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清烟复兴

　　且说白玉媛带着审计组对大道、文峰两站分别进行了初审。在集中碰头时汇集的情况大同小异。固定资产不须说，主要问题在库存的烟叶级差与账面及不相符,基建项目也有贪大求洋。根据这一情况白玉嫒决定要全面从这里着手清查。预计一月时间才能审计完毕。
　　且说杨青松送走白玉媛去基层站后，思考着是谁在背后通刀子，他召来聂大海、赤小青两人进行了分析。
　　聂大海说道：“这个问题出在内部，你想啊！厂长夫人、两个姨姐对厂长如此不满，他们怎么不下狠心出口恶气。常言说‘女人心，门笃钉’。一旦翻脸，她就会不顾一切揭你的老底，恨不得狠心将你送进监牢”
　　“你说的不全对，你一竹竿参了所有女人。我觉得不会，夫妻间纵然有过不去的坎，也不会想把丈夫送去牢里。他不为丈夫着想还要为孩子着想。丈夫坐牢对孩子将来一定会造成不好影响。我觉得另有一人值得怀疑，这个人当年被我们利用，让我们兼并了复烤厂，他觉得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降了职不说，反而让他去了边远苦寒地区，他怎么想得通。
　　“再说，像他这样朝秦暮楚之人，复烤厂对他并没苛刻。复烤厂怎么也想不到栽在他手里。他连复烤厂都敢出卖。这次杨厂长给他难受了，难到他不想报复他……”
　　不等赤小青说完，杨青松道:“别说了，这次没有派你两个去监视白玉媛就因为这个人。你二人明日起程去把他带回来，不能让他继续胡作非为了。你两个当年怎么处置的李雪山他一定会抓住不放，那才是你们的致命要害处。我提醒你们，该怎么作你们知道的。”
　　杨青松要以聂大海与赤小青的软肋以达到制衡牛金发的目的。
　　聂大海与赤小青二人得到杨青松的允许，巴不得早点清除这个掌握着自己命运与把柄的人。决定尽快赶过去了结他。
　　聂大海、赤小青并不带随从人员，二人自驾车一边跑一边商量着对付牛金发的方案……
　　当二人晓行夜住，两人交替地开车，一路只允许人歇气，不让车歇气。两人一边走一边分析着近段出现的问题。聂大海说道:“要说这次遭受审计也怪不了别人，只怪杨厂长自己不检点，怎么可以和牛金发争风吃醋。身边那么多女人，非得去与那复烤厂的融华勾搭，他不栽在女人手里才怪。就凭你和我知道他的问题就不少，何况她郎玉祝。他身边的人内中有一人检举就够他坐一辈子牢。”
　　赤小青道:“事已至此，恐怕受连带责任的首当其冲是你我两个，既然杨厂长梭不落(方言)，我两个也难逃一劫。等这次把牛金发处理完，我两个还须想想如何自保过关。”
　　“你有什么好主意说来听听？”聂大海掏口气似地问道。
　　“还没想好，还是水来便开沟吧！想多了反而不利于应对将来发生的问题。”此时，赤小青有自己的想法，所有问题应归于杨厂长，我等无非当了哈吼吼儿(方言)。就有问题也应是杨青松负主要责任。
　　聂大海道:“不过，杨青松千万别过河拆桥。假设这次审计出了问题，他不承担责任，我们也不要让他轻松过关。”
　　“对他你打算怎么办？”赤小青探讨性地问道。
　　“难道你忘了？洪云是怎么跳楼自杀的？当时是你把她带到杨厂长包房的……”聂大海有意提醒赤小青。
　　此时，赤小青不觉感到空气有些凝固的使人窒息。他想起了那晚他从看守处接走洪云，然后将她送到杨青松的住处。那是在金叶招待所大楼第五楼。刚进屋，杨青松便对洪云说道:“你来了就好，咱们好好谈谈，态度好明天便送你回复烤厂办公室上班去。女人嘛！只要别人看得上，那是你的福气……”赤小青听到这里连忙关上门退了出来。
　　此时只剩下洪云与杨青松两人。杨青松放下身段对洪云说道:“只要你愿意，我愿为你作任何事。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都能给你办到。”说完，亲自倒了杯水递给了洪云。
　　洪云接过茶杯，此时觉得口干舌躁，喝过水说道:“我什么都不要，要你还我自由，让我清清白白做人！刚才你能放我出去么……”
　　到了这里，洪云意识到难脱魔掌。只好开口说话提出不可能达到的要求。话还未说完，洪云顿觉头晕目眩，晕倒在地毯上。
　　杨青松见洪云终于倒了，自言自语道:“何必要扭扭捏捏的，女人就爱假装正经。非得让人采用非常手段。在这里还不是服服帖帖了。”说完，将洪云放到了床上……
　　杨青松正与洪云睡在兴头上，在外面的赤小青闯进了卧室，见洪云已经和厂长上床，连忙退了出来。所以，关于洪云为何跳楼他全知道。
　　洪云睡到半夜醒来，只见自己被脱的精光，旁边还睡着个男人。连忙爬起身来穿上衣服，心里想道，没想到自己的名声竟被这个卑鄙的畜牲给毁了。这要让自己心爱的男人知道，他会怎么想，我有何面目回去面对他？不如趁这夜深人静一走了之。想到这里，她不再犹豫，便打开窗户纵身跳了下去……
　　赤小青回忆到这里，对聂大海道:“我干的这些事都是助纣为虐，无非想得到杨厂长的关照。且不知那是犯了罪，包括薛祝跳楼都变相的与我两个有间接关系……”
　　“别提了！还是快去把牛金发那家伙接回来再说吧！”聂大海此时不想再听下去了。
　　两人一路上说着话，不觉已赶到黑龙江与牛金发相汇合。聂大海对牛金发道：“杨厂长十分关照你，怕你在这苦寒地带难受，专程派我两个前来接你回厂的。”
　　“谢谢你们的好意，回去了我啷们来谢二位哟！”牛金发话里有话故作客气道。
　　“咱们谁跟谁，谈什么谢不谢的！”三人一路装得高兴地走在回来的路上。
　　一路上牛金发并未想到自己已经被杨厂长怀疑上了，还幻想着，既然杨青松派两个副厂长亲自来接，肯定是厂里对我又有了新的任命。在车上讨口气地问道：“厂长派你们两人亲自来接我莫不是要解我的聘哟！”
　　二人怎肯说实话，顺着话题道：“你别是瓦匠的工具——疑心(泥性)重。这次接你回去干什么，厂长没交待，不用担心，肯定有好事等着你。”
　　赤小青在前面开着车就快到家了，聂大海拿起手机给杨厂长通了电话，说今天夜间就可到达清源边界。走了一天半，大家开始疲倦。聂大海与牛金发坐在后面打起了瞌睡。
　　牛金发开始回到之前的复烤厂，他来到仓库巷道里。他看见了融华，欲上前打招呼。只见杨青松先到一步，用手搭在融华肩上并不理睬他而向宿舍楼走去。正在愤愤不平之时，突然一群青工上前将他抓住，他用力挣开便逃。他来到一处不知名的山上，前面竟然是千仞悬崖，在无路可逃之时，只听见洪云哭声嘤嘤，从后面将他猛然一掌推下了悬崖。此时的他“啊”的一声便坠入到山谷中！头脑分散开来便连梦也没有了。
　　且说聂赤两人去黑龙江后，过了四五天。杨青松在厂里坐卧不安，也不知聂、赤、牛三人到了什么地方。他很矛盾，但愿三人平安归来。忽而又想起那个告状的人来，最可恨的是告状那个人！我要出问题只能是出在他那里。
　　但他又想起聂、赤二人，他们知道自己的事情太多，最好三个一个也别……突然，电话铃响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他拿起话筒，是聂大海说今夜就快到了。
　　于是，杨青松在紧急中给朱能正舅舅打了电话……
　　为了稳妥，他要自己开车前去迎接聂、赤、牛三人。他开着车一路恍恍惚惚，有时如腾云驾雾一般，有时开着开着车忽然公路断了。他朝着没路的茅坡林中闯去，忽然前面一悬崖，他急刹不住，车刹那间冲了出去。他大惊醒来原是自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刚醒来只听见电话铃饷了：“喂！”
　　电话那头是保卫科长打来的：“杨厂长！不好了！聂、赤副厂长去接牛金发的路上快拢清源边界时出了车祸！现在三个人正在抢救中，你放心我们尽全力救护他们。”
　　杨青松听到坏消息，立马出门，只见烟雨濛濛，小车在迷濛的细雨中赶到出车祸地点。只见一辆大货车偏在路坎边停住，司机负伤已被救护车送走。这大货车是他舅舅建筑工地拉材料的车。聂赤二人的小车是由内向外让道时滚下悬崖的。场面一片狼藉。百米之下小车已然损毁，一片倒伏的荆蔓下，沟底处血迹斑斑，看着惨不忍睹。
　　清源交警早已来到现场，他们已初歩判定是雨雾濛濛中山路窄滑加上小车车速太快，让道时滑向山崖酿成了重大车祸。车上三人已经死亡。杨青松流着泪听完交警的短暂结论。
　　回来后，厂里为三人工伤事故死亡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家属得到杨厂长的妥善安排。杨青松方才放下了心。至此，副厂长聂大海、赤小青，驻黑省办事处主任牛金发，成为了卷烟行业作过重大贡献的功臣……
　　白玉媛的审计小组经过一个多月来的工作已告一段落，他们辞别了清源卷烟厂回到省局汇报了清源厂的审计状况。给省烟草公司领导作了详实汇报，清源县烟草行业刨开合家时亏损的之外，之后再亏损九亿元，已经资不抵债。
　　一个县级企业前后共亏损十个亿，数额巨大。震惊了省里，责成终止原厂长的职务，另派人前往接任厂长。由烟草局纪检处派人直接查处此案。
　　烟叶进出口公司技术处长陈立红接到任命，回清源卷烟厂任厂长。用人之季，陈立红无法推托，只好与家属霍芝萍辞别即日起行。
　　白玉媛忙了个多月，汇报了工作然后回到家里。叶卿接着道：“白钦差这次去清源卷烟厂辛苦了。”
　　“辛苦倒无所谓，我们那位邻居杨青松这回够呛了。省里马上就要采取措施了。我估计你叶处长也莫想清闲，马上就有消息通知你进驻清源卷烟厂的……”
　　话未说完，省烟草局电话就来了。叶卿听电话那头是一把手亲自在部署任务:“你这个叶处长该轮到你去清源卷烟厂进驻一段了，重点把亏损的十个亿的资金来龙去脉搞清楚，什么时候弄清楚什么时候回来。”
　　清源卷烟厂又一次召开了全体职工大会。这次是三家烟草企业合并以来，由省公司直接召开宣布人事任命的又一大会。大会宣布了陈立红任厂长兼烟草专卖局局长、烟叶产销公司经理，副厂长仍由原洪济科、任德雪、戴武三人协助厂长工作。关于原厂长、专卖局长、公司经理杨青松停职待命。
　　省公司经理宣布完毕，语重心长地对陈立红交待道：“希望能在三年内扭亏为盈，那时你就可以回到省公司了。”
　　刚接任厂长的陈立红又接到通知，省专卖局纪检处马上来人对亏损的企业进行督查，请予以配合。
　　陈立红刚接到通知，叶卿便从外面进来了：“哎呀！怎么会是你？这真巧了。”
　　“这个烂摊子企业你和我担子重呢？看陈厂长对我们的到来有什么安排和要求，请讲。”
　　“怎么叶处长反客为主了，应该是你来给我厂作指导才对。如何摆脱过去的困境才是大事。”陈立红说完让叶卿等人先住进厂里再研究下步工作。
　　且说杨青松这次没有料到事情来的突然。竟然措手不及便被一撸到底，等到的结果他不敢想象。此时，他只觉得心里发虚，感觉到接下来定然再没好日子过了。正在胡猜乱想时，省专卖局纪检处的人到来。杨青松睁眼看时，竟然是老邻居、老同学也算是当年情敌的老对手叶卿到来。
　　“没想到打败我的竟然是你们俩口子，你老婆查我的帐，这时轮到你找我清算来了。来吧！你想把我怎样，这时我已是无官一身轻，就这百多斤任凭你摆布。”杨青松若无其事地说。其实，他内心里十分复杂，已意识到自己就快完了。
　　“青松你别这样，论私人我们还是哥们，不能与工作混为一谈。至于谁打败谁，我看你是自己把自己打败了。从我到烟草公司以来压根我就沒与你计较过。假设我真要不择手段，恐怕烟草行业现在仍是三家企业。恐怕亏损不会上十个亿。你现在唯一的是配合我们找出亏损的原因。共产党员应该襟怀坦白，错了就是错了，赖谁都没用……”
　　谈话回来后，杨青松如坐针毡，他此时头脑里斗争异常激烈。他从屋内又走到屋外，一会儿又从屋外走到屋内。他想理清头绪，头脑里一团乱麻乱得一塌糊涂，奋斗奋斗、强大强大、吞并吞并……尽是过去走过来的路。他此时想到了最初的恋人段玉凤，刚想到这里，只见她眼里流着泪在前面不远处喊道：青松我死了还是爱着你的，你快来吧！
　　话音还未落，又见薛祝也来了。口里喊道：青松，我还是爱着你的，跟我走吧！
　　“不！不！不！我还有妻子郎玉祝生活在一起呢！我不能跟你们走！”只见郎玉祝回来了，给了杨青松一顿臭骂：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突然李雪山来到郎玉祝身后：你骂他！骂他！他就不是个东西。又对后面的人道：这等人骂他没用。说完向后面招了招手，只见后面又来了好几个人向杨青松扑过来。
　　恍惚中，影影绰绰像是聂大海、赤小青、牛金发，还有个洪云披头散发一齐象杨青松扑来。杨青松拔腿就跑，他跑到烟厂的宿舍楼里，只见薛祝过来说道：快快跟我来！杨青松累得四汗交流、上气不接下气。上到顶楼时他已走不动了。被后面追来的几个人推推攘攘来到女儿墙边。
　　此时扬青松飞快地想到了薛祝摔下去以后的惨状，我不要学她跳楼。于是，他拼命地挣脱了抓他的那几双沒有血肉的手，又回到自己的住处。见屋内静极了，找了根纯子搭在阳台上，他犹豫着，耳旁忽听见追来的那群阴魂在喊，上去吧！挂上去吧！！在愤怒声中他觉得一死了之更好……
　　厂里聚集了许多人议论着，杨厂长疯了，他上吊自杀了。
　　经法医鉴定：杨厂长属畏罪自杀。至此，对于十亿亏损无从追究。填补亏空自有后来人。人死了一了百了，只留下职工们茶余饭后的话柄。
　　陈立红厂长在这极度艰难的情况下，不得不采取断然措施，暂将工、商划为两大块，烟叶产销公司为一块，负责烟叶与收购复烤加工；巻烟厂为一块全权负责卷烟生产与销售。
　　此时，他见厂里还缺少一个人，便来到烟叶科。梅兰问道:“陈厂长那么忙，怎有空闲亲临我科室，有什么指示打个电话我来你办公室不就行了？”
　　“秦太华现在在哪里，我要亲自去请他回到厂里工作。你觉得呢？”
　　“既这样，你也不须客气，你忙你的，我回家传达你的意思叫他来上班，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秦太华听梅兰说起杨青松“上调了”。连忙说道:“他调走了好，不然烟厂在他手里……”
　　“是上吊死了，畏罪自杀。其实他如果保持创业之初的行为，那还真有可能往上调呢！”
　　至此，陈立红将过去有经验的老干部永厂长等请回当顾问；将秦太华提升为副厂长专管卷烟质量；将原复烤厂王才、田沿、游凡、李素、刘志、文生、等一大批老技术骨干全部请回来放到重要岗位。
　　原则上对全厂实行优化组合，实施全面质量管理。使两大块企业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去完成今后的规划指标。
　　从此，领导有部署、有蓝图；工人吃了定心丸，心中有目标、有奖金、有干头。从此没人再有怨气，使全行业这个大机器全都按步操着、正常运转，烟草企业又恢复了三合一之前的勃勃生机。
　　两年后，清源卷烟厂基本扭转局面。清源牌香烟又恢复了往日的声誉，畅销全国各地是供不应求。又恢复到合并之前的兴旺时期。
　　三年刚满，审计处长白玉媛第二次对清源卷烟厂进行了审计，结束时对陈立红等厂领导说道：祝贺你们厂取得空前好成绩……
　　不久，省里升任秦太华接任厂长职务。于是，陈立红接到调令回到省公司任职去了。(小说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