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饭后，待孙子孙女上学后，老希把老慕支到一边密语。
　　“老头子，现在家里也没碍事的人，就没有必要藏藏躲躲的了。大家坐下来，开诚布公，推心置腹一起来商量商量这事情到底怎么办吧。”
　　“老太婆，你……”老希责怪老伴没有考虑到亲家母成素珍的身体。
　　“没事没事。”慕言天调和着：“昨晚我们老俩口就分析到了，她有这个思想准备！”
　　“还是奶奶说得对。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这不是能瞒住的事，迟早要知道的啊！”一直心事重重没有说话的成素珍叹了口气。
　　“主要是考虑浩淼、海沐两个孩子，所以才……”老希解释着。
　　“你考虑浩淼、海沐，希少建呢？”成素珍对女婿公开陪伴女友购物事情耿耿于怀。
　　“希少建？”老俩口异口同声地责询：“少建你怎么了？”
　　慕言天就把大女儿在超市看到的一幕，以及试探慕兰的经过说了一遍。
　　面对双层父母，一直抽烟不语的希少建说话了：“难道我找对象的自由也没有了？”
　　“我们不是说好封锁这个消息的吗？这才离婚几天？既然有离婚这个勇气，为什么不冷静个一年半载？”希从德怒火中烧。
　　“我为什么要冷静？我还有什么指望和盼头？”面对爸爸的责难，希少建越说越激动：“以前你们都说我冤枉了她，那天我可是亲眼目睹。”
　　“儿子，那天你看到什么了？”老太婆想起那天儿子回来后的愤怒样子：“怪不得气成那样！”
　　慕言天不知道女婿亲眼目睹了什么，想问又怕出丑，不问实在尴尬，只好表态说：“少建，你和慕兰也不是三岁两岁的孩子，何去何从我们不再干涉。你们走到离婚的地步，不能说责任全在你们，我们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当初，我们就不应该强迫她嫁给你！但我相信，即使你们的结合不是她心甘情愿的，我的女儿也不会做那种出格的事来！”
　　面对老战友老亲家，后悔当初将自己女儿嫁过来的语言，希从德也有一份无奈，一份内疚。他也不知道儿子所说的“亲眼目睹”是一个什么场面。万一是……儿子说出来，亲家夫妻俩的脸面往哪撂？于是，他阻止道：“你小子是昏了头，胡说八道！”
　　因为希少建也只是看到个来电显示，对于老人们怀疑的“出格”事，他也不敢肯定究竟有还没有，所以，被父亲骂过后，他再也不吱声了。
　　这边的岳母成素珍，感觉这种悬而未决的事情，如果没有定论，绝对是有辱娘家脸面的。于是，她拨通了女儿的电话：“现在我和你爸在你家，你迅速回来一趟。”
　　“我马上要开校务会。晚上回去，你们在那玩一会儿吧！”慕兰语气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平静。
　　“不行！现在就回来！”成素珍挂断电话。
　　爸爸妈妈一般不喜欢走动亲家，此时来了，而且语气很生硬地要自己立即回去，慕兰至此也就明白了几分。
　　她让办公室通知会议改期，另行通知。
　　“妈，你们十万火急地把我召回来。有什么急事吗？”这是慕兰进门落座后的第一句话。
　　“什么事你不知道吗？离婚这么大事你连招呼不打就办了。你眼里还有爸爸妈妈吗？”成素珍批评着。
　　“我来不及打招呼呀！希少建打电话叫我去民政局离婚，我还能不去吗？再一个，主要是考虑你们身体，说给你们不但不起作用，还瞎操心！”
　　“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导致人家要离婚？这和过去说的休妻有两样吗？”成素珍比较激动！
　　“妈，你话说重了！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听着这刺耳的语言，希少建也感到事态严重，他赶紧站起来解释。
　　“那是什么意思？你究竟跟他们说了什么？”虽然声音不大，但慕兰的语气咄咄逼人。
　　“我说的就是那天看到姓水的给你打电话这事。”希少建语气缓和了不少。
　　“打电话怎么了？”
　　“说明你们一直在联系啊！”
　　“根据什么说我们一直在联系？”
　　“不是一直联系，我到你那刚一会儿就发现了？怎么就这么巧？”
　　“你这孩子，没听说过无巧不成书故事吗？”看到两个孩子争吵，老希调和着。
　　“你们俩都不要吵了。我看这之间存在许多误会，已经成一团乱麻了，现在心平气和地理一下。”慕言天也表态。
　　婆婆和希少建轮番把慕兰又去帮水家忙，导致矛盾升级一直到离婚的这一段情况解释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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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好今天你们四个老人都在这，我就把憋在心里的话全说出来。”慕兰等他们说完后，从包里掏出一卷银练似的电话单，首先递给公公：“爸，你先看看这。”
　　然后把手机掏出来，翻到水建民的名字：“希少建，麻烦你把这个号码报一下。让爸爸看看我和水建民通过几次电话。”
　　“看啥呀？我老眼昏花，小字看不见！”老公公在回避。
　　“希少建，爸爸看不见你看。”
　　“慕兰，爸相信你是个好孩子。”希从德再次表态。
　　希少建站起来回避：“还有什么看头？看不看都已经这样了！”
　　“那不一样！死也要死个明白！”慕兰又把电话递给自己的爸爸。
　　慕言天认真查看比对了一番，在水建民的电话号码下划了横线记号。
　　“四个月三个电话，两次信息。都发生在最后这个月里。”慕言天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为女儿平反昭雪。
　　“关于这几次联系，我来解释一下：第一次是信息，是水建民回来奔丧的第二天发来的，意思是想感谢我，被我拒绝了；第二次是回GZ前一天，他打来电话，还是想在走前感谢我，又被我拒绝；后来他发了个感谢信息，这是第三次；第四次又是电话。他让他侄女水灵来还我的钱，询问还钱情况的，就是我们离婚那天。当时我从民政局刚才出来，心里很烦，态度很不好；这也就成了最后一次他打电话的主要原因。当时我手机放在桌子上，人外去了……希少建是不是这情况？”
　　“我哪知道是不是？这全是你和我分居后发生的事，我又不在场。”少建话里有话：“我也没有你的先知先觉。”
　　“我为什么调话单？就是那天看到你摔门而去，估计是电话惹的祸，怕自己以后说不清楚，就去打了话单，但只能调到前四个月的，这个你应该知道。”慕兰解释着自己的先知先觉。
　　“我不知道，对这些一窍不通！”希少建很不友好。
　　“希少建，别酸溜溜的，知道你是不相信我！”慕兰很生气：“生活这么多年，我最反对的，就是你那种自以为是的判断。在单位，你是一个好法官，结案率接近百分百，我不能说你判断能力差。但在家里，特别是夫妻之间，你更应该以一个法律工作者的严谨态度，重事实证据吧，怎么可以不负责任地乱猜乱说呢？夫妻走到整天猜忌怀疑、甚至诽谤的份上，还有什么意思？”
　　“我没有诽谤你的意思。”
　　“没有？那亲眼目睹是什么意思?今天如果不是当场说开，可能所有人都会联想到‘抓贼抓赃，捉奸成双’这个词语了。可谁能想道今天的‘公堂会审’，你的恼羞成怒、失去理智后做出的事仅仅是因为一个电话？”
　　“都怪我，不让他去也没这个事。”婆婆检讨自己。
　　“好了，好了，不说了！我刚才不就估计到是个误会吗？”看到女儿并没有做有辱门庭之事，慕言天很轻松。他想调和女儿女婿的矛盾。
　　“是呀，现在说清楚就行了！”
　　“还好好过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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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个老人轮番相劝着。
　　“爸，妈，我知道你们的心情。嫁给希少建，虽然当初不是我的最佳选择，但既然成了事实，我就没有过非分之想。这次的风波，本来我没有想到离婚，但每次都是希少建主动升级，我只好接招。我想，分开冷静两年也是好事，从责任的角度考虑，有利于以后更好地生活。特别是婆婆那次去劝我复婚，让我更加体会到家的温馨和孩子的重要。没想到希少建这几天功夫就找对象了，说明他的心里已经没有家和孩子了！所以，我也彻底断了复婚这个念头！请你们四位老人多多体谅我吧！”
　　伤心流泪的慕兰，头也不回地走了！
　　慕兰走了，拒绝了四位老人对这桩婚姻的挽留，也留下了一屋子的沉寂。
　　成素珍站起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寂，叹了一口气：“少建，你这种‘狗尿尿’脾气实在是我们没有想到的。一言不合就来脾气，三句不说就离婚。既然这样，当初你为什么非慕兰不娶呢？她和水建民爱得死去活来你也不是不知道。那时，你能接受，你能包容，现在替你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死心塌地跟你过日子了，你反而这样斤斤计较起来。为了你这桩婚姻，我们家下了多大力气你应该知道吧？现在想想，我都觉得愧对女儿了！”
　　“走吧，管不了这么多了！”慕言天放下手中的话单，站了起来。
　　“亲家不要太伤心，都是我儿子的错！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我想就让他们冷静一两年，何去何从随他们自己吧！”
　　两位老战友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默默地四目相望，仿佛在传达彼此的所有无奈和谦意。
　　少建母子俩出于礼貌也站了起来，但却说不出一句话来，特别是婆婆。她从儿子儿媳矛盾开始到升级，哪怕是看到那个小本本时，她都以为还有希望。直到今天，慕兰的当众表白后，她才彻底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