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美人如玉

　　绝风伸手接过她的钱袋，细细一闻，还有一股白莲花的香味，便笑眯眯地说道：“又是钱袋，我就真这么像个叫花子么？你们干嘛都动不动就给我钱啊？”
　　黑衣女侠摇头问：“那你要不要？”
　　绝风嬉笑着将那只绣着白莲花的黑色钱袋给收进怀中，点头笑道：“要，当然要！女侠送给我的定情信物，我怎么能不要？”
　　“什么定情信物？你这小子满口胡言，担心本姑娘要了你的小命！”黑衣女侠说完，腰间圆月弯刀又拔了出来。绝风正欲躲闪，她却如同玉山倾倒一般突然倒下。他急忙扶住了她，只见她弯腰吐出一口鲜血来，那皑皑白雪，一抹血红如花，她人已昏迷过去。
　　绝风见状，料想她之前必定是被五灵堂的人所伤，而自己刚才又以内力试探，越发加重了她的伤势，只好背她到“无妄峰”下一处山洞休息，又怕被她知道剑冢的事，所以不敢带她回剑庐。想着此地偏僻，五灵堂的人一时半刻应该是找不到的。看着她身受重伤，心想着她身上不是揣着五灵脂丹吗？听说五灵脂丹是疗伤圣药，不如把丹药找出来喂她服下，好救她性命。
　　绝风想着便将她的头轻轻放到自己膝盖上，然后伸手摸了摸她腰间衣囊，想看看那五灵脂丹是否在她身上，岂料伸手却握住一把纤腰，只觉她腰间气息起伏律动，不由有些分神。此时，女子突然睁开双眼，一双美眸瞪着他，樱唇一张，便问道：“你想干什么？”
　　绝风尴尬地一笑道：“我……我不是见你晕倒了嘛，心想你身上不是带着五灵脂丹嘛，听说是治疗内伤的圣药，你受了重伤，我想着找出来给你服用！你莫要多想！”
　　黑衣女侠看着他停留在自己腰间的手问：“是我多想，还是你多做啦？”
　　绝风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急忙抬起放在她腰间的手，连连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黑衣女侠起身坐好，看着他道：“那五灵脂丹就算我死了也不能服用，这丹药是留给我最重要的人的！”
　　绝风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不由一凉。暗道：“她重要的人？莫非……莫非她早已有心上人了？”想到这，心里不由失魂落魄起来，忙问：“你说的最重要的人是谁？是……你的爱郎吗？”
　　“他是谁用不着你管！”
　　绝风嘟嘴道：“哼——谁稀罕管！”
　　说完正欲起身。
　　黑衣女侠问：“你常年在天山走动，可知道离开天山的路径？”
　　绝风道：“你想送药去给你的爱郎啊？不过我看你是没这个机会啦！”
　　“为什么？”
　　“你又不肯服五灵脂丹，重伤难愈，加上天山寒冷，必定支撑不过今晚，我看到时候还没等离开天山，你就香消玉殒了。”
　　“五灵脂丹我是死也不会服用的。”她倔强地低头道。
　　“那你就在这儿等死吧！”绝风劝她不过，气得飞身离开了山洞。
　　黑衣女侠见他弃自己而去，心中暗道：“莫非今日我就要死在这儿？他说得也对，他与我非亲非故，一山野毛头小子我又如何能指望他来救我？可这五灵脂丹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是死也不能服用的，希望我死后月轮魔教的人能找到我的尸体，能带着五灵脂丹去救师父！”
　　想到这儿，她已缓缓睡去。睡梦中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等她醒来却见是绝风去而复返，还带来了一件貂裘来给她取暖，他伸手环过她冰冷的身躯，把貂裘给她披上，然后又从怀中掏出五六个瓶子，从每个瓶子里面倒出一粒药丸来给她服下。
　　她问：“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他笑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是治愈内伤的药丸，我也不太懂，你又不肯服五灵脂丹，我就只好从我师父那儿偷了些治愈内伤的药丸来给你，但又不知道哪种药丸会对你起作用，所以就每样都给你吃了一粒！”
　　“啊！这……这岂不乱来？”黑衣女侠失色道。
　　他却笑嘻嘻地道：“不用担心，反正都是些治愈内伤的药丸，不会有事的！”
　　他说完便转身去拿带回来的柴火生火。
　　黑衣女侠裹紧身上的貂裘，自行运功调息，不一会儿火已烧旺，她渐渐感到温暖起来。她看向他问：“你……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不是不管我了么？”
　　绝风回头咧嘴一笑，“小爷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等着给小爷我做娘子的人多了去，就刚才那沈家小姐死乞白赖地求我，我啊都没答应。你……你既然心里有人了，我就不强求啦！唉……只怪你没福分，做不了我北堂绝风的娘子，这也是你的命！”
　　她被他这么一说，不由扑哧一笑，然后摇头道：“我才不相信沈小姐会死乞白赖的求你娶她！”
　　绝风折断一根树枝，回身笑道：“你还别不信，我身上还有她留给我的定情信物呢！她说只要我去五灵堂找她，她就嫁给我！哼！”说完得意洋洋地把沈落落给他的黄色绣花钱袋掏了出来，在她眼前晃了晃，“这下你相信了吧！”
　　黑衣女侠抿嘴一笑，“你知道五灵堂是什么吗？还想娶沈落落，担心她的那几位叔叔打断你的狗腿！”
　　绝风鼓起腮帮子吹了吹火堆，周围顿时又升起一股暖意，他回身看着她道：“我才不管它五灵堂是什么？过段时间我就去五灵堂找她去！对了，我还给你带了一些吃的！”
　　绝风说完把食盒递给她，她看了看食盒内的干粮和水。
　　他道：“你就将就点吃吧，烧鸡、烤鱼、烤肉什么的就别想了。小爷我担心你的伤势，急着赶来救你，来不及下厨做饭，只好先给你带点干粮垫底。”
　　神月点头。他便又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神月！”
　　“神月？你没有姓氏吗？”
　　“没有，我从小就无父无母，身边的人都这么叫我。”
　　“哦……没想到你和我一样是个可怜的孩子。我也无父无母，也不知道自己的姓名，后来师父让我随北堂一姓，看来你我都是一样可怜！”说到这，绝风心中不由对她有了怜惜之情，感觉同是天涯沦落人，这神月身世如此可怜，到和他很像。便又安慰道：“你不用担心，等天一亮，我就带你下山。”
　　“你不问我要拿五灵脂丹给谁了吗？”
　　“不问了，反正是你最重要的人嘛！”
　　神月勉强一笑，低头啃着干粮，看来是绝风给的药起了作用，她脸上的气色渐渐回转了些。远处，天已朦朦胧亮，绝风带着神月抄小路走下山去，他伸手指着不远之处的山坳道：“翻过这座山，就有条下山的捷径，这里十分隐秘，没人会知道的！”
　　神月点头观望，然后道：“看来你对天山很熟悉！”
　　绝风双手抱怀，得意地一笑，然后道：“我得借你身上的黑色斗篷和圆月弯刀一用。”
　　“为何？”
　　“我得装成你，好去将他们引开啊！不然你怎么能够顺利离开？听说他们山脚下还有重兵把守呢！到时候，他们必定会群起围攻于我，我就带他们离开天山，你便可以逃走啦！”
　　神月看着眼前的绝风，他虽然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却如此仗义，萍水相逢却肯出手相助，不由得心中一暖，道：“你若救了我，只怕会被五灵堂的人逮住，被他们逮到你有可能会死。你我非亲非故，其实不用为我冒这个险的！”
　　绝风歪嘴坏笑道：“小爷就非要为你冒这个险怎么啦？你若真想报答我，可以考虑一下以身相许哦！呵呵！”
　　神月低头不语，他急忙哈哈笑道：“你不会真在认真地考虑这件事吧？我这是在开玩笑的！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被他们逮到的，你只管安心去救你要救的人！快走吧！”绝风说完，披上神月的斗篷，拿着圆月弯刀转身离去。
　　神月看着他只身而去的背影，不由心中满是惆怅，突然觉得眼前的绝风在她的心中变得高大起来。她高声喊道：“绝风——谢谢你！”
　　绝风转头朝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然后飞身纵下雪山，宛若飞鸟一般消失无踪。
　　神月心中暗道：“绝风，我下山之后定会派月轮魔教的人前去寻你，但愿你能平安无事！”
　　拜别神月之后，绝风在山下转悠了许久也不见五灵堂的人，心中正有些焦急，却忽然听到了沈落落驯鹿上的铃铛声，不由心中一喜，急忙蒙住面巾，戴上斗篷帽子，纵身跃到树上。见那沈落落和沈成龙带着一队人马正走了过来。来到他躲藏的那颗树下，沈落落急忙挥手示意队伍驻足，轻声对身旁的沈成龙道：“三叔，你瞧前方有脚印，又无故消失……”
　　正说着，绝风已经飞身落到了沈落落骑着的驯鹿背上，伸手点住沈落落身上穴位，令其动弹不得。然后双脚敲打了一下驯鹿肚子，大喝一声，驯鹿腹部吃了痛，便疾驰而去。沈成龙急忙追赶上来，只见绝风黑色斗篷之下忽然飞出圆月弯刀，弯刀差点击到沈成龙，就在一瞬之间又飞回了绝风手中。绝风一手紧紧抱住沈落落，一手快速接住飞回的圆月弯刀，高举在手中，挑衅地扬了扬，向沈成龙示威。
　　“贼人劫持了小姐！速召人马前去追捕！”
　　随着沈成龙的叫喊，一支穿云箭打到了天空，蓝色的天空上顿时散落出一朵极其璀璨的烟火，与此同时，分散在各路寻人的五灵堂人马逐渐朝穿云箭的方向汇集而去。
　　看着身后的五灵堂追兵越来越多，绝风心中不由大喜，他之所以要假冒神月引这些人来追自己，一来是想帮助神月离开，二来只有五灵堂的人认为贼人已经离开天山，才不会有人找到剑庐。
　　绝风一路带着沈落落狂奔，沈落落的坐骑本也不是寻常驯鹿，天生神力，脚力了得，渐渐地已经甩开了五灵堂人的追踪。绝风带着沈落落离开了天山，来到天山脚下的一处集市，他平时负责下山购买食物的时候也来过这儿几次，不过由于师父叮嘱，每次都是急匆匆地来，急匆匆地去。到达集市的时候已是夜幕，夜晚闹市喧哗，街上的繁华景象更是绝风极少见到的。他双目放光，看着眼前的一切满是欢喜，心中暗道：“没想到夜晚的集市这么热闹！我在深山修炼这么多年，都快忘记人间的繁华是何模样啦！”
　　“喂！你快放了我！不然等我四位叔叔追上来，你就死定了！”骑在驯鹿上的沈落落高声大叫着。
　　绝风担心她胡乱呼叫会惹来人怀疑，急忙用手点了她的哑穴，只见那沈落落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鼓着腮帮子生气的样子到是非常可爱，不由得想要去逗逗她，便假装女子的声音，尖声尖气学起神月的口气，说道：“小妹妹，我劝你安稳些，不然本姑娘就把你卖到青楼去！”
　　沈落落只能干瞪眼，又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眨巴着一双大眼，睫毛纤长，犹如一双美丽的蝶翼，扑哧扑哧乱煽着。
　　绝风捂嘴偷笑，然后道：“只要你肯乖乖地，我就替你解开穴位！”
　　沈落落急忙点头。
　　绝风笑笑，伸手解开了沈落落的穴位，沈落落张嘴就想高呼救命，岂料绝风伸手就将一粒药丸弹到了她的嘴里，她生生地竟然着了他的道，将那粒药丸给吞了进去。
　　绝风坏笑道：“嘿嘿！我就知道你这个小丫头不听话，所以给你吃了世间上最厉害的毒药。”
　　“什么毒药？”沈落落转头，嘟嘴恶狠狠地看着他。
　　他笑，便道：“这种毒药有个极特别的名字，名叫‘丑姑娘毒’！”
　　沈落落小脑袋一歪，心中想着所有自己说过的毒药名字，然后道：“我从没听说过世界上有这种毒药！”
　　绝风抿嘴偷笑，又道：“那是你孤陋寡闻。也对，你家那几位叔叔，个个五大三粗的，又岂会知道这种姑娘用的毒药。这种‘丑姑娘毒’啊只有本姑娘才有解药，若没有解药，七天之后中毒者就会肠穿肚烂而死！”
　　听到这儿，沈落落被吓得脸色发青，一双大眼睛便有些泪眼朦胧起来，她道：“大不了一死，我……我才不怕！”
　　“嘿嘿！小姑娘，你还蛮有气节的。不过这‘丑姑娘毒’不仅是致人性命这般简单，在中毒的七天里中毒者会慢慢变丑……变得极丑，变成世界上最丑的样子……”
　　“你……你别再说啦！”沈落落忙捂住耳，拼命摇头，拒绝再听。她已经不敢想象自己变丑的样子，一想到自己死前死后都那么丑，就不由得难过地哭了起来。
　　绝风若是说些寻常的毒药，那沈落落必定不会乖乖就放，若是听说中毒者会容颜极丑，像她这么爱漂亮的女娃娃怎么会不怕呢？至于那枚药丸，自然也不是什么“丑姑娘毒”，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种稀奇古怪的毒，不过是他胡诌出来吓唬沈落落的，那药丸是之前他救神月留下来的。
　　此刻，见沈落落哭得梨花带雨的，不由心痛了起来，急忙说道：“好了好了，你……你别哭啦！我答应你，只要你肯乖乖的，我脱了身就把解药给你！”
　　沈落落立即收回眼泪，抬头看向他，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看着她此刻极乖的模样，绝风心中不由好笑起来。暗道：“怎么……哭都哭得这么随意啊！看来这沈家小姐哭的本事还真是厉害，收放自如的，平时没少用这招来对付他家的那几位老头！”。
　　沈落落小心翼翼地看着绝风道：“好姐姐，我一定乖乖听你的话，不过你先放了我的驯鹿吧！若是我们带着驯鹿投宿，五灵堂的人一定能找到我们！”
　　绝风点头，然后道：“妹妹，你倒是挺能替姐姐着想的，既然如此，就放了这驯鹿吧！反正咱们带着它也挺招摇过市的！”
　　沈落落大喜，用手轻轻拍了拍驯鹿，然后命它离开，那驯鹿转头就乖乖离开了。
　　绝风带着沈落落在夜市溜达了一圈，找了家巷子里隐秘的客栈落脚，怕沈落落会趁夜溜走，便只开了一间房间。就寝的时候，他让沈落落睡床，自己则坐在桌子上喝茶。
　　良久，沈落落无心睡眠，便转身看了看青灯下独自饮茶的绝风，只见他依旧戴着面纱不肯示人，桌上还放着那把琤亮的圆月弯刀。
　　沈落落便柔声询问：“姐姐，你还不过来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