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雅幽往事（下）

　　“哪有那么容易呀，得找！”姚绍忠摇摇头说道。两人说着话，妞米一家人已经从喜悦里走了出来。现在应该想起了她二人，让妞米找了过来。
　　“阿婕，在吗？”
　　“我们就坐在你家院子里，你说在不在？”
　　“嘿嘿，差点忘记你俩了，进来坐呗，我公公说要好好感谢你们。”妞米不好意思地说道。
　　姚绍忠见妞米要往前带路了，便赶紧制止道：“我晚上有点事，让阿婕陪你进去吧，我要出去了。”
　　“那怎么行，这黑灯瞎火的你不怕吗？”妞米转身说道。
　　阿婕这时拍了拍妞米说：“让他去吧，我跟你进去接受你一家人的感谢，嘻嘻。”
　　“才不感谢你。”妞米调皮地回她道，然后又对姚绍忠说，“那你去记得回来呢，你是去巫杠大寨吗？”
　　“是的。”姚绍忠说完让阿婕脱下耳环便往院长外走，妞米在后面赶紧又说道：“你带点松油火把呀，记得往下从寨上走。”
　　“不用，你们这里房屋这么挤燃火把不安全，我能摸过去。”姚绍忠在院门回了一句，下到路上却往上摸去，准备去山顶问一下雅幽。
　　到了山顶上，雅幽说：“还是有那种压制的感觉，不知我能不能出来，会不会惊动产生压制的鬼。”
　　“不对呀，我们不是有镇界碑吗？怎么会对你有压制感？”
　　“我也不知道呀！”
　　“那试着出来一下呗，反正这山里又没人，惊动了大不了打一架。”姚绍忠拿出一点年轻人的豪情说道。
　　雅幽不在说话，而是一股轻烟从耳环里冒出来。当凝成形姚绍忠问道：“平时不都是直接出来吗？还化成烟难道压制很厉害？”
　　“不是，安全为上吗，万一感觉不好马上就能回去。”雅幽说道，然后感觉了一会又说，“怎么现在压制没有那么强了？”
　　“减弱了？”姚绍忠也觉得奇怪。
　　“是呀，啊！我明白了，是阵法的缘故。这是土地公比较厉害布下的驱灵阵。”雅幽话刚说完，地上突然冒出一个人。只见他六十岁左右，身材高大，胡子花白。他一站定便说：“何方鬼怪在此，还不快离开本土地公范围，否则必收你魂魄扔入地狱。”
　　“你好，土地爷爷，我们不是坏鬼。雅幽只是想回来看看家乡。”姚绍忠对那土地公作了一揖说道。
　　“我知道你不是坏鬼，是坏人。”土地公斜眼看着他说。
　　雅幽看了那土地老一半天说：“你是寨佬公公？”
　　那土地往后一跳说：“你是什么鬼？”
　　“我是雅幽呀，以前小时候经常去你家玩。”
　　“雅幽，雅幽。不对，等我想一想，有一点点影像。毕竟几百年了，能记住的事不多，能记住的人更不多。”然后在地上转着圈子。
　　“啊，我终于想起来了！你是我堂孙女呀。”土地老人这时满脸的不相信，围绕着雅幽转了起来。然后说：“你是鬼魂之身，还在人间几百年，出了什么事了吗？都只知道你发疯跑进山林就再也不见了。当天你妈就病倒了，你爹找人在这周围的大山里找了好久，后又自己一个人出去找，都没有把你找到。最后你妈年纪轻轻就一病不起，死的时候都还在一直念着你啊”
　　雅幽听后默默地不说话，想扑在姚绍忠怀里，却又没有实质的感觉。土地等她心情好一点了又问：“雅幽你这么多年去了哪里，又与这小道士回来做什么？”
　　雅幽看了周围一眼，想找一个地方象征性地坐下，而土地公却看明白了她的想法，赶紧说：“瞧我都老糊涂了，去我寒舍坐下聊吧。”说完未见姚绍忠与雅幽走路，却一下出现在一个道观里。只是这是一个很简陋的道观，一个院子一个一层高的单间道堂，前面是一个半圆形的门，然后被一圈人高的青砖墙围了起来。
　　姚绍忠四周打量着，土地公说道：“寒舍简陋，请贵客别见怪。请坐。”然后地上忽冒出三个圆的石凳子，一个一鬼一土地开始聊天起来。
　　雅幽静静地说着从被鬼上身开始，一直说道来寨上的原因，等雅幽说完土地不由好一阵沉默。良久后他轻叹一声说：“这个鬼王可厉害了，以前要害你的那个鬼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手下而已，帮他的手下布的阵也不止你们破坏的那一处，具体的你们自己去打探吧，总之小心。我不能掺和进去，天道自有规则，我不能违反。”
　　雅幽与姚绍忠同时说：“好的土地爷爷，那我们还是先去逛逛吧。”
　　“我帮你打上烙印吧，这样你就可以不受我这里的压制了。走起来方便些。”说完从香案上抽出三支烧着的香，嘴里念念有词，手拿着香在空中写着什么。一会在空中出现两个金色的字，土地一咬牙胡子一飞。两个金字往雅幽飞去，一下印进雅幽的心口里不见了。一会雅幽便跳着说：“我正常了呢！”
　　“你一个鬼正常什么？”土地摇摇头又说，“你们去吧，小心一些。”话说完不见了，姚绍中却一下摔在地上。仔细看道观不见了，凳子也消失了！自己还是在刚才站着的地方，但却是仰天躺着的。
　　姚绍忠站了起来，对着“哈哈”大笑的雅幽说：“你的这个爷爷怎么就这么不靠谱。”
　　“切，这么摔你一下很痛吗？”雅幽不乐意地说道。
　　“不痛，不痛！”姚绍忠拍拍屁股又问道上，“我们现在去哪里？”
　　“陪我在寨子里逛逛呗。”说完往小寨里走去，下到妞米家旁边，阿婕与她一家人还在聊天。
　　沿着路往下，路边房屋里昏暗的桐油灯从窗户、从木墙的缝隙里、从树林的间隙里透过来洒了一点在路上，让姚绍忠不至于一点也看不到路。
　　小寨子不小，走到山腰时一个坡的凸起处时，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亮光，如同几十盏远星点在狭小的夜空。
　　“我记得我活着的时候，这里才两户人家，都有是刚从外面搬来的！现在这么多了！”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看不到雅幽此时的表情。但听出了对以前生活的留念。“你看那山前的那一个大坝子，我们以前特喜欢来那里唱歌跳舞，上山来捡几堆柴火点上，我们便在篝火里尽情地欢唱。现在都变成鼓楼广场了。”
　　“我看不见。”看着前面山下的一片漆黑，姚绍忠老实地回答道。
　　“你傻呀，不会开启阴阳眼。”
　　“浪费了，何况看到的只是模糊的黑白景色，没有那必要吧。”
　　“切。随你，摔死你。”雅幽说完继续往下走去，又路个几户人家便到了房屋更拥挤的山脚。这里的路是挨着房子在巷子里往外挤，在这巷路里走能听到有的人家里的纺线与织布声。在快出小寨时，一个火光通明的染布坊出现在姚绍忠面前。三口大锅下雄雄燃烧的柴火射出跳跃的光，将正在用叉子翻布的一个大叔的身影映往那不远的山坡。
　　“以前我们的布都是拿去镇上染的。那时镇上都只有两个锅，一个蓝一个黑。这里现在都有三个锅，还有一个苏蓝！”
　　“那时应该没几户人家，现在这么多家完全可以养活一个染坊了。”
　　“是呀，那时才五十几户，这座山还能打猎！”
　　“喂，小伙子，你在跟我说话吗？”这时那个大叔在里面看到了姚绍忠也听到了他的声音。姚绍忠赶紧回答说：“不是，背书呢。”
　　“哦，看你面生，还以为你是来问路的。”
　　“大叔你忙吧，我只是看这里火光很大，过来看看是做啥的。”那大叔摇摇手继续翻布去了，姚绍忠跟着雅幽继续走去。
　　沿寨门前的路，一会到了巫杠大寨门前。看着那熟悉的寨门，雅幽久久不动，姚绍忠也站在那陪着。不时还会有一个晚归的人走进门去。其中一个老伯问道上：“大兄弟，你是来哪一家呀？是找不到路了吗？”
　　姚绍忠摇了摇头回答说：“我在看寨门，感觉一下这寨门上的历史。”
　　“黑灯瞎火你看哪样历史，等马子就等马子，撒谎都不会。”说完进去了。
　　“哈哈，走吧，我们进去。我家就在鼓楼的广场边，我们去那里。”
　　大寨比小寨确实大了很多，沿路往上都能听到聊天的喧闹声与纺线织布的机梭声。路上的亮光也比较亮，一会就到了鼓楼广场，广场里正有好些人在吹着芦笙跳着舞。雅幽指着一栋小木楼说：“那就是我家了。”
　　原来雅幽家位置这么好，就在一进广场的路边。里面正有不少人在说话，堂屋里也有好几个女人在织布。
　　“不去看看你的重孙或玄孙们？”
　　“好呀。”说完往小楼走去。小楼不小，三间两进三层。走到堂屋门边姚绍忠就被发现了，里面有四个姑娘在织布。一个在门边的姑娘问道：“小哥，你找谁？”
　　姚绍忠摇摇头说：“我想看看你们是怎么织布的。”
　　雅幽的声音在心里想起：“发现你撒谎越来越自然了。”看了一眼雅幽促狭的表情，姚绍忠继续看着那个姑娘。那个姑娘回头看了另几个姑娘一眼，其中一个对他道：“那你进来看呗，只是别乱转，线头在地上比较多。”
　　雅幽也跟了进去。刚走在第一台纺线机，堂屋的神龛上忽然有一个影子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