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你不是走劲不回来的吗？今天回来干嘛？”刚才进家门，婆婆刘大凤开始奚落起来。
　　“是你儿子带我回来的。”水灵也不相让。
　　“小海强，你这东西太没料了！给我们邵家丢脸！”公公骂儿子。
　　“我还能不要老婆吗？”邵海强和水灵还是有感情的。
　　“要老婆也不能这样要法。”
　　“那怎么要？”
　　“你让她招！以后能不能安稳？招啊！”婆婆挤逼着水灵：“否则你一走她又犯贱怎么办？你总不能不苦钱在家守着她看着她吧？”
　　水灵被公婆的话激怒了！本以为通过这场离婚风波，公婆能收敛以前歧视行为，没想到变本加厉了。一种深陷苦海的绝望伤透了她的心：“你这老公俩真正不是个东西！哪有像你们这样做父母的？如果不是你们，我和邵海强不会走到离婚地步。你们不能歁人太甚！邵海强，今天把话说清楚了，要想我跟你过日子，你父母就不能在这过；否则，我走。”
　　“是吧？你听听，你听听。她为什么不让我们在这，嫌我们碍事。把老的撵走了，她好自由放荡！”婆婆挑拨着。
　　没头脑的邵海强，被父母几句话一激，又没了主意，竟然顺着父母的话叫水灵保证：“你保证一下不就行了吗？你只要以后安稳守纪过日子，他们也不会怎么你的。”
　　再次看到丈夫如此软弱无能，水灵绝望地说：“邵海强，我不会跟你过日子的。现在我把衣服拿走，你等着法庭传票吧！”
　　一听妻子坚决要离婚，邵海强揪住水灵就打：“你妈说的，情愿打断你的腿养你一辈子。”
　　此时鲁莽的汉子只想到丈母娘的话，却忘记了慕兰的叮咛和嘱咐，对妻子拳打脚踢。水灵像发疯一样抓咬自卫。
　　阳阳吓得失声大哭……
　　邵家的吵闹引来许多围观者，大家好不容易才拉开扭打成一团的夫妻。有批评老人不对的，也有劝说水灵不走的……
　　与丈夫厮打过后的水灵，嚎哭中才想起自己的保护神，她哭着给慕兰姑姑打了电话。
　　“你让海强接电话。”听完水灵的哭诉，慕兰说。
　　水灵打电话时，邵海强才想起自己在慕兰面前下的保证。他很紧张，不知道怎么说是好，径直跑到院子里吸烟去了。水灵喊他接电话时，他装着没听见。
　　“姑，他不敢接。站在院子里装死了……”水灵气骂着。
　　“有什么不敢接？难不成你家这个有本事‘姑姑’能把人吃了？我来说。”婆婆刘大凤气横横地接过电话：“既然能当校长还能不讲理吗……”
　　水家平时经常把这位能干的“姑姑”挂在嘴上，所以，亲友基本上是知道的。水灵婆婆的几句牢骚话，慕兰在电话那头听得一清二楚。这种藐视的口气让慕兰相信水灵平时所受的歧视是真的存在。她知道，今天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而是对水家从骨子里的轻视。如果不是水建民的关系，她或许没有这强烈的反应，正因为水家与水建民有割不断的血缘关系，所以，水灵的事她管定了。
　　她说：“老大姐，这就是你老俩口的不对了。我好不容易把水灵劝回去过日子，你们怎么可以是这种态度？什么叫不守妇道？你现场抓住了？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这种做得说不得的事，最好别在大庭广众之下宣泄。有什么好处？她能跟海强回去，这就说明她已经意识到自己错了，不比你们说的保证好吗？保证就管用吗？如果认识不到位，天天保证也没用。”
　　“天天保证没有用，一次不保证更没有用！这种没家教人家的孩子我们看透了……”不通事理的刘大凤坚持着自己的歪理邪说。
　　水家虽然穷，愚昧落后，但很正派地道。不谈水建民的父母，就说水灵的父母吧，王怀美为了阻止水灵离婚，所做的一切慕兰觉得已经尽力了。现在水灵的婆婆还一口一个没家教，慕兰听着实在觉得刺耳。她冷冷地说：“你家究竟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呀，要想过我邵家日子，必须遵守邵家的规矩……”水灵的婆婆一副大家贵人的口气，好像邵家是锦衣玉食，豪门大户似的，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家境和儿子的老实。
　　慕兰耐住性子听水灵婆婆叙述。当婆婆再次强调如果水灵不当众保证以后遵守妇道，邵家就不要时，慕兰攒劲了：“好！那你家把她送回来！你把电话给她……”
　　“送回来……”婆婆懵了。
　　“当然。当初是你家正大光明娶过去的，现在既然不要当然要正大光明的送回来。我们水家不嫌丢人！”慕兰完全是水家一分子了。
　　水灵一走，意味着什么？现在农村像模像样的童男子找对象都困难，何况老实儿子还拖着个孩子？从内心说，水灵除了那点错误外，也说不出什么坏来，长得水灵灵的。
　　一向话头压在水家人头上的邵家，压根就没想到这假姑姑能替水家攒这个劲。同意吧，不是邵家的本意；不同意吧，又丢不起这脸。于是，刘大凤开始攻击慕兰：“你算老几？你能当这个家？叫你几声姑姑就真把自己当水家人了！”
　　“你说老几就老几。这个家我当定了！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水灵不符合你邵家媳妇的标准，我们也不能赖着你家，带回来这没错吧？”慕兰义正辞严：“我告诉你家：如果你们不送，明天上午我去带人。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得动水灵一根汗毛。过去可以休妻，现在可以离婚，但你无权打人！”
　　……
　　慕兰气愤地挂断电话。
　　刘大凤久久不能从刚才的话中醒过来，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处理这件棘手的事。思来想去，现在只好由儿子来软就了，于是，她对儿子说……
　　邵海强嘴上不敢说，其实内心也在怪父母对水灵太苛刻。此时，他才体会到妻子水灵说的对，他们走到离婚这步父母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于是，他来到水灵面前请求妻子不要离开他，原谅他的过错，并答应带他去北京打工。
　　“这话说过多少次了？我耳朵已经听出老茧了。”水灵根本不相信。
　　邵海强兄弟三人，他第二。虽然都是一娘所生，别的跟猴子一样精，就他老实。如果不跟其他两兄弟在一个工地打工，苦的钱不是要不到，就是七扣八折，基本上是所剩无几。日子过得不如人家，所以，平时父母确实另眼相看，不太关心帮助他这一房头。水灵考虑到带孩子去北京打工，一是住处困难，二是教育费用负担不起，曾经多次和公婆商量将阳阳放在家里遭到拒绝，理由是“一碗水端平，哪家都不带。”所以，水灵就一直在家没出去打工。
　　“我不去北京工地了，我们到别的小城市去。”
　　“你拉倒吧！我还没见过你那本事？”
　　“那把阳阳放在家我们俩一起去北京，否则我也不打工了，就在家陪着你。”
　　“陪着我？守着二分地？我同意你爸妈也不会同意，不把你骂日生不安我不姓水。再说，你在家就能改变这现状？今天你不是在家了吗？”水灵伤透了心：“你怎么就看不到问题的根源？什么人愿意跟你受这个窝囊罪……”
　　“你要走，这日子我也不过了。”邵海强死缠烂打不让水灵走，他鼓动儿子说：“阳阳，你妈不要我们了。”
　　“妈妈，妈妈，你不要走。阳阳害怕……”想起前些日子妈妈莫名其妙离开他，阳阳心里害怕极了，他拉住妈妈的手不放。
　　就这样，闹了一下午。考虑到天色已晚，内心也舍不得孩子，水灵也就放弃了走的冲动，她没有吃晚饭，就和衣睡下了。从电话内容分析，慕兰姑姑对邵家的所作所为很反感，她的言辞为水家争了一回气。如果公婆能收敛一下平时的表现，水灵也就算了。
　　晚上，邵海强向还在生气的媳妇提出了性要求，遭到了拒绝。按理说，感情正常的夫妻已经分开几个月，这是合情合理的。但因为丈夫下午的表现，所以，水灵不仅身疼还心疼，她哪有心情接受？于是，一场强奸式的做爱爆发了，彻底地把这场婚姻推向了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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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灵欲哭无泪，丈夫那种野兽般的粗暴行径和污言秽语，把她逼疯了。她当着丈夫的面给情人冯山——昔日被人们称做“小流氓”的男人打了电话：“如果你有本事保护我，明天就带人来邵家带我。”
　　冯山做“小流氓”时的所作所为，方圆十里八里是知道的。明天一场战争看来是跑不了了。邵家不是不敢接招，而是考虑到万一这样的场面发生了，谁都没有退路，只有相互残杀了！到时哪一方都没有好结果。于是，商量决定，由邵海强向慕兰姑姑求救，大家知道，只有慕兰能阻止这场血战。
　　天刚才蒙蒙亮，大家还在酣睡中，慕兰被电话吵醒。当她看到“邵海强”三字时，知道又是与水灵有关联的事情，于是，立即起身到外面去接。
　　听完邵海强的叙述，慕兰给水灵打了电话，对她简单鲁莽的想法给予了严厉的批评，并要求她立即阻止冯山去邵家，并答应自己早饭后就过去带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