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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捎一袋面皮

作品名称:渭北上门女婿后传第二部      作者:海上明月生      发布时间:2019-01-01 10:16:47      字数:3136

  吃了面皮,喝了米汤,红梅要回美院去了:“爸,妈,你做的面皮真好吃,谢谢你!”
  秀兰是一个容易动感情的人,女儿一句普普通通的谢谢你,竟使她心里酸兮兮的,泪水立刻涌满了眼眶。她连忙背过身去,毕竟控制不住自己,泪珠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红梅说:“妈,你怎么了?”
  秀兰说:“刚才一滴辣子水溅进眼睛了。你别管我,看你爸有啥话给你说的。”
  德仁说:“红梅帮着洗了衣服,吃了饭,也该回去了,我还有啥话说的?哦,红梅,要专心学习,明年一定要拿下美院。”
  红梅干脆利落的:“是,一定拿下美院!”
  秀兰转着弯子:“红梅,你爸对你的要求已经说了,看看对其他人还有什么话要捎的。”
  红梅向德仁笑笑:“爸,你给……你究竟捎话不捎?”
  德仁说:“不用捎话了,你看你妈有啥事情没有?我看还剩了不少面皮……”
  红梅又去问秀兰,秀兰忍俊不禁:“红梅,你爸说的话我听见了,你问他剩下的面皮怎么办?”
  德仁直接对红梅说:“你对你妈说,剩下的面皮由她处理,不管怎么都行。”
  秀兰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呵呵,算了,红梅,你爸的口紧得很,心里虽然想着一个人,可是嘴里却绝对不提她的名字。我看,把这几张面皮装在袋子里,给你鸳鸯姑姑拿去,你就说是你爸特意送给她的。”
  红梅望着爸爸笑笑连声说好,提着面皮走了出去,德仁对秀兰说声“我送送红梅”,就跟着出去了。红梅看着追上来的爸爸,轻轻一笑:“爸,我知道你要来送我的,你是担心我把妈妈嘱咐的话捎不到呢?还是担心我把妈妈的话原封不动地讲给姑姑听呢?或者你另外想对姑姑说些啥话呢?”
  德仁疼爱地摸摸红梅的头:“别耍俏皮了,我没有啥话要对你鸳鸯姑说的了。我红梅长成大人了,你爱对你姑姑咋说就咋说吧,我想你心里应该有分寸的。”
  红梅说:“还是爸爸通情达理,沉得住气,不管妈妈怎样取笑,怎样拐弯抹角地套你的话语,你总是王顾左右而言他,搞得我妈也没脾气了。”
  德仁说:“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情,你妈故意说得神神秘秘,煞有介事,糊弄你这傻女子呢。”
  红梅笑眯眯的:“爸,我并不是傻女子,对于你们的事情,我心里亮清得明镜一样。”
  德仁惊讶的:“你清楚什么事情?”
  红梅轻描淡写:“你看我妈嘻嘻哈哈,大大咧咧,其实她心细得很,你和鸳鸯姑姑的关系,本来就神神秘秘的,并不是我妈故意说得神神秘秘的。”
  德仁一脸严肃:“红梅,可不敢瞎说,你在姑姑家里住着,说话不注意会引起误会的。”
  红梅说:“爸,我不傻,我咋会乱说话呢?姑父不在家的时候,我和姑姑已经认了母女,我亲切地喊她妈妈,她亲切地称我女儿。她说她特别喜欢孩子,可是他们不能生育,要认我做女儿,我妈又舍不得,只好这样先私下认了母女再说。”
  德仁说:“也好,暂时就这么着吧。”
  红梅笑了笑:“爸爸,现在我和姑姑关系亲密,无话不说。姑姑也说到了她和你的关系,你想听不?”
  德仁点一点红梅的额头:“俏皮鬼,你想说了我就听,你不想说了我就不听。”
  红梅说:“说来说去,你还是想听,我就简单地说一说。爸,我想姑姑说的和你想的可能差不多,你猜一猜姑姑究竟是怎么说的?你要是能够猜对的话,我可真的要佩服你的高明了。”
  德仁笑了:“红梅,你人小鬼大,想要引鱼上钩吗?我绝不会上你娃娃当的。”
  红梅认真的:“爸,你猜不出就说猜不出,看样子你对鸳鸯姑姑还是不够了解嘛。”
  德仁来了犟劲儿:“难道我还不了解你鸳鸯姑姑吗?我知道她……”
  德仁猛然醒悟,原来红梅用的是激将法,他用食指点着她的额头:“小鬼猴,你还有什么计策,全都使出来,我也不会上当的。”
  红梅老老实实的:“爸,我不再弯来绕去的了,我把鸳鸯姑姑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你吧。”
  德仁忽然想起鸳鸯让他帮忙的话,不觉脸红耳热,就改变了主意:“算了,你不用说了,我也不想听了。你回去告诉姑姑,今后她和我之间最好保持一定的距离,不,是我和她之间要保持一定的距离……算了,啥话都不用说了,大家都很忙,现在我和你姑姑已经很少来往,再提说保持距离的话,反而容易发生误会。”
  红梅看爸爸顾虑重重的样子,微笑着:“爸爸不必担心,回去以后对姑姑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会掌握分寸的。爸爸,再见。”
  红梅招了招手,转身走了。望着红梅远去的消瘦的背影,德仁心里一阵酸楚。红梅是四个孩子中最懂事的一个,因为她是老大,她干的活儿最多,而她也任劳任怨,从来不发牢骚。在生产队里,红梅四岁时,就承担起哄妹妹红玉的任务。红梅瘦弱,红玉虽然只有半岁,却像个胖敦敦的肉球,红梅抱着红玉很吃力,红玉嫌姐姐抱得不舒服,又哭又闹,双脚乱蹬,不免摔在地上,红梅因此受到妈妈的责骂,她委屈得暗地里哭泣着……
  红梅上小学的时候,一放学就得帮着家里干活,帮着爸爸到地里去拉包谷杆。特别是队里晚上在地里分包谷棒,她和爸爸半夜三更拉着架子车去拉,渭北塬上深秋的晚风吹得人浑身打颤,可还没有分到她家,只好耐心地等着。爸爸看她冷咻咻的样子,赶忙把麻袋披在她身上。满满的一车包谷棒陷在泥泞的田地里死重死重,父女二人用尽气力总算把架子车拉到路上,他们已经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了……
  每每想起这些事情,德仁总觉得对不起女儿,也常常有一种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的感慨,却因此为红梅的泼辣能干、日趋成熟而高兴。德仁还呆呆地站在那儿,望着,想着,一个声音响在耳旁:“吆,一个人站在这儿想啥呢?你担心红梅把我的话捎不到吗?你要是想她姑姑的话,你应该跟红梅一块去看看她嘛。”
  这是秀兰的声音,德仁没有转身,只是冷静地说:“我是看红梅学习太辛苦,还要抽时间帮家里洗衣服,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懂事了。唉,看着红梅消瘦的背影,想起她过去在农村所受的苦,我这心里就酸兮兮的。”
  秀兰说:“咳,仁仁哥,事情都过去好多年了,你还念念不忘,难怪人们说你们知识分子多愁善感……可是想一想,也是,红梅在家里出了不少力,吃了不少苦,这孩子也挺不容易的。要不的话,我为啥舍不得把红梅送给鸳鸯当女儿呢?那么,你仅仅是为这发呆吗?你没有让红梅给鸳鸯再捎一些想念之类亲密的话吗?”
  德仁嗔怪的:“咳,你是女儿的妈妈,女儿已经是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了,你咋能让她捎这样的话呢?”
  秀兰说:“不是我,是你想念鸳鸯了——咱不说这话了,红梅叫买洗衣机,咱就买一台洗衣机吧,以后孩子们洗衣服就轻省多了。”
  德仁点头说好,拉着秀兰的手往学校商场走去。秀兰把脸一红,甩掉德仁的手:“老夫老妻的了,还跟年轻人学时尚呢,叫人看见了笑话。”
  德仁笑了笑:“这是在大城市里,又不是在渭北偏僻的农村里,谁没见过一男一女手拉手走路呢?过去,咱们匆匆忙忙结婚了,没有时间谈恋爱,今天就当是补课呢。”
  德仁说着紧紧地拉住秀兰的手,往前走去,秀兰想甩也甩不掉,只好由他去了。路边的一排冬青树翠绿翠绿,几株腊梅花金黄金黄,阳光灿烂而温暖地照着他们,俩人都感到暖烘烘乐滋滋的。秀兰一看路上空荡荡地没有行人,高兴地甩动着俩人拉在一起的双手,兴奋得满面绯红:“仁仁哥,谢谢你,能够像喜欢鸳鸯一样喜欢我,重新给了我一次谈恋爱的机会……唔唔……”
  秀兰说不出话来了,原来德仁的一张大嘴堵住了秀兰的小口。秀兰突然胆大起来,也就和德仁搂在一起忘乎所以地热吻着……秀兰突然想起,天哪,这是在大路上哇!秀兰急忙推开德仁,幸好路上还是没有行人。秀兰红着脸用手梳理一下头发,埋怨着:“仁仁,我看你就不是一个正经人,看见女人就不顾一切了。我是你的老婆,天天见面,经常在一个床上滚蛋蛋,你都烧抓抓地一时也不肯放过我,要是换成别的女人那还得了?”
  德仁往后边一望,远处有人走过来了,赶忙拉住秀兰的手,急急地往前走去。俩人走进商场,才甩开双手,秀兰还有一种初恋的感觉。秀兰经常到商场买东西,售货员也都认识,女孩小李望着秀兰红润的脸庞,笑嘻嘻地:“大嫂,看你红光满面的样子,一定有什么高兴的事情。”
  秀兰一时没法回答,后来才想起了正事:“哦,今天是很高兴……嗨,我们要买一台洗衣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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