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经典言情>残梦惊情录>第十五章 残梦萦绕(五)

第十五章 残梦萦绕(五)

作品名称:残梦惊情录      作者:羽佳一鸣      发布时间:2018-08-01 20:41:15      字数:6599

  一九四零年初的海德堡并不乱。虽然德国已经对东边邻国波兰开战,西边边境对荷兰、法国、比利时随时开战,英法也已经对德宣战。但海德堡还是稳定发展,毕竟是文华古城,没有划进战备区。尽管如此,这里人的思想还是相当激进,古堡内外和校区周边随处可见宣传标语,带臂章的安全员一波接一波,德国人的凝聚力确实令人佩服。
  陆家瑜的大学课程早已经读完了,她没有接受校方安排的工作,每天陪着周逸之治疗、散步。他们都厌恶战争,也厌恶那些盲目为筹备战争拼命工作的积极分子。可这里满城都是,从党卫队①到警察到普通校工,甚至于卖菜大婶和报刊亭摊贩都在盼着他们的军队打胜仗,抢夺他国的物资和土地。所以,两人很想逃出海德堡,回到祖国,但始终没有合适机会。周逸之倒是不怕死,也不介意怎么死或死在什么地方,他怕连累陆家瑜,成天都是郁郁寡欢的状态。
  一片刺眼的反光闪烁着,他努力地睁开眼睛。面前是波光粼粼的湖面,身子在轻微地摇晃,仿佛置身在小船上面。左前方不远是个高大的城门楼,正前方两百多米有一座东西方向拱形桥,右前方三四百米还有一座南北方向的桥,右方临水是一排垂着绿丝绦歪歪斜斜的柳树。右后方传来一阵娇滴滴的笑声,接着有人喊:“俊生,俊生,回来,我该回家了。俊生,快掉头呀。”他扭过头向后看,岸边柳树下面有个穿青色短衫靛蓝色长裙的女孩,正朝他挥动着右手。这他记得,正是那个“熟悉”的女孩儿“小意”。他赶忙掉头往岸边划,划了很久还没到,无论怎么奋力似乎没有靠近,想喊又发不出声音。忽然传来另一个女人的声音:“看见我家小生了吗?我家小生奶奶会时丢了,见到他让他赶紧回家!小生,你在哪儿呀?”这是个陌生的声音,满含沧桑却显得格外亲切。他回头看时已经身处人来人往的街头,有个穿黑色桶子裤藏蓝斜襟带补丁夹袄的妇女,挨个询问路过的人有没有见过她家“小生”。那灰白刘海下是黝黑而布满皱纹的脸颊,深陷的眼窝里是一双蒙着水雾的黄眼珠,说出去的每句话每个字都是祈求的语气。这是个从未见过却又非常熟悉的脸,他竟忍不住心一酸哭了起来。
  “逸之,逸之,逸之,你怎么了?又做噩梦是吗?快醒醒,逸之。”耳边是一阵急切的女人声音,身子还被摇晃着。
  他忽悠一下坐起来,看到自己坐在床上,白色的床单白色被褥,他身上穿蓝色条纹病号服。陆家瑜抱着他的肩膀,正用手绢为他擦拭着眼泪。他明白了,果然又是在做梦。不同的是这次哭得满脸泪水,他接过手绢自己擦了几下,长长地吁口气。
  把手绢放下他向后挪,靠在枕头上缓一会儿,把梦里看到的告诉陆家瑜。完了淡淡地说:“做梦看见不认识的女人哭,这会不会是一种预警呢?”
  “做梦而已,别当真,”陆家瑜倒杯水递给他,“要不然写信告诉邢家姐姐,让给伯母坟前烧点纸。”
  “唉,以后再说吧,现在这种情况只怕信都寄不出去。”
  “要说也是。你发现了没?有一年多没收到邢家姐姐的信了。”
  “你怀疑施奈德他们给扣了?”
  “你不觉得吗?”
  “这日子过的真——唉——都怪我这身体,要不然你也不用遭这份罪。”
  “别这么说,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
  两人正在说话时,门敲了几下。陆家瑜站在床边往门口看,周逸之说声:“Herein(请进)”。
  门开了,女护士带着个中年男人进来。
  周逸之一眼认出来是他的好朋友罗杰·洛佩兹,刚要笑着打招呼就听罗杰说:“Hallo,Mr.Chow.IchbinHohenzollernSS-WacheRoger。(你好周先生,我是霍亨佐伦党卫队队长罗杰)”周逸之立刻觉得有事情,指了指床边的沙发说:“Exekutive,bittesetzenSiesich。(长官,请坐)”
  罗杰几步走过去端正地坐下,对护士摆摆手说:“Siekönnengehen,BitteschließenSiedieTür!(你可以出去了,请关门)”说完把眼睛盯向周逸之。等护士走远了才站起来,从口袋掏出三个信封交给周逸之,压低声音说:“这是以前的,因为到处都在打仗没机会给你。现在形势非常糟糕,大半个欧洲大陆都被纳粹的战火燃烧着。英法联军②打败了,图卢兹早晚也将沦陷。我刚刚把家人转移到伦敦,担心你才冒险过来看看。你还打算待在这里吗?”
  周逸之接住信顾不得看迅速塞到床单下面,焦虑地看着罗杰说:“我一直想回国,他们限制我的自由,所有物品和钱都被他们拿去了。”
  “这些不是问题,如果你想走,咱们一起想办法。只是——你的病怎么样?能不能撑得住?”罗杰说着看看窗外。
  “糟的就是这个痨病,搞得我死不利索也活不痛快!唉!我死在哪里没关系,必须想办法把银环送回国。”周逸之说到这眼里不禁泛起几丝悲哀。
  “不!逸之,死活我都要和你在一起。”陆家瑜拉住周逸之的胳膊。忽然扭头看罗杰,“罗杰先生,你不是党卫军长官吗?能不能帮我们逃出德国?”
  “假的,他们要看证件就完了。”罗杰冲她苦笑一下,随即扫一眼玻璃窗外,“这没关系,办法可以再想,只要有信心就一定有机会。”
  “说的是啊,让我再想想。”周逸之犹豫地看着陆家瑜的脸,“我这身体怕是经不住长途跋涉,一起走只会成为你们的累赘。银环,不如你跟罗杰先走,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我等身体稳定些再说。”
  “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陆家瑜斩钉截铁地看着他。
  “二位,我不能在这里时间太久,晚上找个地方见面仔细商量吧。对了,我住的小旅馆在古堡大门西边,街口有个AlterBaumkaffee(老树咖啡),在那见面怎么样?”罗杰始终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恐怕不行,我走到哪里都有人监视着。”周逸之明白目前的处境举步维艰。
  “我可以自由出入,可以替你们传话。”陆家瑜说。
  “这样也不错,但咱们没太多时间,等整个西欧都沦陷了咱们更难离开——”罗杰正说着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赶忙往门口走,“有人来,我先出去了,晚上见。下午我试着先弄辆汽车。”
  罗杰刚走,尼可拉斯走了进来,满面微笑地问候他们。为周逸之检查完毕又坐下来聊天,兴致勃勃地说丹麦政府向德国投降,德军进入荷兰、比利时。周逸之随便应付几句,拿起床头的书看。他又和陆家瑜聊斯特拉斯堡的天气,她的葡萄园今年肯定会大丰收。她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也认真地分析起来。心里却想着如果这次成功离开欧洲,短时间内都没办法兼顾那边的酒庄。该吃午饭时间,他邀请两人一起出去吃午饭,周逸之说食欲不好谢绝了,她自然也不肯去。他临走时请她明天陪他到法兰克福参加一个晚宴,下午还要陪她出去买裙子,她怕他起疑只好答应,但要求周逸之明天同行。
  等尼可拉斯走后,周逸之才拿出信认真地看。信是三年前发出来的,其中两封是邢红樱写来的家信,都是说国内形势在急剧直下,哪里在打仗哪里被侵占,家族生意受到严重影响。信里提到他父亲、孩子都好,让他不要担心。只是路途遥远又不安全,不方便寄钱给他,让他多保重。另一封则是来自山东聊城一个署名季堂的人,信里说话语气像是个神交已久的朋友:
  “贤兄逸之台鉴:
  敬启者聊城季堂,久仰贤兄数载而缘悭一面,今冒昧呈鸿致意望贤兄海涵。
  二十二年春,贤兄抱恙曾至聊城,是夜差人至寒舍借用电话。次日弟前往拜望奈何贤兄远赴海外,弟引以为憾,后几欲相访未果,唯望天兴叹矣。日前,弟感时局纷乱百业待兴,乃往府上再拜;以求贤兄眷顾兹共为民谋福祉,然贤兄未归再度抱憾。素闻令弟在上海租界风生水起,感其持贤兄余风无往不利。是以至沪求之;未料其竟与东洋人为伍,持强凌弱噬我华裔血汗以资他族。弟恐其败贤兄盛名乃使人劝之,反被其施以拳脚投入捕房险致残。
  时不我与,若仅论在商言商,令弟之行并无不妥。然,自二十年夏伊始,东洋人侵我东北惨弑我族人……
  ……
  书短意长,难尽弟盼贤兄之诚。致此函非为一己之私而重伤令伯仲之嫌隙,实感令弟行径有欠教化,恐他日必陷贤兄高义于囵圄。再则亦盼贤兄早归有暇晤言,以图携手展鲁西之商机,望借贤兄之才造化一方。
  颂商祺!
  弟季堂顿首
  二十六年暮春”
  周逸之看了最后这封信很疑惑,这与邢红樱第二封信写的时间差不多,内容大相径庭。虽然他不认识季堂是谁,但看得出对方语气很诚恳,词语间带着很深的爱国情绪。三番几次想见面未果仍坚持写信提醒,显然是出于道义。他不明白信中的“令弟”是谁,卓之的年纪应该还在上学;堂兄弟又没机会接触生意;大舅哥邢红棉有自家的生意。可是信里指出他这位兄弟与日本人合作,有很大的汉奸成分,又不像刻意编排诬陷,因为大家互不相识没这个必要。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他愈发想回家了,真担心祖辈的生意被这位兄弟败坏,还留下个骂名。于是,他把信藏起来跟陆家瑜合计,无论如何也要回国,拼着死在半路也必须一试。洋货行的生意可以不顾,家族生意衰败他也能忍,怪只怪自己身体差无能为力。但有兄弟通蕃卖国这绝对不行,绝不能让家族因此蒙羞。她很自然地支持他,趁着下班时间到马科斯的实验室找了些疏通血管和镇痛的药物,以备路上病情发作时急用。
  陆家瑜跟尼可拉斯在市中心买过礼服,已经将近黄昏。她说需要买些私人物品让他先走,就独自在街道上溜达,天黑来到AlterBaumkaffee见罗杰。见面后把第二天去法兰克福的事情说了,然后问他有什么好办法离开,有没有计划。罗杰考虑一会儿,认为这是个好机会。他可以提前赶过去,观察那边的情况,等他们参加完晚宴,连夜离开法兰克福。法兰克福距离西边边境直线距离两百多公里,如果能赶天亮进入比利时境内,就可以暂时脱离危险。然后横穿比利时赶去加来,渡过加来海峡就是英国,再想办法送他们回中国。她对欧洲的地形真是不了解,但觉得他的话非常有道理,毕竟他和周逸之都曾在英国留学,从那里回国的确是最合适。陆家瑜回去把罗杰的计划告诉周逸之,他让她赶紧收拾几件衣服连同偷的药装进一个行李箱,连夜拿到城里交给罗杰,约好第二天晚宴后汇合离开法兰克福。
  第二天下午两点多,尼可拉斯带着陆家瑜和周逸之回到了法兰克福的家里。他家在法兰克福市中心的美茵塔旁边,是一栋独体别墅。这时亲戚朋友来了不少,已经有一些人在忙碌着筹备晚宴。尼可拉斯担心陆家瑜呆着无聊,先跟父母打过招呼带他们到席德广场逛。又从圣巴尔多禄茂主教堂南边到美茵河畔,在铁桥渡口乘艘小船浏览一会儿两岸的风光。天快黑时,他们下船往回走,周逸之发现铁桥渡口停着不少机船和蒸汽船,假如乘船逃走也不是很难。而且渡口距离尼可拉斯的家很近,在夜幕下能看清楚美茵塔窗口。路过歌剧院旁边的小旅馆时,他让尼可拉斯开两间房,方便他们参加晚宴后住,因为他家人太多实在是不方便。尼可拉斯欣然同意,还告诉二人今晚是他母亲的生日,请陆家瑜晚宴时暂时做他的女朋友,哄他母亲高兴,她觉得问题不大就同意了。
  虽说这天晚上是施奈德家的家宴,在这个战争和贫困的年代绝对算得上隆重。尼可拉斯的父亲马丁施奈德大校是城里的名人,许多军政界朋友都来了。加上他的叔叔婶婶、兄嫂,还有家里亲戚、邻居,偌大的别墅竟显得拥挤。他的母亲施奈德太太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也是法兰克福市工会领导。她见到陆家瑜后非常喜欢,坚持要把她留下来住一宿。她看那里很多军人,不敢来硬的,悄悄告诉周逸之迟一天再离开。他淡淡一笑也只能这样,喝几杯酒回旅馆休息。罗杰早就在尼可拉斯家附近观察着,跟随周逸之到旅馆旁边没人才相见。听说陆家瑜被留下就皱皱眉,生怕因此延误了时机,但事已至此急也没用,就和周逸之一起回房合计路线。
  经过一晚上的相处,施奈德太太更加喜欢陆家瑜,坚持要为他们订婚。尼可拉斯当然乐意,再次跟陆家瑜商量,仍然说是哄老人家高兴,等过阵子母亲忙起来就会淡忘。陆家瑜不干了,当着他们全家不方便翻脸,她知道闹翻后再想走就更难了,跟他订婚也不可能。糟糕的是尼可拉斯不让她离开,所以考虑了一整天也没有想出头绪,最后说要去旅馆跟周逸之商量,说到底他也是这里她唯一的亲人。吃晚饭的时候,尼可拉斯把情况告诉母亲。施奈德太太以为周逸之是陆家瑜表哥,就让尼可拉斯的哥哥带着一个卫兵陪她去旅馆,等她商量好再一起回去。
  这时候天又已经大黑,罗杰和周逸之正在房间焦急,隔窗看到陆家瑜带着两个军官来。还以为是要来抓周逸之,就用顶门棍将两人打倒。等她把事情说明,罗杰认为现在不走就再没机会,转身要杀死两名军官,被周逸之拦住了。在他看来无论如何都是尼可拉斯救了他性命,杀死他们就等于恩将仇报。于是,他们脱掉两人的军装换上,连夜开车逃出法兰克福。因为天黑又怕尼可拉斯沿河追,他们没办法直奔布鲁塞尔方向,就斜着赶往德意志之角科布伦茨。
  尼可拉斯等到深夜十一点没见哥哥和陆家瑜回去,赶到小旅馆才发现他们已经逃跑。急忙带人顺着美茵河东西两个方向追,直到天亮也没见到他们踪迹。他在海恩堡上岸后,打电话把情况告诉他父亲和马科斯。他父亲立刻联系边境城镇的军事警察,四处搜捕一对中国男女。
  周逸之三人到科布伦茨吃个早点,打算继续向西行赶往哈尔斯佩尔特,西边不远就是比利时边境。刚吃完饭就发现街上警察多起来,罗杰跑过去打听才知道是在找中国人,赶忙带着他们藏到城外的农户家里,只能天黑后再穿过麽泽尔河。中午他到街上探路,各主要路口和桥头仍有很多警察,还有警察在挨家挨户搜查,要离开科布伦茨真的不容易。他和周逸之商量后又到蓝施泰因镇中心买船,改变计划半夜顺林河北上。回去时路过一家理发店,忽然想到改变两人的头发颜色,就买了一瓶金色的染发膏。两个人染过头发看起来和德国人很接近,再换上军装更不容易被人怀疑。天黑后悄悄上船驶出小镇,遇到两拨警察都顺利通过。
  天快亮时,他们到波恩附近时被一艘快船追上,几个党卫兵坚持要盘查他们证件。他们哪有证件?所有东西都被尼可拉斯扣着,罗杰有证件却不敢拿出来,因为德法正在开战。周逸之心想这下完蛋了,想跳河跑又不会游泳,悄声说他缠着那些人让罗杰带陆家瑜走,她不肯。罗杰伸手握住衣服里面的枪,实在不行只能拼命。
  千钧一发的时候,南边驶来了几艘大船,满船是荷枪实弹的士兵。周逸之一看彻底完蛋,这下都跑不掉。没想到居然有人认出他们的军服,直接把他们接上大船,士兵们都向周逸之敬礼,把三人给吓傻了。罗杰认出周逸之身上是上尉军装,让他冒充尼可拉斯的哥哥费恩施奈德(FinnSchneider)上尉,他胸前的一、二级铁十字勋章和领口的双剑橡树叶骑士勋章比这艘船的船长还要高个级别。于是,他们被请到船长室里面休息,那位上尉船长问他们是否赶往费恩隶属的六军团摩化师,正巧他们的十八军也要赶往米德尔堡,两军同样是进行包抄堵截任务。周逸之只好假装高兴地与他们同行,心里却暗暗地叫苦,真到战场以后再想逃就更难上加难了。
  几艘大船行驶到威廉斯塔德的时候,有十八军的传令兵在那里等着。行动有变化,大部队从威廉斯塔德登岸向南。那位上尉船长给三人一艘快艇,让他们自己去米德尔堡,才算有惊无险地避开战场。他们为了避免遇到六军团大队,只好绕道鹿特丹从荷兰角港斜着驶向英国马盖特,离开港口后才把德国军服脱掉塞进了行礼箱。
  三人在马盖特没敢停留,直接转车到伦敦,到中华民国驻英国大使馆询问。工作人员说国内大部分地区都在打仗;多地区被日军占领,政府都迁到重庆了,根本无法为他们安排。他们又到杜伦找关系,这时候法国已经投降,罗杰的朋友基本帮不上忙。经过多番努力最近也只能到达香港,为此也花掉罗杰的大部分积蓄。
  先后经过长达一个半月的辗转,六月底两人终于回到南京,悬着的心才逐渐平稳。
  走出下关火车站③时,是下午四点半,他们已经身无分文。尽管如此他们仍然很高兴,总算是离家不远了。周逸之要打电话给南京商号,让黄陈宽派人来接他们。糟糕的是刚到公用电话跟前病发了,瞬间疼晕过去。陆家瑜急忙丢下箱子抱住他呼唤,喊声惊来十几个车站巡逻的伪兵,用枪对着要查看他们的通行证。她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苦苦地恳求他们也无济于事,还把行李箱打开乱翻。他们发现军装后喊叫得更凶,嚷嚷着要把他们带到宪兵部。
  忽然有个身穿国军高级军装的青年军官出现,三言两语赶走那些伪兵。军官看了看地上的周逸之,蹲下身子检查他的瞳孔和呼吸。把完脉告诉陆家瑜病情危急,需要尽快找个安静地方为他治疗。她早被伪兵们吓得没主意了,只能央求军官救命。军官站起来轻轻皱眉,低头看看手腕上银镯子似的物件。随即抱起周逸之向不远处的旅馆走,她急忙归拢一下行李箱提着跟在后面。
  
  注:①二战时期德国纳粹党中用于执行治安勤务的编制之一,希姆莱担任德国内政部长后,进步为谍报"监视"收容的治安组织。②二战时期,德国与波兰开战,作为波兰盟友,英国和法国向德国宣战,并组织动员军队在西线与德军对峙。③始建于1905年,时称江宁车站,作为民国时期南京通往全国的重要门户。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