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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作品名称:紫槐花      作者:乡野墨客      发布时间:2018-10-20 16:43:39      字数:3121

  一大早,梁老三就点燃了爆竹。那是我们紫槐沟的风俗习惯。谁家有了喜事,都会在门前燃放爆竹,把自家的喜悦分享给乡亲们。
  梁老三家的大女儿梁清玉结婚的好日子定下来了,梁老三当然是高兴得不得了。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对于梁清玉来讲,每响一声,她的心里都像刀扎一样的疼痛。
  一夜没睡的梁清玉用被子将自己紧紧包裹,两手堵住自己的耳朵,恨不得把爸爸的鞭炮声堵在窗外。
  “清玉,快起来吧。一会儿马宏伟该来了。你俩不是定好了,今天去登记的吗……”这已经是梅三嫂第三次叫女儿起床了。屋里没有动静,梅三嫂轻轻推开门,只见,女儿蜷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她上前拉了女儿拉被子,“起来吧,不早了,一摆活就晚了。”
  “真烦!”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烦?我还不是为你好,没几天就到好日子了,今天再不去登记可就没有工夫了。快起吧!”梅三嫂又拉了拉被子。
  “不去!”
  “不去,为啥?”梅三嫂追问道。
  “不去了,也不嫁了!”依然是闷闷的声音。
  “谁惹着你了?马宏伟?”梅三嫂将屁股卡在炕沿边说道。
  “烦死了——我说了,我不登记也不嫁了!”
  “说啥梦话!”梅三嫂话音刚落,只见梁清玉裹着被子“嗖”地一下坐起。当她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时,把梅三嫂吓了一跳。只见女儿头发蓬松,两只丹凤眼通红通红的,泪水还在细嫩的脸上爬行。
  “你这是咋了?”梅三嫂轻声细语地说。
  “不嫁了,不嫁了!”话音刚落,梁清玉将头藏在被子里又躺回去了。
  梅三嫂愣愣地站了一会儿,她想说些啥又啥也没说。知女莫过母,此时,自己就是说出大天来也不会管用的。这孩子必定不是我……她哀叹两声,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女儿的房间。
  梁清玉蜷缩在被子里,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
  一年前,她听妈妈说,妹妹要带个人到家里来。那人名叫马宏伟。据说他家有个木器厂,挺红火的,厂内有四十多名工人。这木器厂是马宏伟爸爸马东明经营的,妹妹梁晓玉就在马宏伟家的木器厂里上班。妹妹梁晓玉刚刚在厂里上了两个多月的班,她就把厂长的儿子领回家里来了。
  梁清玉根本没拿这事儿放在心上。她心想,你梁晓玉能带一个什么样的人来家里?就凭你,能带个好小伙来吗?
  妹妹梁晓玉真的将小伙马宏伟带来时,她正在自家院外的桃树下看桃花。
  当妹妹和马宏伟并肩朝着家门走来时,她傻眼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妹妹带来的小伙与自己想象的截然不同。只见小伙身穿西服,扎着领带,身材高挑且匀称;乌黑的头发闪着油光,白白净净的脸上镶嵌着青春与洒脱;一双不大不小眼睛里,隐藏着一般年轻人少有的智慧与刚毅。
  梁清玉做梦也没想到,梁晓玉竟然把这样一个好青年带回家里来。
  梁清玉的心里,立马产生了羡慕。梁晓玉啊梁晓玉,就凭你,也能带回这样的好青年回来?
  梁清玉在羡慕妹妹的同时,不由自主地对马宏伟顿生爱慕之情。她的爱慕,指使她心里醋意猛增,顿生嫉妒:这样潇洒英俊的好小伙,家里又有钱,咋就让梁晓玉遇上了呢?不行,这样的好小伙,不能就这样轻易地留给梁晓玉。我一定要得到你这匹小白马。
  梁清玉主意拿定。她脸上禁不住泛起了红韵,按捺不住心中的喜爱。赶紧朝着梁晓玉和马宏伟打起了招呼:“嗳,你们来了!快往家里请。”那声音甜美动人。
  梁清玉说着话,转过身,冲着小伙马宏伟嫣然一笑。她的这一笑,比树上的桃花还要妩媚。那妩媚的笑容,她那含情脉脉目光与小伙的目光交错的一瞬间,简直勾走青年小伙的灵魂。
  梁清玉上前热情地打着招呼,抢着从马宏伟手中接过礼物:“太沉了,我来拿。”她手里拎着马宏伟带来的礼物,竟然走在梁晓玉和马宏伟的前边,迈开了轻盈的脚步,到门前将大门推开。待梁晓玉和马宏伟进了院子,她敏捷地打开外屋门,紧接着挑起里屋门帘;等妹妹和马宏伟进了屋还没坐定,她一反常态,又是沏茶又是倒水的,好不热情。
  这一切,一旁的梁老三都看在眼里。平日里,横草不拿,竖草不捏,油瓶子倒了都不扶一把的梁清玉,向来都是把妹妹当丫环使用,今天咋在妹妹面前献起了殷勤来了?梁老三总觉得这里面有啥不对劲。
  梁清玉沏茶倒水时,她那双丹凤眼,一直没离开马宏伟,没话找话地与马宏伟搭讪,仿佛马宏伟是她带回来的一样。按理说,妹妹把朋友带回来,她礼貌性地招呼一下就行了,把空间留给妹妹。可她却来了一个喧宾夺主。一会儿吩咐妹妹这个,一会又吩咐妹妹那个。她想方设法地支走小妹,自己倒是不离马宏伟左右。
  梁老三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他仿佛明白了啥,赶紧找话茬支走梁清玉。可是,一连几次也没奏效。梁清玉反倒嗔怪起了爸爸:“哎呀——老爸,我不能失礼啊!”
  马宏伟跟晓玉来家里,原本是想待会就走的。梁清玉死活不干,那张说破天的嘴,硬是将马宏伟留下来吃饭了。
  饭后,马宏伟起身要走,一家人送出院门。
  “晓玉,你送送马宏伟。”梁老三叮嘱梁晓玉说道。
  梁晓玉“嗯”了一声,跟随马宏伟迈步前行。
  “小妹,你刚下班,累了一天了,歇着吧。我替妹妹送送宏伟。”
  梁清玉不论做啥事都会给人一个意外的“惊喜”。说着,她将妹妹推了一把,推到妈妈跟前。
  “不行,你回来。还是让晓玉送送吧。”梁老三赶紧说。
  “去就去呗。”梅三嫂说。
  还没等爸妈的话说完,梁清玉已经陪着马宏伟朝村口走去……
  梁老三站在家门口,无可奈何地望着梁清玉和马宏伟远去的背影,心里暗暗叫苦:“咳——这一回,梁晓玉恐怕又要受委屈了。”
  “就你这,你这是啥人啊。天下没有你这样当妈的。”梁老三抱怨着妻子
  “那有啥?”梅三嫂强调了一句。
  “头发长,见识短!”梁老三狠狠地丢下一句话转身朝院里走去。当他回头找晓玉时,早已不见了晓玉的踪影。
  “你呀你!你就惯着她吧。这孩子都让你惯坏了,混蛋一个!”梁老三骂了一句妻子。接着又说,“你还杵在那干啥?快看看晓玉去吧。真是的!”
  
  要说往外送马宏伟的人,理所当然的是梁晓玉,这个道理是任何一个成年人都知道的道理。梁晓玉见姐姐梁清玉争先恐后地去送马宏伟,她心里已经明白了。她知道,自己与马宏伟的缘分就此完结了。从记事儿起,姐姐就老是占上风。无论是吃的、穿的还是用的,都是紧着姐姐。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如今,自己带回来的男友也要归她所有。
  姐姐梁清玉从前门出去送马宏伟,她气不过,自己回了院子,从后门上了山,顺着羊肠小道往上爬去。她满脸泪水,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春天,山里的风有些微寒,任凭春风吃乱着她乌黑的长发。她漫无目的往前走着,往事如云,浮现在他的脑海。
  前几年,在学校上学的时候,她一直学习都很好,是班上的学习委员。在做班务时,她与班长接触得多了,慢慢发现,他们的班长不但长得帅,学习成绩优异,而且,她感受得到,班长是个敢于承担的人。一来二去的,她心里老是挂记着班长。有时候,没事找事儿与班长接触,不自觉的老想去看看他。也许,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的眼神会那么温柔。但是,每当班长看过来时,她又会马上避开。她的心里,会有一股暖流流遍全身。渐渐地,她愿意什么事都说给班长听,希望班长能和她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每次,在和班长一起做班务的时候,她的心跳就会不正常,一会跳得快,一会跳得慢;后来,闺蜜们有所觉察,说她爱上班长了,她当然是竭力否认的。直到班长离开班级,离开学校,到县里一所学校就读时,她千方百计地搜寻着,关于班长的信息。到那时,她才恍然醒悟,自己真的爱上了他们的班长。
  她忽然发现,班长的转学,把他的心给掏空了。她的脑海里都是班长的影子,耳畔隐隐约约的老是班长在唱歌,那优美的歌声掩盖了一切。以至于,老师在课堂上叫她的名字她都不知道,还是后桌的同学用三角板戳她的后背,她才傻乎乎地站起来,逗得同学们哄堂大笑。说来也怪,班长在的时候,她老是不由自主地靠近班长,可每次碰上了,她反会故意装作不在乎他。如今,班长真的离开了,她反而会急着找到他。
  梁晓玉出了她家后门,漫无边际地走着,毫无目的的前行,回想着往事。不知不觉中,她来到村口的紫槐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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