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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回、设圈套赚取徐天益 摆利害劝醒张富子

作品名称:丹江儿女      作者:老笨熊李春胜      发布时间:2018-12-09 19:21:16      字数:7149

  王俊芬去找吕丰群签约,吕丰群面露难色:“其实,我也早就想把地甩了,种地不合算,就像三国上曹操说的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王俊芬笑了起来:“这典故出自三国不假,但不是曹操说的,是自作聪明的杨修说的。”
  吕丰群有些不好意思:“无论谁说的,反正我现在对这种小打小闹种地没了一点信心。只是,那块大方地是洼地,每年秋天常进水,秋庄稼常被淹,我和刘振国是地邻,就商量在地头伙修一条暗渠,去年冬天我们动工,沙、水泥、石子、塑胶管还有工钱花了不少,排水不排水到现在还不知道。我签了约,那套排水设备就要报废,刘振国是小肚鸡肠,到时候他不会找国涛的麻烦,肯定要和我过不去,今年麦收时他就没事找事和我红过一次脸。”
  王俊芬当然听出了弦外之音,于是大包大揽:“这我理解,那套暗道设备花了多少钱,你说个数,我们包赔,保证不会让你们吃亏。”
  吕丰群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说:“其实要说也不多,我记得连料带工也就三千九百多块,不到四千块钱。”
  王俊芬又找刘振国签约,当问及暗道的费用时,刘振国说:“足头足脑两千大一点儿。”
  王俊芬追问:“你再好好想想,反正别亏着你们了。”
  “放心,老亲老邻的我能瞒报?我这里有个单子,我拿给你看。”刘振国说罢后进屋,翻箱倒柜开始找起来,不一会儿拿出了一页纸,指着最后一项总合计说,“你看,一共是两千零三十二块。”
  两家说法相错几乎一倍,明摆着吕丰群想趁机捞一把,王俊芬心里有些不快,就把这件事对徐国涛说了,徐国涛问:“他们都签约了吗?”
  王俊芬:“签了。”
  徐国涛:“以后再遇到这类事情你直接做主,按最高标准赔给人家,别为那一点点小悬殊伤了和气。”
  当徐国涛筹措的第一笔资金到位时,王俊芬按徐国涛说的,把刘振国和吕丰群的包赔款一一兑付到位。没想到,时隔不久,吕丰群的老婆上门找到王俊芬,说:“实在对不起,我们家丰群记错了,多领了你们的钱,这不,我给你们带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原来,徐国涛不愿意斤斤计较,但任传有却愤愤不平,他就对吕丰群的左邻右舍说了这件事,这话很快让沾沾自喜的吕丰群知道了,他脸上有些挂不住,只好让老婆出面替他打遮掩。
  这边,刘荣香一身泥一身汗地从外面回来,正赶上徐天益在看电视,桌边乱七八糟放了一堆西瓜皮。
  徐天益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悠然自得,连刘荣香进门也懒得搭理一声。
  “人家在地里累死累活,你却倒好,在家里过着神仙光景。”刘荣香不满地数落道。
  徐天益:“累死你活该,谁让你净干些劳而无功的事儿呢?”
  刘荣香:“我那是劳而无功?要不是你父亲神神经经地把苞谷种撒到地里,哪有现在的苞谷芝麻一团糟?”
  徐天益:“好办得很,买点芝麻地里的除草剂喷一喷,看还有哪颗苞谷还能气势汹汹地往上长?”
  刘荣香:“那还不是有些地方芝麻缺苗舍不得把苞谷都毁掉?”
  徐天益:“得了吧?一斤苞谷还不到一块钱,还不够一瓶矿泉水呢,你要不心疼自己身体,愿意在太阳底下经受烈日的考验,谁拿你啥办法呢?”
  刘荣香:“不把庄稼经营好,全家人喝西北风?”
  徐天益:“杨金贵不种一粒粮食,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比咱的好?粮价提不上去,种子化肥翻跟头儿往上涨,庄稼种得再好,顶个屁用,一季子庄稼种下来,还不如我去搓两盘麻将开心。”
  刘荣香撇撇嘴:“难道你搓麻将牌牌都赢,你就没有失过手?”
  徐天益:“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胜败乃兵家常事,诸葛亮用兵如神还失街亭呢!赢得多输得少就是真本事。”
  刘荣香:“就你会说,张富在催这个月的电费了,怎么办?”
  徐天益:“你去交一下不就行了,还问我?”
  刘荣香:“钱呢?我总不能剁个指头给人家吧?”
  徐天益:“钱钱钱,你就知道叫穷,你身上的钱呢?今年春上你给人家刨树坑栽树的工钱全交给了你,你花到哪里去了?”
  刘荣香:“卖粮的钱都揣在你身上,你交给过我一分?买盐买醋称鸡蛋的钱哪里来,你该封住嘴巴别吃饭啊?”
  徐天益:“卖粮才几个钱?都用在秋天买化肥买种子和犁地了,奶奶的,真想把地给甩了。”
  刘荣香:“前些年高价租赁杨金贵的地,我劝你几次你舍不得丢,现在一心一意种自己的地,你却三心二意。”
  徐天益:“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傻婆娘,你没算算现在种地合算不合算?累死累活到最后落得个啥?”
  刘荣香:“现在徐国涛想搞土地集约,王俊芬家家户户上门找人签字,按你这样说,我看咱家也签了算了,你、我腾出空来到他的集约地上打工,省事还不担风险。”
  徐天益轻蔑地“哼”了一声,说:“就徐国涛这个泥腿杆子还想登台演出?我看他要么是神经错乱了,要么是吃饱了撑的慌,再不就是电视看多了,今天晚上种庄稼,明天晚上那一集就该收庄稼了,他也不想想电视上那些搞土地流转的是当地政府为了搞政绩工程,把国家拨给的扶贫款、绿化款、修路款、危房改造款全押到了一个人身上,多少弄出点眉目就五吹八擂开了,等到资金断链或遇到天灾人祸时,想上吊自杀还找不到哪棵树上的枝丫能搭绳头。”
  刘荣香:“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人家敢噙下咱村这么多的土地,说明人家有这个道行。”
  徐天益:“道行?得了吧,一个村的汉子,谁能尿多高的尿你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
  刘荣香:“别扯那么多废话,咱村大部分人都签了,咱家签不签?”
  徐天益:“这事我还没想好,刘荣香,以后无论是谁想打咱土地的算盘,你别私自给我做主。”
  “那你就等着地里的黄土沫子给你屙金尿银吧。”刘荣香说完,气哼哼地走出了房门。
  恰在这时,徐天利赶了过来,问刘荣香:“老二在家没?”
  刘荣香朝里屋努努嘴,不满地说:“在里屋做富贵梦呢。”
  徐天益听到动静,提拉着鞋走出客厅,落座后徐天利开门见山:“老二,人家都给徐国涛签约,你签不签?”
  徐天益:“看看再说。”
  徐天利:“好几家都来问我,我也没了方寸,最后都说最好来问问你,认为你有主见,给把把脉,王俊芬登门时心里好有个谱儿。”
  徐天益:“土地集约不是吹糖人,是要用有本钱的,他徐国涛就已经揽下了镇上批给他的那么多土地,他就算是块铁,能捻几颗钉?他要是弄黄汤了,给咱拿不出租金和务工费,咱到哪个林子里抹眼泪?”
  徐天利:“我也这样想过,也想到真要把地转出去了,咱爹那儿不好交代,他要再为此事儿犯起病来,最倒霉的还是咱。”
  徐天益:“爹那儿好糊弄,这个你尽管放心。不过,反过来再想,现在指望自己种庄稼发不了财,真要能托这个徐家三傻蛋的福,每年能顺顺利利拿到租金,还能有本钱去钱生钱。”
  徐天利:“你呀,还要去赌?收收心吧。”
  徐天益:“现在庄稼一种药一打就等着收了,又没有合算的地方去打工,不去碰碰运气,闷得慌。”
  果然,王俊芬登门时,徐天益皮笑肉不笑地对她说:“弟妹,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只要徐家村的各家各户都签了,我没说的,咱先人后己,你先去看看别的家吧。”
  一连几家都是这种态度,当王俊芬把看到的听到的说给徐国涛和任传有时,任传有不假思索地说:“这是徐天益捣的鬼,看我的!”
  在上村,和任传有对脾气的还有五子和猴子,他找到他俩,三个人开始密谋起来。
  猴子:“土地集约是好事,徐国涛的条件那么优惠,到时候我肯定签。”
  五子看了他一眼说:“你签不签事儿小,我们找你是想赚一把。”
  猴子纳闷道:“赚一把?你俩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尽管开口。”
  “这事要想玩得转,非得你这个猴精猴能的人出面不可,说实话,你说话最擅长打小锣,只要有你在,那‘锣鼓喧天’才真能‘喧’到点子上。”五子接着悄声说出了他的打算。
  猴子眨巴了一下眼睛说:“这事我最好先不出面,你俩去约徐天益,让他找到我他才能进套儿,不然,这家伙就以为是咱几个串通好后专门算计他的。”
  五子:“也是,这家伙眼睫毛比别人还多长了一根,不拿出点儿非常手段,用传统的腔调来唱这台戏,很难让他上钩儿。”
  任传有和五子找到徐天益,连说带推地把他从家里拉了出来。
  徐天益:“伙计们,单我一个还不行,三缺一怎么打?”
  五子:“要不然咱去把王大头拉到咱船上?”
  徐天益的阴招把王大头弄得狼狈万分,他虽然解了气,但也心有余悸,自然不愿意和王大头坐面对面,当五子提到王大头时,他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就王大脑袋那人品,懒得和他玩儿,还不如去喊猴子。”
  任传有插话道:“猴子这人也不咋的,我和他一搭话就呛。”
  五子:“得了吧?砖头你敢说你身上没毛病,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既然老徐说找猴子,咱们顺道喊上他。”
  任传有显出无奈的样子说:“实在没人就找他吧。”
  几个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张富家。
  “哟,说曹操曹操到,心里正念叨几位老伙计呢,没想到你们一阵风就来了,快屋里坐。”孙月月满面生辉,在上村,孙月月的姿色无人可比,说出话来眼睛能放电。
  几个人在麻将桌边坐了下来,任传有瞅了一眼徐天益说:“老徐,上次你运气好,把我一亩地的麦子钱赢得一分不剩,回家和老婆吵了个沸反盈天,可坑死我了。”
  猴子会意地笑笑:“这怨不得老徐,这说明了三点。”
  任传有明知故问:“哪三点?”
  猴子阴阳怪气地说:“一、老徐的牌技比你高,二、你的牌技不如老徐,三、你是个妻管严。报告完毕。”
  任传有像被激怒似的把厚厚一沓子钱放到自己面前:“猴子,你给我听好,这是五千,今天要来就咱就来个大头,看今天到底谁穿32码的高跟鞋。”
  猴子故意倒吸一口气,问:“怎讲?”
  任传有:“本是小脚女人却还要冒充高条个儿。”
  “我可不想以后让砖头见了我喊嫂夫人,这是四千块卖粮的钱。”五子很自然地笑笑,又随手把一部智能手机放到钱上面:“这部手机是我刚买的,一千五,也押上。”
  猴子的脸一下子红得像关公似的:“砖头,我给你说说玩儿的,你却当真了。你也不早点给我说,我没带那么多钱,这可如何是好?”
  徐天益紧跟着说:“我也没带这么多钱。”
  “现在回去带也可以啊,我和砖头在这儿等着,谁失信谁这儿说话。”五子滑稽地说着,用手指头指了指自己的下身。
  猛然之间,想要瞒着老婆一下子拿出那么多现钱确非易事。刚好这时孙月月端着一盘子水灵灵的西瓜走了进来,看了看桌上,笑盈盈地说:“你们呀,可真是出手大方,像个丹江老爷儿们。”
  尽管孙月月不是自己的老婆,再怎么也不能在这位貌美如花的小娘儿们面前掉链子,五子又不失时机地对任传有说:“砖头,听说你在帮徐国涛做事,要不然用签约的租金做抵押,如何?”
  任传有显出很委屈的样子说:“行倒是行,问题是老徐和猴子没签约,哪有租金呀,连空头支票也拿不出来,拿我姓任的做冤大头啊!”
  五子看了看猴子,意思是该你递腔了,猴子会意:“就是让我签字,合同书在哪里?”
  五子:“这好办,我现在就给王俊芬打电话让她来,现场办公。”
  果然,五子一个电话,王俊芬就风风火火赶来了,猴子和徐天益先后在土地流转协议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几个人开始“切磋”起来,任传有只要说:“老天保佑,今天可别点儿背”,猴子和五子马上就会意识到他要饼,他要说:“可别让我落花流水,”猴子和五子马上就会意识到他要258,几局下来,徐天益已是冷汗淋漓,眼看大势已去,他把麻将一推,一脸沮丧地说:“不玩了,不玩了,再玩就要把老婆搭进去了。”
  徐天益糊里糊涂签了字,徐天利等几家见风使舵的也都纷纷上门找王俊芬签字。
  在上村,张富接受新生事物比较快,这次签约犯傻了,为此,孙月月和他舌战了一回。
  孙月月:“人家都签了,把地甩了想其他门路,咱家咋不签?”
  张富:“人家是人家,咱家是咱家,家不跟家同,看人家猪年就要过成马年了。不种地,天天吃方便面?”
  孙月月:“远近上下不种地的人多了去了,没见哪一家饿死过人。你小打小闹种地,还有人成方连片种地,哪个粮店一到收成季节不是热热闹闹?咱想吃粮超市里面粉大米多得很。”
  张富:“再多你不掏钱也拿不到家里来,你别听风就是雨,闻到人家肉味儿香就认为是在过大年。”
  孙月月:“得得得,你辛辛苦苦一季子卖粮的钱还不如我轻轻松松一阵子卖冷饮的收入,弄把粮食回来,碎糠到处飘,黑头发变成灰头发,一天洗几次,身上还黏糊糊的,指望种粮发家致富,猪年就要过成马年了。”
  张富:“你想当城里人,摸错门了。”
  孙月月:“乡下人咋了,乡下人就不能注重整洁干净?就该把家里弄得邋邋遢遢?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害的是啥病,你还不是舍不得丢掉那块‘金不换’地?”
  张富:“就算是,那又怎么样?你就是把星星说成月亮,反正这个字不能签,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孙月月:“顽固、死脑筋、不开窍。”
  就在这时,李荷清登门,孙月月马上换成笑脸:“是李主任啊,什么风把你刮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李荷清刚坐下,孙月月就把西瓜、冰红茶、冰镇啤酒、鲜桃放了一茶几,热情得不得了:“李主任,你解解渴。”
  李荷清笑了起来:“你是想撑死我呀还是想堵住门不让我下次来了?”
  “李主任说这就外道了,八抬大轿请你还怕踮着你呢,还敢堵你的门?”孙月月说完,“啪”“啪”拧开两罐冷饮,先递给李荷清,另一罐递给张富时狠狠瞪了张富一眼。
  “镇上没安排选拔乡村形象大使,如果有这个机会,我第一个投你。”李荷清呷了一口,看着张富说:“我来找你是想请你帮我查查哪厢线路出现了短路。”
  张富:“怎么,家里不通电?”
  李荷清:“家里的电很正常,是神经腺出现了点小故障。”
  张富警觉:“李主任,什么意思?”
  李荷清:“按理说,全村人都不给徐国涛签约,你也要先动手,可现在别人家纷纷都给徐国涛签了约,到你这里却出现了下水道堵塞,我看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张富话里有话:“我说呢,你个大忙人,咋破天荒进咱这寒门来呢,原来是替徐国涛当说客的呢。”
  “不是谁指派我来的,我是自愿登门的。”李荷清说的是实话,前面那么难开的锁都被大学生和平头百姓打开了,无论人家采用什么方法,都证实了人家的能力,这一次轮也轮到他李荷清出面了。
  张富:“李主任,你把话说明白点。”
  李荷清:“鸣锣还用重锤敲?无论徐国涛上啥项目,离了电行吗?他要开工,就必须要在田间地头搞好电力设施,竖杆子、拉线、组电,他不找你找谁?你有活儿干,还愁拿不到劳动报酬?”
  张富:“徐国涛找我帮忙,没说的,就是刮风下雨下刀子,只要用得着我张富的地方,只要他吱一声,我皱皱眉头就不是人!李主任,不是我不签约,村里的汉子都有一把力气,人家打工能倒腾俩活钱,我呢,论力气没有,论本事没有,论耐力更不行,再不指望收把粮食垫补家用,恐怕就要被你们定为低保对象了。别说是徐国涛,就是你出面进行土地集约,我也是这个态度。”
  张富说到这里,李荷清还是不死心,继续说:“就是他基础设施弄好了,他成了你的用电大户,每月不还能给你增添业务,你还不是旱涝保丰收?我搞不懂这么好的事儿你咋会有抵触情绪?”
  张富:“对不起,李主任,我这个人思想保守,一时半会儿扭不过这个弯儿来。”
  孙月月听李荷清说到“旱涝保丰收”,瞅着张富讽刺道:“李主任,说白了,我们家张富是舍不得丢掉洼里那块旱涝保丰收的地,那地能够屙金尿银生宝蛋呢!”
  这块地李荷清知道,地头有个机井,天旱时张富能用自吸泵朝地里浇水,别人的庄稼苗子魂不守舍时,而他张富地里的庄稼却傻乎乎地映日欢笑,迎风飞舞;地涝时张富只要在地头扒个水口子,地里得水就规规矩矩流进了小河沟里,当别人的庄稼苗子东倒西歪,而他张富地里的庄稼却趾高气扬,怡然自得。
  原来是这样,把准了张富的脉,李荷清就直中要害:“你以为那是长久之计,张富,你打错算盘了,实话告诉你吧,那眼井是假井,你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
  张富先是抱怨地看了一眼孙月月,意思很显然“多嘴多舌”,然后朝着李荷清轻蔑地笑笑,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却在说话,李荷清当然听出了他的心跳之音:“李荷清,你拿我当三岁小孩呢,那井水旺旺的,你红口白牙说是假井,糊谁呢?”
  李荷清:“你先别笑,听我把话说完。徐国涛要在咱库区土地上做文章,肯定要改道小河沟,这是镇上允许的,小河沟一绕道,你地头的那眼井就成了无源之水。说起来话长,还是徐富当支书的时候,镇上给村里拨了一大笔惠农资金,让村里搞农田基本建设,徐富为了省去勘探费,就随心所欲在他划定的几个地方打井,结果是十眼井有三眼都是干井,你地头的那眼井虽然有水,但水不旺,向上抽十分钟准见底,徐富担心上面下来落实时露出马脚,就连夜找人挖暗道,埋上塑胶管,把小河沟里的水朝井里引,然后把井盖一盖,谁看得出来?只要小河不断流,这几眼井抽与不抽,始终和小河沟保持一个水平面,就是你抽上三天三夜,你能把小河沟里的水抽完?”
  张富:“原来是这样。可是,我要是把地甩得干干净净,除了侍弄一下电,就什么也干不成了。你也知道,下村一搬走,就把孙月月的一大半回头客拉走了,她的小卖部就要停业关门了。”
  李荷清:“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你没干电工以前不是靠美容美发把孙月月这个大美人赚到手的?操起你的老本行,不比你小打小闹种庄稼强得多?”
  “主任呀,你咋哪壶不开提哪壶?”张富有些难为情,急忙转过话头,“就是我再重操旧业,会有几个客人来脱胎换骨?”
  李荷清:“等徐国涛弄出点眉目,远的、近的闲人还不到咱库区来寻刺激?这里增添了人气儿,你还愁不会财源滚滚?”
  张富:“你说的是前景一片光明,可是到哪儿找空房子?”
  李荷清:“把你那麻将屋拆了,和你的农具屋连起来,能不能设成一个中等的店面?”
  张富:“这个……”
  张富的话还没说完,孙月月就开始啜泣起来。在孙月月看来她的眼泪不值钱,但对于张富来说,她的眼泪最值钱。孙月月一边哭一边说:“你以为收几个桌钱容易吗?空调设备、灯光照明、茶水供应,还有你老婆讨好的笑容,这些本钱你算过没有?”
  李荷清:“张富呀,不是我说你,你这个麻将屋迟早该拆了,这是个最不安全的隐患,如果上面追查下来,这种赌博性质的行为算不算违法?你要是进去了,电业部门还敢再用你这个职工吗?孙月月要是进去了,她的形象大使风度是不是被她自己心爱的丈夫给毁了?你好好想想。”
  张富:“李主任,我,我,我糊涂啊。”
  李荷清:“要不要我替你给国涛沟通一下?”
  张富:“不劳你大驾了,你放心,明天不给你个满意的答复,我张富就是太监!”
  孙月月破涕为笑,上前捶了一下张富的肩头:“死张富,你是太监,我嫁给你图什么?”
  几个人都笑得前仰后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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