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爷爷的嘱咐

　　德仁跑了一天，回到家里，真的有点累了，倒在床上就发出鼾声。睡梦中，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耳旁呼唤，睁眼看时原来是红玉站在身旁。红玉撅着嘴巴，唠唠叨叨地埋怨着：“爸爸，你是个偏心眼，一天只知道关心我姐，对我的学习不闻不问。现在我姐住在鸳鸯姑姑家里，上着美院附中，明年就要考大学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倒是我，学习有点吃力，你应该关心一下嘛。”
　　逢玉、怀玉一齐拥了过来：“爸爸，也关心关心我们。”
　　德仁伸手摸摸红玉的头，再摸摸逢玉、怀玉的头，诚心诚意的：“唉，这是爸爸的错，今后一定改正，一定要多多地关心你们。”
　　德仁站了起来：“快做饭吧，两个爷爷恐怕早就饿坏了。”
　　红玉嘻嘻地笑着：“爸爸，你现在才想起做饭了。你中午不在家，爷爷难道不吃饭吗？”
　　逢玉、怀玉抢着说：“我二姐做饭，我们帮忙，早就把晚饭做好了。看样子爸爸也饿了，要不的话，你们先吃，我俩给爷爷送饭去。”
　　望着弟兄俩出门的背影，德仁十分高兴。唉，睡了一觉，做了一个梦，孩子们长大了，逢玉十一岁，怀玉八岁，红玉十五岁了，慢慢地懂事了。德仁不单感到欣慰，更重要的是感到一种责任，如何把他们教养成有用的人，是摆在他面前的一项严重的任务了。
　　就在德仁冷静沉思、默默无语的时候，红玉说话了：“爸爸，你看你瞅着逢玉、怀玉那种疼爱的眼神，真叫人羡慕。看样子，你是重男轻女，从来就没有这样看过我。”
　　德仁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微微一笑：“红玉，你长大了，你被爸妈疼爱的日子已经过去了，现在应该把位子让给弟弟们了。”
　　红玉撒娇的：“爸，疼爱弟弟我没意见，可是你关心姐姐比关心我多得多，这话又怎么说呢？”
　　德仁一脸严肃的：“红玉，做人要讲道理。你姐姐来西安以后，在你刘伯伯家里住了一年，在你鸳鸯姑姑家里又住了一年多，她经常不在身边，得到爸妈的疼爱自然比你少得多了，你为什么还不满足呢？”
　　红玉不好意思的：“爸，是我不对，爸妈的疼爱虽然不能拿称去称，可总是占有的越多越好，看样子我有点自私了。”
　　这时，逢玉、怀玉回来了，逢玉疑惑的：“二姐，你和爸说啥呢？什么疼爱，占有，自私……难道你想把爸妈的疼爱全部占有了吗？”
　　红玉嘻嘻地乐了：“逢玉，你的耳朵够尖的，断章取义地听了几个词，就下结论了；要是让你当个县长，也就是《十五贯》里的过于执了。”
　　孩子们嘻嘻哈哈笑了一阵，便坐下来一起吃饭。这时秀兰回来了，三个孩子抢着问候：“妈，你吃点吧？”
　　秀兰故意板起脸孔：“你们明明知道我在食堂吃过了，有意殷勤地问我吃不吃饭。等到我七老八十，牙齿掉光，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时候，恐怕叫也把你们叫不到跟前来了……”
　　孩子们一齐拥到秀兰跟前：“妈，你别担心，到时候我一定来伺候你。”
　　秀兰说：“好听的话谁都会说，只怕那时候都嫌我脏哩。”
　　德仁说：“娃她妈，我们做父母的只要尽到了养育孩子的责任，孩子以后孝顺不孝顺就成了他们的事情，你现在操心那么多干啥？”
　　秀兰尴尬地笑笑：“也是，操心的事情太多，还不是瞎操心。好了，咱不说这事情，爸爸说他出门时间长了，要回家去。前几天，姐姐来了，给爸爸些钱，咱也得给爸爸带些钱回家才好。爸爸要回家，总得送点礼物带上吧。我抽空到商店，给爸买了一身衣服，给河南的大妈也买了一身衣服，你看看，行不行？”
　　秀兰取出衣服，德仁看了看，高兴地说：“好，颜色好，式样也好，不知道穿上合身不？”
　　秀兰说：“我看爸爸的身材和你差不多，就是胖一些，所以买的衣服比你穿的稍微大一点。”
　　德仁说：“谢谢你，这么热心，这么细心，考虑得这么周到。只是……”
　　秀兰打断他的话：“你说，还有什么事情没考虑到呢？”
　　德仁说：“给我爸买了衣服，可是给咱爸咋办呢？”
　　秀兰笑笑：“什么我爸，咱爸，都是爸爸，分得那么清干啥？远方来的爸爸是客人，应该买礼物；家里的爸爸是主人，还买什么衣服呢？”
　　德仁一脸严肃的：“不行，要买衣服都得买，要不的话，咱们现在出去给咱爸买一身衣服。”
　　秀兰说：“算了，何必那么认真，亲不见怪，这事以后再说。”
　　德仁坚持说不行，秀兰还是说以后再买，俩人争执不下。几个孩子忍不住哈哈大笑：“呵呵，爸爸，你太容易上当受骗了，我妈给两个爷爷把衣服都买下了，不信你看。”
　　说话之间，红玉把衣服都拿出来了，德仁看了，望着秀兰会心地笑了。德仁望着孩子兴奋地：“孩子们，要向你妈学习，做了好事也不炫耀自己。本来我打算送你爷爷回家去的，可是工作实在太忙，抽不开身。现在咱们一家人过去，和你爷爷谈谈心，也算是和爷爷告别吧。”
　　孩子们连声说好，德仁说：“别急，见了爷爷，你们每人要说一句送别的话才行。”
　　孩子们嚷嚷开了：“还要说一句送别的话，这……这……这可说什么好呀？”
　　逢玉、怀玉拉住红玉的手央求着：“二姐，你文化深，帮助我们一人想一句话嘛。”
　　红玉眉头一皱：“别吵吵，我正想我要说的话呢……好，我的想好了，帮你们想吧。”
　　逢玉说：“二姐，你想对爷爷说啥话呢？先告诉我们，大家欣赏一下。”
　　红玉故作神秘的：“这是我的秘密，可不能告诉你……好了，我替你们每人也想了一句话，附耳过来，我告诉你们。”
　　红玉和逢玉、怀玉耳语了一会，瞅着德仁、秀兰笑笑：“爸、妈，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能让你们提前知道。”
　　秀兰说：“娃娃的能说出多么高水平的话呢？我和你爸也不想知道。”
　　于是，红玉、逢玉、怀玉分别抱着衣服，德仁、秀兰跟着，一拥儿过去，于是一场别开生面的送别开始了。
　　红玉恭恭敬敬地对着河南爷爷鞠了一躬，然后献上一件衣服，这才像朗读课文一样一字一句说道：“河南爷爷，你来我家已经好长时间了，我对你伺候不周，请你原谅。现在你要回家去了，我送你一件上衣，祝你身体健康，一路顺风。”
　　红玉刚刚说完，逢玉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对着河南爷爷来了个90度的鞠躬；献上一件裤子，一字一句说道：“河南爷爷，你来我家好久了，我对你伺候不周，请你原谅。现在你要回家去了，我送你一件裤子，祝你身体健康，一路平安。”
　　逢玉说完，红玉瞪了他一眼：“逢玉，谁让你和我说一样的话？我给你教的话呢？”
　　逢玉不服气的：“哪里一样嘛。你说的是一路顺风，我说的是一路平安。”
　　德仁、秀兰看红玉和逢玉争执，忍俊不禁。河南爷爷笑容可掬：“说得好，都说得好，谢谢！”
　　怀玉趁机走上前去，对着河南爷爷连鞠三躬，献上一身衣服：“河南爷爷，这是送给奶奶的一身衣服，你不要弹嫌。这是我妈亲自到商店买的，保险奶奶穿上好看。我祝爷爷奶奶身体健康，全家幸福。”
　　怀玉说完，大家一齐拍手称赞。红玉说：“怀玉，你为什么不照我教给你的话说？”
　　怀玉把嘴一撇：“我看你太骄傲、太霸道。逢玉哥模仿你的原话说了，受到你的指责。我干脆按照自己的意思来说，觉得也挺好的嘛。”
　　秀兰微微一笑：“爸，你看，这三个小鬼猴，送礼，耍人，都让他们占了，花钱买衣服的人反而没有礼物送了。”
　　德仁趁机把一身衣服送给岳父：“爹，快过新年了，也沾沾新气嘛。”
　　秀兰爹笑呵呵的：“咳，老不中用了，还过啥新年呢。”
　　说笑了一会，河南爷爷疼爱地摸摸孩子的头，一脸严肃的：“咳，看着这些天真可爱的孩子，真羡慕他们今天的幸福生活。我有几句话，憋在肚里好多天了，现在我要走了，趁着你们都在这里，还是说出来吧。改革开放以来，政策放活了，门户开放了，国民经济有了发展，人民生活有了改善。可是，打开窗户，新鲜空气进来了，苍蝇蚊虫也进来了，社会治安变坏了。我们那里，有一些青少年看了电视剧《加里森敢死队》以后，结帮组派，拦路抢劫，走上了犯罪的道路。你们家里有四个孩子，也要加强教育，严格管理，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秀兰爹连忙表示同意：“老哥的话说得太好了，我很赞成。德仁性情好，孝敬老人，爱护子女，没啥说的。可就是对孩子有点溺爱，有点娇惯，常言说，惯子如杀子，今后可得注意啊！”
　　德仁说：“爹说得对，今后我不能再宠着孩子，惯着孩子了。要让孩子知道生活的艰难，社会的复杂，让孩子知道如何区分好人和坏人，教育孩子一定要走正道。”
　　红玉拉着逢玉、怀玉围在德仁的身旁，一脸严肃的：“玉不琢，不成器，爸爸，你一定要严格地管理我们，教育我们。谁要不听话，你就骂，就打。”
　　秀兰微微一笑：“你爸爸嘛，才舍不得打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