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杨海涛听李军把事情的大概讲完，觉得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谁不说是，这倒霉的事，咋就叫咱摊上了呢？”
　　李军姐又往桌子上放了一碟子菜，气呼呼地说了一句。
　　“姐，这未必不是好事，最起码她家还能把钱返回来。大丈夫何愁无妻，咱军哥现在可是咱乡的名人……养猪专业户。”杨海涛觉得说李军是名人，有点像是取笑他，又加了几个字。
　　“兄弟，你算说对了，我真成名人了……”
　　李军表情十分沮丧。
　　“李军，海涛说得对，男子汉要有骨气，赶明，姐夫再给你介绍一个。”
　　李军的姐夫和李军、杨海涛碰了一下酒杯。
　　“得了吧！这个不用你行吗？”李军的老爸是个只知干活不会说话的老实人。
　　“爸，你看你说的，我不也是出于好心吗？谁成想这样？百年不遇。”
　　李军的姐夫有些委屈。是，李军的对象是他介绍的，可谁成想能是这个结局。
　　“好了，别说了。爸，姐夫，你的心我明白，这就是命中有这一劫。”
　　李军和姐夫碰了一下杯，一小杯白酒一饮而尽。
　　“是啊！人的命运不知道啥时候就会变，就像我姐……唉！不说了，喝！”
　　杨海涛也一扬头喝干了杯里的酒，夹了一口凉菜放在了嘴里。
　　“啥？你姐咋了？”
　　“你姐咋了？”
　　李军姐姐和李军几乎异口同音问了一句。
　　“我姐离婚了。我的那个姐夫，白长了一副文明相，是个伪君子，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杨海涛一想起这事，恨很直咬牙根。
　　“啥？”李军只说了一个字。心想:怪不得这些日子总能看见杨海萍的妈妈给她看孩子，原来是她离婚了。唉！人心不知道啥时候变得如此险恶，人的一生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坎坷。李军的心里不由得对杨海萍又产生了一丝挂牵。
　　
　　“喂！海涛吗？你家苞米掰完了吗？我下午只喂一遍猪，有空我开车给你家拉回来。”
　　李军中午饭后，听杨海涛说去掰苞米，他决定趁下午不太忙，开四轮车帮他家把苞米拉回来。其实往年也是用他家的车拉，只不过是杨海涛自己开，自己加柴油。
　　“行，军哥，你要没工夫，我自己开。”
　　杨海涛和姐姐正好快掰到头了，杨海萍刚问完弟弟一会儿这苞米找谁车拉。
　　“姐，每年咱家的地都是用李军的车拉的，我自己开，加点油就行。”
　　杨海涛挂了李军的电话，看了姐姐一眼。
　　“噢！是么？我都不知道，以为都是花钱雇的呢？”
　　杨海萍自从上班到结婚有好多年不秋收了，以前李军家没有车，最近才买了三四年。
　　过了半个小时，李军开着四轮车进了杨海萍家的地。
　　“从东面装还是上西面往东装？”李军车熄了火，他问杨海涛一句。
　　“从西面装，地有些泞。怕重载从西面出不去。”
　　杨海涛递给了李军一根烟，又拿出个火机，给他点着了。
　　“行，那……上车吧！要不……你回去吧，我和……海涛俩装。”
　　李军的脸在呼呼地上热气，他对正在往车上爬的杨海萍断断续续说了一句。
　　“我装点是点。”杨海萍终于上了车箱子，两手紧紧抓住了栏杆。
　　“姐你干嘛上车箱子？真笨，坐前车头的机盖子上呀，真是的。”
　　杨海涛捡了两穗扔在车道上的玉米，回身坐在了机盖子上。
　　“你……回去吧！我和海涛装就……行。”
　　车不一会儿到了西边的地头，三个人一阵无声无息地猛干，装了快一半了。李军看了一眼汗流满面，脸上泛起了两朵红云的杨海萍，他不禁有些心疼，口又变痴了。
　　“姐，你回去吧，剩这点苞米我和军哥装，要不你还得两个堆跑。看你累得，有人都心疼了。”
　　杨海涛擦了一下脸上的汗，露出开心的笑。
　　“海涛……说啥呢？那我回去和妈做饭，李军晚上在这吃。”
　　杨海萍不知是累得，还是为什么，心“怦怦”地直跳，用责备的眼睛看了一眼弟弟；又用羞涩的眼光盯了一下满脸通红的李军，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束光。
　　
　　“张磊，海萍给我来电话了，说她冬月二十结婚。”
　　一个月后的一个上午，张磊和黄佳影来到了市里的一个二手车的交易市场，黄佳影准备为张磊买一辆车。
　　“是么？这么快，她也不简单。”
　　张磊把妈妈的电话内容告诉了黄佳影，黄佳影不觉有些吃惊。
　　“她其实……也不错，应该有人喜欢。”
　　张磊说完这话，不知为啥，竟然想起了杨海萍第一次上他家的那个晚上，心不觉酸酸的。
　　“那……思羽咱接回来吧？”黄佳影看着张磊迷茫的眼神，心里有了一丝的担心，想赶紧让张思羽回来，免得夜长梦多。
　　“行，妈也是个意思，毕竟思羽的抚养权在我这，咱不能总让人家带。”
　　张磊决定明天去把思羽接回来，也想看一看杨海萍找那个男人。
　　
　　“杨海萍吗？我是张磊。”张磊当着黄佳影的面，拨响了杨海萍的电话。
　　他们都没有相互删除对方，思羽的牵连占了全部。
　　“噢！行……那你来吧！”
　　杨海萍泪流满面，可还是答应了，女儿终归是要离开自己的。
　　“妈妈，不哭！”思羽用柔软的小手给妈妈擦抹着眼泪，自己的大眼睛里接二连三地滚出了晶莹的泪花。
　　“怎么了？这是……”海萍妈有些明知故问。
　　“张磊，明天来接思羽。其实李军也很喜欢思羽的。”
　　杨海萍心像被刀剜去了一样的痛。
　　“唉！孩子是娘身上的肉，能不疼吗？将来和李军再生吧。”
　　杨海萍妈也老泪纵横，流了满脸。
　　
　　“来了？”杨海萍从屋子里出来，十分冷静地把张磊领进了屋。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张磊开着一台二手的夏利车拉黄佳影停在了杨海萍家的大门外。他没让黄佳影下车，自己一个人推开大门，进了院子。
　　“来了。”张磊打量了一下杨海萍，今天她似乎是特意梳洗打扮了一下。浓黑的头发盘在了头上，白净的脸上略抹了一点润肤霜，有一丝淡淡的清香飘在张磊的鼻中。
　　“爸爸。”思羽的一声叫，差点把张磊的眼泪喊下来。
　　“乖，想爸爸了吗？”
　　张磊一弯腰把女儿抱在怀里，四下一看，屋里没别人，连杨海萍的老妈也不在。
　　“妈……婶呢？”张磊有些叫习惯了。
　　“出去了，这是思羽所有的衣服，还有……她的被子。”
　　杨海萍泣不成声，从炕上拿起早已给思羽装好的包裹。
　　杨海萍妈昨天听说张磊今天要来，起早就去了李军家。她不想见到这只白眼狼，恨自己以前白疼他了。
　　“别哭了，以后你要想思羽了，随时可以去看她。”
　　张磊的心也在痛。
　　“走吧。别说了。”
　　杨海萍不想再和这个男人多说什么，她也不可能会去他那看思羽的。
　　“你的未婚夫，怎么没在？你们不是一个屯子的吗？”
　　张磊边往外走边问了杨海萍一句。
　　“他家养了几十头猪，上午特忙。”
　　李军家母猪又产了猪崽，他天天上午会忙都十一点多，下午能略清闲一点。
　　“噢，那他家的活会很多。”
　　张磊的话里似乎充满了关心。
　　“这个你不用操心，李军说了，他娶了我会疼我的，活多我不怕，心情好就行。人活着不都在干活吗？”
　　杨海萍拿着思羽的包裹站到了夏利车旁。她没有抱思羽，怕自己舍不得放下她。
　　“思羽，和爸爸走，不要想妈妈。”
　　杨海萍没有流泪，她不想让黄佳影再次看见自己的眼泪。
　　“妈妈……妈妈……”
　　看着女儿的小手一直在车门外挥动着，杨海萍的心碎了。
　　车一点点的地从她的视线中消失了，她一下子趴在了墙头上嚎啕大哭起来。
　　
　　“海萍，别哭了，你还有我呢？”不知道啥时候李军站在了杨海萍的身后。
　　“李军……”
　　被李军从墙上扶过来的杨海萍一下子扑到了李军的怀里，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
　　“海萍……进屋……”
　　李军的心“怦怦”地跳，两只手不知如何，想把她从身上挪开，又十分地想搂紧她。
　　“嗯，你咋来了？猪谁经管呢？”
　　杨海萍抬头看了看四周，还好没有路人，赶紧松开了手。虽说他俩的婚期订了，可李军是个老实本份又很保守的人，从来没有对杨海萍有过越轨的行为。
　　“爸给看着呢。”
　　李军心疼地看着眼睛哭得通红，嗓子有些嘶哑了的杨海萍。
　　“李军，我……想给你生儿子，现在就想。”
　　杨海萍在李军的搀扶下进了屋，忽然一回身搂住了李军的脖子。
　　“海萍……我……”
　　李军呼吸变得粗重了，他一伸手紧紧搂住了杨海萍纤细的腰。
　　也许是许久没有得到过爱的滋润了，杨海萍的心中真的渴望，有种冲动，使她疯狂得有些无法控制住自己，主动地在狂吻这个还有些腼腆的男人。
　　“海萍，婶……会不会回来……”
　　李军强克制住自己，轻轻推开了杨海萍火一样绵软的身体。
　　李军的一句话，让杨海萍清醒了。这是自己的家，自己和这个男人还没结婚呢？自己怎么会这样？
　　“我……这是怎么了？”
　　杨海萍的脸红得又像个初熟的苹果。
　　“海萍……我怕……可我也想……真……的。”
　　李军喘着粗气，看了杨海萍一眼，跑到了她家的外屋，舀了一水舀子凉水，“咕咚咕咚”一顿喝。
　　李军的老实本份让杨海萍有了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