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九、准备回去

　　决定离开后，吴笛把送小猫儿回家提上日程。
　　这几天因为一直忙着关石的事情，所以没有时间去管小猫儿。这孩子也是个可人疼的，总是不言不语地跟在刘氏身边，不去打扰吴笛几人。
　　明天就要离开，吴笛让刘氏放下手里的活把小猫儿叫来，谁知刘氏去了半天还不见人影，她只好亲自来到小猫儿的房间。
　　吴笛刚要抬腿迈上台阶，就听一句稚子大叫：“不要！”接着就是呜呜咽咽的哭声。
　　“姥姥，姥姥我……我不要回……回去，没人……没人和……和我玩……玩！啊……”小猫儿边哭边说。
　　“乖，不哭不哭，哈？你还有爹爹和哥哥，他们都会陪你玩儿的。”刘氏哄劝着。
　　“没人理……理我，爹爹喜……喜欢姨……姨娘，都不……不要我娘……娘亲，哥哥，哥哥要去……去书院，也不……不理我，求求你，别……别赶我走！”小猫儿努力地哭求着，虽然断断续续，却也能说明白。
　　屋子里的一老一小，一个大声哭诉一个轻声低哄，让站在门外的吴笛心酸不已。她仿佛看到年幼时的自己，爸爸妈妈忙于工作，爷爷奶奶也在忙着家族事物，哥哥要上幼儿园，家里陪着自己的是人前是人人后是鬼的胖保姆。想想那时的自己是那么孤单无助，特别是黑夜来临的恐惧常常如噩梦缠绕自己，有多少回低声呼唤着“妈妈，妈妈”，好让自己不那么害怕，直到后来大病一场，家里人才知道小小的吴笛曾经经历过什么，才开始轮流守护自己。
　　如今的小猫儿与那时的自己何其相似，她真的不忍心让这样一个心思通透的孩子再次面对空旷的家。
　　她轻轻推开门走进去，屋里的一老一小同时看过来，神情一致地看着吴笛。
　　小猫儿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是害怕，小身子向炕角挤了挤。
　　刘氏满脸的不忍不舍，虽说和小猫儿只相处了一段时间，可萌萌的女孩子彻底征服了她，对小猫儿的一切毫无抵抗力。她乞求地说道：“主子，就让猫儿再多留几日吧，我保证不让她捣乱！”
　　“好啦！别哭了，过来让姐姐看看。”吴笛没理刘氏，直接面对小猫儿说道。
　　墙角的小猫儿蜷缩着身体一动不动，水洗过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吴笛，眼里的迟疑使吴笛知道她不信任自己。
　　“快，快到主子那去！”刘氏催促着，“主子同意你才能留下。”怕小猫儿不配合又补充道。
　　小猫儿来来回回在吴笛和刘氏之间看了几次，这才一点儿一点儿地挪到吴笛身边，仰着分不清鼻涕眼泪的小脸，嗫嚅道：“姐姐。”
　　吴笛伸手捞过小猫儿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了一会儿才说：“猫儿，我也想带着你……”
　　一句话让小猫儿立时来了精神。
　　“但是，不行啊。”吴笛无奈地叹息道。
　　刚有点精神的小猫儿又低下了头。
　　吴笛继续说道：“你看，你有家人，有爹爹有哥哥，虽然他们不在你身边，可是他们是你的家人这谁都无法忽略，即使你再怎么不想，他们也都是你的至亲，如果你就这么跟着我，你让他们怎么办？难道让他们一辈子都担着失去你的痛苦不成？”
　　“会吗？他们会吗？”小猫儿仰头不太相信地看着吴笛。
　　“会！”肯定的回答让小猫儿眼睛亮了亮，“因为他们是你的亲爹亲哥。”吴笛咬着“亲”字，眯起眼微笑看着她。
　　小猫儿眼神闪烁几下，突然低下头道：“要是……要是他们不要我怎么办？”
　　“那就跟着姐姐我走天下啊，只要你不怕苦就行。”吴笛想着哄她开心地离开，谁知真就一语成箴，日后的小猫儿成了吴笛的有力助手。
　　此时的小猫儿有了吴笛的保证，心里有了底气不再哭闹，隐隐的还有了一丝丝回家的期盼。
　　站在一旁的刘氏见小猫儿不再哭闹，拍拍胸脯念了句“阿弥陀佛”就离开房间去厨房忙活了。
　　哄好了小猫儿，吴笛让小千收拾好行装准备明天一早出发回中晋。
　　出来两个多月，虽有飞鹰联系，知道家中还算安好，可毕竟一些细节问题不能身临其境地了解，而那些细节往往决定成败。
　　另外她真的好想龙翔天，以往在中晋时她还不觉得怎样，因为只要一抬腿过不了多久就可以见到，可北晋离中晋太远了，远到要走一个多月才能到，这种思而不见的情景叫吴笛心塞难平，她恨不能立刻飞回龙翔天的身边。
　　归家的兴奋让吴笛一夜无眠。第二天早上，顶着一双黑眼圈的吴笛把小千吓了一跳。
　　“姐，你病了？不行咱们再过几天走吧！”小千心疼得不行。
　　吴笛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心道：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再呆几天姐非相思成疾不可。
　　小千无辜地看了看一脸恨意的吴笛，挠着后脑勺不解地想：这是谁惹姐生气？
　　甩着马尾辫一扭一扭地来到马前，一个利落地翻身跃上马背，随后对刘氏夫妇道：“别忘了把小猫儿送回去。”
　　昨天和小千商量后决定，为了不耽误他们的回程，送小猫儿回家的任务就交给刘氏夫妇，并约定好了，一等小猫儿到家他们就要飞鹰传书给吴笛。
　　“是。”听了吴笛的提醒，刘氏夫妇急忙应道。
　　吴笛一甩马鞭，“啪”的一声，骏马飞驰而去，连个招呼都没给小千就跑出老远。
　　懵在原地的小千傻看着吴笛的背影，一个念头隐隐升起，姐这是生我的气啦？不能啊，我没说什么啊，唉！真是女人心海底针。他整理好心情，飞身上马追着吴笛而去。
　　这一日二人正加紧赶路，忽然雷声大作，倾盆大雨瞬间而下，吴笛和小千找到一间破庙躲雨。
　　走进破庙，庙内一张供桌上倒着面目全非的不知是什么佛的佛像，头顶上的瓦片也或有或无地搭在上面，“噼噼啪啪”的雨点儿落到庙内，地上早已是水流一片。
　　二人走到墙角，找了个干爽的地方，小千将供桌劈开燃起一堆火，吴笛坐在卸下的马鞍上，掏出干粮放在火上烤着。干粮是吴笛特意烤制的，只要稍稍加热就会十分松软。
　　不大一会儿烤饼的香气就弥漫在破庙里，一直忙活收捡干柴的小千急忙坐到火堆边，眼巴巴地盯着吴笛手里的烤饼。
　　“快吃吧！”吴笛把烤热的干粮递给小千催促道。
　　“啊，这是什么味？真香呀！”小千正张口要咬，门外传来一声尖细稚嫩的嗓音生生打断了这个动作。
　　吴笛手握一根木棒，目不斜视地拨弄着火堆里的火炭，不管外面呼呼啦啦进来的十几个人，径自翻烤着干粮。眼看着干粮泛着金黄的颜色，散发诱人的香味，这才用短刀叉起来用力地吹去碳灰，放进嘴里咬了一口细细地咀嚼起来。
　　进到庙里的男男女女环视了一下庙内，发现没有多少干爽的地方，就都齐齐地朝火堆围过来，其中一个七八岁般的男孩一屁股坐到小千旁边，还用力地挤了挤身边的人。
　　“哎！让让，借个光！”小男孩儿龇牙一笑道。
　　小千扭头看了一眼，觉得这小男孩儿长的真是可爱，唇红齿白，一双乌溜溜的大眼叽里咕噜地转着，一看就知是个机灵鬼。他挪了挪身子给他让了一点地方。
　　哪知小千让过后，小男孩儿又欺了上来，逼迫得小千一让再让，直到把他挤到吴笛旁边。
　　小千看了吴笛一眼，见她头不抬眼不睁地继续吃着自己的饼子，这才后知后觉地咬了一口干粮。
　　“哎——你可真不够意思，就只管自己吃啊？”小男孩儿瘪着小嘴儿委屈地看着小千手里的饼子。
　　“呃……”好像自己没吃他家的东西吧？怎么感觉自己做错了呢？小千挠着后脑勺想。
　　“小哥哥，我饿了。”男孩继续委屈地看向小千，小手不声不响地去夺他的干粮。
　　“咳！咳！”吴笛猛咳几声，抬眼看着小男孩儿，她敢说这绝对不是孩子，而是个患了侏儒症的男子。
　　看着眼前瞬间消失在小千嘴里的饼子，侏儒男急了，大声喝道：“胆敢吃了小爷的饼子，你们的脑袋也不用留着了！”
　　小千见过不要脸的，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竟然把别人的东西说成是自己的。
　　吴笛冷沉着脸，一双眼睛微眯成缝，就从这道缝隙中射出的视线也足以冷透人心。
　　对面的十几人俱都打了个寒颤，侏儒男拂去身上的寒意，给了自己人一个杀无赦的眼神就退到一边。
　　剩下的男男女女一起亮出兵器，虎视眈眈地盯着吴笛二人。
　　一个饼子下肚，吴笛拍拍手站起身，从容不迫地抱臂倚着墙准备看热闹。
　　小千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低垂的眼帘，轻轻扇动耳翼，表示他一直都在注意身边的动静。
　　一群人里有一个红衣女子，嘴角挂着邪恶的笑容，出声说道：“一个小子不必大家一起动手，交给我就是，姑奶奶让他知道知道得罪咱们少主的下场。”说着一剑刺向小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