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愿得伊心

　　花絮【阿真“扑噗”一笑:“哪有这么笨的打劫的。在人海里打劫，不是抢到了也跑不掉嘛!而况，我倒但愿你来打劫我；怎不？偌大两个包袱都让你给抢走了，相反我倒轻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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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愕着的更生，显然内心很不平静，甚至起了波澜。他除对眼前黄镖的轻佻行径感到不可理喻；同时，却不由自主地回忆起自己与阿真之间所建立的友情和恋情——
　　他想起了一段往事，那还是他和阿真的首次邂逅。
　　阿真原本来自一座山青水秀的偏远县城，在家乡读完了小学和初中即九年义务教育，升高中才立志出远门跑异地求学了。由于她天资聪慧，加上学习勤奋用功，在初中已是个佼佼者，出类拔萃。尔后通过中考，她也是不负众望，最终以优异成绩考取了省重点桃花中学。
　　虽说桃花中学地处市郊，可也是一所名声蜚然的重点中学，所以她能考上也是遂了心愿。可谈起她与更生的认识和深交，便缘于几年前升高中新学期开学报名的第一天。
　　那时更生作为桃花本地老生，母校给他派了一项任务，就是负责接待从外地来的新生报到，即担当义务引导员。恰是那天，刘阿真搭乘长途客车，从家乡来到桃花镇上，一路奔波劳顿，正有些疲惫不堪。直至她在校园站台下车，又有些迷失方向；而且手里提着两个大包袱，行动还有些困难。可就在她犯难时，刚好看见更生臂膊上戴一个黄袖章，手里还支着一面小旗帜，便知是来服务新生的。于是阿真迫不及待，赶紧冲他招手了。
　　阿真远远招呼:“喂，那位男同学，可否来这边帮帮我——”
　　由于刚下车的人特多，站台上有学生还有普通旅客，更生似乎听到女生喊，但傻乎乎地不知是谁，匆忙间还接错了人。他见一个女郎似很焦急，正在观望等待，身边且有行李，便以为她是新生，故上前便帮提行李，哪知却遭到人家呵叱道：“喂，你干什么？想抢我的包吗？我又不是学生，我在等男友来接车的呢。”
　　更生面红耳赤，赶忙说：“呵，误会，误会！那刚是谁喊我——”
　　他正一脸蒙圈，这时阿真看得明白，又在冲他招唤：“喂，那位同学，来这边吧。我猜你是在校老生，来接新生的吧？而我便需要你的帮助哟。”
　　更生闻声方才发现了她，赶忙迎了上去。他见阿真拎了两个大包袱，估计里面是连被子和日常盥洗用具都带齐了的，故而二话不说，将手中小旗插进裤袋，赶紧帮提东西。原本阿真想让他提一件，可他非两手提两件。阿真见他热情、执着，也便由了他。
　　阿真感激说：“哎呀，刚才一路我都愁两个包袱，提起来很累的，现在都让你提了，真该谢谢你！”
　　“谢啥？这是我应该做的。”更生微笑说。
　　阿真随后跟着他走，且注意观察学校周边环境，不禁又感慨：“很早听闻桃花中学环境优美，栽花植树，四季芬芳，而今一看果然不错。这应是我理想中的学校。只是，眼下你带我去哪儿呢？”
　　更生说：“校园地域开阔，道路纵横交错，尤其多是曲径小路，想你初来乍到，肯定有些迷茫，但等以后熟悉了就好了。我且领你到生活区女生宿舍去，先把行李放下，把住处安顿好，再领你到教学大楼高中部去报名。”
　　阿真点点头，可想说啥时，却见更生已离她几步了。原来更生手提重物，也很费力，脚步便慢不了，几乎把阿真甩后头。于是阿真紧赶几步追上来，并搭手帮提大包袱，打趣说：“喂，你可慢点走好么。瞧你，走得那么匆忙，我要不追上，还怕你提了我的包袱逃跑呢。咯咯。”
　　更生应道：“可不是，刚才就险些产生误会，当你在那边唤我，我却盯上了别人。那女子在等男友，我却以为她是新生，我想帮她提行李，却不料闹出一场‘乌龙’，她还几乎以为我是打劫的。”
　　阿真“扑噗”一笑:“这些我都瞧见了。不过，仔细想来，哪有这么笨的劫匪。在人海里打劫，不是抢到了也跑不掉嘛!而况，我倒但愿你真打劫我；怎不？偌大两个包袱都让你给抢走，相反我倒轻松了。”
　　说得两人又相视而笑。这时，由于阿真性格开朗大方，让更生少了几分拘谨，他竟偷偷而仔细地瞥一眼阿真，只见她：秀发披肩，英姿飒爽，双颊挂着酒窝，笑起来却不露齿；谈吐轻松愉快，举止从容不迫。蓦然间，更生心里产生一种说不出的喜爱和欣赏，故而又多瞄了两眼。恰在此时，阿真似感到了他的目光，正也回眸瞧他，由此四目相对，更生忽又感到一种心虚、胆怯，竟然面红耳赤，收敛目光，再也不敢抬头了。
　　可阿真反在盯着更生看。她也不知他怎么了，但总感觉那气氛有点尴尬。为了不让更生紧张，故又挑开话题。
　　阿真说:“哎，从站台到入校门，再走这么长一段路，都是你在帮我提行李，我看你也累了吧？”
　　更生忙说：“没事，我仍能提得动。而且很快就到了。”
　　“嗯，那好吧。”阿真冲他点头，表示赞许。其时她心里也明白，眼前这位男生，看似有些腼腆、笨拙，其实为人诚恳，甚至还很有担当呢。于是她对他也留下深刻印象。
　　随后他们又走了一程，终于来到了女生宿舍。这时更生怕犯忌讳，匆忙给她指定一个房间，将行李丢到里面，赶紧又退了出去。对此阿真自然明白他的心态，只是来不及再说感激，也便由他走了。尔后阿真便自己收拾东西，先选了一张靠墙临窗的床位，将两大包袱行李放下，再又感到一路风尘，身上正有点脏，便去解包袱拿出瓷脸盆和毛巾等，来到旁边洗手间接水洗脸去。
　　那时她也出寝室探看，并没见更生的影子。可当她盥洗完毕，还梳理了一遍头发，终于觉得心情愉悦，才走出寝室，走出女生集体宿舍。那时她本以为更生等不了早已走掉，可谁知抬头还见他在外面候着呢。
　　阿真非常感动，可嘴巴上仍嗔怪说:“喂，我还以为你走了呢。你也是的，干嘛不走掉，非得等我？”
　　更生憨笑:“你不刚来新生吗？我怕你不熟悉路径，找不到教学大楼在哪里，这样由我领着你去多便捷，再说这也是我的义务和职责呀！”
　　阿真内心欢笑，禁不住夸赞道:“哎哟，你这人真实在呀，这可让我初来学校，面对新环境便体会到一种如家的感觉，当然满满都是你带给我的温暖啊！”
　　更生脸蛋又红了，没有吱声。随后他把阿真引上了一条林荫大道，俩人并肩同行，一直朝着一幢墙体涂着朱红染料的大楼走去，那里分明还有许许多多的来报到的学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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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故事且发生在近三年前。可就打那一次，俩人算是初次结识，彼此也都记住了对方。随后天随人愿，竟然还分在同一个班级，从此天天学习和生活在一起，这样也更加深了彼此的了解，甚至都成为最要好的学友了。
　　前面讲过，在中学里一般不允许男女谈恋爱。可要说他们的交往有一些特别，却也没超越常规、常理、常情。偏偏事有凑巧，不久又发生一件推波助澜的事，才将俩人的学友情谊更往前推进了一大步——
　　那是一次课余，同学们正当自由安排活动，一些人去了操场打球。当时有人邀更生，但他生性好静，且似有心情，致使形单影只，耽误了片刻，才最后一个朝着教室外面走去。
　　在一个球场上，只见几对男女学生正在投球嬉戏，生龙活虎。其中一个女生活泼娇健，随性洒脱，便是阿真。
　　由于是课间活动，也没任何组织和章法，大家只是任意抢球投篮。忽然，阿真瞧见独自漫步的更生，可能分了点神，偏偏有一个叫许钱生的男生，就趁这功夫，故意投球给她，且大声喊：“阿真，接球！”
　　阿真原本站在场边，几乎没预料谁会把球传她，正当措手不及，哪知黄镖又突然蹿出，他也想夺这个球，故而飞奔而至，猛用胳膊和屁股去撞阿真，致使她连退几步，仍然立足未稳，险些就要摔倒。可她身后竟是一条污水沟，沟渠不深，却脏得要命……
　　正在这千钧一发，恰好更生赶来。他在阿真后面，眼里全是她的影子，生怕她失去重心，即刻会人仰马翻；赶紧冲了上去。好在他动作迅疾，一双脚先踏进沟里，一双手才把阿真托住；而阿真有惯性，且沟里糊泥软巴，一股重力往下压，更生支撑不住还只好单膝跪沟里了……
　　当时惹得制造这恶作剧的黄镖和那个叫许钱生的男生（投球人）竟在纵声大笑。而阿真绯红满面，一阵羞臊，庆幸自己没有摔倒，却见更生摔在沟里，故而心有不安，赶紧上前去把他拉起。而待把更生拉上沟，见他裤腿全湿，浑身污泥，不由连连道歉：“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多亏是你托住了我，而我反把你撞下沟了呀！”
　　“这没什么？一点关系也没有！”岂料更生非常坦然，虽满身脏泥，不仅没有介意，反而微笑说，“我摔一跤倒没事，只要你没摔下来！”
　　仅此一个多么憨厚温和的微笑，让阿真倍受感动。当下她好一阵地抓着他的手，都不知再说什么才好。
　　直至周围投来不少奇异的目光，她仍忘情地牵着他的手，以至于同他走了很长一段路……
　　这算是发生在他俩身上又一段很特殊的经历。原本同学们锦瑟年华，难免有一些青春萌动，但高中学习任务繁重，也无遐顾及谈情说爱。再说学校也宣扬传统思想，男女授受不亲，相互间总有些阻碍和隔阂，但阿真和更生仅因为这次再牵手，似乎那一道屏障都淡化了，俩人的关系明显不同起来。以后凡是在教室、课外及俩人有缘接触的地方，都会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亲情。其间更生心里还会拘谨紧张，而阿真坦荡自然、阳光大方，每每主动地冲他招手示意，全不顾旁人的诧异、狐疑乃至非议……
　　记得某一天，班主任易老师命擅长绘画的徐更生出橱窗专栏，画一幅《鹏鹍展翅》，借以喻比应届毕业生矢志腾飞，鹏程万里。
　　更生先用彩笔标题，然后便绘彩图。偏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女生的嘻笑声，更有一双多情明媚的大眼睛，正冲着自己微微地笑呢……
　　下意识告诉他，那莫不是刘阿真！他偷眼瞥回头——
　　果然，在那群女生当中，正是阿真在注视着自己绘画，眼神里充诉一种期待和鼓励。而当俩人目光对视时，阿真嫣然一笑，更生却开始紧张、胆怯，手足无措，由此一幅《鹏鹍展翅》也仅勾勒出线条轮廓而已……
　　又一次，在学校大礼堂正举行一场颁奖典礼，掌声雷动。这时只见刘阿真精神抖擞地走上领奖台，接受由校长先生亲手颁发的“优秀学生”荣誉奖状……
　　台上的阿真显得无尚光荣和骄傲。随后台前还有几位获奖学生上去，但在更生的心目中，惟有阿真最亮丽、最光彩、最夺目……
　　更生便一直驻足台下观望、鼓掌、喝彩！同时，在他的脑海里，似乎还酝酿着一首歌谣在荡漾、在唱响。
　　附歌词《情窦初开》一首:
　　何以让你倾心，
　　何以让你痴情，
　　何以让你失神，
　　何以让你销魂？
　　七情六欲实际是一个本性，
　　饥渴的孩子难耐母乳诱引。
　　
　　何以让你倾心，
　　何以让你痴情，
　　何以让你失神，
　　何以让你销魂？
　　这是青春两性奇妙的吸引，
　　少男少女初绽爱恋的花蕊。
　　
　　又附《愿得伊心人》一首:
　　是谁让你沉迷，
　　是谁让你忧思；
　　愿得伊心人憔悴，
　　昨夜梦依稀……
　　
　　那是一时的困倦，
　　又或是长期积郁。
　　今晨早已醒来，
　　却总也回不到现实……
　　若说发生在校园里的爱恋原本是那么地微妙，两个并不用卿卿我我、搂搂抱抱……
　　但值得一提的是阿真同学原本是个非常出色的人物。她不仅学习优异，品德高尚，加之美丽容貌，无不让人钦佩和爱慕啊！勿容置疑，这次高考她一定会名标榜首，相反更生却相形见拙、自暴自弃。一个是多么骄傲，一个却不已惭愧！她曾对他赠言：理想与爱情，这于她可能是两个饱含哲理的名词，而于他却恐怕是四个无法逻辑的单字啊！
　　
　　赏析【阿真和更生的首次邂逅既富有戏剧性又很正常，可更生的诚恳、热情正给磊落大方的阿真留下深刻印象！巧的是，更生还有缘上演了一场“英雄救美”，这便将两人的一般关系推上不一般了。这是一段美好的回忆，校园邂逅、情窦初开，虽不曾卿卿我我，可也是情真意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