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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岁月留痕

作品名称:真相      作者:乐哈      发布时间:2018-11-27 21:00:47      字数:4421

  1
  鲍平建获刑入狱以后,蒋毅变了很多,变得沉默忧郁了。他很愧疚,愧疚地不想见到认识鲍平建的所有人,特别是叶溪。所以他为了躲避他们把每天活动范围局限在单位和宿舍,还有宿舍西面的运河。
  每天早上沿着运河跑一圈,是蒋毅的习惯。他现在很庆幸自己有这个习惯。一个人沿着河边慢跑,边跑边思考,内心的痛苦、懊悔、纠结、被一滴滴顺着额头、脖颈、脊背流出的汗水稀释,身体便轻松了许多。
  叶溪走向河的深处时,蒋毅正跑到桥头。他突然听到桥下有人叫喊:“嘿,别走了,危险!回来!快回来!”
  蒋毅奔到桥栏,看到一个女人正往河中心走,转身下了桥,跑下桥才发现女人是叶溪。
  蒋毅叫喊着:“叶溪,不要!叶溪……”扑了过去。
  叫喊的人是两个钓鱼的老头,看到蒋毅跑过去,觉出事情蹊跷,议论着:“怎么回事?不想活了?”
  “嗯,好像要自杀!”
  “我看是两口子打架。”
  “哎,现在的年轻人啊!走,过去劝劝。”
  蒋毅在叶溪快被水淹没时揪住了她……
  蒋毅从水中救出叶溪的时候是周六早上六多钟,宿舍的年轻人大多还在梦乡中,宿舍区一片宁静。
  蒋毅住在紧靠宿舍西门的那栋楼二层,206室。叶溪低着头跟着蒋毅走进西门,穿过草坪,走进宿舍楼。上楼,进入206室,一路除了看门老头瞟了他俩一眼,再没遇见任何人。这让她尴尬羞愧的样子自然了许多。
  206室不大,收拾得很干净。蒋毅还有一个室友,室友年初结婚到外面租房住了,现在只剩他一人。二人进屋后,蒋毅找出一件体恤,一条牛仔裤,放到床上,说:“可能大了点,我去食堂打早点,你一会儿把衣服换上。”
  那天蒋毅和叶溪聊了很久。叶溪对蒋毅印象一直不错,只是没深聊过;蒋毅对叶溪印象很好,叶溪是他喜欢的那类——漂亮、清高、有个性不张扬的女孩。
  同一类人,相互都有好感,都因为身份的特殊而保持着距离。这样两个在痛苦中煎熬的灵魂,在经历了生死交错的瞬间后,突然就找到了出口。诉说,诉说,他们不顾一切地诉说着,想把憋闷许久的苦闷倾泻掉。
  “我对不起建哥,不该给他出那个主意……可我没带着人去抓建哥啊!现在建哥进了监狱,我成了抓他的英雄……我不愿意,我不要表扬……我跟领导去说,去解释,可越解释越糟糕,越受表扬。”蒋毅茫然地看着叶溪,“你知道吗?我好像看见了一个怪圈,有一条绳索拽着事件,我们越想这样,事件却越往那面发展……”
  叶溪迷惑地问:“什么怪圈?”
  蒋毅无奈地摇摇头:“我也说不清,只是感觉,哎,不说了!”
  与蒋毅相比,叶溪沉静多了。她告诉了蒋毅怀孕的事,诉说了自己的孤苦,凄凉,诉说了对命运的无奈,但不管怎么倾诉,她始终未提遭受曹伟利强暴的事。那件事她要烂在肚子里,今生不会向任何人提起。
  叶溪从曹伟利家走后,曹伟利紧张了两天,看看没什么动静,心便放下了。过了几天曹伟利从同事口中听到叶溪和蒋毅好了的消息,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笑得阴险但发自内心,凭他对他们的了解,叶溪肯定没告诉蒋毅那件事,若是告诉,蒋毅定会找他算账。
  “哼,叶溪和蒋毅好了,鲍平建和蒋毅的仇就结瓷实了!”于是曹伟利晚上去了鲍平建家,和鲍家人东拉西扯地聊了一会儿,便和二平约定周末去监狱探望鲍平建。
  探监回来,曹伟利像换了一个人。脸上有了光亮,走道时使劲挺着胸脯,背有些驼又使劲挺着,那样子让想取笑他的人都不好意思。有些熟人怜悯心发作还给他介绍了女朋友。
  曹伟利相中的女孩是变压器车间的临时工韦晓嫚,小他四岁,人长的一般,较胖,个子却比他高半头——主要是曹伟利太矮,刚刚一米六二。
  2
  8月底的一天晚上,叶溪回家较晚。
  坐在客厅看电视的叶溪妈说:“你可回来了,我心跳的站不住劲。”
  叶溪边换鞋边说:“有什么站不住的?我就是和朋友聊聊天!”叶溪换了拖鞋,坐到妈身边说,“你总这样,哪天我结婚走了,怎么办?”
  “结婚?你和谁结婚?”
  叶溪拿过妈手中的遥控,关掉电视,说:“妈,我和蒋毅商量好了,过几天就去领证。”
  “蒋毅?”叶溪妈糊涂了,楞了会儿说,“好,好!”叶溪妈不敢说别的。
  女儿的性格她了解,心想:“只要不是鲍平建就好!”
  叶溪说:“不办婚礼,十一我和蒋毅回趟他浙江老家,就算旅行结婚了!”
  叶溪妈问:“房子哪?你们住哪儿?”
  叶溪说:“租房,租套一居室,粉刷一下,买几样家具,就行了。”
  叶溪妈问:“这都是你们商量好的?”
  叶溪点头:“嗯,刚才商量的。”
  叶溪妈握住女儿的手说:“再商量商量,你跟蒋毅说说,到咱们家住吧!你走了,家太冷清。”
  蒋毅同意和叶溪结婚后住叶溪娘家,这让叶溪妈很高兴。
  蒋毅和叶溪从浙江老家回来,住进了叶家。三个人在一个屋檐下相处总有一些事情发生,叶溪妈是个精明人,透过这些事情便看出蒋毅是个温和善良的人,而且勤快懂事。小两口相敬如宾,和和睦睦,叶溪也怀孕了,叶溪妈感到很欣慰。
  鲍家对叶溪和蒋毅结婚没做出什么激烈反应。曹伟利早就通过气,鲍家又是这般情况,怨恨只能压在心里。
  曹伟利除了笑还是笑,怎能不笑呢?他担心的事就像飘着的一片树叶落进搅拌池里,搅碎,溶化,消声灭迹了;他的婚事也很顺利,韦晓嫚带他回怀柔老家见了父母,尽管韦晓嫚父母见了他很不满意,但没辙,韦晓嫚怀了他的孩子。“哈哈,哈哈!”曹伟利躲在屋里放生大笑,他从未这么舒畅过,他要尽情享受。
  3
  来年春天叶溪生了个儿子,取名蒋博。
  蒋博的出生让曹伟利的笑立马僵硬,随即变成恐惧。
  曹伟利已经结婚,韦晓嫚怀孕四个月,韦小嫚的每次孕检曹伟利都陪着。曹伟利说韦晓嫚:“你就是个糊涂蛋,孕期到底多长?什么时候孕检?什么时候生?都弄不清!”韦小嫚反驳:“有你呢,你个弯弯绕脑袋,成天算计,我还用弄清!”
  曹伟利听说叶溪生了,顿感不对。他蜷在沙发上掐算,叶溪刚结婚六个月,六个月就生孩子怎么可能。孩子是自己的?也不可能。那件事发生在八月下旬,到现在也就七个多月。那么?孩子是鲍平建的?按时间掐算,孩子就是鲍平建的!
  曹伟利感到恐惧。孩子要是鲍平建的,孩子就会成为一条纽带,早晚会把叶溪和鲍平建栓到一块,有叶溪撮合蒋毅和鲍平建也会说上话。那时他费劲心思掩盖的一切就会大白天下,鲍平建定会宰了他。
  “鲍平建!”曹伟利一想到鲍平建腿就哆嗦,那个强悍明朗的身影从小压着他,使他越来越猥琐。他坐不住了,他要马上弄清孩子到底是不是鲍平建的。
  叶溪和蒋毅决定结婚时是有约定的,他们只做名义上的夫妻,把孩子生下来,养大,将来交给鲍平建。
  叶溪的生长环境给了她真善的性格,也铸就了她的孤傲和任性,她做事只凭内心,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深爱着鲍平建,想生下他们的孩子;蒋毅人不错又谈得来,一心要承担起保护她和孩子的责任。至于鲍家的误会,别人的看法,随它去吧,她从不解释。叶溪曾经写过一首《那一刻只需转身》的诗表达了她的那种态度,诗中写到:
  如果你听到了
  不用解释
  摇摇头,风吹过耳边
  谣言便随风而散
  
  如果你看到了
  不必难受
  笑一笑,云飘向山巅
  彩霞会把丑恶驱跑
  
  如果你遇到了
  不要纠缠
  只需转身,抬脚的瞬间
  身影会告诉小人不见最好
  柴米油盐的生活,锅碗瓢盆的碰撞,如山崖下缓慢流淌的溪水,天长日久的软磨漫侵,再坚硬的岩石也会印上一层绿苔。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好也是如此,一时半会儿对你的冲击并不大,但架不住时间打磨,随着时间推移它会渗入你的血液,滋润你的心田。叶溪和蒋毅的感情便是如此。他们越来越感到彼此喜欢了,特别是博儿出生以后,那种喜欢似乎变成了爱。爱让他们各自内心纠结,挣扎,爱让他们在一个迷人的夜晚终于拥有了对方。
  五月下旬的一天下午,叶溪推着婴儿车在楼下散步,曹伟利突然从楼角拐弯处窜出来挡在前面。叶溪一惊,随即推车右转想往回走。
  “嘿嘿,我就是想看看孩子!”曹伟利拽住婴儿车,手伸向了博儿脸。
  “别碰他!”叶溪尖叫。
  曹伟利缩回手,盯着躺在车里转着黑亮眼珠的博儿说:“喊什么,你不怕吓着他吗?”
  叶溪没理曹伟利,推着车匆匆离去。
  曹伟利断定躺在车上的孩子一定是鲍平建的。“哼,早产,骗鬼去吧,那么健康的孩子能是早产?还有那眼睛,那宽阔的脑门,只有鲍平建才有。”曹伟利脸上现出阴狠,望着叶溪的背影咬紧嘴。
  叶溪的平静生活就在那个下午被曹伟利搅乱了。叶溪从此处在惊恐中,曹伟利的声音,曹伟利怪异的笑会突然闯进她的脑海。她推着博儿遛弯或是带着博儿去医院检查身体时,总是不自觉地往后看,她总感到有个影子跟在后面。
  叶溪的感觉没错,身后的影子就是曹伟利,曹伟利有了新的计谋。
  蒋毅是个心细的人,他感到了叶溪的异样,但没多想,他觉得可能是叶溪带孩子累的。那时他工作很忙,老科长岁数大了,身体不好,大事小情全都靠着他。老科长说:“你要加紧锻炼,上面正在讨论把你提为副科长。”
  蒋毅不是想当什么科长,但工作总是要干的。即干就要干好!这是蒋毅的性格。
  时间一晃又过了一年,这一年叶溪过得不安稳。蒋毅当了副科长以后更忙了;儿子总是闹病,三天两头跑医院。最让叶溪烦闷的是,总感觉暗处有一双眼睛盯着她,那双眼睛来自一个魔鬼,那个魔鬼的目标是她的儿子。为此她惊恐不安,经常恍惚,失眠。
  叶溪妈说:“你是不是得了产后抑郁症?要不,看看医生。”
  蒋毅说:“别太紧张,孩子小时候都闹病,大点就好了。”
  叶溪只是应和,什么也不说。人嘛,终归隔着层肚皮,只要她想瞒,再亲,对方也看不清她心里想什么。
  照往常蒋毅定会看出点什么。可现在他工作不顺,像是掉进了昏暗密匝的网里,挣脱不开。知道暗处有人使坏,又看不清是谁。很是苦恼。正在这时,深圳的一个同学邀请他过去发展。
  晚上蒋毅躺在床上问叶溪:“哎,你想过换个环境生活吗?”
  叶溪翻身搂着蒋毅的脖子,说:“想过,想过无数次,可怎么换啊!”
  蒋毅拽过叶溪的一只手说:“走,到深圳!”
  “深圳!”叶溪抽出手,“人生地不熟的,我害怕。再说这边的工作怎么办?”
  蒋毅搂住叶溪,说:“我一个同学在那边混得很好,他要我过去发展。这边吗?辞职!我在这里也……”蒋毅松开叶溪,靠在床头。
  “……总是出事,总感到后面有只黑手……”蒋毅一旦打开话匣子便一口气说了下去。
  叶溪从未想过蒋毅工作上会有什么问题,听蒋毅这么一讲,她很惊讶。她深深地感到蒋毅的迷茫和苦闷。她也想起了自己,她不是时刻都想甩掉那个如影随行的魔鬼吗?便说:“那好吧!我们去深圳,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叶溪妈很支持他们的决定,叶溪妈说:“年轻人就应该出去闯闯,你们不用惦记我,大不了我请个保姆。”
  叶溪一家是六月底去的深圳。
  曹伟利得到叶溪一家去深圳的消息后,大醉了一场。醉后的样子把韦晓嫚吓坏了。这个体型比曹伟利大一圈的女人从此再不敢指着丈夫的鼻子骂窝囊废了。
  4
  灯光照在叶溪凝重的脸上,眼角的皱纹像白玉上的裂痕,细碎但很清晰。叶溪还是那么美丽,还是那么孤傲,但已不再任性,不在脆弱。她的心经过苦难的碾磨而变得粗粝、坚强。
  叶溪盯着桌上那摞钱沉思了一会儿,叹口气,起身把钱锁进立柜,上床睡觉。
  钱共六万,不管鲍平建怎么想,她的确需要这六万块钱。她存的钱只够她们娘俩一年的生活开销,博儿要上好学校需要钱,有个头疼脑热去医院需要钱,她打算明天去找工作,可万一找不到工作怎么办?有了这六万块钱放在柜子里面,她的心就有了底。叶溪想着翻个身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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