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吹响第一号

　　听说要作诗，红梅取出速写本，对着玉兰花画起来。她看几树玉兰花开得有迟有早，形状不同，就迅速地画了两张。一张是精致花瓶状的花苞，一张是蝴蝶般绽放的花朵。逢玉说：“大姐，你画的是两种不同形状的玉兰花特写，我们看不到玉兰花树的全貌啊。”
　　红梅点点头：“你说的也是，我可以画一棵玉兰花树。”
　　红梅说着，迅速地画了一棵含苞待放的玉兰花树。怀玉说：“大姐，你画的都是花瓶状的玉兰花苞，看不见蝴蝶状的玉兰花朵。”
　　红梅于是又画了一张花朵盛开蝴蝶飞舞的玉兰花树。红玉看了看速写：“姐，你画的玉兰花不像。”
　　逢玉说：“怎么不像？我看挺像的。”
　　红玉说：“颜色不像，真实的玉兰花是雪白的，你画的玉兰花是黑边的。”
　　红梅笑了：“我画的是速写，只求外形相似。要讲色彩，就要画水粉画或油画了。”
　　红玉说：“可是，画纸是白色的，玉兰花也是白色的，怎样才能把白色花朵表现得清清楚楚呢？”
　　红梅说：“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事。画白色的东西，要靠深色的背景来衬托，照相也是这样。不信，问问爸爸，爸，你怎样才能把玉兰花照得白亮光鲜？”
　　德仁说：你们看，玉兰花绽放的时候，玉兰花树的叶子还没长大，这就要利用蓝天或其他深色景物作背景，反衬出白色的玉兰花。”
　　逢玉着急的：“爸，该我大姐写玉兰花诗了，你看她磨磨蹭蹭的，就想拖延时间。”
　　红梅说：“别呐喊，我的诗来了，你听：
　　“一个个精致的白玉花瓶，
　　是谁细心地雕凿成？
　　是你？是我？是他？
　　我们哪有这样的技能？
　　爸爸告诉我，
　　玉兰花十月就长出花苞，
　　是风刀，是霜剑，
　　是严寒冰雪的磨砺，
　　使她长成精美绝伦的白玉花瓶。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比人间的一切技艺更加高明。
　　六个月的艰难孕育，
　　终于迎来了春天的亮丽欢欣。
　　白玉花瓶里飞舞出白玉蝴蝶，
　　堪比那蓝天上的朵朵白云……”
　　逢玉拍手说好，怀玉却提出疑问：“大姐，爸爸真的是这样告诉你的吗？如果这些都是爸爸说的原话，那么这首诗就不能算作你的作品。”
　　秀兰皱着眉头：“一个大姑娘，说什么六月孕育，也不嫌害羞。”
　　红梅把脸一红：“妈，中学生理卫生课本上讲过孕育的知识，这是科学，有什么害羞的呢？我爸说他亲眼所见，十月份玉兰花已经结出小小的花苞，到四月开花，不是整整孕育六个月吗？其中所经历的风刀霜剑、严寒折磨，不正像母亲怀胎十月所受的艰难痛苦吗？我这样的比拟，是为了写得更生动，更形象，赋予玉兰花一定的感性色彩。同时我们也要体会母亲生养我们的不容易，时刻怀有一种报答母恩的心情。”
　　秀兰搂着红梅：“这么说来，是我把你错怪了。好女儿，只要你能够时刻记着妈的恩情就行了。”
　　逢玉说：“大姐，我提出的问题还没有解答呢。”
　　德仁说：“逢玉，你提的这问题，其实不是问题。我只是告诉你姐玉兰花花苞生长时期是六个多月，至于这首诗应该怎样构思，我也心中无数。我万万没有想到，她以提出问题的方式开头，逐渐地引向深入，带有浓浓的诗意。”
　　大家循路前行，路旁一簇簇金黄的迎春花开得分外热闹。红梅抓紧时间速写，德仁选取最佳角度拍了一张，他凝望着迎春花，若有所思的：“你们看，这金黄色的小喇叭吹得多么起劲。难得可贵的是，在春天的花朵里迎春花起身最早，在寒风中吹响了小喇叭，吹醒了其他沉睡的花草，她吹响的可算是春天的第一号啊！”
　　红玉受到启发，兴致勃勃地：“姐，你别得意，经过爸爸这一番富有诗意地解说，我也会写迎春花了。你听……你听：
　　天气乍暖还寒，
　　北风还在横冲直撞，
　　是谁把第一声号角吹响？
　　哒哒滴，哒哒滴，
　　吹醒了沉沉酣睡的小草，
　　奉献给大地一片绿汪汪……”
　　红玉正在思索，逢玉接着朗诵：
　　“哒哒滴，哒哒滴，
　　吹醒了沉沉酣睡的桃花，
　　奉献给大地一片艳艳红装……”
　　逢玉正在思索，怀玉接着朗诵：
　　“哒哒滴，哒哒滴，
　　吹醒了沉沉酣睡的玉兰花，
　　奉献给大地一片……”
　　逢玉催促着：“一片什么呀？”
　　怀玉憋红了脸：“一片，一片光鲜明亮。”
　　大家齐声夸奖，德仁说：“不错，不错，光鲜明亮，正是玉兰花的特点，而且也押韵上口。这首诗，由我来收尾吧：
　　“哒哒滴，哒哒滴，
　　吹得百花齐放万紫千红，
　　奉献给大地一片灿烂辉煌。”
　　大家一齐拍手：“这首诗可以算是大家的集体创作。”
　　红梅说：“红玉，你模仿了我的构思方法，也用提出问题来开头。不过，你的‘哒哒滴’承上启下连接紧凑，从不同方面呈现出迎春花吹响号角带来的百花齐放繁荣景象，很有诗意啊！红玉，你真不简单。”
　　红玉不知所措的：“可是，我只作了开头两段……”
　　红梅说：“因为你头开得好，大家才容易续写，你的功劳大大地。”
　　在一片笑声中，来到红艳艳的桃树林中，红梅抓紧时间速写，怀玉面对德仁高高地举起右手做立正的姿势：“报告老师，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不知道你同意不同意？”
　　怀玉眼巴巴地瞅着德仁，德仁微笑着：“怀玉，这里只有爸爸、妈妈，没有老师。”
　　怀玉着急的：“可是，爸爸，你究竟同意不同意？”
　　德仁干脆的：“同意，我小儿子的建议咋能不同意呢？”
　　秀兰莫名其妙的：“娃他爸，你同意，同意啥呢？小儿子的建议还没有说出口嘛。”
　　德仁笑了笑：“这正是小儿子高明的地方，说出来你不同意就伤了他的脸面，不说出来让你去想也会想得到的。”
　　秀兰说：“想到了啥？你就明说嘛，看把人急的。”
　　德仁说：“孩儿妈，别着急。你看看天上的太阳，摸摸自己的肚子，想想现在该干什么了？”
　　秀兰“噗嗤”一声笑了：“呵呵，想吃午饭就吃吧，打什么哑谜呢？”
　　于是，大家一齐动手，在桃树下的草地上铺一张单子，把吃的喝的都放在上面。逢玉说：“这就是怀玉小小的建议，大家都来吃‘建议’吧。”
　　于是各取所需，狼吞虎咽，多亏准备的食物十分丰富，到后来还剩了一点，秀兰说：“没办法，还是由老奴来收拾这剩菜残羹吧。”
　　秀兰慢慢地吃着剩余的食物，德仁前来帮忙，孩子们一齐上手，食物立即被哄抢得干干净净。德仁望着一株株鲜红艳丽的桃花饱了，喝够了，我们休息一下，先来一个小的游戏。”
　　红梅说：“爸爸，你先别说出来，让我们猜一猜，看谁先猜着。大家安静，听我的口令，我喊一声一二，看谁先说出游戏的名称。别急，一二，开始！”
　　词语接龙。
　　猜谜语。
　　唱一首歌曲。
　　等弟妹们抢答完了，红梅慢腾腾地说：“集体背朗《桃花源记》，爸爸，对不对？”
　　德仁指着红梅的鼻子：“就算你猜对了。”
　　逢玉、怀玉说：“可是我们没有学过这篇课文。”
　　德仁说：“这不要紧，姐姐背诵，你们专心地听就行了。”
　　端的红梅、红玉对《桃花源记》这篇文章，情有独钟，背得很熟，于是她们汤汤流水般地背诵起来：
　　“晋太原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
　　逢玉突然喊道：“慢慢慢着，这里好像有问题。”
　　红玉把眼一瞪：“这是晋代陶渊明写的，哪会有什么问题？”
　　逢玉说：“我是说时间有问题，‘落英缤纷’”，等到桃花都落完了，再去看桃花，不是太迟了吗？”
　　红梅笑了笑：“逢玉，你的语文学得不错，可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数百步桃花林开花有迟有早，落花也就有迟有早，哪能一下子全落光呢？何况陶渊明写的可能是桃花才开始坠落的情景。你想一想，河流的两岸几百步都是桃树，而且没有一株其他的杂树，桃花开得一片红艳艳，地上铺着绿油油的鲜草，桃花慢慢地坠落着，落在人们的头发上、衣服上，落在碧绿的青草上，那该是多么壮观的景色啊！”
　　逢玉说：“大姐，你越说越美丽了，可是光拿嘴说不算，你能把这风景画成一幅色彩鲜艳的水粉画，我才称赞你呢。”
　　红梅说：“好，我回去一定给逢玉画一幅桃花源风光图。”
　　怀玉拉着红梅的手：“大姐，还有我呢。”
　　红梅连声说好，于是大家一起簇拥在桃花前面，德仁找了一个会照相的男游客，给他们拍了一张桃花源全家福。那游客瞅着红艳艳桃花丛中红光满面的一家人，脱口说出：“嘻嘻，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
　　大家乐了，谢别了游客，怀玉说：“爸爸，你找的这位叔叔，不知道能不能给咱们拍好这张照片？”
　　德仁说：“我想没问题。我看见那位叔叔用一架高级相机在拍照，我请他给咱们拍照的时候，他把相机交给一位阿姨背了。”
　　怀玉哦了一声：“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