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染执念

　　“表弟，记住，一个人在外生活，要多加小心，这世道人心隔肚皮，别什么人都相信，不然会吃亏的。对你真正关心的人只有家人，你一定要记住。”丁小天走的时候，一直反复告诉夏封的就这一句话，夏封也一直记在心里。
　　一路走来，夏封一直在思考，为什么是自己，为什么自己会这样不幸。科举途中得罪国师的儿子，想想那时，没有一个人伸出手帮助一下，他们无情地袖手旁观，还一脸的无视，那少女脸上哭泣的脸上夹杂着绝望，夏封的心被触动了。这时候，夏封在想，自己当时做的是对还是错？
　　如果自己当时没有那么做，现在可能成为一名状元或者举人了，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穷困潦倒。可是了，自己还是那么选择了。
　　夏封看着天，心里想到：每一个小小的抉择，决定了自己的未来，但是我还是我，这是自己选择的；而且事情的本身就没有错，自己那么做，是因为自己和他们不一样，不是个冷血的人，如果真的要论对，那么错的一定是是这个世界。
　　“我就是我，我为什么要去改变？难道为了成就自己的前途，就选择改变自己善良的心吗？成为一个和别人一样袖手旁观的路人？老天爷呀，这是不可能的，我本身就是对的，为什么要去改变了？为什么要去随波逐流，为什么要去适应这个世界，错的并不是我，而是这个世界呀！”
　　夏封心里不平，紧紧捏住拳头，因为现在的遭遇，让他想起来当初救人的事，自己心中居然出现了一丝后悔。一个声音告诉他：如果当时自己选择和别人一样，也许现在的近况就会有所不同。
　　可是夏封在坚定自己的内心，因为他认为并没有错，而做我自己，正是一个修炼者必备的心境。修炼者逆天修行，如果和凡人一样，跟随世界和天道行事，那就不是修炼者了，而是一个凡人。
　　所以修炼者自由自在，与天地相争，与大道相印，超越世俗的一切，也许他们改变不了世界，但是他们从自身改变，慢慢的，当他们修炼到世界的顶峰，那时候，世界就会因为他们而改变。
　　“明天会更好的，就算打通这八脉需要我的一生，我也要拼尽这一生，因为这是我最后的选择了，我不想这一生就这样碌碌无为，化作沙土，百年后随风扬去，这样的人生不是我想要的，废物这个词，不属于我！”夏封穿过了无双城，拿着不多的积蓄，来到了更远的地方，一个叫作“神符门”的宗门。
　　这个宗门和疾剑门是相差不大的宗门，不过人数居多，可能是因为门派中的高手居多，算起来，实力比疾剑门高上许多；而且神符门是主修符咒的，对于灵资上面，稍微放松一些，但是天才到哪里都是吃香的，灵资自然是越高越好。
　　无双城距离自己家最近，其次就是这天符城，而且在无双城中就有神符门的人在招收弟子，其实也就是宣传。神符门在招收子弟，有兴趣的都可以来试一试，夏封就跑来了。
　　不过跑来的主要原因还有一个，就是神符门可以不用测试灵资，但是要经过一道叫作毅力的考核；毅力坚定的人可以破格进入，哪怕没有灵资也可以，这才是吸引夏封的地方。
　　来到神符门外，看见排队的长龙，夏封也加入其中，排队的同时也在不断地打量着神符门。巨大的石阶上便是山门，巨大的匾额上写着“神符门”三个大字，和疾剑门的相差不大，只是山门高了许多。
　　排队排了许久，中途有些人实在是等不了，便离开了，而夏封的腿已经有些酸痛，但是他还是屹立在排队的队伍中。别人都可以，自己也不会比他们差。
　　“来拿着这个灵石。”一个白衣青年不客气地说道。夏封哦了一声，把那透明的石头捏在手中。那青年有拉住夏封的另一只手，夏封感觉一股清凉的感觉穿过自己的身体，慢慢地汇聚到另一只手。
　　只见手上拿透明的灵石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纹路，跟脉络一样清晰。那青年皱了皱眉，看着灵石道：“看见没，这灵石上就是你的八脉，我从未见过如此杂乱的八脉，完全就乱七八糟的，就像是一个经脉全都断过，又重新生长上去的；你没有修炼的资质，我估计你没有个百八十年，你都打不通你的八脉。算了吧，还是去老老实实的做个凡人，不要做什么仙人梦了，走吧走吧，下一个。”
　　“我想试试毅力考核。”夏封轻声说道，脸上一脸的认真。
　　“那些宣传的弟子老是乱来，那毅力考核，没有人能考过，算了吧，你的脉络这么差，就算通过了又能如何了？门派中的残酷竞争对于你这样的人，只有在最底层的，有什么意义？”那青年有些不耐地说道。
　　“我还是想试试！”夏封继续说道。
　　那青年有些不爽：“行吧行吧，你既然不死心，那就去试试吧，让你死了修炼这条心。走吧，跟我走。”那青年站起身对着身后的另外一名青年说道，“你在这帮我看一会，我去去就来。”
　　夏封跟随青年一路走进了山门，左边有个门，那青年弟子说道：“你从这里进去，能到达山顶，就算通过。”说完青年弟子就离开了，因为进去的人已经不知道多少了，没有一个人通过的；而且夏封的资质，真的是他见过最差最差的了，没有见过第二个这么差的了。
　　刚刚走进去的夏封，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这是人为的还是天然？只见巨大的一个湖，不过里面的不是湖水，而是岩浆，岩浆的中间有着小小的石头，石头平整但是间距很大，要是站在上面的人一不小心掉下去，估计骨头都不剩一根。
　　旁边，一名白发老者端坐在石椅上，看上去像是睡着了。夏封没有打扰，准备走过这岩浆湖，那老者突然出声道：“小子，要考虑清楚，要是死在这里，你家人可怎么办？他们会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而且人生只有一次，要是死在这，多不值得，这世上还有很多好吃好玩的，还有美丽漂亮的女孩。算了吧，你什么都还没享受过，何必了？”
　　老者的声音宛如魔声，灌入夏封的脑海中，夏封就像是看见了父母痛苦的场景，那是一种丧子之痛的哭泣。夏封心想，是呀，自己死了，他们会多伤心呀，算了吧。
　　
　　就在这时，夏封的后背上散发出一丝凉意，那丝凉意开始游走全身。而此刻的夏封双眼迷离，脑海中他左拥右抱，尽是仙女，而且每个人都赤裸相对，画面不堪入目。
　　那凉意很快流出脑海中，那一丝凉意让夏封顿时清醒过来，整个人变得安静淡然，淡淡地说道：“人生百年而已，如果不拼一拼，那活着的人生有什么意义。我默默无闻的活下去，一事无成，最终老死，那我拿什么来报答双亲？我又拿什么来报答自己？如果活的不够精彩，那娶妻也不过是繁衍生息罢了，就算再美貌，又娶来何用？还不是耽误别人，祸害子孙，我要做我自己，我想成为不一样的人，而不是一个别人口中的废物。”夏封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说完径直地走向岩浆湖。
　　那老者也是一愣，睁开眼，随即笑了笑：“做我自己？呵呵，有趣的少年，不过着毅力考核，到现在还没有人通过了，不知道你行不行？”看着夏封毫不畏惧的背影，老者点了点头，闭上眼继续睡觉。
　　来这里的都是凡人，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抵抗的住“心魔咒”？但是夏封抵抗住了，而他的后背上，也出现了神秘的黑色纹路。当然他本人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小时候，父母说过，自己的后背上是有个很大的胎记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消失了。
　　夏封站在岩浆湖面的石台上，炽热的温度让他感觉到了一种疼痛，而且每一步石台的距离越来越远。夏封咬了咬牙，强忍着身体的疼痛，不断的跳跃，可是跳跃了很久，还是没能跳到对岸。
　　夏封不断地跳着，突然他停下来，看见巨大的岩浆湖面上，居然没有了可以前进的石台，而就在这时，一个慈祥的和尚悬浮在自己的前面。那和尚宛如神人，身后散发着金黄色的佛光，双手合十，嘴里发出一种带着魔性的声音：“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夏封回头看去，只见那些石台清晰的在他的瞳孔中，而自己的前面，却什么都没有。夏封缓缓地闭上眼，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炽热的空气：“没路了，我可以回头，可是我的人生，还能回头吗？”
　　夏封流出来眼泪，尤其是想着养育自己的双亲，他感到了深深的无力。睁开眼，突然熙熙攘攘的声音让他宛如进了幻境？
　　这里是皇朝都城？夏封不断的打量着四周，这是自己来过的皇朝都城：“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我好想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落榜了，呵呵。”夏封摇了摇头，背着书笈（书篓）朝着都城考场走去。
　　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夏封感觉自己就像是来过一般，正在迷惑的时候，一个求救声传来。
　　只见一个男子身穿华衣锦服，脸上一脸的淫笑，手里抓着一个女孩。那女孩大约有十二三岁，身上的衣服很简陋，胸前却是异常的饱满，整体看上去，应该不是什么大富人家，但是长得还算清秀美丽。
　　男子一脸的淫笑，用力的拖着女孩往轿子上托，而两边的路人就像是没看见一般，也没有人围观，甚至是连忙避开，生怕惹祸上身。夏封准备冲上去，突然，夏封的脚步停住了，他似乎想起来了，自己好像做个一个相同的梦，梦里，自己冲上去就是一拳，把女孩拉在身后：“光天化日下，怎会有你这等登徒浪子，真是败坏皇朝风气。”
　　那男子是林龙，是国师的儿子。夏封捏住拳头，但是没有动，那女孩伸出手，伸向他的方向：“救我，救我！”夏封低着头，死死的咬住牙齿，眼泪开始流下：“对你不起！”
　　一个月后，夏封高中举人，光宗耀祖。但是他并不开心，他站在皇朝外的河岸上，看着被打捞上的女孩，她叫允儿。
　　“我变了，我成他们中的一员。”夏封看着身边密密麻麻的人，他们都是凑热闹的人，看着女孩的尸体，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议论什么。
　　夏封慢慢的走到女孩的尸首前，身穿官服的他，每个人都避开，生怕得罪他。夏封冷冷地笑了，看着女孩的尸体，自言自语地说道：“也许没人会怪我，没有人会说我做错了，我可以照样的做官，照样的娶妻生子，孝敬父母；可是，我原谅不了自己，我不知几曾何时说好做好自己的，可是我当时还是为了名利，没有做到我想做的，这不是我想要的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念头，我便没救下你，这就是一个选择，这个选择会让我痛苦一生，也让你失去了一生，我对不起你，也愧对我心。”
　　夏封解下身上的官服和乌纱，抱起已经冰冷的女孩，抬头看着天，喃喃地说道：“如果知道是这个结果，我会毫不犹豫地救下你，那怕会牺牲我的这条命，我的双亲会原谅我的。现在只有了却了此生，希望有来生，我再补偿你。”夏封闭上眼，身体慢慢地朝着河里倒下。
　　刚刚接触到水面，后背一阵冰凉，夏封一下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居然身处在水面上，而脚下正是一艘小船。
　　眼角残留的泪，夏封轻轻地擦拭着，笑了笑：“原来这个梦这么真实。”夏封想起来，那个叫作允儿的小女孩，她的家人带着她离开了皇城。临走的时候，留给他的微笑，让他心满意足，心中那隐藏的不甘，也挥之而去，自己做得很坦荡。
　　抬头望着天，夏封说道：“希望你以后会很幸福，这样也对得起我救你的代价吧。”夏封心里很舒服，因为一直心里总是有小小的结，自己要是不救她，自己的生活很好。但是其实不然，自己过得并不好，哪怕自己已经成为举人。
　　彻底的放下了心结，夏封的心就像是现在的湖泊一样平静，而且没有丝毫的杂念，船慢慢地飘向对岸。
　　走下船，夏封发现还是那个老者，他依旧坐在石椅上，没有睁开眼，缓缓地说道：“不错呀，渡了心魔，去吧，距离山顶不远了；要是受不了就大喊一声，我会接你下来的。”老者说完，居然就开始打起了呼噜，夏封都没来得及问姓名。
　　“谢谢前辈！”夏封开始朝着山崖走去，行走的途中，不禁地在想，仙人的手段真是惊人。自己一直在船上，而刚开始看见的却是岩浆，自己以为在走，但是其实是船在走，而且还将自己带入梦境，还那么真实。
　　走到山崖前，夏封看着九十度的山崖，起码也有百米高吧。夏封感觉自己被耍了，这么陡峭的山崖，自己就靠着手爬上去？
　　就在这时，夏封发现原来石壁上有着很粗的藤条，同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爬上去，就可以进入神符门了。”
　　夏封惊讶的看向四周，发现并没有老者的声音，心里也是惊讶，这前辈还真是个高人呀。
　　夏封扯了扯藤条，感觉的确是很结实，在手掌上吐了吐口水，抓住藤条，开始用力的攀爬。过了十来间，（中天时间表：60间=1芥，60芥等于1刻，一天28刻）夏封已经爬上了很高的位置，老者的目光看着悬崖上的夏封自语道：“炼符需要强悍的精神，不过资质太差了，就算进去也不过是最底层，没前途，何必这么拼命？”
　　力气感觉撑不住了，可是夏封回头看着地面：“难道自己真的除了科举，就真的一无是处吗？自己真的是个废物？”夏封用力的支持着，他不想就这样回家，不想失败，不想成为一个废物，他不想双亲每个月都依靠着姐姐的哪一点补给。
　　突然一滑，夏封顺着藤条快速的落下，手上的皮被磨掉了，手上的鲜血直流。夏封还是不肯放弃，那藤条上的鲜血不断的留下，将藤条染成了鲜红色，而夏封还死死地抓着藤条。
　　夏封不断的攀爬，就像个失去灵魂的尸体，他没有了多余的想法，他只想爬到山顶，然后成为一个弟子；总有办法可以打通八脉的，自己可以成为仙人的，自己并不比别人差。
　　麻木的行动中，任由雨水击打在夏封的身上，任由鲜血流下，他还是不肯放弃，尽管心里有个声音在劝导着自己：放弃吧，大喊一声，就可以不用承受着不必要的痛苦。
　　“不可能，我不会比任何一个人差的，我不是废物！”夏封死死地捏住藤条，脑海中是在疾剑门的那些冷嘲：那个是丁小天的表弟，是个废物。
　　废物……废物……废物……那声音不断地在夏封的脑中回荡；那邱天铭的满脸傲气，那一拳一脚，那些可笑的嘴脸，都是他前进的动力。
　　老者摸着藤条，上面的鲜血还有这淡淡的温度，眼中有些惊讶：“这孩子，疯了吗？这样下去他这是要废掉双手吗？”老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不要命的凡人，而且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夏封苍白的嘴唇在发抖，嘴里含糊不清的念叨：“废物，你是个废物，废物，废物，你是个废物。”
　　老者一把抓住夏封的衣领，提着他就飞到了山顶。夏封的眼皮很累，他实在是撑不起这双眼皮，于是重重的闭上了，最后的意识：“我还是失败了吗？我失败了。”
　　老者脸色不是很好看，看着夏封的面前的衣服，全是血；将夏封的手翻起来，只见手掌中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肉，甚至是可以看见白骨，还有筋脉。老者感觉自己看着都疼。
　　“算了吧，就让你入门吧，就当我帮你了却一个心愿！”老者其实压根就没打算让他入门，哪怕他真的渡了心魔。可是夏封的脉络真的是差，几乎打开八脉是不可能的事，可是夏封的这份坚持和不要命，的确惊到了他；而且老者一开始就没觉得，夏封会爬上着悬崖的，可是夏封做到了，就算老者不来，夏封的那执念也回到山崖，只是那双手还能不能用，那就得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