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作文的秘密

　　德仁看孩子们的眼光全都向他射来，是那样的好奇，那样的专注，似乎他一定会讲出作文的秘密和诀窍一样。德仁一脸严肃的：“其实，做作文和干其他事情一样，依靠的就是认真，专心，细心，不断地修改，不断地充实，才能不断地完善；绝对不可能出口成章，一气呵成，立刻就达到尽善尽美的。一句话，作文是没有什么窍门的。”
　　逢玉舒了口气：“咳，既然作文不可能达到尽善尽美，那么，爸爸所说的致命缺点，也就未必能够给姐姐的作文判处死刑了。”
　　红玉瞪了逢玉一眼：“哎，你真会钻空子，竟然找出爸爸语言中的矛盾来了。可是，你连爸爸的话都没有听清楚。爸爸是说，作文不可能出口成章，立刻达到尽善尽美。作文必须经过反复修改，才能达到尽善尽美。”
　　逢玉不言语了，德仁说：“逢玉还是挺会动脑筋的，能够抓住我话里的矛盾，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我所说的‘致命的缺点’，也许有点夸大其词。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按照在报刊上发表的水平衡量，这篇文章的内容有点一般化，缺乏那种特别吸引人的独特性、生动性和深刻性。”
　　逢玉吐了吐舌头：“啊，要求这么高。”
　　怀玉说：“你别打岔，想发表在报刊上，不要求高些行吗？”
　　德仁说：“取法乎上，仅得乎中；取法乎中，仅得乎下。这就是说，选取上游作为奋斗目标，仅仅可以达到中游；如果选取中游作为奋斗目标，那就仅仅能够到达下游了。所以我们要求得尽量高一些，达到的水平就会高一点。其实，作文的关键就在于独特性。既然是重新认识自己，那么自己的表现就不同于其他人，具有个人的独特性，这样写出的文章才不会流于一般化。我们分析一下，红玉的特点是什么呢？以前的特点是，学习不努力，学习成绩差，老师常批评，父母有担心，一想起考高中、考大学，便忧心忡忡，愁眉苦脸，有时会从睡梦中惊醒，惶惶不安……”
　　逢玉喊起来：“爸爸，你在编故事吗？”
　　德仁一脸严肃的：“不，我不是在编故事，我是在合理想象，有根据地推测。红玉，你说对不对？”
　　红玉兴奋地：“爸爸推测得合情合理，和我的心理一模一样，不过我有过从睡梦中惊醒的事情吗？我怎么不记得呢？”
　　德仁说：“有哇，有一天晚上，我正在备课，你突然从被窝里爬起来，心神不宁地坐在床上。我问你怎么了，你不吭气，倒在床上又睡去了。”
　　红玉回忆着：“是有这么回事，也许是学习不好，夜半惊梦吧。”
　　逢玉笑了：“爸爸，就算是你对以前学习不好的心理。推测得合情合理，那么怎样才能使重新认识自己，写得生动而又深刻呢？”
　　德仁认真的：“是啊，这段发奋努力、刻苦学习的事情，可以如实去写。可是，如何重新认识自己呢？如何发掘自己的内在潜力呢？难道现在的自己和过去的自己有什么不同吗？这真是一个十分复杂、难以描述的事情。红玉，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红玉皱皱眉头：“其实，我对自己的认识并不是很清楚的，所以我在苦思冥想以后，才会说出一句吹牛皮的大话：只要是我能想到的事情，我就一定能够做到。”
　　怀玉嘻嘻地笑着：“二姐，你想上天，就一定能够上天吗？”
　　逢玉却认真地抬起杠来：“咋不能上天呢？天和地是相对而言的，我们爬到高山顶上，伸手就能摸到天空，也就可以说我们是上天了。有一个成语顶天立地，难道是吹牛不成？”
　　德仁说：“逢玉说的虽然是抬杠的话，却是费了一番脑筋的。这就使我突然想到，通过努力奋斗可以做到的事情，如果我们连想都不敢想，连说都不敢说，又怎么有勇气去实现它呢？有这么一句口号，敢想敢说敢干——如果我们用实事求是态度对待它的话，人的潜力一定会得到极大的发挥，学习、做事的效率也会出人意料的提高……”
　　红玉拍手称赞：“爸爸说得太精彩了，最近这一段时间，我好像正处在敢想敢说敢干的状态，思维特别活跃，想象特别丰富，有许多灵感一样的东西充塞自己的头脑，像天上的云朵一样飘忽来，飘忽去，抓住这个，又飘走了那个，有时候什么也抓不住……虽然如此，我还是觉得我的脑袋灵光得多了，好使得多了，学习的效率提高得多了……”
　　红玉正说得兴奋，逢玉、怀玉拥上去，争抢着握住红玉的手：“二姐，把你的灵感给我们分一些，你独自一个也享受不了那么多嘛。”
　　红玉高兴地：“好好，把我的灵感给你们一人分一半，该够了吧？”
　　逢玉、怀玉连连说：“够了，够了。”
　　逢玉问道：“姐，最近我发现你的唐诗背得很快，你是怎样运用灵感的？”
　　红玉说：“这并不难，我有一个运用灵感的诀窍，说出来你试一试。这首唐诗，早晨起床你读三遍，吃早饭前读三遍，吃早饭后读三遍，走到校门前读三遍，走到教室前读三遍……”
　　逢玉打断她：“姐，你不用说了，后面的事情我全知道了：上课前读三遍，下课后读三遍，放学后读三遍，走到家门口读三遍，走进家门读三遍……”
　　怀玉打断他：“姐，我也知道，吃午饭前读三遍，吃午饭后读三遍，走到校门前读三遍，走进校门读三遍……像这样三遍三遍反复地读，等不到吃晚饭，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了。姐，这样的笨办法谁都知道，还需要你给我分一半灵感吗？”
　　德仁高兴地：“知道就好。怀玉、逢玉，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学习上是没有什么窍门的，只有笨办法才是最可靠的。笨鸟先飞，也许会早一些到达目的地。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你姐姐背诵唐诗就是这样的，所谓灵感也是在勤学苦练中间才能迸发出来的。”
　　逢玉深有感悟的：“对，爸爸说得对。爸爸一下子说了这么多的格言、谚语，我记在本子上吧。”
　　逢玉说着，便取出本子一字一句地问着，写着。怀玉说：“哥，你多记些，我再照你的本子抄。”
　　就这样，一边讨论，一边修改，德仁对红玉的作文大体也就修改好了。第二天，他又把作文修改润色一下，写了一段评语，让红玉抄写整齐，送给班主任。班主任看了，赞不绝口，让红玉又抄写了一份，贴在学习专栏里。班主任认真地写了一封推荐信，把作文寄了出去。经过这一次修改作文的讨论，孩子们对学习有了浓厚的兴趣，家庭里充满了学习的气氛，秀兰也非常高兴。
　　这天晚上，德仁和孩子们刚刚学习完毕，任盈盈就冲进客厅来了，孩子们齐声喊着阿姨。任盈盈笑嘻嘻的：“不敢当，不敢当。我把你爸叫老师，把你妈叫师娘，你们把我叫姐姐就行了。”
　　德仁说：“哎，这样就太委屈你了。”
　　盈盈说：“老师，不必说客气话。最近，我到你家来了几次，隔着窗子看见你和孩子忙着学习，好像讨论什么似的，我就没有打搅你们。这两天，我实在忍不住了，还是闯进来了，反正咱们订的有计划，多上一课就少一课。老师，你们究竟在讨论啥呢？你一句，我一句，说得热火朝天，而且围在一起指指点点的，老师又拿笔不停地写着什么，看样子好像是在修改作文吧？”
　　红玉笑笑：“阿姨猜对了，爸爸帮我修改作文《重新认识自己》，学校已经推荐给报刊了。”
　　盈盈连忙说：“老师，你就把这篇作文写作、修改的来龙去脉，给我讲一讲，对我写作也是提高嘛。”
　　这时，秀兰从里屋出来了：“盈盈，你来了。最近，老师实在太忙了，所以你上课的事就得缓一缓，晚上你既然来了，看面情也得给你上课，不过上课的时间不要超过半小时；一来你老师还要休息，二来你回去迟了，你爱人会对你发脾气的。孩子们要睡觉了，你们到阳台屋去上课吧。”
　　盈盈嫣然一笑：“谢谢师娘的照顾。至于我回去迟了，黄维新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的，他哪儿会发脾气呢？他是绝对不敢发脾气的。”
　　秀兰笑笑：“原来他得的是气管炎。”
　　盈盈说：“师娘也学会说俏皮话了，是老师教给你的吗？”
　　秀兰说：“说俏皮话还要别人教？快去上课吧。”
　　盈盈转身向阳台屋走去，秀兰追上她，耳语道：“今晚盈盈化妆得好漂亮，连我看了也要心动的。”
　　盈盈把脸一红，轻盈地向阳台走去。坐在阳台灯下，盈盈专下心来，仔细地看着《重新认识自己》这篇作文，不由得赞叹起来：“啊呀，这篇作文写的虽然是发生在中学生身上的事情，可其中蕴含的深刻哲理，对我们都是有启迪意义的。看样子，我也要重新认识自己了。张老师，你仔细地看看我，冷静地分析一下，我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
　　德仁装作漫不经心地观察着眼前的人物。在白色日光灯的照耀下，盈盈的眼睛晶莹闪光多情，描画过的眉毛似乎会轻盈地舞蹈，粉面微红，比桃花粉，比荷花红；自己好像在哪儿见过这样的美人，一时竟然看得出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