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滴血之眠

　　老吴就这样，神志不清的被带到十几里之外的山寨，“哗”地一声，老吴慢慢睁开他无力的双眼。“老头儿，快起来拜见我们大哥”说话这人正是李老五，人如其名，在山寨排行第五，自幼丧父，母亲改嫁，姐姐去投了亲，却没有带走他，八岁上山入伙，被蓝山养大，一直快人快语，多年来也是坏事做尽。老吴无力地回应道：“哈哈哈，笑话，你见过谁家的主人拜给自己的狗”。“哎，他奶奶的，你不要命了是吧！”蓝山快步到老吴身边，拦下了准备施暴的李老五，躲到老吴耳边细声说道：“老丈人，这么多年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们山贼，今天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但是你好歹拜拜我，做给兄弟们看看，他们可没我这么好说话，是吧兄弟们，哈哈哈哈！”众人附和着。老吴把头扭到一旁，不予理睬。这时众人退开，躲出一条路来，走来一个身材偏瘦的女子，而后随着两个穿着婢女衣服的女子“爹，你没事吧”说话这人正是吴芳，三年前跟仆人在街上买爆竹，被蓝山的手下抓走，自此一去不回。“你这个死鬼，怎么把我爹打成这样”，吴芳上来冲蓝山一顿锤加上抱怨，蓝山一怔，慌忙回应道：“夫人，我今天去四杰村收米，看见老丈人家大开大门，寻思说进去拜会，他倒好，上来给我一刀，瞧，兄弟们给我包扎了一下，现在还疼呢”
　　吴芳听着这事，一下子过到蓝山这边来道：“大王，没事吧”心疼的抚摸着蓝山的伤口。“爹，不是我说你，这么大人了逞什么英雄啊，你把他杀了，是不是存心想让我和孩子无依靠啊！”“你有孩子啦？”老吴听这话急忙回头看着吴芳“啊，是啊，今年一岁半了！”吴芳慌忙地回应。老吴此刻心里十分难受，想想这三年他做父亲见不到自己的女儿，想想受到的欺负，想想家丁走的时候，自己在祠堂的时候，面对着老祖宗的时候，他想吐露什么却欲言又止，他坐在地上，默默把头转过去，想了很　长时间，终于忧怨地吐出几个字：“小芳，杀了我吧，山贼的刀不干净，我想死的开心些，哈哈”。吴芳听着这话，眼角都快有泪滴下，低下了头不说什么话，蓝山见状也叫众人退出大堂，自己留下，也默不作声。
　　话说回四杰村，老吴家，火还烧着，冒三坐在大门口一顿嗷嗷大哭，哭了有半个时辰，看见大道那头人烟茂密，一堆影子向这边赶来，马蹄杂乱，不一会儿就到了冒三面前，冒三擦擦泪看着马上一颗颗陌生的脸，寻觅着，找到一个熟人，正是管家孙无，孙无问着冒三：“冒三儿，你哭啥，我们老爷，他，他怎么样了？”“抓走了抓走了。”这时一个雄厚的声音问道：“那你知道他们哪个方向去了吗？”这人冒三也认得，刘顾凯，烟灵都城大官，乱世中为数不多的好大人，没做官之前是老吴的坊工，喜欢舞文弄墨。冒三嘟囔着：“老刘，刘大人。我不知道，我去上地了，哈哈。”刘顾凯看了一眼孙无说道：“这可如何是好，老吴啊，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孙无也叹气。冒三哈哈哈大笑“我知道我知道，跟我走吧，我带你们去！”原来冒三并非一事无成，他躲到山里，看着蓝山将老吴抓走后一路跟踪，因为脑子不好，学狗到处撒尿标记，看到老吴被带进山寨后，自己就跑回四杰村。刘顾凯于是下令：“你们几个留下救火，剩下所有人跟我去救人擒贼”“是……”干人回应，于是他们就上路了，路上冒三问道：“刘大人，蓝山的山寨少说四五百人，就我们这六七八九人怎么打啊”“哈哈，我带着五百人，而且都是精兵，不怕，说来也巧，本是去南仓面圣的，路过大得城，被孙管家截了道，我与老吴三十年的情谊啊，唉，但愿……”冒三奥了一声。他们飞马疾驰，遇到岔路口时冒三下马，闻闻树干，找找残存尿印。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山寨，门口巡哨的人喊道：“什么人？”冒三傻笑一通，学着说书的压压嗓子：“官军来也，尔等还不下马受死，”“快，快，快去禀告蓝大王。”山寨门口戒备森严，还有弓箭手正在防备，刘顾凯告诉手下不要轻举妄动，等待蓝山的消息，话说他以前在豆腐坊时，身体瘦弱，老是被同村的人欺负，蓝山也看不起他，还经常动手打他，有一次他和同坊的小少年上街卖豆腐，小少年骂了两句蓝山的手下，硬是被抓到蓝山的山寨，又打又骂，最后少年被折磨致死，他算命大，活了几天，后来老吴派人前来要人，无奈送来了银子，蓝山称送个顺水人情，不久才放了刘顾凯，这件事刘顾凯一直耿耿于怀，一直到做官后也对蓝山恨之入骨，今天有此机会，他也想着将蓝山除去，为百姓造福。
　　蓝山正在大堂喝酒，老吴被他带到柴房。这时一个人急匆匆跑来道：“大，大王，官军来了，少说四百人，咋，咋办？”，蓝山一听这话，一反常态道：“好啊，儿子来得好，大得城还有这么多官兵，召集兄弟们，杀！”蓝山此举很反常，平日里他虽然厉害，势力很大，但遇到官军也会些溜须拍马，几十年下来大得城没人敢惹他，他也没事不去招惹官军，今天倒是不惧。这边人还没齐，那边早就按捺不住，冒三又吼道:"兄弟们，杀进去！”后面无人回应，刘顾凯也觉得不是办法，下令：“冲进去救下平民，活捉匪贼头！”众人驾马直冲，冒三没有跟进去，在原地哈哈哈哈笑着，寨门上的人往下面放箭，丝毫没有阻止下面的人冲进去的蹄步，一支箭射向冒三，冒三没有任何防备的中箭，落马，疼痛难忍，嗷嗷的哭着，闭上了眼睛。
　　刘顾凯的人身手矫健，蓝山的手下根本不是敌手，一行人一路纵横，势如破竹，不一会就打到了大堂，大堂里挤满了山贼，却没有看到蓝山，刘顾凯大喊：“蓝山，你出来，今天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没有回应，又过了些时间，大堂嘈杂，却听得脚步重重，众人退开，蓝山拉着满是伤痕的老吴，在老吴脖子上架着一把刀，威风地说：“我当是谁，老刘大人，你来要我命来了，哈哈，老丈人，你可真狠啊，真的想灭了我！”老吴已无力说话，孙无看见老爷这样，举着刀喊道：“蓝贼，我跟你拼了！呀！”蓝山收刀迎战，这一收刀却划了老吴的脖子，随着蓝山离开，老吴也倒了地。“老丈人，你们，呀！”与孙无拼刀，两下子砍下了孙无的头，刘顾凯见状大火“杀贼立功，杀呀！”蓝山也吼道：“杀，兄弟们！”
　　整个大堂乱作一团，刘顾凯过来抱住老吴说道：“老吴，坚持住，是我，保存体力，啊”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老吴用尽力气说：“刘大人，老刘，求，求你，照顾照顾小芳和她的孩子”“好，你放心啊，挺住”“还有一事，别，别杀蓝山行吗？”刘顾凯回道：“为何，他把你害成这样？”“孩子，孩子，不能没爹”刘顾凯呜咽了一声：“除了这个，老吴，你放心吧，还有什么交代给我的，你说，啊”泪就忍不住奔流，老吴拼尽最后的力气说：“谢，谢谢啦”随即闭上了眼睛。刘顾凯把老吴放在地上，拿起刀冲向贼群和众军士一起战斗，蓝山的人被杀的片甲不留，打了一个时辰就剩下几个人，蓝山手握宽刀又冲向官军，刘顾凯大喊：“放箭，放”蓝山中十余箭倒在了血泊之中。刘顾凯怒吼：“放下武器者免死！”众人互相看了看，扔下了刀具，刘顾凯双目凝视，立即带人四处搜查，最终寻到了吴芳的房间，进去是鲜血的一幕，屋里一条长长的白绫吊住了吴芳的脖子，孩子在床上啼哭个不停，刘顾凯赶紧命人抢救，放下来时已经来不及了，刘顾凯又流下热泪，他抱起在床上的孩子，像哄他自己的孩子一样哄着，后来收缴了山贼的兵器，编排了人数后准备下山，在山寨门口冒三的尸体蜷缩地倒在地上，表情痛苦，刘顾凯看着这一幕，思索了许久下令，所有尸体都埋在邙山深处，孩子带回烟灵都，这一天晚上众士兵没有吃饭，一直在处理死难者的后事，刘顾凯站在一座矮峰上，心里五味杂陈，明天就离开这里去南仓，孩子这个晚上哭个不停，众士兵都十分头疼，有人捉来一只母羊挤奶给孩子吃，一群人做着游戏，孩子一岁多，眼睛睁着，可人，好久才哈哈笑起来，众军士都累得软倒，这一夜，天上没有星星，刘顾凯在草棚里看着孩子睡着，突然间发现孩子的脖子上有一块玉牌，拿起来一看，上面刻着一个“风”，刘顾凯一想，不知道孩子叫什么名字，是叫蓝风，不对，应该叫吴风，他想着很多事，今天是他做官以来杀过的最多的人，他身上沾的血要比平时更凉。棚外微风习习，一切都回归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