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献药方二哥二嫂团圆（2）

　　胡生拽着化子来到楼下，见大队干部和两个僧人护送二哥和大毛往院里走来。父子二人，各穿着一身新衣服，满脸容光，同正常人一个健康样儿了。大毛惊傻傻地看着胡生，显得十分陌生。两个僧人，一高一低。高的五尺有余，六十多岁，法名叫海山。低个不足四尺，三十来岁，法名叫妙清。僧人见了胡生，口念阿弥陀佛。胡生心说∶曾在河北正定临济寺念佛，念得口舌生疮。听见这声音，烦坏人了！比个手势，往屋请。支书、会计跟着进屋。胡生对此好生奇怪，想老二父子俩能耐，给出家人眷顾了。殊不知二哥被他打成精神病后，带着大毛四下流浪，乞讨为生。到了秋盖，端个洋铁碗，跪在地向人要钱。有的指点，去寺院要去吧，和尚心慈，会打发钱的。二哥到了水濂寺求钱。不料，精神病犯了，倒在地，手足乱颤，冒了一嘴白沫。和尚拨打医院救急电话，将昏迷不醒的二哥抬上车到医院抢救。李江来此给家人消灾免难，见了呜呜哭着的大毛，深感同情，领着去饭店吃饱肚子，到医院看父亲。病调治好、僧人付完费用后，又叫他二人在寺里休养了一个多月，恢复健康，换上新衣，按李江留的地址将父子送到了胡庄。大队领导，被出家人慈悲精神深深感动，一同来到胡生家里。
　　大娘见到孙子，禁不着簌簌泪下，一把拽过大毛搂到怀里要亲一阵，不料孩子将身一扭，跑到外边，噘着嘴，眼瞪得像杏核一般，盯着老人充满了气愤。大娘心里一酸，呜咽道∶“佛祖呀，我这是遭了啥业？亲孙子也不认我了，咋了的了？”海山师说道∶“老菩萨，不要悲伤，都是因果报应。好好念佛，一切定会好转。”这个叫妙清的僧人盯着化子死死不放。化子看他面容，仔细瞧了一阵，大喜过望道∶“这不是小明吗？佛法真的改变人的体貌。脓眼眵模糊、圈腿驮背的小明，如今换了个人似的。小明，小明兄弟！开始说你能修到正果如今真的成正果了！”化子说着倒地便拜。妙清拽着他说∶“过去的好哥哥，你也出家吧，要一辈子饭也没结果呀！”化子惭愧地说道∶“业障重！以前同胡生去五台山，还有石家庄附近的正定临济寺就没出家，胡生却受戒出家了。”海山瞪大眼睛问道∶“受戒出家了？”胡生说∶“因别事，后来还俗了！”和尚说道∶“罪过，罪过，真是罪过！受了戒咋好还俗呢？”
　　和尚取出一沓子钞镖，给了会计。会计对胡生说∶“文人，出家人慷慨解囊，资助二哥修建房屋。这事你能主办就主办，若不能的话，生产队帮忙解决。”胡生点头微笑。支书说道∶“文人，最好把你二嫂找回来，二哥圆满个家就安心了！”胡生皱皱眉头，不情愿地说道∶“好吧，试试去，不敢说成功。”
　　事情安排妥当之后，两个和尚敲着磬鱼绕着村子唱着念佛偈∶
　　阿弥陀佛身金色，相好光明无等论。
　　白毫宛转五须弥，绀目澄清四大海。
　　光中化佛无数亿，化菩萨众亦无边。
　　四十八愿渡众生，九品县令登彼岸。
　　南无西方极乐世界
　　大慈大悲阿弥陀佛……
　　悦耳动听的梵偈吸引村民都跟着念佛，启发心地的善美之感，广种福田，功德圆满了。和尚又嘱咐了胡生以后善待自己的二哥，自有好报应的！胡生掷地有声下了保证。这两僧人就离开了胡庄。
　　队里着手给二哥盖房。胡生着手合计着怎样才能找到二嫂。心想二嫂既然跟人私奔了，或者被人拐跑了，去哪找呢？纵使踏破铁鞋无意于大海捞针！就问化子∶“往何处找二嫂？”化子说∶“问问李江，也许有个头绪。”二人就找李江打听消息去了。风吹着路旁树木“呼呼”涛响，土尘乱飞，天空灰蒙蒙的一片。
　　到了李庄，李江两口儿正在铡干水葫芦草喂猪。李母取凳，二人坐下了。胡生说明来意，李江也皱紧了眉头。李母却说∶“这事我知道，早一月前，见老二家在提个精致的篮子在小石镇老刘旅社里出入。我问她，她不答话，出溜跑里边去了。不一会儿，一个高个子男人，一头稀毛提着那篮子上街买东西去了。”胡生听了有了希望，拽着化子去找老刘问情况。李母说∶“能的！你给他有啥关系？问事，他不可能给你说。”胡生愁道∶“这咋办啊婶？”李婶说∶“叫李江去，他们是老表，才能得到实信。江儿，别干了，给你生哥掏信去！”
　　三人来到镇里，化子、胡生在街头等候。李江去了好久，回来说∶“这伙鬼哩，硬是不说地址，好像怕咱们去找。不中了让我妈再去打听打听去。”化子掏掏布袋有五十元，说道∶“不用了，咱请他老刘喝一壶去！啥屁都能放出来！”于是，便弄了酒菜、卤鸡请了老刘。嘴一香，他便拿出旅客住宿登记簿交给胡生，说道∶“这是我一个朋友，倒卖黑鳖。听他说还会武术，同黑道有联系。不知怎的你二嫂和他勾搭上了，在这连着宿了十多天，你嫂子高兴得像二十来岁的开放女人浪得不行，后来就跟他跑了。”胡生看那地址，原来是∶唐河县毕店公社黄庄村第五队生产队，名叫雄大。胡生问∶“那家伙还来旅社吗？”老刘说∶“会来。每隔一礼拜就是一次。”胡生心里有数了，过了几天，找几个好打架的二百五，埋伏旅店附近，单等“老熊”上勾。果不其然，雄大真的来了。大伙儿逮着“老熊”狠狠打了一大顿。幸亏他会武术，受了皮肉之苦，跑回家了。没几天，胡生就要李江、化子赶紧找二嫂。问老刘详细情况。老刘说∶“咋去？”胡生说∶“坐车！”老刘说∶“那可不成！车只通到毕店。黄庄离毕店五十多里都是小土路，骑自行车还差不多。”听到这话，化子打个寒噤，生怕再栽到水里淹死，说道∶“我不敢骑了！”胡生说∶“怕啥？今晚教你一夜，保险你比我骑得熟练。养精蓄锐，后天出发！”
　　得知雄大会武术，胡生不敢掉以轻心，到那必定一场邪正的交量的打斗。就不管队里给老二盖房如何繁忙，找小七设计武器。弄到生石灰包、铁攮子、匕首、九节鞭、砍镰、弯刀等，还不放心，命令化子研制很厉害的麻醉药，到卫生所找几个大号注射器，以便临阵向歹徒眼里喷射，准备恶战！这样非把拐跑二嫂的雄大废了不可！
　　李江、胡生，骑车老将。化子经胡生真传，也有恃无恐。次日绝早出发了。清霜白露，雁声凄厉。三人如离弦之箭，上坡下坡都不减劲儿。过了李老庄，就是山的尽头——平氏。路上，胡生问∶“化子，会打架不？一人能对付几个？反正我要是火了，一个能撂倒几十个！有空时教你打架，最低限打他几个人没问题的！”化子没回答。胡生还说∶“世界里最能打架，不要命的才是英雄！你懂不懂啊？师父大神是武术世家，我跟着学了许多绝招，擒拿格斗，样样精通。武术你就拜我为师吧，就成了强人了，再讨饭狗见了就望风而逃！”化子还没回答。胡生想他对武术很有兴趣，听讲何等专注。胡生仍然说，“把武术精髓传给你，掌握了若有人问跟谁学的，千万不要出卖老师！知道何故吗？”还是没有回答声。他回头一望，不见化子。就大声喊叫∶“化子这家伙，遇事学夹尾巴狗！李江，化子又逃了！武器在他车兜里装着呢，如何是好？！”李江回道∶“他不跑，可能车子有故障——谁叫你骑个好车子，给他烂车子？明知他骑技毛刍，还耍他？”
　　几百米处有个人，推着自行车，一瘸一拐地晃动，这就是化子。这家伙笨得要死！树上十只鸟，一枪打死一只还有多少只？这数就算不出来，天生乞丐命！大凡成器的物件都有灵性，有灵性就有性别。跑得快的车子一定是公的，跑得慢的一定是母的。男人比女人气力大。轮胎瘪了，镙桩歪了，是产后风造成的口歪眼斜，半身不遂。化子趴下给母车子治病。想轮胎吃气，自己有的是气，来个气功疗法。
　　“加油，加油，加油！丢劲吹，有动静，快加油！快加油……”胡生大笑不止，给化子加油打劲∶“丢劲，有希望！嘴吹破，就能骑了！吹！”化子想，胡生不日弄人，就把腮帮鼓个溜圆，眼球也快累掉了，一连串屁“嘣嘣”直响，轮胎还是瘪着肚子，饥饿万分。他捂着胸口，喘着气说∶“胡生，我气功差劲，你长得漂亮，母车相中你了！你来吧，轮胎肯定饱起来！”李江说∶“他耍你，你耍他！”化子说∶“我不耍胡生，实话实说！”李江说∶“算了吧，前边就是修理部。“大家一齐往修理部去了。修车师傅和蔼可亲，说∶“车子原来就慢撒气，小事儿，很快修好了。”这师傅修车技术老道极了，三下五去二就完事了。李江付了钱，又一齐上路了，化子就不掉队了。前边是车站，停几辆大客车。车站附近就有食堂，食堂里包子、火烧、油条、糊辣汤，应有尽有。几个人肚子都“咕咕”叫唤了。“吃饭，吃饭！”李江说，“吃饱饭骑车有劲！”胡生要了酒肉，很奢侈地吃了一顿。他捂着肚子，打着嗝儿，放着屁说∶“吃多了，厕所更衣。等回来结账。”
　　过半个时辰，老板催着买单。左等右等胡生还不出来，化子喊道∶“胡生结账了！”胡生拍着门戗白∶“先垫上能亏死你！”化子翻着布袋，无奈地说∶“就那几十元，在小石镇请老刘花完了。”李江买了单，大声说∶“别没屎推尿了，账结完了，赶紧赶路的，天黑前，最好赶到唐河。”
　　整整两个小时赶到了唐河。在离唐河不远公路傍有座塔，胡生好奇，就问化子道∶“以前讨饭来过这塔吗？”化子说∶“咋没来过？天热里总在塔下睡觉。睡到晌午，揉揉眼，去看儿子孙子们做好饭没有，爷爷要吃饭了！”胡生说道∶“别说没油盐的话行不行？我问你那塔啥时修的，谁修的？你给说说这就好了，别不着边际胡扯芝麻叶！”化子笑说∶“你直接开门见山多好，曲曲弯弯叫我说多余的。那塔叫‘文笔塔’成八角形状，每面都有文曲大仙的圣像。南面有个假门，门上有铭文，说的是唐朝贞观修建的。那时朝廷在唐河举行科考，应考者不计其数。当中有一举人，提前交卷，结果名列皇榜。深得朝廷重视，指名召见。当时因天热，加之用脑过度，那个举人就死在了考场，皇帝深感痛惜，特命礼部尚书修建此塔，故名文笔塔。”胡生听罢，深感文人可贵，立誓为文，永志不移！
　　转眼就又日落月出到了唐河。城市之夜灯火辉煌。找旅馆住宿，看明码标价，贵得吓人。四十，五十，还有六七十元的。他们推着车到处找便宜旅店，不知能否找到。都说宾馆，吓人价；旅馆，心跳价；客店才是开心价。转游大约两个小时，最后在唐河到少拜寺公路的交叉口找到了开心价的客店。客店门前，两边各挂一串红灯笼。白墙上有高梁、玉米、大豆、谷穗、南瓜、青椒、葫芦的图案，一看便知就是专为农村人开设的客店，价格低廉，每晚五元。三人很开心地前来投宿。两棵丈余远的高大梧桐树一条纱绳连着，纱绳结了许多绳套，刀、枪、剑、戟、棍、棒、叉、鞭、锤等，挂得威武，月光里闪闪耀耀，杀气凜凜。不用说，店主尚武，功夫了得。墙上楷书大字，甚是醒目——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以武会友。胡生瞥了一眼，“哼”了一声，表示鄙昵，心说，吹什么牛！
　　老板热情招呼大家，车子码到屋檐下，登记入住。李江掏钱，胡生觉得不妥，就抢先付了。老板用犀利的眼神凝视着化子。化子奇之，对视良久。两束目光撞击出了惊愕的火花，空气立刻沸腾起来了。欲知如何？往下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