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暗入朱府探敌踪（上）

　　少林跌打活命丹果然是疗伤圣药，了性大师伤于摧心神掌之下，虽然了性内功深湛，但若无药力回天，仍难死里逃生，保住性命。了性大师之伤稍有好转，就向了悟掌门讲述了寻访掌经和这次受伤的经过。
　　了性大师受命寻找掌经，下山之后，四顾茫茫，不知从何处查起，便扮作云游僧人明察暗访。得知江湖上曾有一个天马行空帮，行为亦正亦邪，杀孽颇重。但所杀者大多为一些贪官污吏和豪强劣绅，却也无可非议。想那字条上画有一匹飞马，莫非与这天马行空帮有关联。但该帮早在两年前就已销声匿迹，此刻却难觅踪影。
　　秋去冬来，春走夏至，一晃两年，仍无所获，也是天缘凑巧，了性前几天在一个小镇上的茶亭里，喝完茶闭目打坐，忽然“天马行空”四字飘入耳中，便朝说话之处望去，却是两位官差模样的人正谈得起劲。
　　刺探隐私，偷听别人的谈话，本是佛门不容之事，但事关掌经之要事，也就顾不了许多。了性大师凝神细听，得知两位官差竟是奉命送信至天马行空帮。心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既然有人领路，何不跟去看看这天马行空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便暗缀两位官差之后。谁知官差出了茶亭翻身上马，了性只有施展轻功急追，追一阵又觉不妥，大白天跑这么快，又是一个和尚，岂不惊世骇俗，这太引人注目，若被官差发现反而会弄巧成拙。
　　幸亏这带地形了性十分熟悉，便抄小路翻山越岭赶在官差前面。到了许昌西郊约三十里处，两位官差弃马步行，了性远远跟着，却见那两人走进一座大院。了性无奈只得在大院附近俳徊。却见大院门牌上写着“朱府”两个大字。便在朱府前面的树林里，藏好身形监视着朱府大门。不一会一位年逾五十的红面老者将官差送出门，了性见这位老者目光如电，两太阳穴微鼓，知其武功不弱，更不敢贸然进庄。
　　等到天黑，了性提气跃入庄内，想探听一下虚实，却见西厢房中人来人往，心想莫非西厢房里有古怪，乃从房顶走至西厢房。揭开屋瓦一看，床上躺着一个病人，觉得这个病人面熟，想了一阵才记起，这人是衡山派掌门人的师兄华云清。此人曾到过少林故此认得。从探望者口中得知，华云清在朱府任武师总教头。了悟知道华云清乃当世有名剑术高手之一。能请他担任总教头，定非泛泛之辈。
　　正思忖时，忽听有人叫朱庄主，寻声看去是一位年约四十的高个汉子，其武功并无过人之处，了性便暗缀此人，见这人走入正厅，便藏在窗下，暗将窗子舔个洞，朝里一看，却见那汉子必恭必敬站在那红脸老者前面道：“帮主叫小的来有何吩咐？”红脸老者道：“明日老夫将外出一趟，家中之事你多照看一下。”了性这才知道，这红脸老者就是天马行空帮帮主。心中暗道：“待明日再跟踪这位帮主吧。”正欲起身，忽然发现房里的墙上印有一个个乌黑掌印，心里一惊，知道这掌印乃是练摧心神掌留下的。心道：“功夫不负苦心人，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正主。”于是悄悄离开朱府，寻一避静之处调息。
　　一早便见红脸老者出门，了性知其武功甚高，只得远远跟着。跟了一段路才发现是往少林方向。了性深恐红脸老者有不利少林的行为，因此盯的更紧，谁知到了少林寺前的路口，却不见了人影，此时天色虽暗，但凭了性的目力一丈之内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了性以为红脸老者已进了少林寺，恐其闹事，便欲入寺报知掌门师兄，刚走几步，却听身后一个声音道：“和尚跟了老夫这么久怎么又不跟了。”
　　了性性格淳朴，不善言谈，见对方发问也就实话实说，便直截了当的问：“本寺的《摧心神掌经》是否为施主拿走？”红脸老者哈哈一笑：“掌经么，也算是老夫拿的吧。”了性说：“施主拿去这么久，就请还给贫僧吧，贫僧代掌门人向施主致谢。”
　　红脸老者仰首望天：“还给你倒没什么不可以，只是看你和尚有没有这个分量。”说毕挥手一拳朝了性击来。了性侧身躲过，亦还了一招，两人就在少林寺的入口处打斗起来。
　　红脸老者使的是少林十毒手，了性知道这种拳法多击对方致命要穴，一动手就得伤人，也属少林禁传的拳法之一。了性怀疑此人亦是少林弟子，为免同门相斗，便大声问：“施主可是少林门下？”老者傲慢的答道：“老夫是否少林门下，日后自知，现在还是见个真章再说罢。”
　　了性与红脸老者过了几招，便知对方比自己功力略胜一筹。但要分出胜负，当在千招以后。故此了性边打边往寺门移动，想惊动少林弟子，报知掌门师兄，合两人之力生擒老者，追回掌经，岂知红脸老者使到袖底藏捶时，突然化拳为掌，使出摧心神掌中的摧心蚀骨直击了性胸部，了性欲避不及，只得运功受掌，同时一记冲拳直取对方鹰窗穴，老者身形一闪，了性的一拳只击中他的右臂，而了性则结结实实挨了对方当胸一记摧心神掌。
　　了性说到这里，双手朝了悟掌门一拱手：“贫僧无能，未能完成掌门所托，又屡破戒律，请掌门人给予处罚。”
　　了悟掌门说道：“师弟勿出此言，苦苦查访，已得线索，功莫大焉，先静心养好伤，掌经之事容后再说。”
　　白风劝道：“大师但请安心养伤，找回掌经之事，晚辈当效微劳。”
　　了性大师深虑道：“白少侠侠肝义胆，贫僧十分佩服，只是此人武功甚高，尤其是其摧心神掌已练至五成威力非凡，少侠当万分小心，贫僧一旦伤愈，一定会合少侠共铲妖魔。”
　　了悟掌门说：“白贤侄此去道路艰险，责任重大，请随老衲到禅房，尚有要事相商。”
　　白风随了悟掌门来到禅房。了悟掌门将房门关闭后说：“老衲近来悟出九式拳法，套路虽简，颇具实战，老衲演示一遍，请少侠指教。”说完便一招一式演练起来。
　　白风心知掌门有心授艺，故细心揣摩，只见这招式虽则简单，却是招招相连，攻防严密，毫无破绽。九式使完，白风脑中还在回忆这九招拳法。这拳法初看似有招，连着使出却又分不出招式，貌似简单，变化起来，却又纷繁无比，初变可为五九四十五招，再变又有九九八十一招。着重于返朴归真，随心所欲。白风越想越觉其精妙无比，情不自禁地一遍复一遍的练习起来。
　　了悟掌门待白风练完赞许道：“好，白贤侄果然智慧超人，竟有过目不忘之能，这么快就已学会，实出老衲意料之外，要记住，该拳法的要旨是：‘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手与足合，肘与膝合，肩与胯合。’讲究：‘逢刚柔化，逢强柔进。’一旦招式练熟，就要做到将招式全然忘掉，举足挥手，随意施为。诀曰；‘此时无招胜有招，攻守取予任君挑，海阔天宽随心意，地可动兮山可摇。’”说完又从身上掏出一个小葫芦瓶递给白风道：“这是一瓶少林活命丹，无论何种伤，轻则服一粒，重则服两粒，当有起死回生之效。”白风双手接过跪拜而谢：“前辈授艺赠药，小侄没齿难忘。”言毕。告别掌门，出了少林。
　　六月天孩童脸，说变就变，出门时还是艳阳天，可刚走下山，便碰上了倾盆大雨。正巧前面一个小亭，两人便进亭避雨。刚歇一会，就听到“得、得、得”一阵急骤的马蹄声，由远驰近。两匹白马飞驰而来，马上坐着两个官差，前面一个长得豆眼、勾鼻、歪嘴。是他，白风猛然记起此人正是三义庄血案那晚，领兵进庄的那个头目。心中暗思，官兵办事一贯拖拉，为何今天竟能冒雨而行。心有所疑，自然就得设法揭迷解惑。便对白云说：“走，跟上这两匹马。”两人施展轻功，急步如飞。紧赶一阵，白云渐渐力乏。人的脚力到底比不过皇宫良马，先还能望见两点白影，后来就难觅踪迹了。幸好这是一条直通许昌的官道，两人便直扑许昌城。
　　许昌城里人山人海，比肩接踵。白风心中虽急，却也无可奈何，正行之际忽见两匹白马栓在一座酒楼旁。心中一喜，便匆匆走进酒楼。
　　一进门正好看见那两位官差，坐在对面的座位上。桌上尚未摆好酒菜，可知他们也进来不久。白风和白云坐在相邻的空位上。两人头微偏，正好能见到两位官差的一举一动。
　　只见勾鼻从怀里摸出一个竹筒，另外一位官差问：“没淋湿吧。”勾鼻点了点头。小二把酒菜送上桌，勾鼻急忙把竹筒放进怀里。
　　“云儿，去把那竹筒弄来，看看是什么。”白风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