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西伯利亚的收获
作品名称:南巡药店——一个农民诗人的摇篮 作者:戴咸明 发布时间:2018-09-08 20:32:45 字数:3137
熙熙攘攘皆为破土长个,匆匆忙忙原是发芽吐绿。九牛汪一望无际的陇上,行走着鸟语,用力地追赶时尚的节拍,枝头摇曳童声原唱。瞧,一幅春天的故事在缠缠绵绵的细雨中,惊艳四方。怀揣一个梦,在四岁的牛背上、六岁的卖茶水时、八岁的赶学中。妈妈的襁褓流淌着唠叨的原汁,早期的我,那片幼嫩的思维在星空中闪烁着梦的远方。
那时的穷,注定了我要对天空有所向往。爸爸的那肩弯弯的扁担在我和弟弟十六岁交班的时候,含着父爱的泪花交给了我和弟弟的担当。想起了家在西伯利亚那片经济承包田,泪水总时常地告诫我,该去远方去遥接科技的力量。
记得我在卫生院上班时那个1989年9月13号的早上,爸爸通知我,家里的稻谷能收割了。当时我值完上午班,由于感冒咽炎注射青霉素,护士从我的臀部注射完,拔下针管我就要开始6公里的步行,赶回家收割稻谷。刚刚三公里是还没有感觉到什么腿拖不动的艰难,到了5公里,走路都有点费力了。怎么办?爸爸在等待着我们去地里收割,妈妈身体不好,没有劳动能力。咬咬牙,想着前面还有我期待的那片无限张扬的远方。
镰刀在那片金黄的田园里收获,怀揣一本小本子,是我多年来的习惯。累了就和弟弟谈故事,讲笑话,渴了,就喝上从家中带来的小米汤。那碗米汤的香,在我四十年的脑海中定格,常常寻找那碗恬美的味道,是我时常亲吻那本记下汤的味道的小本子秘密。喝着喝着能量来了,挥汗如雨地与稻田对讲。来了就是在你的脸谱上记下1989,秋的那份时代的画卷。大地感动了,感动得让我们在兄弟小赛中,不知不觉一亩六分地的稻子就平平当当、安安稳稳地等待着我和弟弟用肩上的功夫,担着她们迎接3公里家门前的那块土工场上。下一道工序,就是用老黄牛拉着石滚子在铺平的稻草上来来回回地碾压。
扁担弯弯,在肩上丈量着田埂的长度;弯弯扁担,在肩上秤量着幸福与汗水的重量;扁担长长,分解了肩上的那份盼望家门前的土工场;长长扁担,弟弟在紧跟的脚步中慢慢地感悟到了大地的深情凝望。或许只有六十斤的,或许只有四十斤,或许只有五十斤。重重扁担,让我和弟弟在丈量中探讨着,假如能有,一架牛车、一台手扶拖拉机,或者一台自动收割机,那我们不就是天堂上的乡下神童了?
弟弟憨憨地望着我前行的脚步,肩上的三十斤的稻子,已经让弟弟感到了生活的重压。三公里的路程,需要有十几次的歇脚,涨涨力气。在田埂上小歇一会儿,弟弟不时到流水的田沟里去抓一会儿鱼儿。我呢?就写写今天的感想。弟弟有本领,能抓到小沟中的小鱼。或许是,鱼儿知道我们晚餐没有什么荤菜,就有意识地让弟弟抓到了八九条小鲫鱼。用田埂上树枝做串鱼的工具,把鱼串好放在了我的肩上担着。
一路与鱼对歌,一路与田埂聊天,一路与弟弟海阔天空。路,在行走中慢慢地熟悉,慢慢地懂得,慢慢地理解。家和西伯利亚的距离彰显着,弟弟和我那段交流的甜蜜,西伯利亚与家的那段传奇,让我和弟弟在对话中注定要起飞。
老牛,是晚上打稻谷的主力军,拉着几百斤重的大磙子。大滚子是从山上定制的圆形两头可以做上滚心大石头,在慢速运转中远远地就能听到一种木头与木头摩擦产生的悦耳的乡下的夜曲。忙碌在40年前治疗了忧郁,听着牛与大滚子的在稻谷场上不知疲倦地弹奏着,人在酣眠中长个。
一群孩子王,总乘着大人们疲劳的机会,到集体的梨园去采摘一兜子甜梨。今晚邻居家的王小客,在梨园的树枝上还美美地睡上一觉。不好啦,王小客被赶牛打稻谷的李老汉逮着了。李老汉抓住了王小客的一条手臂,去找队长要功劳,王小客就乖乖地跟着。跟着的王小客行走时,目不转睛地想逃跑方案。不愧是孩子王的点子多,在褂子的袖子上找到了突破口。快到了队长家的工场,李老汉就大声地叫嚷着:“抓住了偷梨子的小家伙!”队长潘老牌,就放下手头的叉子去提审小毛贼。李老汉回头一瞧,孩子没有了,就留下一件破衬衫。晚上的眼睛看脸又不是太清楚,谁家的孩子王,淘气鬼,李老汉也说不上来。队长笑哈哈地拿着李老汉送来的一个大梨子,两人一人一半,解饥解馋,美美地大餐一顿。
夜在稻谷的三番五次的碾打中,慢慢地走向黎明。爸爸总在牛休息的空间,让我和弟弟去翻场。翻场就是将稻谷的下层,人工翻抖上来,让老牛在来回的碾压中,稻谷与稻杆分离。通常要三、四个来回,在天蒙蒙亮的时候结工。
日记在增厚,记忆在变暖。妈妈的早点是从离家了10里路的小街(永丰街)买回来的千张的头子(做千张的下角料)烧咸菜。远远的飘香,仿佛就是六月的栀子花开了,仿佛是书上的山珍海味,仿佛是天宫的蟠桃。弟弟的那种欲望,头都不抬起地吮吸着香味的原汁。或许是夜间的忙碌,或许是饥不择食的贪婪,或许是粒粒皆辛苦的盘中,弟弟总让我情不自禁地捕捉着乡下的那年、那月、那日,笔下的冲动。
一本舅舅记公分的小本子,小本子中留下了好大的空格,旁边的小字写着:假如有一天能有好吃的多好?假如有一天能不用人工收割多好?假如有一天能不要肩膀担担子多好?
秋天的太阳,给了收获的惊喜。满场的稻草,躺在场地上的一边,期待骄阳似火的洒脱,晚上还要重复昨天故事。太阳不偏不倚地暴晒稻草,冬天老牛的口粮;太阳不偏不倚地暴晒着稻谷,嗷嗷待哺的孩子王。第一锅鲜米在三天后的中午聚餐中,香溢满屋。为了庆祝一下,西伯利亚的收成,奶奶提议开锅品尝西伯利亚的第一锅鲜米饭。看九十高龄的奶奶笑得是合不拢嘴,谁给了我们的米饭?谁让我们有米饭品尝?谁让我们能在自家的堂屋欢欢喜喜地庆祝丰收的喜庆?奶奶在自言自语中告诉了我们一家人,没有共产党、没有新中国、没有十一届三中全会的召开,我们离香喷喷的米饭就有距离,就是奢望,就是看天上的小星星。爸爸懂得奶奶的话语,妈妈知道奶奶话语的冷暖,我在记下奶奶的话语,弟弟最爽快,举起手来表态:奶奶呀,请奶奶相信,有新社会的制度保驾护航,我们一家子的生活改变,有一天,会过上天天白米饭、日日小鱼汤的时候。看奶奶紧紧地搂着弟弟,现在想想当时,要是有一台照相机多好呀,当时要是有一部手机多好呀。奶奶没有奢望,只知道笑得那样忘记了年龄的张扬。弟弟的脑海一直记下奶奶的那片笑声,米饭的香溢、奶奶的笑声、秋的一望无际的丰硕,金湖戴楼新塘——九牛汪的上空飘荡着三十年前那片的甜甜记忆。记忆的深处,烙下了无限向往、无限憧憬、无限期待的愿景。二姐听说家里的稻谷丰收了,带着小外甥小杰从安微赶来品尝家的那份鲜米饭的味道。
西伯利亚的稻子,给了我们家无数欢乐。西伯利亚的那片麦地留下了我和弟弟的埋怨与笃定。收麦子的季节天气是变化无常,收购在火一样的骄阳下忙碌。汗在额头结成了盐霜,咸咸的用舌头去添一下,自己给自己加把油。忙活了半天,天气骤变,雷声轰鸣,一阵势不可挡的暴雨,让收购的麦子在洗浴中,湿漉漉地瘫倒在麦地。有时候一连几天的阴天或者是暴雨,气温连续攀升,麦子在麦秆上开始了疯狂地生长。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在老天的不解中,慢慢地变成了不可能。心中满是埋怨,埋怨什么呢,埋怨没有与时间抢速度,埋怨没有与天时争效益,埋怨没有与劳动效率赶时差。
本身的埋怨,加上一季没有了收成,积怨在推波助澜中,想如何改变这样的时局?笃定要与时代的发展拼一拼,看着西伯利亚的那片深情土地,弟弟大声地告诉了西伯利亚那片黄土地,你让我们一家在飞奔中,期待中、彷徨中、收获中的那片几十年不变的靠天吃饭的黄土地呀,我要改变你!
弟弟的雄心壮志,在通往西伯利亚的陇上回荡。小鸟乐坏了,在叽叽喳喳地笑个不停,你有好收成,我就有好东西来丰盛我们的聚会。枝头飘扬,荡起了期盼的仰望。站在西伯利亚的小围墙上(防洪墙),渊源的三河在点头致敬,孩子们,西伯利亚需要你们的虎视眈眈的吆喝。改变,在你的遐想中将变成现实。你们有共产党的坚实后盾,你们有改革开放的春风,你们有十一届三中全会的引领。你们能成!你们一定能成!山欢水笑,西伯利亚的1989,我们悄悄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