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端木瑞文

　　吴笛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悄悄地带上小千和默默回到清河村宅子，因为定时有人打扫，所以房间还算干净。
　　进了自己的房间，吴笛点亮油灯，借着昏暗的灯光四下打量，干净整洁的床铺，油光可鉴的桌椅，就连窗台上摆放的兰花也生机盎然，吴笛嗅了嗅，房间里没有多余的气味，只有被子被晒过后的干爽味道。
　　小千在厨房烧好了热水送过来，吴笛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小千和默默睡在吴笛隔壁，为了确保安全，二人说好了要轮流休息，上半夜是默默警戒，下半夜换小千。
　　一夜无话，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射进房间，吴笛缓缓睁开双眼，定定地看了会床顶，待醒好神就起来穿戴整齐出了房门。站在门口，她四下看过空旷的院落，见西北角有一些凌乱的痕迹，吴笛蹙眉思索着，从痕迹可以看出时间不久，有人在近几天曾经进过院子，但屋内没有丢失什么，可以肯定来人不是为财，那就可以解释为找人。吴笛断定是小千说的那个人找到这里了，她眼里闪过一丝暗芒。与其浪费脑细胞去想来人的目的，还不如守株待兔，想到此，吴笛迈步走进厨房，把昨天带回来的食材处理好，亲自动手做了四菜一汤。默默是被饭香馋醒的，揉着惺忪睡眼走出房门。当看到摆上餐桌的饭菜时，再也无法淡定，几步窜到桌边，用力吸着鼻子，咧开嘴笑着道：“好久没吃到姐姐做的饭菜了，真是十分想念啊！”说完伸手就要去捏一块红烧肉，哪知被一双筷子“啪”一下打开：“洗手去，不然没得吃。”默默看着收回筷子的吴笛，一撇小嘴，可怜巴巴地道：“姐姐，我饿。”吴笛不理他，拿起筷子道：“不赶紧去，一会儿就没啦！”“就是！”洗漱完的小千边走边说，看着已经坐到桌子旁边的小千，默默以飞一般的速度跑进厨房洗漱完，又飞奔回桌边，拿起筷子加入风卷残云的行列。
　　三人吃完饭，小千和默默收拾完碗筷来到吴笛身边，吴笛道：“小千去村里让村长找人把地里的庄稼收回来。”因为去年就和村长打好关系，所以，吴笛在清河村的地，都是让村长负责找人收割，吴笛会给他一定的辛苦费，而那些帮忙收割的村民，也会按照每天三十文钱的价格得到报酬。
　　听了吴笛的吩咐，小千便出了宅子往村里去了，而留在院中的默默看着吴笛道：“我去四周看看。”吴笛点头同意。
　　默默也不从大门出去，直接飞身跃过围墙，在宅子的四周查看了几圈，然后又从墙上落回到院内，他走到石桌边的吴笛，小声说道：“四周都有脚印，从脚印特征来看，此人身高一米八，体重七十公斤，功夫上乘，是个高手。”这样的描述是吴笛交给基地成员的，所以，基地成员都会用。听了默默的话，吴笛道：“你分析的这个人。应该就是小千看到的那个，我们先不急，等着他上门。”默默点头道：“是，让他自己来！”二人正说着话，就听“砰砰砰”一阵敲门声。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吴笛一扬下巴，示意默默去开门。默默点头后走向大门，他打开门栓用力一推，从缝隙里往外看，只见门外一个大个子站在台阶上。此人古铜色皮肤，浓重的眉毛如卧蚕，铜铃似的大眼睛，虽然掩住锋芒，但却让人无法忽视；一身黑色短打，使人看着干练利落。默默隐隐感觉到来人身上透出的杀气，不由得一皱眉，推门的手握了握，压住心头的不悦，眯着眼睛道：“请问你找谁？”
　　来人正是端木瑞文，他从门缝中看到一个眼神清明、一脸纯洁、年龄在七八岁的孩子，他不禁抬头看看大门上面写了“吴宅”的牌子。据他了解，吴笛只有十三岁左右，没有亲戚是个孤女，如今看到默默，让他一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找对了。
　　端木瑞文觉得，不管是不是，他都要问清楚才好，免得放过找到吴笛的机会，于是他开口问：“这里可是吴宅？”默默眼睛一翻，手指向上指了指道：“自己看！”端木瑞文心下大安，又问：“主人可是一位叫吴笛的姑娘？”默默点头道：“不错，你是谁？找我姐姐干吗？”端木瑞文大喜，终于找到了！他长出一口气道：“我叫端木瑞文，是苍茫山宗主端木玉熙的大弟子，来找吴姑娘有事相商。”墨墨张嘴还要说什么，就听吴笛喊道：“默默，让他进来！”默默眼睛白愣了端木瑞文一眼，不情愿地侧身让出路来，嘟着嘴道：“进来吧！”
　　端木瑞文迈步跨进院门，边走边环视四周，看清院子里布置，才把眼光放到吴笛身上，不觉就是一个晃神，不得不暗道：好漂亮的女子，白皙泛着荧光的皮肤，英气逼人的双眉，闪烁着繁星的黑眸，挺直娇俏的鼻子，红润如花的嘴唇，巴掌大的小脸唇红齿白，眉眼鼻唇无一不精致，如同走出画中的精灵，只为搅乱人心而来。端木瑞文不得不承认，这是迄今为止自己见过的最美最灵动的女子，心中不由得升起几分好感，他大概也能知道纳兰雨为什么会如此排斥此女了。
　　他走到吴笛面前，俯视眼前人，那美妙的人儿让他看得更真切，乌发随意盘起，上面简单地插着一支白玉玲珑钗，淡绿色裙装紧贴苗条的身材，让她整个人如青葱朝气蓬勃。精明干练是吴笛给他的第一印象。
　　吴笛也上下打量着来人，吴笛直觉此人是个正直的人，她随手一指道：“坐。”端木瑞文也不客气，大马金刀地坐到对面。吴笛直视的目光让他极不习惯，不免红了耳根，吴笛没那么多闲心关注他怎样，单刀直入地问道：“说吧，找我何事？”端木瑞文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一时没想好怎样应答，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吴笛。默默对他看吴笛的目光激怒了，姐姐只有自家人才可以这么看，这个人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样看姐姐！他一个飞身跃到端木瑞文的身前，有力的小拳头同时击向他的面门。
　　一见裹挟着风声的小拳头直击而来，端木瑞文坐在石凳上的屁股连动都没动，上身朝一边侧过去。默默一拳没打中，变拳为掌横扫过去，端木瑞文将身体向后来了个一个铁板桥，二次攻击没打到，默默接着一个撩阴脚，踹向端木瑞文的下体，这回再不动是不行了，端木瑞文一个后空翻，轻松地落到几米外。他快默默更快，就在他刚刚落地时，默默整个人就像一发炮弹似的，横冲了过来，端木瑞文大惊，他没想到这看上去才八九岁的孩子，竟会有如此强的爆发力。如果说前几招他还能堪堪应对，这最后一招快得叫人无法反应过来，只听“砰”的一声，端木瑞文被打得倒退一步，虽说外表看着没有什么，可只有端木瑞文自己知道，此时他的胸口一阵翻江倒海，一股腥甜涌上来，被他生生咽了下去，脸色看着有些苍白。
　　一旁早已收势的默默，撇撇小嘴，对自己拳头的力量不太满意，他随意地甩甩手，嘟囔一句：“力气变小了。”刚从门外回来的小千，听了他的话，一翻白眼，道：“你的力气还小啊？上次进山你一拳打死一头野牛，这还叫小吗？”默默不甘心地说道：“那是前几天，你看他都没怎么样。”站在一旁的端木瑞文，一阵无语，这还叫没怎么样？难道说把我打死才算怎么样吗？
　　吴笛看着走到身边的小千和默默，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能不能不这么吓唬人啊？你看那大哥，眼神都直了。
　　吴笛斜了二人一眼，知道是端木瑞文这个大块头，刺激到默默好斗因子了，所以这一顿无妄之灾是避免不了的；另外吴笛也看出来了，对方根本没动真格的，只是在防守着，没有进攻。
　　吴笛见下马威已经让对方恭敬起来，于是对着端木瑞文道：“我这个弟弟，好武，所以别见怪。”端木瑞文嘴角一抽，这是不是传说的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啊！可看着院子中的三人，明明还都是稚气未脱的孩子，可为什么给自己一种压迫感？他自认在中晋没有几个对手，在自己全力防守的情况下，还能被打到，不得不说这些孩子不简单。收起之前的轻视，他看着吴笛道：“不会，有幸领教令弟的高招，某深感荣幸。”“坐，”吴笛一指座位道，然后又道，“说吧，找我何事？”端木瑞文掏出一块玉牌放到桌子上，抬头看着吴笛道：“宗主传唤！”“传唤？”吴笛冰冷的眼神看着端木瑞文，端木瑞文立马感到脊背冰凉，冷汗不知不觉地流下来。吴笛双手环胸斜瞄他一眼，冷冷地说道：“我不是你苍茫山的人，你有什么资格传唤我？真当自己是警察了？”端木瑞文不知道什么是警察，但也听出了吴笛埋怨师门自以为是，对于这样的言语，端木瑞文是非常不喜的，但是为了能把吴笛弄上山，他必须得忍住。
　　端木瑞文道：“姑娘当然不是我苍茫山的人，可龙翔天却是我师傅的徒弟。”吴笛听了这话就是一扶额，这苍茫山人的脑回路怎么和正常人不一样呢？他龙翔天是苍茫山弟子，干她何事？她又没嫁给他，退一万步讲即使二人是一家，她也不可能依附于龙翔天，尊重是一回事，依附是另外一回事，吴笛自认自己是绝对不会做菟丝花的。
　　吴笛想到此，小手一摆，不耐烦地说道：“别跟我说龙翔天，他是他，我是我！你就说找我干吗？如果不说，就请便吧！”说完站起身，做个送客的动作。
　　端木瑞文很尴尬，没想到吴笛会这么不给苍茫山面子。要知道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廷，就没人不拉拢苍茫山的，苍茫山的人不管去哪都是座上宾，何时如今日般让人嫌弃，心中隐隐有火苗乱窜，说话的语气也强硬起来，他说道：“宗主传唤，不说你小小的一个女子，就是名门大派都要遵从，你只说你去不去吧！”
　　一旁坐着的小千默默“腾”的一下站起来，抬手刚要说就被吴笛摆手打断，二人气呼呼地一屁股坐下，瞪着端木瑞文，恨不得吃了他。
　　吴笛见端木瑞文严阵以待的样子，不由一笑，那笑容怎么看怎么阴森：“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东西能让苍茫山宗主惦记的，如果你刚才的话代表你们宗主，那请你回去告诉他，我吴笛不是让人任意拿捏的软柿子，你要以大欺小，我也会让你苍茫山名誉扫地！”
　　“你……”端木瑞文一时无话可答，场面冷了下来，吴笛不卑不亢的态度，让他不知该怎么办，一想到自己下山的目的，不觉放软了语气，道，“刚刚是我有点急躁，请姑娘不要怪罪，因为这次是奉师命来的，让我请姑娘务必走一趟，姑娘一看就是个心善之人，不要叫我为难才好。”“你为不为难干我鸟事！连为什么请我上山都不说，你当别人都是你家仆人吗？召之即来？”
　　本以为自己放低身段，一定会请动吴笛，哪知人家根本不按你的套路走，几句话噎得他上不去下不来，真的是难受极了。端木瑞文一看吴笛软硬不吃，一时无计可施，只呆呆地坐在座位上，看着面前的三人。他心里琢磨着要不要暗地里掳走吴笛，这一想法刚冒出来，就听一个清冷的声音道：“你掳走我一个试试？保管你生不如死！”端木瑞文打了个寒颤，打消了念头，看来只有实话实说了。
　　“咳！咳！”端木瑞文干咳两声道，“实话跟姑娘说吧，此次请姑娘上山，是因为前些时候纳兰雨和陶烨把与姑娘之间的事告到宗主面前了，宗主不相信他们二人的一面之词，所以才请姑娘去澄清一下。”
　　吴笛听了白了他一眼，意思是早这么说不就完了，何必拐弯抹角！她沉思一下道：“跟你走一趟也不是不行，只当给龙翔天一个面子，不过，你要等我几天，我得把家里的事安排一下。”“好！”一听吴笛答应了，端木瑞文赶紧点头，生怕答应晚了吴笛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