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第三十五章红月荼毒山中的生灵
　　老娑罗送药救婴儿
　　从谯明山顶远顾，结界四周涌来的黑云愈发近，盘桓不散；山里的人们远远看着那团诡异的妖云，惶恐不安。
　　山上密林中的动物们，又蹿又跳，更显焦躁，山中本来风调雨顺，林中并不乏食物，人兽相安。可是近来，许多兽类，却忘记丛林规则，屡屡离开丛林，侵犯人的地盘，伤害人类；而人类也展开了更疯狂的报复，大量无辜兽类惨死。这可是大事，丛林聚会必须得处理这事了，十分紧迫。
　　一个山谷里，一幅奇高的瀑布，如水晶珠帘均匀地沿着谷壁流下，落尽深深谷底的石潭，哗声悠远的从谷底传上来，竟添了几分的韵味。瀑布前的这块空地岩石高低错落，正可让不同的动物按各自的习性，或攀于高处，或卧于石凹，或立于平台，惑依附某处，果真是千姿百态。远处是数簇散生的灌木，很适合胆子小的动物们藏身……这种场地很是利于大家相安无事。
　　生灵们聚会也有规则，就像人类的奥林匹克运动会，许多相杀相仇的兽类此时竟也能相安。不过看起来也十分滑稽，那老鼠贼眉贼眼的躲着猫，一不小心却踩到蛇尾巴，吓得软瘫，抽抽半天；发现那蛇根本无心理会它，正慌慌张张地往烂树叶堆里钻。老鼠回头一看，几只长脖子的黄鼬踱着方步走过来，心中暗喜，忙爬起来。刚挺起胸脯，却又差点被象足踩成肉泥，只好无比迅速又战战兢兢地躲进角落。兔子、羚羊、骆驼、老虎、狮子、豹子、狼……林中所有动物都来了，它们竟然都互不侵犯地站在那里。
　　一只老猿白须拂拂，俨然一位智者。但见它一摆长臂，仰天长啼，所有的动物都安静下来，恭恭敬敬朝向老猿。老猿喉中一阵“呕呕嗷嗷喔喔”，动物们好像都很不高兴，安静过后，那种过度骚动更让人不安。
　　果然是物以类聚，不远处的几株老树，几簇老紫藤缠缠绕绕、拉拉扯扯、攀援蔓延方圆数里，藤丛花开，一片紫色弥漫，如同仙苑。百鸟以鸾鸟为首，啾喳杂鸣，纷乱不堪。动物比人更熟悉山林，只看这处的景色，天处隆冬，这里却暖如三春，花繁叶茂，清风徐徐。
　　鸟语兽言，嘈杂一片，可是它们的恐惧似乎都来自月亮，因为，它们以各种滑稽的姿势瞅着月亮，不同的眼睛里渐渐聚拢起一样的恐惧。
　　突然兽群大乱，有动物在横冲直撞，各种吼叫响震天。可是，老猿手舞足蹈的打了几个手势，又抑扬顿挫的叫了几声，动物们竟然非常有序的迅速动起来，把几只发狂的兽分离开，又慢慢驱赶到一个圈子里。圈子由大象、老虎、棕熊、野牛等健壮的动物围成。老猿在一头大象和一只棕熊的护佑下查看这几只发狂的兽：这几只兽的眼睛血红，毛发竖起，叫声尖锐刺耳，口吐白沫，全身发抖，不能自控。
　　老猿查看完毕，仰天长啸：“是毒月光所致，长此下去，我们都会被毒月伤害。”
　　不知何时躲在暗处的老娑罗和绿毛小娑罗却听明白了。飞龙带他们过来时小娑罗并不以为意，如今看老娑罗失魂落魄的样子，小小年纪的他也是忧心忡忡。
　　小娑罗拉老娑罗离开，可是老娑罗却走进了兽群，小娑罗伸手没拉住，不禁愣了：“太疯狂了，会被撕碎，不，连骨头都剩不下。这是一群野兽啊！喂，爷爷，危险！”
　　老娑罗回头对他笑笑，径直走向老猿。奇怪，兽们竟然给老娑罗让出了一条路。也不知道老娑罗说了些什么，只见老猿招手叫来几只小猿猴，跟在老娑罗身后，很听话的样子。小娑罗紧张地环顾群兽，以寻找时机，出现危险，好及时营救老娑罗。不料一看之下竟一阵狂喜，他发现，一只母猿竟然抱着一个婴儿在喂奶，他一定要救出这个婴儿。
　　原来，老娑罗早就发现了婴儿，正是为了这个婴儿，他才冒险走进兽群。他告诉老猿，自己能给这几只发狂的兽治病。老猿也相当有见识，竟然深信不疑。
　　老娑罗从身上拿出几个小药瓶，从中选出两个，一个交给老猿，附耳交代一番，老猿频频点头。一个尽数倒出，数了数疯兽，分成几份，也交给老猿。疯兽们被分别强行喂了药，初还暴跳，渐渐竟然瘫在地上，呼呼大喘；大象给每只兽喂了些水，等它们的眼睛红色退去，便神奇的恢复如初。
　　老猿亲眼见了先前几个狂兽疯狂致死的情景，疯狂的一次次撞向大树、岩石，头骨尽碎，双目暴突，口吐血沫，七巧流血；同类也不敢靠近，老猿心痛而无奈。
　　老娑罗抱着婴儿离开时，群兽俯首，恭敬之极。虽然那只抱婴儿的母猿双目流泪，依依不舍地跟着追了很远。
　　抬头看一眼怀抱婴儿的老娑罗，他正乘飞龙疾飞，小娑罗边骑着跑跑猛追，边心里别提多佩服了。老娑罗浅土黄色麻衣翩翩如练，也是满面春风，心中想着：“雪儿又添一线生机啊！天时、地利乃是天定，人和我送，也算对得起这孩子了。”
　　山民亲见了雪儿斗野兽救他们的情景，心中已是十分悔恨和感激，如今老娑罗又说受雪儿之托，救回遗失的婴儿，更是涕零不已；又听说雪儿如今病入膏肓，善良的谯明山人众望一心，竟然选了一个背山面水，四季繁花不败的地方，给雪儿建了生祠——小仙女祠，日日焚香致歉；并诚心祈愿小仙女早日康复，好保护谯明山人。
　　老娑罗的家里，雪儿的白发虽不再漫延，却仍是不醒，老福来除了给雪儿输灵力，一筹莫展。雪儿胸前的灵石又在闪烁，难道，灵石感应到仙器？老福来心急如焚。
　　
　　第三十六章雪儿苏醒
　　老福来在山坡上拿着闪烁愈来愈频繁的圣石，像热锅上的蚂蚁转来转去，白胡子颤巍巍的；想出去，怕雪儿有危险，不出门，圣石又急促闪烁。老娑罗远远看着老福来，掐指算着什么，又看了看月亮，叹口气：“哎！时机未到，时机未到，不要着急！”
　　老福来转来转去的，意外发现，让圣石最亮的地方，竟然是老娑罗的树屋。因为，不管他往哪个方向走，圣石的亮度总是越来越暗。这一发现让他惊喜不已：“雪儿，我们找到了！”他将圣石握在胸前，回头去看雪儿。
　　阿福也一下从包包里拱出来，飞到雪儿的脸前，着急地端详着。雪儿的面色神奇的红润起来，鬓角的一朵枯萎的小花慢慢鲜活起来。阿福惊喜之极，跳上雪儿的枕头，对着雪儿的耳朵叫：“雪儿，雪儿，你醒了吗？快醒醒！”
　　小娑罗第一个跳了进来，还有多果、多朵儿，老福来、老娑罗，大家都惊喜地看着雪儿。
　　雪儿果然慢慢睁开眼睛，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很不好意思；有些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孩子们欢呼起来，老福来和老娑罗也高兴得像孩子一样。老娑罗总觉得雪儿的遭遇是自己逆天而行所至，所以，见雪儿醒来，由衷高兴，也和老福来一起都捋着胡子笑得合不拢嘴！
　　这时，老福来突然发现，圣石竟然前所未有地亮。雪儿也瞪圆了眼睛，看着圣石。雪儿跳过来，将圣石埋在胸口，头上的花环更加艳丽。
　　距离月圆还有两天，雪儿醒了，大家许久没有这么高兴了。小娑罗招来了跑跑和飞龙和小跳蚤，拉着多果、多朵儿和雪儿疯玩，小娑罗对多果兄妹也前所未有的友好，所以孩子们开心的笑声一阵一阵的从山林里爆出来。
　　“我要坐飞龙，我要坐飞龙！”多朵儿跳着嚷。小娑罗见多果此时也没有了那副小大人的德行，便忘记了对他的讨厌，仔细地讲解如何驾驭飞龙和跑跑。这两个都是灵性极高的异兽和巨鸟，很会配合主人，带着孩子们玩得不亦乐乎；而阿福也和小跳蚤玩得更是开心，却没有人注意笑笑。
　　雪儿帮多朵儿做了同样的花环，只是多朵儿奇怪自己的花总是很快打蔫，而雪儿的却艳丽不变。雪儿运起灵气，拉着多朵儿在爆长的藤团子上跳来跳去，这种在浓密的绿色里畅游的感觉在多朵儿看来是多么奢侈，因为在雪域，绿色的植物比宝石还珍贵。
　　老福来更高兴，暂且搁下寻找神器的事儿，毕竟，和平安稳的生活也许没有几天了。他兴奋地给孩子们准备好吃的东西。他心疼的想，多果和多朵儿平日里到底都是以什么东西充饥，因为即便自己常吃的家常便饭他们也大惊小怪的嚷嚷——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今天的晚饭尤其丰盛，烤野鸡、炖草鱼、麻油凉拌木耳和各种野菜，野芹菜炒鸡蛋，石锅菌子烩猪肉……这两天老福来也算是用尽了心思，有客自远方来，岂能不好好招待。只是前两日雪儿病着，善良的老福来这两天方缓过神来，才想起待客之道，自己摇头笑了下，心中对多果兄妹有些愧疚。几日的相处，老福来知道，这也是两个好孩子，差点被自己当怪物打死。还好老娑罗很会找野味，从山里带回野芹菜、贼蒜，一只野鸡，一头小野猪，好多的蘑菇和野果……许多野味……
　　饭菜的香味慢慢弥漫开去，老福来兴致勃勃地等着孩子们蹦蹦跳跳地回来。可是直到月亮升起来，孩子们才一个个紧张兮兮地进来，老福来奇怪地看着他们。
　　“爷爷，你说这是预兆吗？”雪儿问老福来。
　　原来，孩子们在林中玩耍了一会儿，就发现，与平日不同。飞龙带他们飞时，他们发现好几个山头冒着浓烟，一群恐惧的人们扶老携幼在山间乱跑；还有一群群动物和一片片的飞鸟都在山林里集中活动，很是诡秘。谯明山的上空从四周缓缓涌来浓密的黑云，挤压着谯明山澄澈的天空……
　　小娑罗看着大家可怜，便招呼人们跟着他走，到他的树洞附近的地方。他知道哪里有山洞，哪里不会被洪水淹没，怎么走更安全；况且住得近了，还有老福来和老娑罗两个爷爷可以保护他们。
　　雪儿想起自己昏睡时梦中见到的一个白发、白须、白眉追着胡子长的老爷爷，他对自己说的话，让自己在一个水晶球里看到的景象：人们在惊慌的逃窜，里面有骂她小哑巴的小棒子，有她跟了许多天都不和她玩的小兰子，还有好多她认识的村人……他们身后是一只乌龙带着无数的恶魔在追赶；很快人间到处浓烟滚滚，毒火熊熊，烧尽了所有的草木……人和动物都痛苦的翻滚着死去……人间如同炼狱，仙界的玉宇随之塌陷幻化成一阵青烟消散，黑雾漫来，一切美好的东西从此消失……老爷爷对惊恐的雪儿说，只有她能逆转这一切，因为她是人间与仙界最后的使节——灵者。
　　“可是，我能做些什么呢？”雪儿问老爷爷，奇怪，梦里自己竟然可以说话。
　　可是她刚一得意，便醒了。
　　“原来是真的，不是梦！”雪儿眼睛眨啊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