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第682--692天

　　1958年4月5日星期六晴风（第682天）
　　如果在这样的生活中没有诗，那是奇怪的。但是，有时心中的诗表现不出，用潘英喜的话说“语言已失去了它的作用。”
　　本来计划今天仍然到前进社去劳动，因为要开会，没去成。七时开会，讨论晚上参加“红专勤俭英雄擂”的打法。会上提出到农村去办业余中学的问题，人心马上振奋起来。本科一年级辅导员滕去阁对我们说：可以用上午的时间进行讨论，“我们别空谈规划了，现在马上就干，政治挂帅，要红透专深，坚决要求到农村去！”有人提议。十四班的一个几乎要堕落成右派的同学，真心地要求半年内成为左派。他落雨一样地流着眼泪，大家都哭起来。同学们说，就在你坐在这里的时候，你知道你身边经历的是怎样一种生活吗?
　　“我们要求领导答应我们到农村去。”有人说。
　　滕辅导员说：“你们先讨论吧！”
　　“同学们，我们要求把队伍拉出去，到党委那里请示任务！”王作昌跳出来，举着手高喊。
　　大家个个摩拳擦掌，说：“对！马上行动！”
　　滕说：“答应你们！你们讨论吧！我本来想要读到毕业，但因为工作需要，我留下来了。我要和大家一起到乡下去，我和大家一起要求这样做！”
　　于是大家一起坐下来，争先恐后地发言。大中在会上强调了一些具体问题：“我们到农村去的目的是什么？在农村的具体环境中如何做到红透专深？”
　　“我们必须把心交出来！”我激动地说，“知识分子最大的问题就是不说实话！我们大家还有许多话没有说出来。我们之中，干部工作小手小脚，看同学总是停留在一点上，同学们对我们的集体和对干部不是没有意见的，班级的最基本问题是：调干生和高中生不团结，由于社会经历和感情的差异，形成了自然地结合。这有好处，也有坏处。”应当说，我提出的问题还是尖锐和大胆的。大中说：“问题不在于这种自然结合的形式，这里应当从思想本质上去挖。”
　　小张说：“我一定要走在前面，把心挖出来，一定要打倒暮气！”张淑贤说：“要巩固我们的教育事业心！”
　　潘英喜说：“我以前对农村教育不感兴趣。当我做了代课以后，就觉得这些孩子很可爱。那些课文我都能背得下来。当西红柿收获的时候，我要跟它一起红起来。”
　　《沈阳日报》的记者参加了我们的会。
　　大家开始互相挑战了。小赵要在一年内思想达到团员水平，学习成绩全优。能势良子要在一年内达到左派水平。大家递纸条，呼口号：“共青团员们，我们要帮助他们实现规划！”
　　梁旭昌说：“我们要超过党员！”
　　“我要在本学期内达到左派水平，一年内思想上达到共产党员标准，一年半之内组织上达到党员标准，并以此向梁旭昌挑战！”这是我的发言。
　　三名党员说：“我们一定走在你们前面！要和大家成为好朋友！”
　　王大中又把规划找出来，那里有六比：学习、思想、工作、品德、团结、艰苦。
　　在达到全班100％左派的时间上，大家争论起来，因为过去定为两年，现在说要在“当大地呈现一片金黄的时候，我们要庆贺思想上的大丰收，和高粱一起红起来”。
　　记者笑起来。她穿了一身青棉袄。有人问：“到什么时候才算是左派了呢？”
　　王大中说：“毛主席提出的六条原则就是标准，但不能机械地去划分，这要看你自己觉得怎样。周总理举印度的狼孩来说明这个问题。只要你不是去镀金，群众会很好的地来评价的。”
　　我说：“这里包括一个感情和理智的斗争。感情带有阶级性，是你自己的；理智就是要以党的利益去约束你自己。”
　　陈本凯开始第一次交心了：“我是出身在剥削阶级家庭，因为年龄小，在部队里首长对我的要求不十分严格，虽然参加了革命，思想并未得到根本地改造。搞文艺工作，没有才能。又想到，既然搞文艺工作，就应当有个名，因此，我抱着自己要有一套的目的考入大学，一心想搞点理论。到校后，有些养尊处优的思想。我有一些生活经历，理解生活的甘苦，不像高中生理解的那样单纯透明。以为自己的见解比干部高明，漠视组织，凭一知半解的知识，驳斥老师的见解，总是对他们的讲课有意见。”
　　最后，张淑贤借了锣鼓，大家排队到党委那里请求任务。宣讲了誓词：
　　“……我们坚决要求下乡办农业中学，白手起家，做党的好儿女，农民的好学生！”
　　十六班的同学也拉着大队来了。院党委一位粗硕的同志讲：“在大跃进的呼声中，同学们表示了红透专深的精神，党委表示支持！”
　　大家喊：“我们要求党委答应我们的请求！”
　　“答应你们！”
　　同学们鼓掌欢呼：“共产党万岁！”
　　王作昌念大字报的时候，脸上的肌肉抽搐着，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呼口号时。他站在沙发上，头上豆大的汗珠在透进屋的阳光下闪着光。
　　大家一个一个报告宣誓人的时候，我举起手来喊道：“宣誓人盖如翔！”
　　午后去前进社修堤。一路上，我们谈着不久以后的农村生活，产生了不少令人兴奋的幻想。
　　四点钟归来的时候，全片团员在第三食堂开会。王大中在会上公布了共青团们在晚上比武会上宣布的条件：
　　组织的内部清如水，
　　团结像堡垒，
　　团群关系似鱼水，
　　模范作用像保尔。
　　领：我们的意志
　　众：像钢铁！
　　领：我们的立场
　　众：像泰山。
　　领：我们的集体荣誉
　　众：至高无上！
　　领：我们的口号是——
　　众：红透专深。
　　领：我们要做：
　　众：老师的好学生，
　　学生的好老师，
　　农民的好儿女，
　　要建立共产主义集体！
　　
　　急忙吃了晚饭，参加英雄擂的比武会。我与大中同去小礼堂。大中谈到：现在大家动起来了，一定要抓住群众、领导群众，一鼓作气地赶上去。过去我工作中表现得很幼稚，不能把问题公开，其实是做了促退派。我说：“在人民中间工作，隐瞒目的是愚蠢的。就我个人理解，主要是对处理人民内部矛盾问题没有充分地掌握。”他说：“现在同学们的热情可能是被动地激发起来的，对未来的艰苦可能有一些天真的理解。”我说：“青年人常以为新的环境会给他们带来幸运。心交不出来，就愉快不起来。思想斗争是长期的。”他说：“你要扔掉某种东西，又常常舍不得。”我说：“小张虽然表示了决心，午后却很阴沉，仍然看他的《桃花扇》。”
　　小礼堂里响起了震天的锣鼓，在空气里轰轰隆隆激荡着。进了礼堂，如临龙门，看黄水呼啸而去。
　　我在洪利身边挤出一个坐位坐下。歌声四起。本六班打拍子的那个人，穿着黄色的秧歌服，头扎白毛巾，打拍子动作像拉弹弓，劲丢丢的样子，又哈腰又推压，多面手拉歌，喊道：“二年级，来一个！”人群里一呼一应，像乒乓球落在桌子上，越跳越快。歌声此起彼伏，唱起了《我是一个兵》、《我们是民主青年》、《青春闪光》、《咱们工人有力量》等歌曲，引来一群孩子趴在窗上看热闹。
　　赵洪利说：“他们将怎样回忆起这从来没有的场面？”
　　“有！”贾继英说，“我们在小学时，很崇拜老师，他们知道得那么多，是最了不起的人。到初中时，也还是很尊敬老师。但到了高中，入了城市，我就轻视老师了。”
　　“是的。”我说，“那时一个最根本的问题老师没有给学生：就是人为什么活着。自发的人生观发展着，最后，个人主义巩固了。”
　　“他们只学知识，不知道为什么学。”小赵说。
　　一群高跷队从场外走进来，提着莲蓬型的红灯笼，穿皮袄的，穿马褂的，老头子、老太婆……在过道上扭起来。爆竹的火星在屋里纷飞，心震动着，人们坐不住了。
　　王作昌跟大家合计如何上去抢麦克风。众人如何呼应。
　　本12班演出《万象更新》的活报剧，形式新颖。一个个人主义者说：“在大海的波涛上撒下诗行，那怒吼的声音使我想起了享受，为什么要去劳动？为什么要去劳动？大海自由地躺在太阳光下，流溪自动地向它奔来……”一个女生爱阔气，垂青于：“只有我才是能继承拜伦天才的人……”
　　个人主义恶魔走上台来，一个骷髅人体，披着黑色斗篷，四处喊声拥来，人们冲了屋子，把个人主义的桂冠在台上打掉，最后全班的同学上台把个人主义骷髅焚烧了。
　　“向12班学习！”台下人呼喊着，鼓声大动。
　　毕业班上台宣誓：到艰苦的边疆去，为党和母校争光，谁英雄，谁好汉，请上台来比比看！
　　文本八班跟各年级比纪律。他们的决心是用《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调子唱出来的。文本8班毕业生演出两幕剧《毕业之前》。有个喜欢大海的女生表演得不错，但怕是热爱自然重于爱人了，总是说“大海碧蓝的胸膛，雪白的浪花、丛林使我的灵感奋发……”“迎着朝霞走进教室……教室就变成了大花园……这是真的吗？”最后，又是全班上台宣誓。
　　老师们也上台了。现代文学教研室的老师说：“同学们！小伙子和姑娘们！你们很年轻！然而我们也不都是老头子，我们要和你们比红透专深，建立新学派！”谈到要开一门外国文学课的时候，三年级的同学鼓声雷鸣。老师表示编讲义要达到全国的水平。
　　教古典文学的孙怒潮发言的时候，别人把麦克风递给他，他推开了，大声说：“我们对党的爱比海深，我们红专的意志比天高，坚决跟党走！”那声音就如咆哮的雄狮。说完，学生拥上台，想把他抬起来。杨书记和他热烈地握手。
　　散会了，我们班没捞着上台，大家都很遗憾。回宿舍的时候，王桂莲说：“一切从头开始！”每个人的心都被振奋起来。上午提出到农村去的时候，我没想到这是真的。然而确是真的。赶上去吧！
　　
　　1958年4月6日星期日晴（第683天）
　　上午扫除。参加斗争，心情不是十分愉快的。当人物在心中说话的时候，心情就好了。我是跟人物一起成长的。我是为了他的成长而成长。有时恨自己。但12时至13时半的团支部大会，使我看到，个人主义是无保留之地了。
　　潘英喜说：“思想改造是长期的，有时残余的暮气还透出来。我在汽车上看见一个老头，他说他家有个女儿和一个老妈妈，向大家要钱。我随手掏了一分钱给他，说：‘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利’，他怎么就不充分用好这种权利呢？”
　　王作昌的讲话，很多人都流泪了：小张、潘英喜、王桂莲......王作昌说：“两天来，我激动着，是大家感到了我；我的根子根本没扎到你们中间。我在郭铢和本凯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却从来没帮助过他们。隋德宏只是个蹲在宿舍里看小说的人，而几天在劳动中表现的非常好，现在提出了入党要求。安洪烈还要求入团。更感动人是是日侨能势良子，她沉默着，但她的心并不平静。她有一个远大的志向，要挽救她的祖国。当我们搞卫生运动、搞大跃进的时候，她想：如何使日本也能这样搞。想想吧！同志们！她是一个外国人吗？你们是用什么样的眼光看现实的祖国呀？”王作昌流泪了，我也流泪了。
　　陈绍英说：“要把对妈妈都说不出的话对组织和大家说……”这是怎样的一颗心哪？“我们昨天虽然没有在英雄擂上上台比武，我们的弓是张满了的，箭虽未射出，然而它的力量是钢铁也比不上的！”
　　王大中说：“我过去的工作方法是有缺点，抱着恨铁不成钢的态度，看人停止在一点上。”
　　王桂莲说：“交心的时候，我要求第一个发言。”
　　“以前我觉得我比干部强，有意见不提。”郭铢说，“现在觉得他们都比我强！”
　　梁旭昌跳起来，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还是说了：“同学们！党员王作昌为我们大家的进步感动得流泪了，我们再也不能藏着私心！一定要跟党走，大家有没有决心？”
　　“有！”
　　“我昨天提出和党员挑战，是为了将军，老实说，我过去对这几位党员的工作不是十分满意的！”
　　最后，大家签名，向党表示的决心：我们坚决和资产阶级个人主义和旧我彻底决裂，把赤诚的真心交给党。我们的口号是：不说假话，不说空话，把对母亲不曾说的话向党说出；自觉、自愿、自动！
　　我们决心：
　　烧得透，烧得焦，同志之间要以自己的火点燃别人的火，以心交心，以私心换公心，心心相印，做到使组织、同志、个人满意。交好心，定规划，大跃进。
　　开完会，我和赵洪利去洗澡。我思考着：为党的事业献出自己，这是正义和伟大的。这样美好的祖国，人们为她的诞生斗争、牺牲，我们只是交出自己的心，不交心，难道要做萎靡委琐的小人吗？
　　
　　1958年4月7日星期一晴（第684天）
　　上午去劳动，在前进社修堤。在劳动中虽然很累，心情是愉快的，因为个人的力量虽然微小，却是创造了财富。
　　劳动中从未中断过思考。我是一个极普通的人，我放弃一切个人的要求是应该的，不要只做个人心灵王国里的国王。有许多话要向别人说。而事实上我发现，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懂得作为人的价值。
　　在工地上，我和洪利换着挑土篮。他只让我挑四担就夺回去了。我找一个破土篮，收拾一下，挎在肩头上，十分轻松。我要求他们给我多装。隋大哥说：“这土湿啊，少装快走！”
　　我说：“工具少，多装，快走勤换！”
　　大中说：“你怎么总是斤斤计较？”
　　旭昌说：“你怎么总是唧唧歪歪的？”
　　国文说：“路远无轻载！”
　　当我背了一会儿，丁国文说：“你一直在背，换换吧！”接着要求劳动委员于东波命令我休息。
　　于东波申斥我：“你放下筐，去打夯!”
　　我说：“你命令我吗？”
　　东坡说：“不是，你累坏了怎么办？”
　　“哦！不累着，倒是觉得轻松愉快。”我拍着心窝。王作昌来夺我的土筐。我逃了。他说：“你这家伙像泥鳅！”
　　陈绍英说：“盖如翔！你看你不行就休息一会儿吧！”
　　“谢谢你的关怀！”
　　当我看见外班的女生比我担得多的时候，我想，我连女生都不如呢。
　　何宏比以前挑得多了。王作晶不让挑了。王桂莲说：“你让我红吗？”
　　我说：“红，不是摧残身体啊！”
　　“对呀！”小马说。
　　“我一定从八点半干到十一点，跟大家一起收工。”王桂莲说。
　　我说：“这要比农村的活轻多了。”
　　晚上停电和小赵唱起“像那春天的鸟群……我们的身心为创造幸福而劳动，我们的热血为保卫祖国而沸腾”……
　　想故乡的许多事情，心情愉快。
　　
　　1958年4月8日星期二晴（第685天）
　　上两课。之后去四院，初步诊断：慢性胃炎。就便去崐山邮局取三哥寄来的袜子、鞋垫、米煳焦。
　　午后学习教育方针方面的材料。教育是要来一个变革式的跃进了。
　　晚把《巴乌托夫斯基选集》看完了。
　　
　　1958年4月9日星期三晴（第686天）
　　午后讨论教育方针，我作记录。
　　晚上交心会。本凯继续交心。大家给他提意见。“表示谦虚的微笑含有许多讽刺。”我这样提意见，主观性很强。比如，别人做事，他首先阻拦，用木花扫地，用薄纸盖窗户、桌子的摆法，他说：“不行！”思想的进步不表现在形式上，我曾犯这样的毛病。
　　王桂莲交心说：“我这一生过得很不好（指的是她恋爱婚姻的处理上？），如果不是整风……”她呜咽了。大家给她提意见之后，她说：“不要觉得我没有决心，我是没有力量。大家……”她又哭了。“共产党员就是力量！”大中说。我在会上说：“有句歌词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我们并不惋惜。”还背诵了方志敏死时写的诗，“敌人只能砍下我们的头颅，决不能动摇我们的信仰！因为我们信仰的主义，乃是宇宙的真理！为着共产主义牺牲，为着苏维埃流血，那是我们十分情愿的啊！”接着说，“共产党人在死时想的是什么？而我们还在青春时代，有什么事情值得伤心流泪的呢？人生会遇到很多的打击，当我继续前进了，那成果是非常珍贵的。失掉了一人的爱，却获得了更多人的爱。”
　　
　　1958年4月10日星期四晴（第687天）
　　午后讨论教育方针。晚看辽宁歌剧院的演出。有335名学生毕业了。我渴望走向生活的时刻。
　　
　　1958年4月11日星期五晴（第688天）
　　午后补儿童文学课。推销站来了一批《母亲讲话》，买纸，写广告，去把三哥寄来的10元钱取回来。
　　晚去四院，预约下星期一做胃肠透视。归后听王玉斌老师的“56年——57年文艺战线两路线斗争”的报告。
　　
　　1858年4月12日星期六晴（第689天）
　　午后与马才彬同去市新华书店进书，晚八点才回。和社会发生业务关系，这还是第一次。我的算盘打得不好。
　　
　　1958年4月13日星期日晴（第690天）
　　王作昌让我们几个人到街上背书，我坚持要用小车运，要花2元运费。我的理由是，人去背书数量少，很多人背书上车，会多收车费。后来经过计算，5％的利润，会入不敷出，虽然作昌允许用车运，我们几个人还是徒步走去了。
　　胃痛，心情不好，烦恼得很。市古旧书店有个长脸小个，进货时先说没有包装纸，后来我们帮他整理图书，结果他拿一大堆旧包装纸来。
　　显亭来信。
　　
　　1958年4月14日星期一晴（第691天）
　　午后讨论教育方针，大家争论得很热烈。
　　晚上院里命令大扫除，听说明天中央来人检查卫生。
　　心情不快。我没有一个知心朋友可以谈谈心。晚饭后鲁德双向我介绍他的女朋友张文贞，又谈起心来。对一些问题缺乏认识，我好像懂得他应该怎样做，也估计到他的接受能力，没谈完我就想去看报了。这说明我对朋友关心不够。难道我只能和书本与报纸谈心吗？
　　
　　1958年4月15日星期二晴（第692天）
　　一天的不愉快。我为什么会这样？我的朋友太少了，单挑别人的缺点，不向别人学习。花很大思虑代价还是想不通一些问题，研究人，却不爱人，这是可怕的。问题自己想不通，往往是悲观的。午后贾继英在我前头，我们谈起心来。我想，我能与他成为朋友的。把心情谈出来，即使是错误的，也可能在争论中求得统一，使个人和集体鱼水和谐。前几天刘承孝对我说：“你想的比谈出来的要多得多。”他说，他不希望给别人带来痛苦，自己做点牺牲没啥。这一想法与德双差不多。
　　午后在园厅一楼把书籍摆上，找人写广告。“新华书店代售处”就这样成立了。马才彬好把责任推给我，要占用开会时间联系书架，找我和班长说，把锁交给我管，让我买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