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痛在深处

　　张瑜生了一个男孩，初为人母的她，沉浸在幸福之中。她仔细观察孩子的脸蛋，她自己想通过外貌验证一下孩子是否长得像秦浩。刚出生的婴儿，哪里这样容易观察出。
　　秦浩在婴儿的腮上亲了一口，望着儿子闭眼睡觉，自己忽然觉得真正长大了，自己当爹了，对结婚好多年的他来说，怎么不激动呢？他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亲了一下张瑜。张瑜望了望秦浩，心里稍稍不安起来，她真怕儿子不是秦浩的，万一是苏文涛的怎么办呢？她又自己祈祷着但愿儿子就是秦浩的。
　　秦浩的妈妈这回对张瑜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就像自己闺女一样对待，毕竟张瑜给秦家生了个胖小子，算是立了大功。
　　秦家对张瑜越好，越让她心里不安。如果儿子不是秦浩的，而是苏文涛的，自己就彻底完蛋了。
　　每次给儿子喂奶时，张瑜都是仔细端详儿子的模样。细细看，眼睛像自己的。从脸上却看不出有哪里像秦浩的。她仔细回忆苏文涛的模样，可是毕竟和他短时间接触，还真没有什么印象。她想出一个办法，想从苏月那里弄到一张关于苏文涛的照片，她想对照一下。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她编了理由，就是告诉苏月，想要苏月一家人的全家福。这样谁也察觉不出自己的真实意图。
　　苏月非常痛快地答应了张瑜的要求。苏月就给哥哥打电话，要求哥哥寄一张结婚时拍得全家福照片。通过快递，苏月很快收到了哥哥寄来的全家福照片。她借机会看望张瑜，顺便把照片给带来。张瑜迫不及待地看照片，苏月是不知道张瑜的想法，还以为是好奇，那么迫切地想看照片。看着那质朴但有点英俊的苏文涛，张瑜不敢在苏月面前对比儿子的模样。这个秘密只能她自己一个人知道。
　　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张瑜从书里拿出那张照片，她仔细端详着照片的苏文涛，再看看自己的儿子，似乎有些神似。
　　秦家给孩子起乳名小润润，大名秦福润。张瑜有了儿子，给秦家带来欢乐。秦浩可忙碌了，同事需要宴请，自己的同学朋友要宴请，庆祝自己有了儿子。一个一个的饭局，让秦浩应接不暇。每次几乎都喝得很多，回来时，张瑜劝说秦浩少喝点，秦浩说为了儿子多喝点，算不了什么。秦浩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了，有时还说着梦话。
　　眼看小润润要过百岁了，秦浩想好好庆祝一番。他心里很感谢张瑜能为他秦家生了儿子。虽然说，秦家不是重男轻女的家庭，但是，生了男孩当然有脸面有光彩啊。
　　然而，一次饭局，有人一句玩笑，让秦浩产生了怀疑。那次饭局，大家都喝高了，秦浩的一个同学对秦浩开了一句玩笑。那同学说，秦浩你结婚这么多年，老婆没怀孕，怎么现在怀孕了，是不是别人的啊。弄得秦浩在酒席上非常尴尬，多亏其他人打圆场，不然的话，秦浩一定会和那同学打起来。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同学的一句玩笑让秦浩心里极大地不舒服，总是疙疙瘩瘩的。
　　现在有亲子鉴定技术，自己一定要做亲子鉴定，证实儿子是自己的，这样才不让自己每天心里难受。秦浩突然产生想做亲子鉴定。如果鉴定结果儿子是自己的，自己踏实了，万一不是呢？秦浩处在矛盾之中，如果告诉张瑜自己想做亲子鉴定，张瑜肯定会和自己吵架，说对她不信任。安静的家庭生活，就因为要做亲子鉴定，闹得不平静。可是，同学的那句说，却如一根刺，时不时地刺他一下。没有做鉴定，自己心里没有底，他想一定要自己秘密地做亲子鉴定，不让任何人知道。
　　秦浩找了最可靠的人，在给儿子打预防针时，偷着抽了血样。又把自己的血样抽了。托人送到亲子鉴定中心做鉴定去了。
　　秦浩的心一直悬着，吃不香睡不着。他多么想儿子就是自己的。当他的委托人约他时，他的心跳得非常厉害。
　　那人悄声对秦浩说：“你要有心理准备，不管什么结果，为了家庭，你不要做冲动的事。”
　　说到这里，秦浩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如果儿子就是自己的，那人肯定会很痛快地告诉自己，放心吧，孩子就是你的！而现在，那人却安慰起自己了，肯定有问题。
　　“说吧”秦浩的心理已经有些失控了。
　　“鉴定结果和你没有亲缘关系。”
　　秦浩不敢相信，但是当他看到鉴定结论时，忽然觉得天晕地旋。那人对秦浩说：“你要冷静一下，千万要扛得住。”
　　秦浩平静一下，苦笑了一下：“没关系，谢谢你的帮忙。”
　　秦浩没有回家，他独自走进了酒吧，他疯狂地喝酒。开始，服务员还劝酒，想多推销酒，可是后来发现苗头不对，就不敢劝酒。因为，秦浩自己一瓶瓶的给自己灌。
　　秦浩喝大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吓得服务员在身边不敢言语，他一会儿搂着服务员，一会儿放开手。他斜靠着沙发睡了，他身边的手机响了，服务员看看电话，电话显示是“老婆”，服务员心想一定是他老婆在家等着急了，叫他回家。服务员就推秦浩，秦浩醉得像一堆烂泥，怎么也叫不醒。这可怎么办呢？
　　服务员把领班叫来，看看怎么办。领班的主管说：“把电话给我，把电话打回去，让他家里人过来，领回去，在这里，让家人找不着，急坏了。”
　　领班的主管就按刚才来的电话回拨过去，把情况说了一下。张瑜一听秦浩在酒吧里喝醉了，自己带着孩子无法出来，就给秦玉兰打了电话，在电话里，告诉了秦浩所在的酒吧。
　　秦玉兰就让孙吉安开车去酒吧接秦浩。
　　孙吉安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进秦浩的包间。看到秦浩醉得不成样子，孙吉安在其他人帮助下搀扶着秦浩，他的手感觉秦浩的衣兜里有类似文件的东西，他伸进秦浩兜里拿出鉴定报告，一看那里面的内容，一下子明白了什么，赶紧把报告装在自己的包里。
　　孙吉安在前台结了账，把秦浩扶进车里，开车去岳父家。在路上，孙吉安心里琢磨，原来张瑜不是怀了秦浩的孩子，这可坏了，如何收场。考虑到岳父岳母还没知道内情，这份报告一定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到了家时，孙吉安把秦浩扶进另一卧室，怕他醉成这个样子影响到张瑜和孩子。
　　岳父岳母也被惊动醒了，看到秦浩喝得如此烂，嘴里直责怪秦浩，养了个儿子也不用高兴成这样啊。孙吉安兜里揣着鉴定书，他不敢拿出来，就借口回家了。
　　回到家里，秦玉兰问孙吉安，弟弟怎么了？孙吉安沉默不语。
　　“怎么不说话呢，到底怎么了？”
　　“你看看吧，我从秦浩口袋里发现的。”孙吉安把那份鉴定报告递给老婆。
　　秦玉兰接过来看了一遍，大吃一惊，原来弟媳妇怀的儿子不是弟弟的啊！
　　“这样吧，我估计咱爸咱妈还不知道情况，这份鉴定报告先放起来，秦浩喝大了，等他明天醒来，再看情况吧。最好别让咱爸咱妈知道，一旦知道了，打击会很大，明天一早你给张瑜打电话，等秦浩醒了，给你回电话，你约他出来把情况问清楚了，再研究如何处理。”
　　“好吧，就怕咱爸咱妈受不了这个打击。”
　　秦玉兰反复看了好几遍鉴定报告，但是结论明明确确地摆在那里。她一夜没有睡好，她替弟弟担心，怕弟弟想不开。更担心，让自己的爸爸妈妈知道了会是怎么样呢？
　　正当秦玉兰迷迷糊糊的时候，手机响了，是秦浩打来的。秦浩在电话里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的。秦玉兰知道弟弟心里肯定不好受。
　　秦玉兰把弟弟约出来，本来想到咖啡馆谈，又怕被别人听到了，就让弟弟开车到停车场那里停下车，两人商谈着。
　　“秦浩，姐姐知道你心里很难受，昨晚你姐夫把那份鉴定报告给你收藏起来了，我看了，我觉得你姐夫做得对，如果让你带着，让张瑜，让咱爸咱妈知道了，会是怎么样的结局啊？你考虑没有？”
　　“我和张瑜离婚。”
　　“离婚很容易，但是，离了就解决问题了吗？一旦离婚了，肯定社会上的人知道了为什么离婚，那你不更承受舆论的压力？”
　　“但是，我不能戴着一顶绿帽子啊，给别人养孩子啊！”说到这里，秦浩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秦玉兰拉住秦浩的手，安慰道：“秦浩，你冷静一下，听姐姐的话。张瑜是爱你的，她绝不是有意让你去戴什么绿帽子，你想想，你们结婚这么多年了，没有生孩子，张瑜不着急吗？她更着急，以前，我劝过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你总是说自己健康，一直把责任推在张瑜身上。现在张瑜有了孩子，说明了什么？说明了问题在你那里。”
　　“姐，那我怎么办？”秦浩望着自己的姐姐，他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姐姐身上。他感觉自己都迷失了人生，无法找到方向。
　　“听我的话，权当这件事没发生，为了我们的家庭，能忍一下，也就挺过去了，这孩子算是收养的吧，你把他看成你收养的孩子，就不觉得憋屈，觉得戴什么绿帽子，人，一生中谁不会犯错误？姐姐曾经也犯过错误，你姐夫也原谅我了。
　　这时候，秦浩听出来了姐姐话里的意思，就是姐姐和别人开房的事来。看来姐姐和姐夫已经把问题解决了。
　　秦浩在姐姐的开导下，一下子心里亮堂起来。他要求姐姐把那份鉴定报告拿给他，秦玉兰问他要做什么？
　　秦浩只是要姐姐把那份报告拿给他，他要把那份报告亲自烧掉。一听，要把那份鉴定报告烧掉，秦玉兰悬在嗓子眼的心放下了。秦浩把姐姐送回家，让姐姐把那份鉴定报告拿给他。秦玉兰匆匆忙忙上了楼，不大一会儿下了楼，秦浩拿到那份鉴定报告，掏出打火机点燃了，火苗在跳跃着，瞬间，报告烧成了灰。秦浩把头仰在车座上，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对着秦玉兰说：“走，姐姐，我送你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