他能辨认出徐子婵与众不同就证明他的目光的确与众不同。
　　六个人被一辆车拉到入口处，这条道路李进比较熟悉，入口处也站着二个人，还停着几辆山地车，他们自然也是李进的部下。几个人换上山地车往里边骑去，李进走在最前边，小武则在第二个位置上，武义程押后，连如江开始在第三位，但走了十几分钟就被徐子婵和岳大师超过了。岳大师似乎对徐子婵很感兴趣，一路上总是搭讪着和徐子婵说话，连如江知道徐子婵的怪异之处，暗暗发笑，准备看他热闹。果不其然在一个小型下坡的路上，岳大师的山地车忽然失灵，他一头往前飞了出去，眼看要摔个鼻青脸肿，不料徐子婵左手飞出，就好像胳膊一下子长了二三米，一下子抓住了岳大师的长袍后襟，竟然把他一把拎住，这不但让后边的连如江倒吸一口冷气，武义程更是惊讶十分，这一手处理突发事件的方式太漂亮了，武义程知道自己也没有这种功夫。
　　岳大师勉强在地上站稳，不过一头冷汗，但急忙用他的新加坡汉语道歉，徐子婵说道：“岳大师不熟悉地形，这儿我常来了，没事，你看看车子有问题吗？”
　　李进二人也听到了后边的动静，都回头来看，见没出什么事情不由松了一口气，但刚才那精彩一幕并没看到，武义程小声问连如江：“如江，你这个徐妹妹厉害呀？是不是也当过兵？”连如江摇摇头，也是轻声回应：“姐姐，这个徐大小姐更厉害的地方你不知道呢？我要说她会呼风唤雨你相信吗？”
　　武义程笑着打了一下弟弟的头：“神话剧看多了吧，这怎么可能呢？”
　　现在时令已经是深秋，走在林子里，常常发现一些果树，并不是那种苹果梨之类的水果。最让连如江喜欢的是一些小小的秋果，红红的果子，大小和黄豆粒差不多，不过黄豆是椭园形的，而小红果是圆圆的，一簇一簇聚在一起，他叫不出名字，但看秋果就那样静静地在光裸的枝上眨着眼睛，像星星一样。这种野果，他小时候就见过，只有秋天才有，看上去红红的但并不好吃，也许这就是秋天季节自身的成熟和收获吧。不管秋天再怎么萧条，季节总会以她自己的方式表现她独有的美，也总会让人们在失落之中感受到另一种舒意的情怀。连如江觉得此刻自己成了一位诗人，丝毫没有上次进入密林后忐忑不安的心情，这些人就像一个网络游戏中打怪的小队，有武士，也有法师，自己看来只能作为一个医护人员存在吧。也不知道能不能探到宝，对此他反而不太关心，王凌雪说得对，他们一家三口才是最大的宝，其他身外之物并没有什么决定性的作用，他甚至都想掘出宝藏后给清平镇的老百姓们做几件大好事，除了给妻子和女儿找几件好玩的东西，其他的都让程姐去分配吧。
　　小武这是第一次到这种北方的密林之中，她从小就一直在军队中长大，卧爬滚打，从来没把自己当做一个女孩子，只是年初爷爷生病之后她才算正式回到武家大院，这多半年的时间把她憋闷的可不轻快，这次和姑姑出来是祖爷爷的意思，说让她见识一下外边的世界，这让小武高兴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走在林中，看着时而凸起高耸的土坡上，松树，刺槐树，白杨，银杏，各显自己独有的姿色，簇拥在一起，厚厚的野草为底色，美不胜收。山林五颜六色，秋色把眼里的一切染美了，宛如画了新装的少妇，体态丰盈而优美。坡上一簇簇的旱芦苇，头上的穗子，毛绒绒的，灰里透着白，借着风，一个方向摆，给人一种苍凉的凄美，风中的黛玉之美，凄美揪心。她忽然对着人群中走在最后的连如江喊道：“连大哥，你们这儿好美呀，你走快点呀，姑姑让我保护你，你和我离得这么远，我怎么保护。”
　　连如江耸耸肩，骑快了几步，和她并排：“小武呀，谁说让你保护我的？我一个大男人用得着你保护吗？”
　　小武知道自己口不择言，说错了话，她低头笑了笑：“连大哥，我听武毅说你是火眼金睛，是真的吗？”
　　“那是他胡说，我又不是孙猴子。”连如江谦虚道。
　　“我觉得也是，武毅别的都好，就是看人不准，你看看他找的那个对象，肖婷，除了长得像一个大花瓶，哪里有一点好。我一个姐姐看上武毅了，我给他介绍他还不愿意，切，下次我见了他一定再和他较量较量。”小武是那种很爽朗的性格，原本一路上陪着姑姑和那个岳大师就很憋闷，这一放开自己觉得心中无限畅快。
　　连如江虽然知道她的话并无恶意，但却不喜欢她贬低武毅，那可是自己的好兄弟，就问道：“小武妹妹，你要是和武毅比试的话，是不是打不过他？”
　　这个问题很显然问到了症结所在，小武犹豫一下才说道：“打斗我自然稍逊一筹，但要是玩枪，他就不行了。连大哥，一会儿我给你露一小手，天上要是有大雁的话，我一枪就能打下来。”她拍了一把后座上的狙击步枪。
　　“不行不行，我们这个树林严禁打猎。”连如江担心一开杀戒，自己的几个好朋友，那几只小貉受到伤害，因此下达过禁令，在这片树林严禁伤害任何动物，这作为特种部队的战斗纪律由李进下达的。
　　“哦。”小武总有一种想表现一下自己的欲望，她想了想又说：“我爬树技术也很高的，十几米的树我半分钟就能上去，这点武毅也不行。”
　　连如江觉得这个小妹妹很好玩，她好像特别喜欢和武毅比较，于是说道：“我给你出道思考题吧？这个问题我问过武毅，他都没答对。”
　　开始听到思考题，小武就脸色一呆，但后来听说武毅也没做出来，不由高兴起来，点点头：“别太难呀？我们军校文化课都不深。”
　　“不难，你听着呀。”连如江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往后看了看，看见徐子婵也在他身后不远侧耳倾听，于是故意把声音放得很大。“从前有一个牧民，家里养着两只羊，这两只羊都同一个品种，全身雪白，但是有一天忽然生了一个浑身黑色的小羊羔，请问喂什么？”他故意把喂说的和“为”一个音调，这个办法除非听过几乎没有人不上当。
　　“两只白羊，生了一个小黑羊。”小武嘟囔着，“因为，因为母羊出轨了呗。”说完这话也觉得不像女生说的，脸不由一红。连如江马上否认：“不对。”
　　徐子婵大声说道：“这很正常，这叫基因变异。”连如江继续摇头：“不对。”
　　这个回答让徐子婵很不满意，她怒道：“那你说是因为什么？”小武也眼巴巴看着连大哥，想知道正确答案，连如江反而拿起架子来，说道：“半个小时后告诉你们，给你们思考时间。”
　　队伍里沉寂了不少，大家很专注地骑着车子往前走，终于小武忍受不住，说道：“连大哥，我认输了，你告诉我吧，我实在想不出来。”
　　连如江嘿嘿一笑：“小武，我就告诉你一个人呀。”他故意摆出一个姿势，把嘴巴往小武耳朵边凑过去，想要悄声告诉她的样子。
　　“不行。”徐子婵大声说道，“连如江，你也告诉我。”
　　“好吧。”连如江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唉，没想到硕士生也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答案就是，”他故意停顿一下。“草。”
　　他想不到这一下子让徐子婵误解了，以为他在骂人，手掌扬起一下子冲着连如江打来，他俩的距离本来并不算近，但好像徐子婵现在成了武功高手，手掌居然随心所欲，五六米的距离眨眼就到了，连如江屡次吃过她的亏，暗叫不好想跑却似乎来不及了。没想到这个时候小武忽然出手，单臂迎了上去，一下子挡住了徐子婵的出手，但紧接着“啊”的一声大叫，猛地从山地车上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