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水晶饼故事

　　听了红梅的话，爷爷竟然激动得眼睛湿润了：“红梅说得没错，我对于水晶饼确实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
　　孩子们惊奇地望着有着稀疏的山羊胡子、头发花白的爷爷，不明白为什么一提起水晶饼，他竟然激动得热泪盈眶。带着这个疑问，孩子们一致要求爷爷讲一讲与水晶饼有关的故事。爷爷沉思着，一下子陷入痛苦的回忆中。
　　“那还是解放前，我家在县城开着一个食品店，主要经销水晶饼，——老家的人称作点心。那时候，食品店经销的点心都是自家做的，这才能显出自己的特色。那年我30出头，父亲已经60多岁，是个老老实实的商人，从来不知道投机取巧，也不会投机取巧。别人家的点心糖少面多，不放或少放荤油，冰糖、核桃仁、青红丝等值钱的配料也是少而又少，或者用花生仁代替核桃仁。我父亲总是严格地按照传统的配料、工序去做，做出的水晶饼自然是口味纯正，甜而不腻，受到顾客的欢迎。逢年过节，我家门前顾客排队购买水晶饼，别家门前顾客稀稀拉拉。”
　　怀玉说：“爷爷，这样不大好。钱都让你们挣了，让别人去喝西北风吗？”
　　逢玉把眼一瞪：“活该，谁让他们投机取巧，不讲质量。”
　　红梅担心的：“爷爷，那些人岂能甘心，说不定会想办法来对付你们的。”
　　爷爷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他们岂止是对付我，简直就是陷害了。春节前的几天，生意十分红火。有一天，我早早地起来，拿着扫把想把门口扫扫干净，迎接顾客。谁知道，我一出门，哧溜一声就摔倒在地上，哎呀哎呀地爬不起来了。你奶奶听见声音，走出头门，我不顾自己疼痛，急忙喊道：‘小心，小心滑倒。’
　　“奶奶一看，气愤地骂起来：‘哪个缺德的往我家门口泼了这么多的水？结了这么厚的冰？这种人叫他不得好死。’
　　“围拢上来的人们说：‘别骂了，掌柜的摔得起不来了，快往医院送吧。’
　　“奶奶这才慌了，于是招呼人们把我抬上门板，往医院送。我爸我妈也出来了，热心人帮忙铲去门口的冰块，帮忙我家拉开摊子，做好的点心总要卖出去吧。可怜我躺在医院冰冷的病床上，装出一副男子汉大丈夫的英雄气概，可也疼得龇牙咧嘴，直冒冷汗。当时也没有X光机，大夫看我疼痛的样子，以及肿胀的部位，确诊我是右小腿骨折，于是给我裹了石膏绷带。毕竟是腊月寒天，大家帮忙给我穿上大裆棉裤，大夫又在伤腿外面固定了一块木板，防止移动错位。虽然是极度小心，养伤几个月，可是我这右腿还是落下了终身残疾。”
　　红玉气愤的：“逮住这个坏蛋，就应该绳之以法。”
　　爷爷叹了口气：“唉，那是旧社会，谁热心管你老百姓的闲事呢？再说，这些人是半夜三更给你门口泼水的，你也没有抓住人嘛！”
　　逢玉说：“咳，那法院、公安局都是干什么吃的？”
　　红梅说：“逢玉，你就缺乏基本常识了。一来没有给公安局报案，二来也没有给法院告状，何况你也不知道告谁呀。”
　　逢玉叹口气：“唉，我真是孤陋寡闻，还是大姐知识丰富。”
　　红梅沉思着：“我在想，即使找到了往家门口泼水的人，也没法给人家定罪。”
　　红玉问道：“那又是为什么呢？”
　　红梅说：“人家会说，我只是给你家门口泼水，让它结冰，给你们制造麻烦。谁知道你走路不小心，滑了一跤，摔成骨折。”
　　红玉说：“他这纯粹是狡辩。要是我一定会当面和他对质，我会质问他，你不泼水咋能结冰，地不结冰我咋能滑倒，我不摔倒咋能骨折，几句话说得他闭口无言，低头认罪。”
　　爷爷疼爱地望着红梅、红玉：“孩子，你们说得都有道理……过事情后来终于有了结果。”
　　孩子们惊讶地望着爷爷，不知道事情会有怎样的结果。爷爷这才慢慢地道来：“事情还得从头说起。原来咱家在村里人缘极好，平常乡亲赶集逛县，碰上我们正在做点心，尝上一个两个也是常有的事。县上露天唱戏，遇见雷阵雨，家里就成了村里人最好的避雨场所。村里乡亲听说我被人暗算受伤，成群结队地到县上来看我；有些莽小伙就到其他点心铺门前放话，要求泼水的人主动地到我家来赔礼道歉。没想到，那个泼水的人心虚了，害怕了，主动地提上礼品登门向我赔礼道歉，而且送上10块大洋作为赔偿。虽然这10块大洋无法弥补摔伤给我带来的损失和痛苦，可是作恶的人毕竟承认了自己的过错。尽管有的人不满足泼水者这一点赔偿，可是父亲母亲一再告诫我，杀人不过头点地，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不可做得过分，人心总是向善的。果然，这人从此以后，改邪归正，诚信经商，生意也红火起来，经常还来看望我们。”
　　爷爷讲了这件事情，孩子们感叹许久，怀玉说：“爷爷，你真是一个编故事的高手，我看你都可以写小说了。”
　　逢玉不同意了：“怀玉，我看爷爷讲的是真的，哪会是编的故事呢？”
　　红梅发表自己的看法：“怀玉真是井底之蛙，孤陋寡闻，没经过世事，没见过天地。爸爸就经常对我们说，社会生活中蕴藏着大量有趣的故事，即使是虚构的小说、电视剧，主要的故事还是来源于生活的。”
　　怀玉把嘴一撅：“大姐，就你懂得的多，也没有见你写成一篇小说，创作出一幅美术作品。”
　　红梅斩钉截铁的：“怀玉，你等着，我一定要你看到我的作品。”
　　红玉说：“我相信姐姐的能力。姐姐，我看你带着速写本，现在就给我们一人画一张速写，看看画得像不像。”
　　红梅笑笑：“好啊！先给爷爷画一张。”
　　于是，红梅打开速写本，拿着铅笔，一边注视着爷爷，一边迅速地画着；一会儿工夫，一张慈祥和蔼、饱经风霜的爷爷速写呈现在面前。大家看了，一齐拍手称赞，怀玉心服口服，伸出拇指：“大姐，我给你的速写打100分。”
　　红梅高兴的：“过奖，过奖。”
　　红梅随手给红玉、逢玉、怀玉各画了一张速写，也都是人人满意。说笑了一阵，孩子们打算过去吃午饭了，爷爷说：“别急，这四块水晶饼分给你们，一人一个。”
　　红梅说：“爷爷，这是专门给你吃的。”
　　爷爷叹了口气：“其实，我现在已经不爱吃水晶饼了。”
　　孩子们惊奇的：“这又是为什么？”
　　爷爷说：“才开始做水晶饼的时候，我像个馋嘴猫似地，不停地偷吃着，心思不在干活上，爸爸说我也不听。有一天，刚刚做好了一锅水晶饼，爸爸笑着说，嘴馋了吧，今天我高兴，让你尽饱吃，趁热吃吧，看你能吃几个。爸爸推说有事，走到一边去了，我这一下子得了饱餐，抓起圆圆的香气扑鼻的水晶饼，一口气吃了十几个……谁知道，一连几天，我反胃上来的都是水晶饼的气味。从此我再也不爱吃水晶饼了，我吃水晶饼吃伤了。”
　　孩子们笑着，惋惜着，叹息着：“不会吧？好东西还能吃伤吗？让我尽饱吃一肚子水晶饼试一试，嘻嘻……”
　　说笑之中，他们每人拿着一块水晶饼，津津有味地嚼着，吃完了水晶饼，红玉突然想起什么：“哎呀，我们上了爷爷的当了。爷爷为了骗我们吃水晶饼，故意编了这么一个故事。”
　　孩子们一齐喊着爷爷，爷爷望着天真无邪的孩子，欣慰地笑着……孩子们离开爷爷，嘻嘻哈哈地走着，路过小花园的时候，红梅嘘了一声：“别说话，别动，你们看。”
　　大家往前面看去，草丛中一只斑鸠慢慢地移步在专注地啄食着什么，后面不远处一只花猫匍匐在地上眼睛动也不动地盯着斑鸠，时时都会发起突然的袭击。那斑鸠却丝毫没有发觉身后的危险，依然静静地啄食。大家惊讶极了，心里也在替斑鸠着急。说时迟，那时快，孩子们还没有反应过来，那花猫一跃而起扑向斑鸠，他们不约而同地吼叫起来，同时向前跑去；斑鸠受惊扑棱棱飞走了，花猫也惊慌失措地逃窜而去。红玉舒了口气：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是我们救了斑鸠的命。
　　大家叽叽喳喳地议论着，走进家门。啊哈，吃面皮哩！孩子们高兴地喊起来。秀兰说：“你们洗衣服辛苦了，我做些面皮犒劳大家。——你们刚才叽叽喳喳地议论什么呢？”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谈论着花猫捕斑鸠的事情，秀兰说：“好啊，你们做了一件好事。斑鸠多么可爱，怎么能让它成为野猫爪子下的牺牲品呢？”
　　秀兰已经把面皮切好了，先调了一大碗面皮，舀了一碗稀饭，红玉自告奋勇的：“我给爷爷送过去。”
　　红玉端着面皮、稀饭走了，这里一人一碗面皮，红梅要给逢玉调面皮，逢玉偏要妈妈调，怀玉也说姐姐调的不好吃。于是，秀兰给逢玉调了一碗，又给怀玉调了一碗，红梅也把碗递给秀兰：“妈，他们都说你调的好吃，你也给我调一碗面皮吧。”
　　秀兰笑了：“红梅，你也看样样呢，难道我能调出花来？”
　　红梅看妈妈熟练地往面皮里，放盐、醋、辣子油、蒜水、调和水，还有一点炒的葱、红萝卜，已经香得流口水了，等她端起碗搅一搅，挑起一条面皮，嚼一嚼，真是筋筋的辣辣的酸酸的油鹿鹿的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