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车子在昨天的宾馆院子里停下，因为水建民定了两天的房间。
　　简单洗漱后，他们下楼吃饭。
　　“建民，我们去外面吃小吃吧！”慕兰提议。
　　“好的。想吃什么？”他们并肩出了宾馆院子。
　　“吃你小时候喜欢吃的小吃。”慕兰提醒建民。
　　“小时候喜欢吃的？”水建民陷入了沉思：“想不起来。小时候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了，哪还有喜欢不喜欢的说法？”
　　“你好好想。你曾经还为此吃过醋。”慕兰进一步提示。
　　“为此吃醋？不可能吧！小时候，我水建民还没有为谁吃过醋。”
　　“有的。还不是一般的吃醋，是吃了好多醋！”慕兰看水建民理解有误，趁机诈他一下：“是为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
　　“你拉倒吧！要说为你吃醋还能有人相信。其他的绝无仅有！”水建民信誓旦旦。
　　慕兰停下脚步，煞有介事地强调：“如果有怎么说？”
　　“随便你怎么处置！”
　　“好！我再提醒你一次。你一定要把握住机会哦！”慕兰故弄玄虚。
　　“行！一言为定！”水建民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吃醋吃到什么程度呢？最后喊肚子痛，还吐了，吓得家里把你往医院背，一查是醋引发了急性胃炎。”
　　“哦！原来你说的吃醋是真醋。”水建民一拍脑袋：“坏蛋！我被你耍了！”
　　“那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醋？”慕兰开心地笑了起来：“你自己理解有误，竟然说我耍你？”
　　“我以为社会上常常说的嫉妒那一类什么醋！比如，希少建娶了你我是嫉妒的，就是那种醋！”
　　“NO、NO、NO，我说的是真醋，不是假醋。现在想起来了吧？”
　　“想起来了，小鱼锅贴？！”水建民不可思议地问：“猫猫，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我自己都忘记了！”
　　“因为自从我们分手后，我经常去吃。我们市区有一家叫“馋猫馆”的小吃店，专门做有关鱼的小吃。什么‘红烧鲤鱼’‘清炖鲫鱼’‘油炸小黄鱼’等等……小鱼锅贴更是他家的特色。”
　　“吃鱼是假，想狗狗是真，对吧？”建民俯首询问爱人。
　　“实事求是说有这个因素，但是喜欢吃鱼也是事实。你忘记了，说明你是‘叶公好龙’——假喜欢！”
　　“真喜欢！只不过时间长了没吃，忘记而已。”水建民极力辩解：“但是，我不知道我们这个小县城有没有这个店？”
　　“肯定有。因为‘馋猫馆’是连锁店，许多地方都有。我来问一下。”慕兰走向巷子里的烧烤摊。
　　“师傅，请问你们这边的‘馋猫馆’小吃店在哪？”
　　“在娱乐城旁边。离这里大约三里路。”
　　“好的，谢谢师傅指点！”慕兰征求建民意见：“打的还是开车去？”
　　“打的。不想再回头了。经你这么一提醒，我现在已经急不可耐了。十几年没吃了，快忘记家乡的味道了！”水建民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娱乐城旁边的‘馋猫馆’。”坐上车，慕兰指挥出租司机。
　　“好的。”司机调转车头。
　　“建民，你们那里没有这个小吃吗？”
　　“不知道有没有。每次吃饭、聚会都是大一点的饭店，即使有估计也与此擦肩而过，反正我一直没吃过。那边多数是海鱼。”
　　“幸亏我还记得！否则，不是把狗狗都馋死了吗？”慕兰开着建民的玩笑。
　　“狗狗馋不死，猫时间长不吃鱼倒有这个可能！”建民回敬着慕兰：“你喜欢吃小鱼锅贴，就像我喜欢喝酒一样，上瘾的原因都是一样的。”
　　“呵呵——”慕兰听懂建民玩笑中隐含的意思。
　　“呵呵——”
　　“以前你没进过，小鱼锅贴怎么怎么好吃，我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口味，更无从喜欢。后来，我与一个朋友逛街，她说带我去吃‘小鱼锅贴’，我欣然答应。我心想，水建民曾经讲过因为吃小鱼锅贴，被鱼刺卡了还想吃，我也去试一试，看看到底怎么样好吃。结果吃了一次，就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两个人的嬉闹玩笑，感染了出租车司机，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小伙子：“真羡慕你们之间的感情，轻松愉快，无拘无束。开心得不得了！说真的，‘馋猫馆’的小鱼锅贴确实好吃，还不贵！”
　　司机无意中的一句赞美的话，惊醒了旁若无人的一对情人，他们刚才的嬉笑打闹使他们忘记了年龄，忘记了身份。慕兰抵了一下建民，示意不能得意忘形，然后正襟危坐。
　　“是的，是的。”水建民领会了慕兰的意思，与司机攀谈起来：“小时候，家里穷，我们自己在河沟里用竹篓子拦鱼，大的就红烧，小的杂鱼就做小鱼锅贴。农村的大铁锅好做，先把鱼煎一下，放上调味的东西，然后放漫过鱼的水，然后顺着锅一圈贴一圈搅拌好的面糊糊，然后锅盖起来小火焖。最后饼也煎好了，鱼也熟了！现在饭店里也是大铁锅吗？”
　　“我不知道。”慕兰笑着说：“我只知道吃，不知道程序。”
　　“好像不是。鱼和饼应该是分开来做的。因为饼上没有汤汁，不像我们家里的锅转饼，起锅的时候，鱼味汤汁全入味了。现在是沾着汤汁吃。”司机回答。
　　“师傅老家也在农村？挺在行的。”水建民问慕兰：“师傅刚才说的锅转饼你懂吗？就是你吃的锅贴。因为是围着锅一圈，所以，简称锅转。”
　　“锅转饼？真有意思，没听说过。”慕兰笑着说。
　　“它还有一个更可笑的名字，叫‘裤腰饼’”
　　“真的呀？哈哈哈——”大家都笑起来。
　　谈笑间，车停在“馋猫馆”门口：“到了。”
　　建民付了款，与慕兰双双对对进入了餐馆。
　　落座。点菜。
　　两份饼，一大盘杂鱼。
　　“慢慢吃，别着急。”慕兰提醒：“千万别再吃一瓶醋！”
　　“不会了，那是小时候。再说了，即使卡着去医院也不吃醋了！”
　　“宁愿用醋软化也不能用镊子拔！嘴巴张的好大，既难看又累！”慕兰说。
　　“到医院还讲究南看北看，解除痛苦为目的。”水建民刮着慕兰的鼻子：“什么时候都追求完美！”
　　“你说为吃鱼去医院难看不能看？万一有个报道：某某学院副院长因吃鱼被卡的新闻丑不丑？”慕兰笑着说。
　　“丑！后面还有一个副标题：有某校美女校长陪同更丑！”水建民也故意附和。
　　“呵呵——”
　　“不闹了！丑俊无所谓，关键人不是受罪嘛！虽然吃鱼是你的强项，但是，也有失手的时候。我家的猫经常呲牙咧嘴昂刺昂刺叫，用爪子挠刺在嘴里的鱼刺。”水建民做作猫的动作。
　　“嗯，认认真真吃。”慕兰点头同意。
　　“吃完赶紧回去休息，要闹在床上闹！”水建民附在慕兰的耳朵上说：“我这次什么瘾都要过足。”
　　慕兰没有吱声，羞涩的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
　　
　　连续的奔波，持续的兴奋，加上晚上睡的迟。第二天，他们一直睡到十点才醒。
　　“看来早饭中饭一起吃了？”慕兰看看表。
　　“可以。你是不是饿了？”建民问。
　　“我没有。怕你饿的。”
　　“昨晚吃的很饱，不饿！”
　　“再有几个小时，你就要上飞机了。现在起来洗漱，然后退房，然后去机场买票。哦，对了，中饭在哪里吃？在市区吃还是到机场里边吃？”
　　“就在这里吃吧！吃完再退房！然后，一车到机场，去市区不太方便。”建民考虑慕兰的环境。
　　“好！”
　　一切按部就班收拾完毕，即将退房的前一刻，慕兰提起包，站在穿衣镜前检查自己的妆容。水建民从后面一把将慕兰拥入怀里：“乖，我真不想走！”
　　“我也舍不得你走！”望着镜子里与自己相依在一起的爱人，慕兰的眼睛湿润了：“但是，暂时分开，是为了我们能早日长久在一起啊！好在现在通讯方便，我们可以随时协商事情，随时说悄悄话，不要难过了！”
　　“在一起，我的心里很充实，感觉时间过得很快；离开你，我的心就感觉到空空的。在家里就是度日如年！”
　　慕兰转过身，依偎在宽厚温暖的怀抱里：“按计划行事，忙起来你就没时间想我了！”
　　“慕兰，春节期间我还想回来。”建民说出自己的想法。
　　“回吧！我等你回来！”慕兰表示同意，她理解建民的心情。
　　
　　吃完午饭，到达机场，快十四点了。
　　“慕兰，你不要进去了。”
　　“为什么？”慕兰问：“怕我碰到熟悉的人？碰到也没有关系，送行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不是！是我接受不了那个离别的场面！一个大男人万一控制不了情绪，失态怎么办？”水建民编了个理由，实际就是考虑慕兰遇到熟悉的人。
　　“不至于吧！那次在无锡我看你不是离别得挺潇洒的吗？”慕兰准备泊车。
　　“不要停了，赶紧走吧！我也没有提不动的东西。”水建民提下箱包：“人是感情动物！越处感情越深！更何况一对深爱的夫妻？"
　　“那……”慕兰犹豫着：“哎——建民，你把包还放在车上，我在车上等你。你赶紧去买票，票买到我们就在车子里候机，你留半个小时再进去。这样，我不用进去，你不用一个人候机，不是两全其美吗？”
　　水建民理解慕兰的心情，微笑着把包放回车子里。等到建民买票回来，慕兰的别克已经妥妥地停在车位。
　　摇下车窗，两个人手拉手，心连心坐在车里说着那好像永远说不完的话。
　　快到时间了，慕兰亲吻着建民的大手：“建民，时间快到了，去吧！”
　　建民在慕兰的额头回吻了一下：“宝贝！多保重！”
　　然后下车，再次拎起箱包。
　　“保重！”慕兰做在驾驶座上没有下车：“再见！”
　　“再见！”水建民大步流星向“国内进口”走去。
　　一对恩爱的人，就这样依依不舍地再次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