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快过春节了，石园三队家家户户正在喜气洋洋地准备过年。在这座高墙深院里的一对忘年义姐弟，还在诉说着那段久远历史。
　　姐姐廖凤云用真情向弟弟说：“东旭小弟啊，我是李姨带大的，妈妈只管喂我奶。离开妈妈和李姨，但是必须缠着长顺哥，张长顺是张巧妹的二哥，我和张巧妹争哥哥，有时把巧妹姐气的骂人。长顺哥和他爹妈一学，巧妹要挨打挨骂，就因为我是廖老爷的小女儿，也不分个青红皂白。”
　　冉东旭感叹的问：“姐，这就是人在社会中的等级，这样的等级是人类初始时就形成的。姐，小弟班门弄斧了。哎，姐，您家和张长顺家是亲戚吗？”
　　廖凤云：“小弟，廖家新村里爸爸没有亲人和亲属，院里那些人都是家丁仆人。张长顺是佃户张大伯的儿子，他进学堂那年我才五岁，他八岁，总抱着我。”
　　冉东旭觉得姐姐的屋里有些凉，他去取些柴烧炕；他烧完炕，又坐下来开始聊天说家事。他洗完手，笑着看着廖凤云：“姐，五岁时就有人缘，多好，长顺应该一直抱着你上课吧？长顺真是好福气呀！”
　　廖凤云：“小弟，让你猜中了，一直抱着我上课，一抱就是三年多。哎，小弟，绕扯姐姐是吧？”
　　冉东旭含蓄的一笑：“呵呵，姐，我、我没有绕扯姐姐呀。姐，您是我冉东旭心中女神，怎敢胡说呢？小弟心里话，能抱着姐姐在学堂读书，其它小男孩难免羡慕、嫉妒、恨吧？”
　　廖凤云：“小弟，晚上大姐二姐也在训我，可是我不在乎，仍然我行我术。范老师进学堂以后，晚上我睡在她的被窝，范老师把我当成她的孩子搂着。”
　　冉东旭好奇的眼神：“姐，一个会武功的女孩，还有那儿份爱心，难得。”
　　廖凤云：“其实范老师进学堂，受益最多的是凤彩二姐，范老师是凤彩二姐武术启蒙老师。我是从心底佩服范虹云老师，在我的潜意识里，她是最好的老师。”
　　冉东旭抬起左腕看了一下手表：“呀！姐，又不早了，我该回知青点了。”
　　廖凤云深情地望着冉东旭：“小弟，今天破一次例，和姐共进晚餐、共度良宵可以吗？”
　　冉东旭用亲和的眼神看着廖凤云，又温和地说：“姐，我会尝到您亲手做的饭的，但不是今天。小弟的约法三章，是制约我行为的准则。姐，小弟盼着与姐姐共进晚餐，共度良宵之日呢，那一天不会太久。”
　　冉东旭给廖凤云一个甜甜微笑又深鞠一躬，走出屋、走出大门。
　　石园三队知青点只有一位冉东旭，他回到宿舍，忙乱地收拾些晚餐。晚饭后，冉东旭收拾完室内卫生，将要去廖凤云家又被李英侠和马跃堵在家里。
　　李英侠推门进屋：“东旭兄弟，是不是又要去上课呀？”顺手拿起一张字帖念，“《秋水伊人》是指思念中的那个人。出处：《诗经•秦风•蒹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东旭，这是什么意思？”
　　马跃也拿过来看看，摇一摇头：“不懂。哎，哥儿们儿，英侠姐问你呢，什么意思？”
　　冉东旭忙着收起纸墨：“马主任、李会计，我是练字很随便写的。”拿过一本诗经注解递给李英侠，“英侠姐，这是我廖老师送给我的练字学诗用的。”
　　李英侠接过诗经注解：“东旭兄弟，你的廖老师送给你练字学诗用的？她是省城的吗？还是你的班主任啊？”
　　冉东旭一串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傻了吧英侠姐？她不是省城的，也不是我的班主任，她是我现在的老师，金婶。”
　　马跃：“金婶原来姓廖吗？可是户口上是写的是完了的‘了’字啊，户口上的金婶叫‘了风云’，是吧李会计？”
　　李英侠又拿起字帖看：“这字真美呀！马主任，现在户口哪管那些呀！只要发音差不多就可以了。”
　　冉东旭有一搭无一搭的样子：“那还叫文字吗？学问容不得半点马虎，有姓‘了’的吗？她叫廖凤云，不是了风云，差得太多了怎么能对上号？”
　　李英侠放下字帖，又四周墙上看了一下，转到桌上拿起诗经注解看了看。
　　石园三队知青点里，李英侠放下诗经，走到马跃身边。她附耳小声：“马主任，你先说着，我去找孙队长，今夜咱再甩几把扑克。”说完扬长而去。
　　马跃：“冉户长，我们俩走了一天，四个集体户都红红火火，唯独你这里冷冷清清。今晚来是看看过春节你是怎安排的？有什么困难提出来大队帮你解决。”
　　冉东旭扫了一眼马跃主任：“呵！主任，我这里也很红火呀！今年春节回省城过，在省城也住不了几天，学习是真格的。廖老师的学问太深了，够我学一辈子的，哪敢多耽搁呀！”
　　马跃一副愁眉苦脸：“冉户长，为什么和时代弄不到一个节拍上呢？金婶年岁大了也就罢了，你年纪轻轻为什么不求上进呢？”
　　冉东旭摇摇头乜视马主任一眼：“呵！我有不求上进吗？天天学习厚积薄发呀！”
　　马跃：“算了吧！你那是厚古薄今对不对？”
　　冉东旭摇一摇头准备沉默：“随您怎么看！”
　　李英侠会计又把孙队长找来，四人在知青点冉东旭炕上又玩起扑克牌。
　　石园三队知青点里的三男一女，又是一夜未眠。四人玩了一阵，孙队长又弄来两瓶散装白酒，李英侠亲自做菜炖大鹅。四人推杯换盏喝的酩酊大醉。
　　孙队长晃晃荡荡地回了家，李英侠、马跃又醉成一摊泥，躺在冉东旭的行李上。李英侠不当不正的躺在中间，冉东旭也没好意思去碰她，合衣而卧躺在一边。
　　冉东旭凌晨时分，挪开李英侠压在身上大腿自然自语：“这腿太沉了，把我压得透不过气来。英侠姐，我得起来洗漱了。请你把腿拿开，我要起床下地。”
　　李英侠三分醉意说：“起、来这、么早、干、啥？睡觉！我咋忘、脱、衣裳了？你、你是谁？你干、吗摸、我大腿？”
　　冉东旭非常耐心的：“英侠姐，我是冉东旭，是您喝醉了躺在知青点的；我不想干啥，想下地，你的两条腿压住我的肚子，不挪开我起不来呀。”
　　李英侠有些清醒：“冉户长，你咋和我睡一块了呢？传出去多难听！”
　　冉东旭：“英侠姐，是你睡在我炕上的，我绝对什么也没做。英侠姐，我也让你们给灌醉了，才醒过来。”
　　李英侠揉揉眼睛坐了起来，摸一摸自己身上衣：“冉户长，姐得回家了，真对不起，又睡在你炕上。”
　　冉东旭：“英侠姐，没关系的，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做呀！”
　　李英侠迷迷瞪瞪下地，用五指拢一下头发：“冉户长，把你屋搞成这样，真不好意思。”头也没回，推门出屋回了家。
　　冉东旭穿戴整齐收拾杯盘狼藉的屋里卫生，混到马主任醒来回走，他才兴冲冲地去了廖凤云的家。
　　北方腊月天，早晨一绺微弱阳光，平射在知青点的玻璃窗上；冉东旭打发走马跃酒鬼后，锁上门，又向廖凤云家走去。
　　姐弟俩四目相望的含情，各自心领神会。是相互问候，又是相互安慰，也是难以用语言表达出的心灵碰撞。
　　冉东旭想起廖家新村小学堂，对小学堂很感兴趣。顺口问道：“姐，小学堂里的华青山，是老舅的同学吗？”
　　廖凤云淡淡一笑：“小弟又是急了，姐接着说小学堂的事。姐先告诉你，华青山不是老舅同学，他的学位在老舅之上，他是留过洋学生，学位是博士。”
　　冉东旭惊讶的样子：“呀，姐是留洋博士的学生，怪不得大手笔呢？”
　　廖凤云一摆手：“小弟，这有什么可大呼小叫的？有句俗话：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老师的水平代表不了学生。”
　　冉东旭：“姐，名师才出高徒嘛！”
　　廖凤云又是一摆手：“小弟坐下仔细听，我从六岁开始与文学结缘就喜欢她，所以三十多年一直这样坚持着自己的喜欢。”
　　冉东旭：“姐，昨天讲的那段太感人了，华青山原来不是平庸之辈呀？”
　　廖凤云：“小弟，华青山老师，他在廖家村小学堂的时候，是老舅的下属。派到小学堂以教书先生的身份做掩护，做中共交通站站长职务，他的真实身份廖家撤出新村前一天晚上爸爸才知道。姐还是从头给你细说那段厉史吧。”
　　冉东旭：“姐，您先说说华老师的大概好吗？”
　　廖凤云：“好吧小弟。华青山老师比老舅小十岁，是白坤涛老舅受地下组织指派，在廖家村小学堂设联络站。老舅白坤涛把华青山送去后，才建的小学堂。他负责北方一些联络事宜。哎，小弟很感兴趣，我还是仔细说一下吧。”
　　
　　三十多年前的廖家新村小学堂，廖府举办家宴场景。中院长条桌摆放各种好吃的佳肴，廖兴匆匆走到小学堂门口，敲门：“华先生在吗？老爷有请，让先生到客厅议事。另外，老爷说学生今天放假一天，廖府举行家宴。老爷吩咐：庆祝山村新来的客人，学生愿回家的回家，不愿回家的也可以参加家宴。”
　　华青山推门从屋里走了出来问廖兴：“总管，知道啥事吗？”
　　廖兴一笑：“华先生，好事，听说是给你找一个帮手，是个美貌佳人呢？还是位侠女，华先生艳福不浅呐。”廖兴说完走去客厅。
　　华青山走进屋前向廖兴挥手：“管家您慢走，我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