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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作品名称:只有青山不改      作者:笔似青锋      发布时间:2018-10-21 16:23:24      字数:4599

  金声桓和王得仁起事江西的消息如晴天霹雳震动了清廷。
  这一日,北京紫禁城的太和殿里,皇叔父摄政王多尔衮合着一班勋贵和大臣正等待着皇上福临的驾临。
  “皇上驾到!”随着太监总管李晟的一声拖叫,就见福临在两个小太监的导引下,从侧门走进了大殿,那些等待已久的王公大臣见皇上进殿,赶紧齐刷刷地跪地高声颂祝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走进殿内的福临用凌厉的眼光扫了扫跪在地上的群臣,然后径直坐上了九龙宝座。福临见多尔衮循例低头站在前班,乃对一旁的李晟吩咐道:
  “快给皇叔父摄政王看座。”
  待多尔衮坐下后,福临方对着台基下的群臣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声:
  “都起来吧。”
  “谢皇上!”跪了半天的那班王公大臣于是纷纷站起身来。
  “朕蒙祖宗荫庇,得有江山。”福临说到此地,看了看坐于台阶之下一脸肃严神气的多尔衮,乃接着朗声说道,“朕登基以来,赖皇叔父摄政王内外操持,挥军入关,前败闯逆,后挫残明,惟广西、贵州等地尚阻声教,百姓辛苦垫隘,无所控诉。正在大军征讨之际,残明降将却据城反叛,竟至死灰复燃!”福临说到这里,略停了片刻,用带有寒光的眼神盯向了国史院大学士刚林。
  “据江宁洪督臣奏报,那金声桓、王得仁乃是因巡抚章于天等一班官员索贿所激而反叛!如此贪贿之人,眼中哪有朝廷和百姓?朕闻得那章于天原本小吏,竟被委以如此重任?到底是何人举荐?朕查实后当究其失察之责!”
  “奴才罪该万死!”刚林见皇上震怒,晓得事情不妙,于是赶紧从班中趋出,一头跪倒在地,豆大的汗珠滴淌在满是惶恐的脸上,整个身子是颤抖不止。
  多尔衮见刚林如此神态,心中不觉泛起一丝鄙夷之情,同时也对福临在朝堂上追责章于天任官一事心生不满:这章于天虽是刚林举荐,可毕竟是自己这个摄政王允准的。刚林乃自己死党,打狗也还须看主人之面!看来眼前的这位年仅十岁的小皇帝还真不是什么善类。若是容得他一意孤行,一旦他日亲政,只怕会对自己不利。
  想到这里,多尔衮用眼角扫视了一下范文程,那眼神分明在说:还等啥子?还不快快出班揽下一些罪责!
  “微臣也有过错。”那范文程煞是精明,一眼就明白了多尔衮的意思,于是也连忙出班跪下向福临禀道,“那章于天得任江西巡抚乃微臣和刚林大人共荐。而今激起事变,微臣罪在不赦,还请皇上治罪。”
  这范文程可非一般人等,乃大清开国元勋之一,曾先后辅佐过努尔哈赤和皇太极。顺治元年李自成攻占北京之时,是范文程上书摄政王多尔衮,奏请立即出兵伐明,夺取天下。范文程的建议,对清廷夺取中原起了巨大的作用,现今又名列大学士之首,实为三朝老臣。
  “范大人快快请起!”那福临见范文程跪地,乃亲下龙座将其扶起道,“范大人侍奉三朝凡三十年,忠诚练达,不避艰辛,乃朕所倚赖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朕今在朝堂上不过要告谕各位知晓,要取真正才守之人,才能保得我大清江山永固。”
  “微臣谢皇上宽宥。”站起身来的范文程此时已是满脸泪水,心中充满了感激涕零之情。
  “启禀皇上。”多尔衮见福临回座坐定后,乃向福临拱手说道,“现今军情如火,金声桓已据有江西大部,只有赣州等地尚在朝廷之手;王得仁分兵西攻武昌,东攻江宁,兵锋已先后抵达黄州城下和安庆外围;各地残明余孽纷纷泛起作乱,伪督师何滕蛟亦在广西湖南攻城略地。为保重镇武昌不落入残明之手,臣已令恭顺王率所部大军回撤至湖广之地,武昌可保一时无虞。”说到这里,多尔衮回头看了看垂首恭听的众位臣僚,停顿了片刻乃接着道,“然我大清能战军马多已北返,江宁等地已是空虚,若残明人马攻下江宁,必至天下震动,故当下之急是派出精锐人马前往江宁稳住大局,一俟江宁得固,则军马直趋江西剿灭金、王逆贼!”
  “皇叔父所说甚是。”听罢多尔衮所言,福临对其夸赞道,“皇叔父思虑缜密,处一应情事恢恢有余。朕看这江西之事就由皇叔父定夺吧!”
  “臣领旨。”多尔衮对福临答毕转头喝一声,“谭泰何在?”
  “奴才在!”闻得多尔衮呼唤,那班中立时站出一人应道。只见此人双目炯炯,面色赤红,一缕黑须已过脖颈,年在五十左右,此人就是历事三朝的老将谭泰。
  “本王代皇上委汝为征南大将军,和何洛会大人一道统领本部人马会同刘良佐大军,三日后出师江宁,不得有误!”
  “奴才遵令!”谭泰答罢随即退入班中。
  这谭泰和何洛会均是多尔衮死党,皇太极的崇德年间即随多尔衮东征西讨,现分别为满洲正黄旗和镶白旗的固山额真,两人都系清军悍将,多尔衮之所以派出此二人一则是相信他们一定能将金声桓的叛军剿灭,二则也是乘此机会将满洲正黄旗的人马更加牢靠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各位臣工还有要奏的事么?”福临见多尔衮安排了征讨江西的事宜后,群臣似乎已无话可说,于是对着下面的群臣问了一句。
  “微臣有本要奏。”范文程又从班中站出,看了看多尔衮,然后对着福临说道,“据微臣所知,湖南广西的何腾蛟在恭顺王的军马北撤后,即连克全州、衡州等州府,长沙也是危急,湖广的堵胤锡也乘机纠合闯逆余孽倡兵作乱。微臣以为,朝廷若能另派一支大军进剿这些残明人马,和征南大将军形成呼应,或是更佳。”
  “皇叔父摄政王以为如何?”福临听罢范文程所奏,觉得有些道理,于是转头向多尔衮问道。
  “启禀皇上。”多尔衮见福临征询自己的意见,于是于座上拱手向福临说道,“范大人所说甚有道理。”多尔衮随即转过话头道,“只不过当下满蒙精锐多在山西和汉中一带,调防还须时日。一俟调防到位,臣即令能征惯战之将统之杀向湖广湖南。”
  “如此甚好!”福临听罢多尔衮所说,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站起身来,对李晟说道,“今日就到此吧。”
  “散朝!”
  随着李晟的这一声拖叫,那些个王公大臣赶紧都跪了下去,把头叩向了地面并齐声喊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广州越秀山麓树木繁茂,古木参天,遍地花草,浓香扑鼻。而那些高耸入云、猩红艳丽的红棉树,更是尤为引人注目。上下山的石蹬道上,李成栋合着七八个亲随和亲兵正在徐徐而行。
  “寒驹先生,此地的镇海楼较之杭州和福州的镇海楼景致如何?”走在前面的李成栋见原本紧随身后的孟文全已是落下了几步,于是停下脚步对其问了一声。
  “此地天气端的炎热。”有些气喘吁吁的孟文全从怀里搜出一块丝巾擦了擦满脸的汗水,有些自嘲地说道,“文全脚力不济,几成拖累了。”孟文全说到此地,见李成栋笑吟吟地将手中的纸扇折起敲在手上,神态还在等待着孟文全的回答,于是接着说道,“三地同曰镇海楼,均是依山望海而建。大帅若问景致,自是各有千秋。不过文全倒是不把景致看重。”
  “先生莫不是又要引经据典,好让成栋受教一番?”李成栋脸上露出一丝诡谲,带有些许嘲讽之意。
  “山上建楼可是不易,那百姓工匠担沉负重自是不说,官府也需花费大笔银钱,这山上镇海楼乃洪武年间所建,为的就是图个风调雨顺,万民安康。这楼名明意在楼,实意在海,那杭州有海潮,福州广州有飓风,那海潮飓风皆系妖龙作祟而兴,损毁田园,夺人性命。三地各建一镇海楼乃为镇住妖龙以保桑梓,乃是福民所举也!”孟文全说罢,即将眼神投向那山下广阔的珠江江面。
  “先生果然博古通今,看来先生真是诸事俱晓也!”李成栋心中不由对孟文全又多了几分叹服。
  “大帅派出打探消息的人等可有回音?”来到一间亭子的孟文全见李成栋惬意地坐上石凳摇开纸扇,于是也落座于李成栋对面的石凳并小声对其问了一声。
  “元胤派出的人等已回来几路。眼下南昌起事的金声桓已派出王得仁统兵十万攻占九江东西两面不少城池,东下的人马已快抵安庆,湖广和安徽等地亦有不少士民响应。不过,也有消息说清廷已派出谭泰和何洛会统领数万满旗精锐从北压来,前锋应该已过天津。”李成栋说到此地,乃对孟文全问道,“依先生所见,当下情势会如何演变?”
  “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孟文全沉吟了半晌,方冒出这么一句。
  “成栋还请先生细细说来。”李成栋见孟文全神色严峻,也是极想知晓孟文全的看法,于是又对孟文全说道。
  “清军入关以来,一路披靡,未曾遇到大挫。满人精于骑射,战力较明军强悍许多,故当下要胜清军实属不易。”
  “看来这大明还真要亡了。”听罢孟文全所说,李成栋不免是一声叹息。
  “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眼下大明虽是风雨飘摇,但毕竟立国久远,亦有不少志士仁人不愿做那外族奴才,那金声桓、王得仁即是一例。何况那桂王朱由榔还拥有西南半壁,麾下有何滕蛟、瞿式耜、堵胤锡等一班文臣武将,近日又闻张献忠的四个义子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率大军进驻贵州云南,欲奉朱由榔为君,原李闯部属李过、郝摇旗也在湖南湖广之地攻城略地,如此情形之下,清军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不得不北退武昌。明朝遂亡亦是很难。”孟文全说到此地,乃取过亲兵端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若如先生所说,则明清之间看来还胜负难分。”李成栋长吐一气乃接着问道,“现清军精锐正在南来,先生看那金声桓、王得仁能否挡住清军?”
  “‘先到为君,后到为臣!’清军虽在南下,但一时半会也会受那山重水隔。若王得仁大军能先机一步攻下那兵马不足的南京,则将极大地鼓振起各地反清人士的士气!南京乃大明开国奠基之地,万众瞩目。南京若下,将震动天下,满蒙不过区区百万人马,而大明士民却有亿兆,届时必南北蜂举义旗,即便不能驱鞑子于黄龙,也将割据半壁江山!”孟文全说到此地,兴奋之情不禁溢于言表。
  “呵呵,看来先生还存有故国之情!”听罢孟文全所说,李成栋嘿然一笑,随即从怀中搜出一封书信递于孟文全。
  “大帅也和那朱由榔有着来往?”孟文全看罢书信,不禁对李成栋诧异地问道。
  “昨夜可是有故人寻来,此人先生亦是识得。”李成栋浅笑一声,随即探身对孟文全说道,“昨夜袁彭年造访提督府,还带来了张继世!”
  “哈哈哈,看来桂王对大帅反清寄予厚望,派来的说客也是自家兄弟。”孟文全眨了眨眼睛,然后小声对李成栋说道,“此事端的非同小可,风声是万万不能走露分毫。那佟养甲手下细作甚多,现今金声桓造反江西,清廷对我等降清之人是防范甚紧,一旦被佟养甲知晓我等和桂王往来,他手下的千余汉旗人马说不定就会对我等先行下手,大帅须得有所防备才是!”
  “先生所说甚是。”听罢孟文全所说,李成栋不禁点头,“现今陈甲率兵驻防肇庆,牛凤梧的人马还在梧州,徐元吉也是远在惠州,只有杨继贤和帅府中军的人马扎营在广州,总数也就不足三千。若是佟养甲先发制人,胜负还真是难说!”
  “清廷已是猜忌我等,不知大帅有何打算?”孟文全觉得当下情况已是紧急,他想知道李成栋的打算。
  “本帅若是举事反正,桂王许我公爵之位。”李成栋见孟文全听得仔细,乃接着道,“成栋倒是不会过多计较名位,实实是不愿受那清虏之气!”说到这里,李成栋眼中露出一丝担忧的目光,“人生一世,草生一秋。清虏占我中原,涂炭百姓,何曾将我等汉人当人?成栋早就想做下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只不过前途艰险,还须得和各位兄弟商议才是。”
  “大帅若真有起事打算,文全看则需立刻将牛凤梧和陈甲的军马暗中召回;惠州的徐元吉大帅可令其向东寻防,以备清军从福建而来。大帅则居中调度,届时飙发电举,力擒佟养甲,则广东可定。”
  “先生端的心思缜密。本帅看就这么办!”李成栋一拍大腿站起身来,对着一直在亭外侍候着的元胤喊道,“我儿元胤!”
  “父帅有何吩咐?”闻得呼喊,那李元胤赶紧快步进得亭内。
  “你速速让熊庆前往肇庆,熊喜去往梧州传我将令,令陈甲将军和牛凤梧将军火速回兵广州,不得有片刻耽误!”
  “孩儿遵命!”
  望着快速离去的李元胤背影,李成栋猛地感到一股热血涌上了头顶,以至感到有些天旋地转。
  “不成功,则成仁!只要名垂青史,死又何惧?!”李成栋趔趄着趋前一步扶住亭柱,心底不觉泛起一股壮烈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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