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第十章小灵女咽下委屈大义救山民
　　
　　雪儿仍然想念爹爹，爹爹在家的时候，她从来都不觉得无聊。爹爹是个爱玩有趣的人，河里抓鱼虾，泥里、河石下逮蟹子，岩缝里掏鸟蛋，树梢梢上摘野果子王……他会带着雪儿玩各种调皮的游戏。雪儿累时，便宠溺地驮着雪儿飞跑，最看不得雪儿不高兴。
　　小绿毛和爷爷无暇顾及雪儿时，她常常会不知不觉就走到田间爹爹劳作的地方，和他带自己玩的地方。周围是一簇簇的野花，玲珑俏丽，色彩纷繁。田边草丛中有一块儿石头，是爹爹劳作小憩时坐的，雪儿就趴在旁边厚厚的草丛里，听爹爹讲故事；眼前是一串小野花，雪儿把头伸到花枝下，就能看到花儿嫩黄色的花心。
　　雪儿最喜欢这种蓝色的小花，像狭长的小铃铛，一串串地挂在翠绿纤细的藤枝上，从初夏一直开到晚秋。她摘下一串，挂在胸前，淡淡的甜香让她又愉快起来：“爹爹很快就会回来的！”
　　雪儿像以往安静地趴在石头旁边的草丛，暖暖的阳光让她恹恹欲睡……
　　几个山民悄悄地逼近，突然，他们用一个抓野猪的猪笼套住了雪儿，用布袋罩住，拖进了一片山林。
　　雪儿刚闻出布袋用曼陀罗花汁浸过，又喷了百花酿，便昏睡过去。
　　梦中，雪儿梦到爹爹回来了。他笑呵呵地和人一通侃，人们便高高兴兴地放了雪儿，还送给她好多好吃的。好神奇啊，那些聚会时被害的人又完好如初地站在大家面前，所以，大家便没有了仇恨，待雪儿又像原来一样和蔼慈祥。让雪儿最高兴的是，爹爹果然带来了治好雪儿病的药，甜甜的，雪儿只吃了一颗，就能唱歌了，雪儿高兴得笑啊、笑啊！
　　突然，下雨了，好大的雨，冰冷冰冷的。雪儿用袖子抹了一下眼睛，美好的一切都消失了，眼前是一双双仇恨的眼睛，里面有小棒子的爹。
　　“你害了我们，你这个妖孽！”“还我儿子的命来！小妖女！”……
　　“不是我！我不是妖孽，我是你们的守护者！”雪儿想辩解，一张嘴发现，全是梦，她仍然说不出话。曼陀罗花毒总让人产生美好的幻觉，雪儿嘴角一丝苦笑，看看周围，原来没有下雨，是被人浇了一盆水……
　　在愤怒的山民看来，雪儿一直以来的不语，今日也成了罪过，他们叫嚣：“烧死她！”
　　装着雪儿的猪笼被抬到一堆高高的柴堆，曼陀罗的作用，雪儿仍感四肢无力。
　　柴堆在燃烧，烟火的炙烤下，雪儿的心却如浸寒冰。她本可以让所有的枯枝发芽，可以把所有人变成这片山林的肥料；可是雪儿要听老祖的话，做谯明山的守护者，只能守护，怎能伤害。而且她现在却觉得好累啊，一点力气都没有，就这样吧轻轻松松的，反正也没有人相信她，她那么拼命地保护大家，大家却都想让她死，那就死吧，闭上眼睛，泪流满面。此刻，她想也许就要见到没见过面的娘亲……
　　
　　突然，雪儿抬起了头，无神的眼睛亮如星辰，眉心的蓝雪印记突显，蓝光熠熠。不管众人惊异得瞪圆了眼，她从猪笼的小洞洞抻出手，握住一根枯藤一抖，枯藤萌芽开花，如蛇般伸展开去，从人群的后面闪电般拖过一个小姑娘，轻轻放在柴堆下、众人前。
　　小姑娘在呜呜哭啼，她听说要烧死雪儿，吓得小声说：“姐姐会很疼的，姐姐不是妖怪，是好人，是小仙女！呜呜……”她一直在倔强地往后缩。没有人听到孩子的话，雪儿听到了；其实雪儿还听到，许多野兽正躲在周围的莽草丛，灌木繁茂枝叶后司机扑来。
　　枯藤发芽暴长这样诡异的情景，让人们更加认定雪儿是妖孽。
　　一个老太太几乎吓哭，抢过来，抱住了小女孩，撕扯着藤蔓，怕晚了，会被雪儿吃掉。
　　雪儿苦笑，手一松，藤蔓萎缩，很快从女孩身上脱落。
　　老太太把孩子紧紧抱在胸前，喃喃道：“差点被妖女吃了！”
　　小女孩仍然倔强地坚持：“姐姐是好人，姐姐不是妖女！”
　　“雪儿没有要吃你孙女，是救了她！”一个愤怒的声音从人群背后传来，是“小娑罗”。
　　雪儿哭了，不是因为小娑罗来了，是因为终于有一个人能懂她，一个天真的孩子能信她。
　　“你们自己看看那里！”小娑罗指着刚才小姑娘待的地方，一条毒蛇在吐信子，眼睛怪异的血红。
　　“雪儿救了她，也无数次救过你们，她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小娑罗非常气愤，“你们谁见过雪儿伤人吗？难道你们不熟悉这藤条吗？不记得这藤条帮过、救过你们吗？”
　　小娑罗懂鸟鸣兽语，乘着飞龙从一对多嘴的喜鹊那里知道雪儿有难的。
　　他驭起飞龙，驱着喜鹊，终于找到了雪儿。
　　人们还在发呆的时候，飞龙已经抓起猪笼，从容地离开了。
　　小娑罗一把掀翻猪笼，把几乎瘫倒的雪儿紧紧抱住。他知道雪儿因心碎而颤抖，轻轻拢顺雪儿的头发：“你这个家伙，明明可以自己逃脱的，你怎么了？傻了，还是疯了？”
　　“雪儿，我的孩子。”老福来也急急地赶来，担心得胡子在抖。
　　听到老福来的声音，雪儿终于委屈地痛哭，许久、许久……
　　老福来说：“自古以来，贤者多受世人诟病，因为世俗之人一来目光短浅；再者心胸狭窄，真正的贤士却心胸宽宏，目光悠远。雪儿是受命于天，怎能与世人一般见识。”
　　“你看山谷那朵兰花，它从来都不在乎有没有人看到它，有没有人夸赞它，总是开得高雅不俗，芳香清远。”
　　雪儿跳起，突然想起，想要伤害她的山民周围全是发怒的野兽。
　　“快！希望不迟！”老福来急红了眼，提着手杖便走。雪儿更担心那个小姑娘，驱着飞龙就往回赶。
　　讽刺吧？雪儿竟然庆幸，那堆篝火柴堆的够厚，燃了很长时间，渐渐变为灰烬时，疯兽们终于不再惧怕，扑向山民。山民们在有经验的老猎人指挥下围成一圈儿，与疯兽周旋，小姑娘和几个受伤的山民和老弱妇孺正在圈子里面哭。已经有数人被咬伤，血腥味让疯兽更加兴奋，拼命地扑咬。篝火渐渐熄灭，山民们也快要坚持不住了。
　　山民们已经绝望的时候，雪儿驾着飞鸟飞来。衣袂翩跹，眉宇平和美好，人们好像看到了救苦救难的小仙女，伏地而拜。
　　雪儿舞起花藤，藤走如鞭，抽打着猛兽。老福来更是神武的挥起娑罗神杖，凶兽避之唯恐不及；还有小绿毛更威风，驱起飞龙，爪抓喙啄，吓得疯兽纷纷逃避。
　　大家同心协力终于赶走了不知何故发狂的野兽，晚一步，这些要焚雪儿报仇的山民便被狂兽撕碎了。
　　
　　第十一章美丽的蓝雪谷在人间
　　当然真的有蓝雪谷。
　　在美丽的最北方一片荒山的最深处，被许多座大山重重环绕绕着，最最隐秘的地方真的有一个被银白色的大雪覆盖着的、人们找不到的山谷里。这个狭长山谷两侧山壁的上部密密的斜生着很多松树，松枝相互交错，把山谷的入口遮蔽得非常隐秘。冬天厚厚的雪蓬在密密的松枝上，这个山谷便如同不存在一般，没有人能发现它，更何况还有仙子们布的结界。因为仙子们在这里布置了迷幻结界，即便有人走到了谷口，也会被幻境诱离这里。
　　美丽的雪仙子王国就在这个山谷里，这是一个被仙界圈起的别苑，这里的仙子虽然没有过错，却因不懂世故，被罚不得享用谯明山以外的人间烟火供奉，自给自足。
　　好在这里的仙都没有什么野心，这里没有谁想要统治别人，没有暴力，没有谎言，没有欺骗。她们心中只有爱，爱家人，爱朋友，爱周围的花草树木，爱和他们一样生活在山谷里的小动物。这里的每个仙子和精灵都如同孩童般纯真，心术不正的东西无法在那里生存。除非守护那里的雪仙子们允许，否则没有人能找到那儿——这就是蓝雪谷。因为仙子的心温馨而安宁，所以蓝雪谷也美丽祥和。
　　白天阳光折射，蓝雪谷内色彩斑斓。顺着山谷往里走，经过几道曲折，忽然，难以言喻的美妙景象呈现眼前。
　　在蓝雪谷里，仙鹤祥鸣，花繁似锦，兰花、芷草不足为奇，绿草如茵，彩蝶乱舞，燕呢莺啼，各种美味的野果应有尽有；山泉汩汩的从干净的山石间冒出，顺着美丽的鹅卵石铺成的河道缓缓流淌，滋润着蓝雪谷里的花草树木、虫鱼鸟兽；水晶石壁晶莹璀璨，映衬的蓝雪谷里的一切更加美不胜收。
　　在蓝雪谷的深处，有一棵苍翠的古松，它靠着山壁斜斜的生长了不知多少年，它的树干几乎塞住谷口，周围许多不知名的藤儿或缠绕或依靠着也长得繁茂异常，古松如同穿了一件件肥大的长袍，看不到松树干有多粗。拨开一丛丛浓绿，松树干上有一个洞，不知如何形成的，洞口就像一个山洞。如果你从这个洞口进去，便真的进入了一个神秘的仙洞，就到了雪仙子之城，是雪仙子和雪精灵们工作、生活的地方。大多数的时间，雪仙子们都各司其职，忙碌不已，一般不待在城堡里，所以，只有老仙子和小精灵们在留守家园……
　　
　　第十二章雪精灵各有天职也会伤心
　　美丽的蓝雪谷里，可爱的小松鼠一家人在做弹跳、健齿锻炼。一群小鸟突然被惊飞，然后是几只金龟子惊慌失措地四散逃来。一只冒冒失失的金龟子“噗”地一下闯进一朵刚开了一条缝的花朵，花朵受了惊吓将刚裂开的缝隙又合上，正好把金龟子关在了花朵里，金龟子乱撞半天也没冲出去。刚要生气，转念一想，这样不也挺安全吗！何况还有吃有喝的，于是便品着花粉啜着花蜜，听着外面的纷乱，悠闲地跷着二朗腿，等着风平浪费花开时，再英雄般地向同伴炫耀自己的神奇经历。
　　见大家慌乱，小松鼠一家也三下两下窜上了树，在高高的树枝上观望。
　　原来是调皮的雪精灵们出来巡山了。他们轻轻点着新生的叶子，初开的花朵，飘落的花瓣，飞来了，一串笑声，让花花草草听了都愉快地又长了一点点。金龟子藏身的花朵也不再害怕，又张开了一条缝，正好方便金龟子舒服地向外张望：
　　哎呀，真是太可爱了，虽然父母不在身边，这些精灵们都十分懂事，乖巧地跟着老仙子们守在家里。他们团结，勇敢，不怕苦累，因为他们知道，总有一日，他们也会像他们的父母那样，成为有强大灵力的仙子——
　　精灵们皆是古式装服，配饰精致，精美夺目，披着一样的雪花图案的白斗篷，胸前所佩戴的胸牌，各不相同，皆是生而随之，失去则灵力大减；也就是说，精灵们从一降世，便有了自己的禀赋与所司的责任，将来长大成功晋为仙子，便各辖一区，不可更改，各不相同。
　　这五个精灵出世并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而是和所有的生命降生一样自然而然，如同雪花悄然飘落。不同的是，他们的胞衣埋下的地方，精灵的母亲们会种下一棵娑罗神树；娑罗神树第一年会结一枚果子，果子成熟爆开会崩出一个小精灵宠物。这个宠物收集了从精灵诞生母亲心中对自己孩子的所有爱，是精灵母亲送给精灵们的一周岁生日礼物。所以，母亲有多爱自己的孩子，这只小宠物就会多爱、多忠诚于自己的小主人，一生不离不弃。精灵长大了，自己的宠物便进化成护体神兽，不过仙界把宠物叫做灵兽。
　　主管北方的精灵，老谷主给她取名灵君，小名蓝尘儿。如今，蓝尘儿长长的睫毛翕动下，一双眼睛小鹿般顾盼灵动，头上盘着仙女髻，文文静静的，眉间有蓝雪印记。一件天水蓝的坎子，胸前一枚蓝水晶牌坠，其核心是一滴上古之水，拥有上古的灵力，是水之元母，可净化万水；一条浅蓝色汉裙，一双小靴子脚尖有两个绒绒球，调皮可爱。一只怪异丑陋的小灵兽寸步不离的跟着她，长着一副老鼠样貌，偏偏有一对兔耳，平日蹲在玉娃的肩头，飞起来的时候竟是用它的尾巴。蓝尘儿总捏着它的耳朵说：“小宝贝儿，你将来成熟变身时，最好变成一个帅帅的剑侠，配一把宝剑来保护我，那才帅气！就叫剑郎吧！嘻嘻!”
　　旁边，阿罗“噗嗤”笑了：“我看，会变成一只大老鼠，呲着牙来陪你，谁欺负你，‘咔咔’咬他几口，哈哈哈！”
　　主管西方的精灵小虎，主管中方的精灵阿罗，主管东方的精灵康儿，主管南方的精灵小凤分别带着自己的灵兽巨型鹦鹉、四角、飞狐、鹿蜀，围绕着蓝尘儿，边仔细地巡查谯明山和蓝雪谷的结界有无异常。这结界是所有仙子用灵力编结而成，外面的人豪无查觉，也看不到结界内的一切，所以永远到不了结界里面的世界。
　　西方精灵小虎，是个束道髻的小男孩，浓眉毛，大眼睛，背着一柄剑，颈牌是一块白玉核心是西王母发髻上的一枚金珠，有震慑之神威。灵兽叫御火兽，一只翠绿色羽毛，赤红色钩喙的鸟，像一只巨型鹦鹉。大家都笑话小虎和他的神兽，说他们俩是奇葩组合，应该取名“公子遛鸟”。
　　小虎其实在背人的地方，把御火兽的每根羽毛都查看过了，没有发现任何神奇的地方；又突发奇想，偷偷拿火烤了烤他的鹦鹉，差点把御火兽弄成烧鸡，让大家笑闹了好一阵子，大家每每取笑时只好垂头丧气的听着，不吭声，但被火燎的秃了吧唧的御火兽却好像不觉得丢人，每天没心没肺地粘着小虎。只是，因为一只翅膀上的毛被烧毁，飞起来时，总偏离方向，莫名奇妙地冲向他并不想去的方向。
　　主管中方的精灵：阿罗，一个调皮的女孩子，一袭淡黄色衫裙，外置一件豹纹坎子很是刁钻可爱。颈牌是一块玄黄两色的瑾瑜之玉，核心是一丸女娲造人所剩之上古土母，可让死土恢复生发万物的生机；她的灵兽叫四角，状如白鹿却有四角，老谷主说将来进化成功可以调水遣河。
　　主管东方的精灵：康儿，傻乎乎的小男孩，头戴儒巾，身着长衫，最来劲的时候是炫耀诗书的时候，“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不吾知其亦已兮，苟余情其信芳”。
　　“之乎者也”的一副器宇轩昂的样子，最没精神的时候是老谷主叫他去重做春之孢的时候，常常被自己的长衫绊倒。悬挂的胸牌是青色之玉琥珀核心是一块上古之木，附有草木还原生机的巨大灵力，护体灵兽飞狐，其状如狐而有翼，音如鸿雁，显形于天下时，可涸泽裂壤，天下大旱。
　　主管南方的精灵：小凰，一身彩衣，头戴花环，长眉，凤眼，颈牌是一块艳丽夺目的红色血玉核心是一枚上古火种；护体灵兽鹿蜀，状如马而白首，其毛纹像虎，拖着一条赤红色的尾巴，如进化成功，鸣叫声音如吟唱童谣，令人痴醉，其音靡靡如波，一浪一浪推散开去，听之宜子孙繁衍。
　　这几天精灵蓝尘儿，很担心，因为许久没有娘亲蓝雪仙子的讯息，初雪布完，其他雪仙子都陆续归来，只有蓝雪仙子和白雪仙子没有回来。蓝尘儿请蓝雪谷的老谷主用那块神奇水晶收集过很多次，每次他看到的都是一团灰色的烟雾，都没有蓝雪仙子和白雪仙子的影子，出现这种状况很让人担忧，要么是蓝雪仙子她们自己抗拒蓝雪谷的招唤和监视，要么就是雪仙子自己的仙力丧失，以冰茧自封；而这种情况只能维持百日，百日后仙力得不到恢复、她们会变成一堆散雪。时间一日日过去，蓝尘儿心愈来愈紧地揪着……
　　那金龟子爬出花苞，“嗡嗡嗡”边飞便自言自语：精灵、仙子身有灵力，和人相比，大约也可说是无所不能的，可是也有烦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