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苦尽甘来 欢欢降生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这是人们对于怀孕母亲的最精辟最经典的的缩写，也是对怀孕母亲最美最艳的夸赞。我国古代元朝词人候善渊有一首词写得最为真切、脍炙人口。词曰“《沁园春*处世为人》：处世为人，德重恩深，莫过二亲。始怀胎十月，三年乳哺，回乾就湿，多少辛勤。长大成人，心生五眼，外姓调唆各令门。谁省悟，似鸱枭，报应因巡。休休枉恁劳神。更莫忘当初怀哺恩。念灵乌返报，寒猿避箭，诚心孝敬，何况为人。诸事不违，顺承颜色，饮膳寒温时用均。存终始，道光于四海，德插清淳。”
　　话说刘松林和杨冬梅回家路上，刘松林异常兴奋，内心充满快乐，心想这几年奋斗总算看到了希望，一个劲的赞美妻子给自己长脸，而杨冬梅呢，除了附和着丈夫的快乐而外，却没有表现出非常兴奋的意味，反而顾虑重重，在她看来有喜固然是好事，可丈夫即将离开自己去县石化厂上班，她将面临更加难以承受的压力，本来就不是很好的婆媳关系因为丈夫经常的不在场，自己会面临单独面临的尴尬境地，真不知是福是祸呀。走进家门了，刘松林从妻子闷闷不乐的神态中感觉到心中有郁闷的情绪。他对冬梅说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爸爸妈妈，他们会非常高兴的，你不用担心他们的态度。明天我们还要去办理相关手续，你是不能带着不悦的情绪的，这对肚子里的孩子成长不利。杨冬梅点头赞成，但没再吭声。
　　晚饭后，刘松林把杨冬梅带到爹娘房间，把杨冬梅可能有喜的事告诉了爹娘，爹娘都非常高兴。爹说，总算盼来冬梅的喜讯了。娘说，老头子，这下刘家有后了，你可以对得起列祖列宗了。刘松林说明天我还要陪冬梅去村里卫生所复查一下，顺便办理准生证等手续，再过两天我就要去县石油化工厂报到，冬梅有喜，希望爹娘多照应，免得我牵挂。爹娘异口同声的表态：“儿子，你就放心去城里石化厂上班吧，我们在家里会照顾好你的冬梅和肚子里的儿子的。”
　　冬梅想接上爹娘的话茬，说明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不知道是男孩女孩，但又折回去了，她自己也无法预知，想想还是不去解释为好。刘松林也听得出爹娘说话的话音，但是他也无法预知冬梅肚子里里的孩子，还是搁置这些议论的好，于是领着冬梅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理解父母想要抱孙子的心情，自己何尝不想要个儿子，可他不想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让妻子为难。回到房里他抱紧妻子说：“别管爹娘说什么，你都不要计较，要理解他们的心情，过两天我就要离开家去县城。你在家也要注意保护好自己的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我们爱情的结晶，都是我刘松林的子女，你不要介意人家说什么，明天我陪你去办手续。”
　　“松林，爸妈的话音我能听得出来，本想解释，可我说不清呀。我们这四年冤枉气受了不少，也不在乎多受十个月呀。刚才听了你的一席话，我心里觉得宽慰多了，我自己也这么想，是儿是女你我都说不了算，但是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冬梅说。
　　“我完全赞同，现在你我夫妻总算熬出头了。你说的对，保护好自己的孩子最重要，你要是觉得受委屈就去二哥那里透透气，不要憋屈自己。”刘松林说。
　　第二天一早，刘松林带着杨冬梅找到村里搞计划生育的小黎。小黎获悉冬梅可能有孕，特别欣喜，立即领两夫妻到村卫生所，小黎叫卫生所的医生护士帮助杨冬梅查证怀孕与否，然后开具准生证，并关照冬梅注意优生优育，每月来卫生所检查一次，防止妊姃期间出现问题，保护母子安全。冬梅由于确认自己怀孕了，让自己悬着的一颗心彻底放下了，她以十分感激的心情谢谢小黎和医生护士的仔细检查和关照，跟松林回到家里。
　　两天后，贾世无和柳巧儿到访，一方面祝福刘松林即将去县石油化工厂正式上班，另一方面验证冬梅怀孕为道喜而来，他们带来了不少礼物，也让爹娘高兴一阵子，临走的时候贾世无提醒杨冬梅别忘了去老君庙还愿的事，杨冬梅说，什么都可以忘记，去老君庙还愿这件事也不会忘记，决定等送走刘松林的当天，就去老君庙还愿，贾世无关照杨冬梅把虎符带着，看看道长有什么吩咐。
　　按照约定，杨冬梅送走了刘松林带着虎符来到二哥贾世无家，贾世无夫妇早有准备带好香烛纸钱，随杨冬梅再上老君庙。来到大殿正好看到那道长和四个道童正在诵经，他们没敢打扰，也随善男信女们跟诵，渐渐地他们感觉是在唱诵《十月怀胎经文》：十月怀胎娘辛苦，儿女铭心要刻骨。养女操碎千般心，养儿受尽万般苦。预养培元胎保真，褥养防变鞠慎顾。生冷油辣莫入口，寒暖起居不可浮。一月怀胎在娘身，无踪无影未生根。三朝一日如露水，公婆爹娘急攻心。时常送来苦药水，囫囵吞枣口生津。夜半静悲哭泣泪，祈求神灵拜观音。二月怀胎在娘身，闷闷愁愁少精神。有口不言心内想，儿在腹中娘知声。闻到异味常作呕，少吃乏味伴头晕。鸡鸭鱼肉不对口，心神不安难入寝。三月怀胎在娘身，两腿无力路难行。一日三餐食无味，只想酸梅杏李吞。遇好公婆得照顾，遇懒公婆苦见辛。早晚吐得神魂倒，牙酸腰疼苦难伸。四月怀胎在娘身，行走坐卧难安身。茶不思来饭不想，犹如负重百十斤。慈爱公婆劝进补，冷漠公婆水无温。劈柴洗衣事照做，儿在腹中闹天空。五月怀胎在娘身，儿吸母血面带青。怀儿未敢寻娘家，常常夜半泪沾襟。有口难尝美味食，儿吸母体水谷精。常顶小腹脚踢肚，身痒面斑腿抽筋。
　　贾世无等跟着道众听得真切，不敢打破这虔诚的诵唱，于是坚持跟读完成后再与道长攀谈。于是诵歌继续吟唱。只觉得越唱越清晰：六月怀胎在娘身，手脚麻木难动身。大暑炎天娘受苦，一人当担两人辛。长立多坐腿浮肿，便秘牙痛实难忍。多想乐师弹心曲，待儿腹中得聪颖。七月怀胎在娘身，为娘给儿缝衣襟。不知怀儿还是女，门襟叠复显寸心。针针线线娘心血，滴滴汗水贵如金。织就天宫锦绣云，林边漫步陪儿真。八月怀胎在娘身，胸闷眼花路难行。饮食不敢放肆吃，罗裙哪敢穿紧身。公婆急的团团转，强迫多吃不放松。为娘多盼儿动弹，身强力壮好精神。九月怀胎在娘身，朝朝暮暮忧在心。恩爱丈夫多心疼，狠心丈夫不问声。挺着大肚做家务，再苦再累难问津。家中内外多盘算，胀满小腹腿抽筋。十月怀胎在娘身，孩儿急于要降生。顷刻之间人不醒，不知小命可在身。似乎上天已无路，好像入地却无门。结发夫君心不忍，祈求神灵护苍生。大愿小愿都许尽，是男是女早降生。先许上元灯一树，再续斋戒血盆经。儿奔生来娘奔死，命在阎王纸一层。观音送子发慈悲，神灵惜娘救苍生。拜佛求神还心愿，烧香祭祖为娘亲。孩子哇哇一声叫，谢天谢地满乾坤。
　　当诵经结束后道长笑嘻嘻的把贾世无等引进方丈室。贾世无等递过香火纸钱和还愿的祭物贡品，问道长为何今天诵此十月怀胎经文？道长笑曰：“今天我算到几位施主要来小庙报喜，而且就是冬梅有喜的喜讯，我估计今天驾到，特意安排这篇经文诵唱，果然不出所料，真是恰到好处。善哉善哉！今天诵经是本寺庙为酬谢你们安排的，不收你们的法金，也是道观想积浩生之德，感恩你们多次为老君庙布施之恩。”
　　“那那儿成呢？该收的法金一定要收的，要不我们心有不忍。”贾世无说。
　　“就不要多说了，现在我想听听杨冬梅的想法。我观测冬梅施主虽有喜事却忧心忡忡，必有隐情，如不介意，说来听听。”那道长说。
　　“道长果然神算。我因有身孕，丈夫却在这时离开我去县城石油化工厂上班，我因四年未曾怀孕，婆媳为此隔隔不入，现在知道我怀孕，虽有好转，但是他们是想要我给他们刘家生儿子，可我哪知道是儿是女，因此总是担心受怕的，心里不得安宁。”冬梅说。
　　“是啊，也是我预料之中的事。这样吧，你把虎符带来没有？我在这基础上加符一道，驱邪固本，保你母子平安，你只要每月初一和十五在家中参拜观世音菩萨和天母、地母娘娘就可以了，不必再到老君庙朝拜了。”那道长说。
　　依照道长的吩咐，杨冬梅拿出清风道长的虎符。但见一阵清风从眼前掠过，那道长接过虎符，另外绘制一份，口念真经，关照冬梅回去在家里安排佛龛，安放观世音和天母地母娘娘，每月初一和十五拜祭时取出虎符放置佛龛前送读十月怀胎经文就可以消灾灭难。
　　贾世无叫冬梅记住道长的嘱咐照办就是，临别时道长向冬梅赠送观世音和天母地母娘娘法相。冬梅向老君庙赠送了法金，最后参拜了老君和娘娘，随贾世无回村，各自回家。
　　做好了这些准备工作，杨冬梅心安理得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独自一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像感觉不大，也许就像那经文中说的月份浅，“无影无踪未生根”吧，得小心翼翼把根留住。她下意识的拿出道长送给她的《十月怀胎经文》打开来，看了又看，读了又读，她明白了这是在告诫自己，每个时段应该有什么反应，自己应该怎么去应对，是啊，经文都是无数前人的经验总结，很有参考价值，也教会自己怎么面对，想着想着她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冬梅在自己家客厅后背的夹墙里安排了一处佛龛，将观世音和天母地母的画像摆放中间，香台上供奉三生水果祭品，预留好初一和十五当天摆放虎符的位置，看看一切安置停当以后，再去婆婆家。
　　刚一进婆婆家门，婆婆就唠叨：“怎么搞到现在才过来，你以为身上有喜，就了不起了，可以不做家务啦，可吃哪里来，喝哪里来？菜地里的水到现在还没有浇，猪食还没有喂，这家里的许多事没人去做，这倒成了官太太啦，真是的。”杨冬梅也没有答话，就直接去了菜地，她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婆婆也不会原谅照顾的，只能自己调节自己，自己照顾好自己。她走进了菜地本想去塘边挑水进园子，可她想到这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有生根，可不能闪了她，于是决定从沟渠取水，虽然慢点但是不会影响到孩子，等到浇完菜地里的水，已经是晌午了。
　　公公下班回来，经过自家菜园子，看到儿媳妇在沟渠里取水，知道是在浇菜地，回家后和老伴说：“以后体力活不要让冬梅去做，这对她肚子里的孩子成长不利。”老伴嗯了一声，又把话说回来：“心疼媳妇啦？以后你就去浇菜，我可没有那体力干那活儿了。”公公应声离开了。
　　午饭后冬梅想回房休息，婆婆说：“还有那猪食还没有喂呢？”冬梅想申述自己一进猪棚就恶心要吐，可咋说呢？婆婆会放过她吗？于是她嗯了一声，她用毛巾把自己的鼻子蒙起来，进了猪棚喂好了猪食，就是这样中午自己吃的一点食物也吐出来，倒进了猪食里。她已经不想申述这些，去求得婆婆的谅解。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自己空腹的情况下去喂猪食，而不是饭后。
　　回到自己的房间，泪水打湿了衣裳，她的内心痛苦已经无法用语言表达，也没有地方倾诉，不能老往二哥家跑，去吐苦水，也不能告诉刘松林，让他无法安心工作，忍受、避让、沉默便是自己应对家庭局面的主要手段。她想到了祈祷，她跪拜在佛龛观世音等偶像面前，泪水不断地滴落下来。
　　第一个初一到了，贾世无和柳巧儿很早就来到杨冬梅的家，他们是想看看杨冬梅佛龛准备的怎么样？结果冬梅的早课早已完成了。他们来到冬梅家一看，佛龛安排的非常好，于是点头称赞冬梅。贾世无说，这是一处养心寄情的地方，也是人世间超凡脱俗的场所。后来贾世无又问询到杨冬梅的近况，冬梅一笑了之。柳巧儿说：“问这些有用吗？你不能改变现状，只能改变自己。你和公婆论理，只能增加隔阂。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可能的保护好自己和孩子的健康。我们买了些食品，必要时自己弄点吃的，决不能亏了孩子亏了自己。”
　　“谢谢哥哥嫂子的真情相送，其实我也不想打扰你们，你们自身有很多事，还来牵挂我，爹娘已经不再人世，大哥和三哥身体又不好，我也就与你们亲，你们常来看我，就是对我最大的爱护，我会珍惜的。”冬梅说。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自己要保重，嫂子天天念叨着你，你有什么情况一定要告诉我们，不要总一个人扛着，这样对身体不利。”贾世无说。
　　冬梅怀孕两个多月时，刘松林回家看杨冬梅和自己的孩子，家庭会上公婆说了不少冬梅的好话，会后冬梅告诉他，这都是自己忍气吞声换来的，她也不想争得什么，只想安稳地把孩子生下来。刘松林理解妻子的心情，他无法改变父母的信条，只能安慰妻子，顺应父母的心意，让孩子顺利度过孕期。
　　日子过得真快，转眼冬梅怀孕就到了预产期，刘松林因为出差北京赶不回来他拍电报给贾世无，让柳巧儿住他们家陪伴杨冬梅。贾世无回电让刘松林安心去工作，一切照办。
　　柳巧儿住进冬梅家，让冬梅好开心，盼望已久的温暖，驻进心田。刘松林拍电报给贾世无的同时也拍电报给父母了，当柳巧儿来冬梅身边那天，刘松林父母还特意为柳巧儿接风吸尘。这些的待遇让柳巧儿感动不已，也为冬梅长脸，柳巧儿的到来无疑增加了杨冬梅生产的信心和力量，临盆前的这些天杨冬梅心情特别爽快。
　　世界上有一种最美丽的声音，那就是母亲对孩儿的呼唤。母爱像一场绵绵的春雨，孕育出深藏在泥土里的种子；母爱像广褒无垠的大海，呼唤着五光十色金灿灿的鱼儿；母爱像清晨的雨露，滋润着即将盛开的娇艳欲滴的花朵；母爱像冬日的阳光，融化着冰封多年的冻土。每个人来到这世界上第一个最期盼见面的就是母亲。
　　杨冬梅预产期到了，公公以村长的身份，请来卫生所的王医生和助产士小张，临盆时分在场的人大家频住呼吸，杨冬梅真的有坚忍不拔的毅力，硬是咬紧牙关不哭泣，心里面一个劲地喊着“欢欢喜喜，喜喜欢欢”，这是柳巧儿给孩子起的名字，她也非常喜欢。就在大家聚精会神的为杨冬梅打气鼓劲的紧要关头，刘松林破门而入，他急急匆匆地来到杨冬梅的身边，抓紧她的手，大声说：“亲爱的，我来迟了，我对不起你！”
　　“啊呀，我的冤家你终于来了，再不来我就见阎王去了。”杨冬梅挣扎着说。“不会的不会的，你不但有老公保护你，而且还有虎符保佑你！”刘松林说。
　　“对对，快把我香台上虎符拿来！”杨冬梅感谢老公的提醒，当刘松林走进香台时，一股清风将虎符掀起来，飘飘然贴近杨冬梅的肚皮，又落入她的手心，杨冬梅一手抓虎符，一手抓老公，不由自主地大喊：“神灵啊！保佑我的孩子欢欢喜喜的出来吧！”她在助产士小张催生的动作的协助下，用尽全身的力气生产。
　　“哇哇——”一个稚嫩的小生命落地了，时针指示晚上九点半。小张接过孩子笑嘻嘻地对冬梅和松林说：“恭喜恭喜，你们有了个千金”。
　　小张把孩子递给杨冬梅，杨冬梅看了看自己的孩子嘴角上露出会心的笑容，轻声对小张说：“知道了，谢谢你帮我。”
　　这时柳巧儿把冬梅生下女孩的消息告诉了公公婆婆，公公婆婆也来到了冬梅的身边，婆婆靠近冬梅安慰说：“恭喜你生下个女孩，只要母女平安就好。”同时还对柳巧儿说：“这些天也多亏你的陪伴和照应。”
　　柳巧儿回应婆婆“不要客气，都是自家人。”
　　刘松林送走了王医生和助产士小张，来到冬梅身边，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女儿，眉目清秀，可可动人，高兴地对冬梅说：“谢谢你，有了小棉袄！”接着又对柳巧儿说：“谢谢这些天的陪伴和照应，加上舅妈给孩子的名字起得也好！”，柳巧儿笑着说：“还是欢欢好呀！”
　　“是的，还是欢欢好！是我把她喊出来的。”杨冬梅微微地笑着说。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