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原来如此

回到学校，我和欧阳筱筱一块去了她们的食堂。吃完早饭后，我又给谷雪琳要了一份。然后，我和欧阳筱筱便别过了。我看到欧阳筱筱脸上的悲伤，想安慰她几句，却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就直接地和她挥手再见了。
　　回到住的地方，谷雪琳已经起床了。正坐在沙发上看书。见我进门，谷雪琳连忙站起身。
　　“慕贤，麻袋他——”
　　我叹了口气，“他还没有醒过来，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看护。”我把手中的饭放在了客厅桌子上，走到沙发边，坐了下去。
　　“你别太难过了，麻袋可能上午就醒来了呢。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麻袋人又这么好，他肯定不会有事的。”谷雪琳看着我，勉强笑了下，说道。
　　“嗯，”我点了点头，“你先吃饭吧。”
　　谷雪琳点点头，忽然，她又问道，“你吃过了吗？”
　　“嗯。”
　　谷雪琳不再说话了，而是开始吃饭。我叉着双手，看着脚下的地面，然而，脑子里，却都是和麻袋有关的一切。
　　“对了，你说，要把麻袋车祸的事情，告诉蓝绮吗？”谷雪琳忽然抬起头，问了我一句。
　　“蓝绮？”我愣了愣。
　　“是啊，”谷雪琳点点头，“麻袋和你，还有蓝绮，不都是当时在四附中认识的好朋友吗？不过，就是不知道，蓝绮她听说麻袋现在车祸了，会是什么反应。”
　　“她肯定和我们一样难过吧。”我把手放在膝盖上，看着谷雪琳说道。
　　“这不好说，”说着，谷雪琳摇了摇头，“我在苏州的时候，蓝绮说，有时候想想，她挺恨麻袋的。”
　　“麻袋又没得罪她，她干嘛恨麻袋啊？”我不满的白了谷雪琳一眼。
　　“你知道吗？蓝绮两次流产，其实，都是因为麻袋。”谷雪琳说着，眉头蹙紧了。
　　“什么？”我一愣，险些惊叫失声，“你是说，麻袋和蓝绮他们两个——”我话说不下去了，表情也僵滞在那儿。谷雪琳的话，太让我意外了。我是怎么也想不到，麻袋和蓝琦，竟然还有这么一层的关系。
　　看到我脸上的惊异，谷雪琳连忙摇头，“不是，不是，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我瞪大了眼睛，不明白谷雪琳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嗯，蓝绮喜欢上了麻袋，后来，就向麻袋表白了，麻袋很犹豫，不知道怎么办。于是，他就打电话给欧阳筱筱，然后，欧阳筱筱告诉他，如果不喜欢蓝绮的话，就要果断的拒绝。然后，麻袋就直接拒绝了蓝绮。蓝绮因为被麻袋拒绝了，她想不开，于是，就开始放纵堕落。她经常去酒吧喝酒，经常带形形色色的男人回家，和他们一夜情。后来，蓝绮就在一个月内，怀孕了两次，也流产了两次，而且，还染上了严重的妇科病。”
　　“啊？”我惊大了嘴。
　　“所以，在苏州的时候，蓝绮说，她恨麻袋，是麻袋才让她变得堕落沉沦的。”说到这儿，谷雪琳叹了口气。
　　她脸上的惋惜，让坐在对面的我，心里也跟着不是滋味。真没想到，麻袋和蓝琦之间，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唉，这说什么好呢？感情的事，是勉强不来的。这么想想，我又想到了麻袋和欧阳筱筱。他们两个，又何尝不是呢？一个拼命地追，一个全力地逃。唉！两情相悦，真的就那么难吗？
　　胡思乱想一番，我忽然就发现，麻袋的这场车祸，并不像我之前所认为的那样，是因为他已经被欧阳筱筱拒绝了，还锲而不舍的追逐，欧阳筱筱没有办法，才领他去网吧，看了厕所门上的电话号码，麻袋受到的刺激，才最终酿成惨剧。
　　“难道，昨天晚上，真的是欧阳筱筱第一次拒绝麻袋？”我喃喃自语着。
　　“什么意思？麻袋不是因为外面下雪，路面很滑，才出车祸的吗？”谷雪琳不解地看着我。
　　“嗯，”我点点头，“下雪是一个原因，这之外还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昨天下午我们喝了些酒，另外一个是，昨天晚上麻袋向筱筱表白，可是被她拒绝了，麻袋受不住刺激，于是，开车狂奔，就在一个十字路口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大卡车。”
　　“啊？”谷雪琳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我摇了摇头，“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这些，我都是推测的。”
　　“可是，筱筱为什么要拒绝麻袋呢？”谷雪琳仰着头，极力思考的样子，“我看他们两个在一起，其实挺合适的。”
　　“因为，”我愣了下，不知道该怎么给谷雪琳说了。是啊，总不能跟她说起欧阳筱筱曾经写在网吧厕所门上的那个电话号码吧。不行，如果我说了，谷雪琳就会顺藤摸瓜地弄清，我当初是怎么认识欧阳筱筱的。这其中，肯定又会有很多误会。可是，我又该怎么跟她说呢。
　　我苦苦思索着。嗯，不如，就跟她来个模棱两可，含糊不清好了。这样，以后假如真的整个事情经过，都让谷雪琳知道了，我也好为自己辩白。这样想着，我避开了谷雪琳的眼神，看着她身后的窗户，装出了一副很深沉的样子，几乎一字一顿地说道，“因为，她有一段很耻辱的过去。”
　　这个回答，果然很让人匪夷所思，又浮想联翩。谷雪琳一下子就瞪圆了双眼，“什么耻辱的过去？”
　　“不知道。”我缓缓地摇了摇头，而眼神还落在谷雪琳身后的窗外。尽管，那儿什么都没有，只是灰蒙蒙地一片天空，可是，在我看来，那却是如此地深不可测，又不可言喻。
　　“她没告诉过你吗？”谷雪琳眼中，除了困惑不解，还是困惑不解。
　　我摇了摇头，“没有人会愿意把自己的耻辱，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给别人听。因为，每说一次，就像是重新揭起一次伤疤，那样鲜血淋淋的，会很痛。”
　　“嗯，”谷雪琳点了点头。她已经明白，从我嘴里，问不出什么答案。她也就不愿继续追问下去了。因为，毕竟这些，都是和她，不大相关的事情。无论是麻袋，还是蓝琦，还是欧阳筱筱，永远都没法替代，影响她的生活。而这，也许，更应该归结于，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八卦的人。就像是，她从来不会关心那些明星绯闻一样。
　　“嗯，你八点不是有课吗？现在已经七点四十了，你赶紧准备上课吧。”我提醒了一下谷雪琳。
　　“好的。”谷雪琳说着，朝我努力笑了下，然后，去上课了。
　　倚靠着沙发，我想要休息一会儿，然而，闭上眼睛之后，整个眼前，都是麻袋的身影。我叹了口气，把手机拿了过来。看到自己之前在医院病房时，设置的是震动模式，我把它改成了铃声。而且，是我所有铃声中，最响的一首。因为，我想在张伯父张伯母给我打来电话，告诉我麻袋醒过来的时候，能在第一时间接听。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铃声大作。我心头一惊，麻袋醒过来了？一个鹞子翻身，我把桌上的手机，抓了过来。然而，让我遗憾的是，电话是欧阳筱筱打来的。
　　“慕贤，我睡不着。一想到病床上麻袋浑身缠满绷带的样子，我心里就难受。”电话那端，欧阳筱筱抽抽噎噎地说道。
　　我在内心叹了口气，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我觉得，我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我的做法太激进了，我根本不该带他去看那个电话号码的。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欧阳筱筱说不下去了，失声痛哭起来。
　　“筱筱，别这样，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的。如果我们下午没有喝酒，如果昨天没有下雪，可能也不会这样子的。你不要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再说了，现在医院里不是还在抢救吗？说不定，很快伯母就会跟我们打电话了，说麻袋醒过来了呢。”我努力地安慰着她。
　　可是，欧阳筱筱却已然听不进去了，她一直在嚎嚎大哭着，就像一个迷了路，因为害怕和恐惧，而哭泣不止的孩子。这让我心头，跟着也是异常地压抑难受。也许现在，欧阳筱筱最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可以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把心中的压抑和委屈，一股脑地都宣泄出来吧。
　　想到这儿，我强忍着心中的悲痛，说道，“要不，筱筱，你来我这吧。琳琳刚刚去上课了，我自己在家里。如果你想大哭一场的话，我陪着你好了。”
　　欧阳筱筱慢慢止住了哭声，“嗯。”她应了一声，然后，电话挂断了。我看她挂了电话，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在了桌上。倚着沙发，我出神地望着窗外。麻袋，我的兄弟，你一定能感受得到，我们大家对你的惦念，牵挂，是吗？你也一定很清楚，我们每个人都需要你，更舍不得你，是吗？那么，你快点醒过来，好吗？不要让更多深爱你的人，为你担心，伤悲了，好吗？
　　正当我出神地望着窗外的时候，欧阳筱筱过来了。刚打开门，她就一头扎进了我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看她哭得那样伤心，我鼻子一酸，眼泪也忍不住出来了。我紧紧地抱住了她，“筱筱，我知道你心里非常难受，如果哭出来能好一些的话，你就痛快哭吧。筱筱，你知道吗？麻袋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我心里一点也不比你好受。我真恨自己，为什么昨天就非得喝酒，而且，明知下雪路滑，还要喝酒。我真晕啊，我是混蛋，我不是人！”我们两个人就那样紧抱在一起，放声痛哭着。我这才知道，什么叫穷途末路，同命相怜。
　　这样，不知道抱了有多久，也不知道哭了有多久。我觉得胳膊又酸又麻，忽然手一松，“噗通——”地一下，我和欧阳筱筱两个人，同时向后摔去。“咚——”地一下子，我后背狠狠地撞在了地面上，顾不上疼痛，我连忙去看欧阳筱筱。只见她躺在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墙壁，眼神空洞而又迷离。这让我又不由地一阵心痛。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