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乱世遗孤(第四节)
作品名称:至尊儿女情 作者:辜小松 发布时间:2018-11-28 19:48:12 字数:6718
无双运功击穿石壁,二人见洞外满是青藤碧萝,封得严严实实。祁志诚拨开那些绿藤,见所在之地正是山顶重阳墓下的山腰。他又用砂石将洞门封堵,依旧用青藤掩盖,这才和无双返回重阳宫去。
大元世祖皇帝至元十九年,农历壬午年,是为忽必烈继位二十四年,此时宋廷已亡,天下皆属大元。时值腊月初八,正是深冬时节,前两日刚下过一场小雪,这日天晴气爽,冬日斜照,屋檐的冰棱渐渐融化,似有初春时的暖意。嘉兴醉仙楼下人声扰嚷,车马往来不绝;酒楼堂上宾客隆隆。醉仙楼大宋年间便是嘉兴最大的酒楼,老板善于经营,虽然往年征战不休,生意却未受波及。此时只听得人潮之中快步走出两名军健,扫风踏步进得堂中而来,酒楼堂官连忙接住道:“二位军爷,里边请。”见那二人,戎装铁盔,虽然是蒙古军人,如今天下一统,却换了行头,犹似汉军打扮,只是里装尤着皮草。
其中一人大声说道:“店主,将军有令,速备一间清静雅房。”
另一军人指着二楼一靠窗雅间说道:“木桑,我看就订这间酒房吧。”
见那店主似在犹豫,木桑喝道:“怎么,我们和你说话,你倒哑巴了?”那堂官唯唯喏喏而道:“二位军爷息怒,这间二楼雅房已经有人预订了,我看二位还是订左侧那间。两间房一左一右,皆是同样的规格设置。”
木桑大声说道:“什么人敢抢老爷的雅房?老爷今天就要右边这间,你这店主像是吃了豹子胆了。”
那堂官笑道:“不瞒二位军爷,若是普通人家,小店自当让他挪位,可订这间雅房的便是陆家庄的大小姐。那陆家庄陆庄主玉面银狐陆无双武功天下无敌,小店可吃罪不起。”
木桑还要说话,被另一名军人唤在一旁小声说道:“木桑兄,朝廷向来敬重这些江湖人士,这位陆庄主据说武功天下无敌,忽必烈皇上还有意召见,我看还是换左边那间得了,都是雅间,将军也不会知道。”
那木桑点头会意,二人办完事出得酒楼,果然见一白衣女子,貌美绝伦、秀雅轩举、持剑迎风,向这边走来,那人正是陆琼姿。她身后还有一干人等,左边是一中年男子,方面虬须;右边是一富家公子打扮,俊面白肤;后边数名黑衣侍从,皆是持刀佩剑。
众人进得酒楼,陆琼姿道:“掌柜的,酒菜备好了吗?”
那堂官立时笑道:“陆小姐,酒菜早已准备妥当,就等您嘞!请请请。”说着一边款款相迎,一面叫道,“小二,二楼一号雅间上菜了。”
陆琼姿道:“堂官,叫你们掌柜的过来说话。”
见堂内闪出一人,相貌平平,衣着洁净,看上去有三十多岁,那人抱手笑道:“陆小姐大驾光临小店,在下贾经有失远迎了。”这贾经数辈经营醉仙楼,传到他这代倒是好,不仅开店有方,将这酒楼经营得有声有色,且此人好习武艺,在嘉兴一带还算有些名头。
陆琼姿道:“贾掌柜,既然来了就请楼上一叙。”
四人楼上坐定,桌上鸡鸭野味、山珍海鲜样样俱全,皆是名师烹制。琼姿道:“贾掌柜,这两位也是我嘉兴响当当的人物,想必您也认识,我就不介绍了。”
贾经笑道:“都是自己人,这位昌隆镖局赵德兴总镖头,江湖人称‘夺魂金钩’,在下素来钦佩。赵总镖头,请恕小弟迟来一步,先自罚三杯。“贾经说罢便是三大杯黄酒连连下肚。赵德兴呵呵笑道:“我这‘夺魂金钩’只怕远不及贤弟‘窖藏入海’声名远播吧。”说罢自还饮了一杯酒。贾经片刻不及稍待,又说道:“这位兄弟,想必就是宋家庄宋二庄主宋驿亭了吧?”说罢又连饮了三杯。宋驿亭还礼说道:“小弟年纪尚轻,不敢和二位大哥比肩。”亦还饮了一杯。
贾经又道:“陆小姐,贾经迟来一步,再自罚五杯赔罪。”
琼姿急忙道:“且慢,贾掌柜,谁不知江湖人称你作‘窖藏入海’?你自是海量,可惜本姑娘不会饮酒,这酒就免了罢。既然都是武林人士,又同住这嘉兴小城,大家何必见外呢?”众人听得连连道是。
琼姿又道:“琼姿此次相邀,只因我家二弟习文资质平平,九岁了,连《千字文》也背不全,诸位若是识得哪位德高望众的先生,不妨推荐一二,家师亦是感激不尽。”
赵德兴道:“既是庄主有命,在下自当相助,只是当今天下,才高八斗的读书人不是投降朝廷,便是随宋帝南迁了,如此高才之人甚是难寻啊!”
贾经道:“即便有些才俊,皆是朝廷中人,只可惜我大宋信国文公兵败被俘,若他肯教尊弟,何愁五经不通啊!”
琼姿问道:“信国公被俘,什么时候的事?”
贾经道:“就在上月。福建有一僧人说土星冒犯帝座星,怀疑有变乱。不久后,中山有一人自称‘宋主’,带了千余人马,想救出文公。元廷也收到未署名的书信,说某日火烧蓑城苇,率领两侧翼的士兵作乱,丞相就没有忧虑了。当时中原武林中两位隐世高人刚刚暗杀了元朝左丞相阿合马,朝廷怀疑信上说的丞相就是文公,连夜抓捕了文公。忽必烈有意招降文公,文公誓死不屈,只求一死。又有元廷旧臣参奏,忽必烈下令明年开春便要问斩文公。”
众人听罢,嗟叹不已,贾经口中的信国文公便是南宋丞相文天祥了。
赵德兴默默自饮了三杯,一时酒兴上头,拍着桌子说道:“只恨敝人武艺低微,无法潜入大内相救。”他掌中暗含内力,震得整桌碗碟“嗡嗡”作响。
琼姿道:“此事定要禀明师父,或许他老人家有办法搭救。”
赵德兴“呵呵”笑道:“若是她老人家肯出手,又何愁救不出文公呢?来,贾兄,我们再饮一杯。”
贾经道:“赵兄说得是,文公忠肝义胆,一身正气,只怕是他不愿逃走,只求慷慨赴义。”
琼姿道:“就算文公不走,我等也要一试,我回去便告知师父,邀请天下豪杰相救。”
众人皆道:“劳烦小姐再告知庄主,但凡有何差遣,我等万死不辞。”
贾经这厢又道:“不瞒陆小姐,我贾经虽谈不上才高八斗,亦是读书习文之人,秀才出身,若是庄主不嫌弃,在下愿倾力教授尊弟。”
赵德兴笑道:“贾兄,谁知道你会不会教二公子喝酒?”众人听罢,皆是微微一笑。
宋驿亭道:“我庄上倒是有一位先生,是我族中长辈,名学儒。宋学儒老先生最是精通《四书》《五经》,若是庄主同意,明日我便让他入庄,教授令弟学文。”
琼姿笑道:“那最好不过,庄上有劳贤弟了,不知令兄连岳现下如何?”
驿亭道:“九年前,张君宝师父被火龙真人救去,终日吵着要去寻他,前些年还好,时常回庄,如今已有四五年不曾归家。多亏了陆庄主指点兄长武艺,若是常人,我还真就担心;只是长年不见,心中颇为想念。”
琼姿道:“驿亭不必担心,令兄如今武功不在我之下,江湖上已难逢敌手。师父广发英雄贴,相邀天下豪杰,或许便可再见令兄了。”
无双听说文天祥被俘,暗自思道:这些年朝廷网罗天下高手,西藏的桑措活佛、张桢早已归顺朝廷,近来又闻得东瀛第一剑客宫本信胜也被朝廷所用,单单这些人武功都不在当年五绝之下。若我只身前往,不但救不出文公,只怕性命难保。当今天下,只有姐姐程英、峨嵋派襄儿妹妹、全真教祁志诚能出手相助,其余昆仑、华山、少林、崆峒派与我,皆不曾往来,又如何请得到?君宝在就好了,以他的功力一定能助我救出文公。
无双思虑良久,令琼姿拟下英雄贴,只请了程英、郭襄、祁志诚前来相商。
琼姿道:“师父,相救信国文公,乃是天下大义之事,弟子觉得应广发英雄贴相邀江湖各大门派。”
无双冷冷笑道:“华山、少林、崆峒、仙霞等门,名不符实,即便来了,也只是凑数而已,你若执意相请,那便随你吧。”
琼姿心下暗喜,若有各大门派相助,一定能救出文公了。当夜便令门下弟子广传英雄贴相邀。
次日清晨,天色依旧万里晴空,不等宋学儒来,无双一早便令琼姿带着无伤去宋家庄上拜师学文。
无伤这年九岁,生得大眼宽鼻,肤色浅黑,身形相较同龄的孩子高出半个头来。自他六岁起,无双便身口相授混元功一层,这孩子内功悟性极高,三年便小有成就,将这一层“气脉随行”练得十分顺畅。此次出庄,哪里见得这番天地?孩子心性,只顾一路小跑,一会儿抓蝴蝶,一会儿抓蝌蚪的,琼姿也拿他没办法,直随他跑得昏头转向。
她大声喊道:“伤儿,不要胡乱跑了!你若再跑,姐姐便不理你了。”无伤停下说道:“琼姿姐姐,姑姑整日将无伤关在房里,不是练武便是学文,练功也就罢了,读书写字,无伤真的不会,闷也闷死了。”
琼姿道:“无伤,师父也是为你好。你想想,若不学好文字,如何学习更高深的武功呢?”
无伤道:“无伤不要学读书写字,只要能跟姑姑姐姐在一起,就算练不成高深的武功那又怎样?”
琼姿道:“傻孩子,即便姑姑和姐姐武功再高,也不能一辈子长伴你左右呀!要是我们都不在了……”
无伤打断她说道:“琼姿姐姐,你和姑姑永远都在,即便无伤不在了,你们也都在。”无伤只是随口一说,琼姿思及他话中深意,不由得心中感慨。
无伤又笑道:“姐姐,你快来追我呀,我们看谁跑得快。”一时只顾往前跑,却未见前方一男子领着一名小女孩踱步而来,手臂无意间磕碰了那女孩儿一下。那孩子受此惊扰,悻而生怒,卯足力气推了无伤一把,道:“哪里来的蛮子?敢对本姑娘无礼!”
那小姑娘此举被她身边大人喝住:“玉儿……”
琼姿急忙赶上,但见无伤被那女孩推翻在田里,周身满是泥污,转眼见那女孩皮肤白晰,十足一个美人胚子,只是太过刁蛮。她和无伤一般年纪,怎就那么大气力,能一掌推得倒他?琼姿扶起无伤忿忿说道:“你这孩子,不小心碰到你了,赔个礼便是,怎就下如此狠手?”
那女孩笑道:“小蛮子吓着本姑娘了,就该倒霉。”
她身旁大人又劝道:“玉儿,别说了,我们走。”说着甩出一锭大银道,“这银子给这孩子换件新衣服足够了。”
琼姿见那人目光炯炯,身形极是飘逸潇洒,只是面色凝重。这人正是张桢,他身边的小姑娘便是他的小女儿张玉。张桢三十来岁才得此一女,自然视作珍宝,从小娇纵惯养。琼姿不认得张桢,只觉他内力极强,这女孩小小年纪却似久习玄功、非比寻常。
琼姿还要理论,无伤一把拉住她道:“姐姐,他爹爹是个男人,你一定打不过他,无伤只是摔了一跤,不碍事。”
琼姿被他这么一说,不由得眼眶盈润,暗自揣摩:嘉兴怎会有内力如此高深之人?一时不解。只一脚将那锭银子踢在田间,拉着无伤便行。
二人赶至宋家庄上,远远见着宋驿亭在庄上练剑,他见琼姿领着无伤匆匆前来,急忙上前相迎,道:“怎敢劳烦小姐和二公子亲身前来?我已请过先生,现正在庄内收拾书卷。”
但见驿亭身后,健步行出一位矍铄老者,须发皆白,朗声说道:“来而来不往,非礼矣,老朽宋学儒有礼了。”琼姿还过礼,让无伤拜过老师,见他将无伤领进后院,才方安心。
一连数日,风雨无阻,琼姿一早领着无伤去宋家庄学习功课,陆家庄差往各大门派送贴的弟子纷纷赶回。这日无双早起,见伤儿兴致勃勃奔来,远远地叫道:“姑姑,你猜谁来了!”无双微微一笑,道:“这么一大早,我怎么知道是谁来了,莫非是你程英姑姑?”无伤道:“姑姑怎么一猜就中?”无双道:“这傻孩子,还有谁来,能值得你这么大呼小叫的?”
见程英迎门而入,无伤直奔过去,一头扎在她怀里叫道:“程姑姑!”
程、陆二人相见,相诉了些女儿家心事,两人数年间多有往来,无伤的《千字文》还是程英教着背的。只是程英恬淡少欲,无双也曾去桃花岛与她相会,但多半是因无伤吵嚷着要去见他柔美心慈的程姑姑。
无伤道:“程姑姑,还是你留下来教无伤读书写字吧。”无双道:“伤儿,又缠着你程姑姑不放,我不是给你请了先生了吗?”
无伤道:“那位宋学儒老先生刚开始还好,教了孩儿些礼仪规矩,还有《千字文》,可《千字文》是程姑姑教过孩儿的,孩儿本来就会一些,后来又教《论语》什么的,孩儿一点不会,老先生见孩儿怎么也学不会,便用尺子打我,孩儿手都被他打肿了。”
无双道:“怎么,让姑姑看看。”见无伤手心果然有数道红印。“这先生教书还要打人,哪有这样的先生?伤儿下次他再打你,你就用内力相抗……但是千万别伤了老先生。”
程英笑道:“要不伤儿这几日请个假,先别去上学了,程姑姑在家教你吧。”
无伤开怀笑道:“太好了,程姑姑愿意教我了。”见他又蹦又跳的,众人皆是喜不自禁。
当夜,程英择了处僻静小院,传授无伤“灵鳌步法”。这门轻功步法是桃花岛的入门武功,简单易学,最适合小孩子习练,无伤练了一整晚,只将基本步法谙熟于心,一到精妙之处,便显生疏。
次日一早,程英又教授无伤诵读《论语》。她也不嫌无伤进度缓慢,只在一旁勉励称赞,不过半日竟又将《学而》《为政》两篇都记下了。
无双亦将《混元真经》第二层,行意自如的心法传与无伤。这行意法,旨在意行凝聚,意行气不行,气行则散,意行则聚。
无双所学虽多,却未领略到其中精妙。反倒是无伤心性纯真,依这心法所作,无论行、住、坐、卧均能感受到丹田之内一股真气旋集。二层心法练到绝妙之境,无论入眠觉醒,意到之时便能集天地五行之气,比之古墓派寒玉床功效更胜出数倍。不觉之中已领悟到其中奥妙之处,数日间,内功修为已有大进。
这日清晨,陆家庄院内喧嚣熙攘,聚集了不少江湖豪杰之士。丐帮、华山、少林、崆峒、仙霞等名门大派皆有高手前来赴邀,琼姿一大早便命厨房准备了果蔬茶点,款待众人,全真教苗道一亦带了两名随行弟子赴会而来。
无双正与程英叙话,见苗道一赶至,相顾不见祁志诚,不禁问道:“道一,你掌门师兄怎么没来?”
苗道一道:“陆前辈,那日与您一别,掌门真人一直闭关不出。现在教中,由张志仙师兄暂代掌门处理大小事务,听说陆前辈号集天下英雄聚义,小道匆忙赶来,掌门师兄有书信在此。”
无双启见,信中写道:“陆无双前辈尊鉴,志诚别后,昔日禁地一行、常自忧心挂怀,思忆君宝道兄,又复往探寻,幸而得见张道兄无恙,欣慰之至,前辈勿须挂念。悉闻道兄数语,晚辈悟道之心弥坚,江湖之事已无挂碍,于此悟真了了。晚辈志诚叩启。”
无双看罢,得知君宝平安,一时欣然,又感郁丝忧结,不知是喜是忧。但见无伤站在一侧,说道:“伤儿,快来见过你苗大哥,当年襄阳城一战,是你苗大哥救了你,你先谢过罢。”
苗道一道:“这便是伤儿?那一年他还是个婴儿,转眼不见都这么大了。”
无伤道:“苗大哥,程姑姑说过,大恩不言谢,可我还是要先谢谢你,日后苗大哥若是有为难之事,无伤一定相助苗大哥。”
苗道一笑道:“真是好孩子。陆前辈,这孩子天性纯真,我当真没有看错。”
无双正想细问君宝之事,突然间,大门外有擂鼓击磐之声响起,但闻陆琼姿清柔之声说道:“有贵客到。”语声甫落,门前快步走入一女子,众人见她清丽绝俗,面颊红润,程英、无双远远便认出,来人正是郭襄,急忙起身迎了出来。
院内众门毫杰之士,其中有不少人,一应起声呼道:“恭迎郭掌门……”郭襄拱手还礼,道:“峨嵋郭襄见过各位英雄。”一路随无双、程英等人进到内堂。她身边跟着一女孩,那孩子肌肤似雪,玲珑清秀;其后还有一白衣男子相随,生得隽逸脱俗,萧疏轩举;随行的还有两名女弟子。
此番相见,尤为亲切,问起杨过下落,都是杳无音讯,众人脸上顿生茫然,郭襄道:“那年在风陵渡口听闻神雕大侠,以致终生难忘,襄阳一战,本欲见他最后一面,却不可求……”说及于此,不由得心生惆怅,眼中莹然。
她身旁那女孩柔声道:“师父……”
因自个一时情及失态,转而微微一笑,说道:“风陵,师父没事,只是一时想起故人。师叔、陆姊姊,这孩子名唤风陵,是个孤儿,五年前我路过风陵渡口时所见……”她欲言又止,看向一旁青年说道,“还有这位仁兄,是昆仑山何足道。”
无双道:“原来阁下便是‘昆仑三圣’,果然神采奕奕,名不虚传。”
何足道拱手一揖,说道:“何足道本不足道,岂敢称圣?”他轻声对郭襄说道,“襄妹,往事已逝,何自萦萦不解,你看今日众多前辈高人俱在,何不谈及天下大义之事?”
无双见风陵与伤儿一般大小,轻声唤她道:“小姑娘,你今年多大了?”那女孩儿轻声道:“晚辈今年八岁了。”
郭襄道:“风陵,这是你陆姨,还有你程师叔祖,你先拜过吧。”
无双也让伤儿见过众人。无伤初识小风陵,也不拘谨,走上前来,牵着她手,说道:“风陵妹妹,我带你去玩吧。”风陵看了看郭襄,见她微微一笑:“陵儿,随你无伤哥哥去吧。”
二小一路跑跑跳跳,十分悠然自得。风陵端淑娴静,沉默寡言,无伤见她少语,只觉有些无趣,说道:“风陵妹妹,我们来抓子儿吧。”说着拿出数个小沙包,迅速抛起沙包,同时将下面的沙包抓起,再反手接住先前抛起的沙包。无伤道,“换你来试试吧。”风陵试抓了几次,开始有些生疏,往后才渐渐熟了,果是十分有趣。
无伤道:“风陵妹妹,听你师父说,你们是在风陵渡口遇见的。风陵渡口在哪儿呀?那好玩吗?”
风陵道:“师父说,我们那儿是山西。那年发大水,我和我爹我娘被洪水冲散了,我醒来的时候,只见着师父。师父说爹娘去了很远的地方,待我长大了就会回来。”
无伤道:“你爹娘长啥样,你还记得吗?”见她摇了摇头道:“我记不清了,总之爹娘就是爹娘啦,无伤哥哥,你见过你爹娘吗?”
无伤心想:爹娘……我还从未见过。说道:“我没有爹娘,从小到大都是我姑姑和琼姿姐姐带我,她们可疼我啦。”
风陵道:“小孩子家家,怎么会没有爹娘呢?那你问过你姑姑吗?”无伤很少出门,自小到大,从未经人提及过爹娘之事,自然不懂,只觉无双与琼姿便是至亲之人了。此番被风陵问及,一时竞无语作答。风陵又道,“无伤哥哥,你问问你姑姑便知了。啊哈……这局你该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