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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七窍玲珑锦盒(三)

作品名称:残梦惊情录      作者:羽佳一鸣      发布时间:2018-07-04 21:18:14      字数:6268

  聊城真是不大,没半天功夫樊俊生被打的事情就传遍了。顾心懿无疑是最担心的,焦虑得中午饭都没吃就往西关跑。翠英低着头跟在后面,不敢跟太近被嫌弃更加不敢拦。刚到樊俊生家门口就听见他母亲在院子里骂,骂的正是她父亲顾清源。她急忙进去解释,可他母亲压根儿听不进去,硬是把两人轰出院门。
  顾心懿又焦虑地回家去,进门正赶上父亲和顾重带几个人布置前厅,从后院挪花盆回来。她跟在父亲后面走了两个来回,才弱弱地问是不是他叫人打的樊俊生。他听了先是皱皱眉,问她樊俊生是谁,人家有没有挨打跟她什么关系。她支支吾吾说跟樊俊生是同学和好朋友,他这才摇摇头说根本没听过这个人,更不会无缘无故打人家。说完又把脸一沉警告她,她是书香世家未出阁的姑娘,而且有婚约在身,不许她再招惹外面不三不四的男人,传到季家人耳朵好说不好听。她当然相信父亲说的是实话,言传身教一诺千金是他们家最基本的家训之一,所以她才不敢明着反对这门婚事。
  将近傍晚的时候,也就是他们准备好满桌酒菜打算吃年夜饭时。季文华来顾家串门,身后的随从则抱着大包小包礼物,其中包括专门给顾心懿的一套黄金首饰。顾清源客气地招呼他一起用饭,季文华笑呵呵说家里备好了,这顿得回去吃,下次再叨扰;特别强调大家住一个城里低头不见抬头见,欢迎亲家夫妇随时串门。顾清源也是明白人,立刻就想起女儿中午提到的樊俊生,季家显然是知道什么来旁敲侧击的。送季文华出大门后,顾清源第一时间把顾心懿叫书房申斥一顿,禁止她再和樊俊生来往。出书房后,当着众人的面命令翠英盯紧她。
  明白了季文华的目的,自然也能想到打樊俊生的是谁。顾清源饭都没吃,叫两个下人挑几样礼物,三人驾车到西关,打听到樊俊生家。樊俊生和母亲正在屋里吃饺子,听到有人在院门口问话赶忙迎了出来,见是顾清源客气地让进平房。
  顾清源进屋后没往小凳子上坐,先借着煤油灯微弱的光打量樊俊生。他敦厚朴实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右眼角还淤肿着。顾清源尴尬地干咳两下说:“这——樊家嫂子啊,贤侄,不论行凶的人是哪个,都有悖公道,可恶至极!说来总是小女引起的,清源惭愧啊!”
  “顾老爷千万甭往心里去,小生这孩子打小就皮实,转过天儿就没事儿了。”樊寡妇一直低着头,说话语气相当恭敬。其实她跟顾清源不认识,更加谈不上攀附富贵。只不过那个年代封建思想严重,妇女,尤其是寡妇更被人看贬,民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也成为很多人的避世准则。
  樊俊生的头微低看着地面不敢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他想过早上那些人是季家的,但他不敢找上门论理,更没底气,说到底顾心懿毕竟是季家未过门的准新娘。
  “唉!”顾清源叹口气,从提包里取出早准备好的一千块银元,连布袋子放在小桌子上,语重心长地说:“贤侄受委屈啦,事已至此。就拿这点钱做个营生,早日成个家,也不枉你母亲半生的操劳。”
  樊俊生不敢要这份钱,这很明显就是拿钱压他,让他知难而退。赶忙拎起袋子往顾清源怀里面递,仍低着头说:“顾老爷,晚生万万不敢——”
  “哎——贤侄无需推辞。”顾清源拉住樊俊生的手,连同袋子一起按到小桌子上,完了转身就往外走:“就这样了,你们娘俩赶紧吃饭吧,告辞。”
  樊寡妇赶忙客气地送出去,娘两个把顾清源送出胡同口才回家。进院门后她长出口气,幽幽地说:“看吧,打一巴掌给个糖豆。”
  “娘,顾老爷他不是那种人。”樊俊生跟在母亲身后,转身关上栅栏门。
  “哼?谁信?”樊寡妇进屋挽低布袋子一看,吸了口气:“看看、看看,分明是收买人命!小生,你不嚷着去西北?翻过年儿拿钱赶紧走,甭回来了!”
  “娘,这钱不是咱的。去西北是找活干,哪用得着恁①多钱?再说,还得等信儿才能走。”樊俊生说着端起饺子碗就吃,饺子早凉透了。
  “凉気②了,拿来,我再热热去。”樊寡妇吃个冷饺子,伸手夺走樊俊生的碗,“把东西都拾道③起来。”端着两个碗出门奔厨房。
  樊俊生看着那些礼盒如同被冷水激头,不由得琢磨起一整天发生的事情、他母亲和她父亲的态度。很明显他跟顾心懿之间这段本就没把握的婚姻,已然陷入绝境。
  顾心懿在家里更不轻松,她知道父亲去樊俊生家,却无法预想会有什么样结果。她心里胡思乱想道:爹会不会也被他娘轰出来?又或是觉得他可怜改变主意?不对,我爹既然已经许过季家,肯定信守约定。可爹去了又做啥?他不会把上午受的气撒我爹身上吧?她胡思乱想很久,直到听见大门口传来马车进院的声响,听到顾重喊巧真:“老爷回来了,下汤。”她跑出去看父亲表情也看不出来什么,而他直到整顿饭吃完,再到和顾重喝茶聊天守岁,一直没提起过半句关于樊俊生的。她自然不能也不敢问,焦虑了整晚,担心地回房睡觉,对未来充满迷惑。
  季文华回到家的时候天刚刚黑,家里的年夜饭已经开吃了。前厅摆了三张圆桌,碰杯声、划拳声、说笑声好一番热闹。管家韩八斤跑过去替他拿外套,招呼人打洗脸水。他净了面过来在韩氏旁边坐下,刚坐下就看到季广醉醺醺样子,再看季堂和旁边家丁划拳,立马想起樊俊生被打的事。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几步过去先照季堂脸上来个嘴巴,瞪着眼骂道:“混账东西,非得惹事儿是吧?”
  “爹,没人知道是我干的。”季堂当然知道为什么,捂着脸退后两步偷眼看父亲还盛怒着,也不敢靠近,高兴劲头也没了,“我给他钱了。”
  “就你能!旁人没张眼?都跟你一样没脑子?”季文华瞪着眼睛扫视身旁家丁,“都谁上的手?明儿个卷铺盖走!季家养不起这样的坏事鸟!”
  韩氏见情形不对赶忙过来劝:“我说老爷,干吗一回家就冒火?不就打了个穷酸教书的?他还能翻了天?来来来,先吃饭。”说着拉季文华往那张桌。
  “你就会成天惯吧,早晚得把天捅个大窟窿!看你咋补?”季文华走着还瞪季堂一眼。
  “老爷——多大个事儿嘛?真格的还怨起我呢?每回有事儿不都是我娘家人抹的?”韩氏满不在乎拉季文华坐下,笑着把筷子递他手里。端起两个酒杯递过去一个,冲大家嚷,“来来,大家都起杯,敬老爷一个,过年就得热热呵呵。”
  几桌子人全凑过来,包括季堂。他知道只要母亲在,天大的事情都能解决。
  季文华端着杯子叹口气,本来没想扫大家的兴致,可他担心孩子越纵容越不知天高地厚。仰脖子喝完酒又瞪着季堂说:“解决事情的办法多了,别动不动就打呀杀的。顾家丫头还没过门儿,这再要把人惊住闹退婚,打哪找这么合适的家?”
  “老爷,不至于吧?谁家孩子不淘?再说,谁让那穷酸招惹咱没过门儿媳妇儿?”韩氏脸上也显出担忧的表情。
  “目前看倒还不至于。回来前儿我去了一趟,亲家两口子好像不知道这事儿。我也给递话了,想必他们也该约束约束那丫头。”季文华说着指了指季堂,“二十好几的人了,该学着多动脑子!少犯混!”
  “还是老爷办事儿稳妥,只要亲家两口没挑不是,这门儿亲就黄不了。行了行了,吃饭吃饭。”韩氏脸上露出笑容,为季文华夹菜。
  “爹,我记住了!”季堂答应过仰头喝掉杯里的酒,转身冲另外一桌喊,“二妮儿,胖丫儿,等会儿再吃,赶紧给我爹下汤去。”完了坐下继续吃喝,两杯酒下肚,悬着的心逐渐平复。
  门外偶尔传来一两声爆竹响,多多少少都有些过年的意思。季家气氛没有先前那么吵闹,却还是充满浓郁的过节味道,毕竟这是大年夜。
  大年初五拜财神,无论工商仕农都涌向各个庙宇。以南城楼城墙上的赵公明④庙、西门城楼关帝庙、山陕会馆的关帝庙最为热闹。顾家住在南门里,又是做生意的,自然登上跟前的南城门招财利市。顾清源走在前头,紧跟着的是家族里有名望的长者;后面是顾太太、祝巧真和几个丫头婆子,中间簇拥着顾心懿;再后面是门里的堂兄弟,三姑六婆九奶奶的还真不少。
  太阳刚露头,城上已经人山人海,人们都想在新年里沾点财气。季家弟兄早到了,他们半夜就让人守在庙门口,占住烧头三柱香的位置。季文华夫妇一身华服在庙门口站着,脸上乐呵呵的。旁边最近的是樊仲成和两个儿子老少十几口。他们是在等顾清源,三家一起烧这头三炷香。四下里拥挤的人们只能等樊、顾、季烧过再烧。如今三大世家又要结成姻亲,各方面实力比较那也是没谁了。
  年轻人多是爱凑热闹,拜了财神还想再逛玉皇阁。纵然不求姻缘,也想着趁过年的喜庆劲儿四处撒撒欢儿。顾心懿也和本门几个姊妹,连同丫头翠英、新叶儿十几个姑娘逛了半座城。本想能遇见樊俊生,看看他什么情况,自打年三十听说他挨打还没见过面。可是后面总有四五个男人不远不近地跟着,尽管他们没靠近也没打招呼,还是扰得她心神不宁。
  吃过晚饭,顾心懿说身子不舒服早早地回房休息了,叮嘱翠英她们不要打扰。过了好大一会儿,顾太太考虑到女儿可能是生理期,担心她睡不踏实,就让祝巧真煮碗枣片老糖姜汤。祝巧真煮好以后趁热端过去,可是房里没人,摸摸被窝凉的,赶忙告诉顾太太。
  这下全家都乱了,几进院子各个房间,连粮仓、酒窖、茅房都找遍了,没在。顾清源到底是一家之主,沉稳地训斥大伙,说女儿八成是不瞌睡到书房看会儿书,见大家吵吵这阵子早回房了,跟大伙刚好打个对倒。他叫大家都回房休息,留下顾重、祝巧真、顾太太、翠英。祝巧真多机灵,随即让顾重把翠英拉进厨房,两口子一阵连蒙带吓。翠英哭着说真不知道小姐在哪里,为表对老爷太太忠心把从跟她一起每天的经过都仔细地说了,见过谁说过什么话,记起来的都交待个清清楚楚。
  顾重夫妇赶紧找顾清源合计,顾清源立马决定赶去西关。大晚上的他们也不敢骑马套车地张扬,就由顾重陪着顾清源徒步走去。尽管如此,三里多地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弯弯的玄月藏在稀薄的云层里面,偶尔映在没结冰的东昌湖心,为这寒冷的初春夜晚增添几分景致。顾心懿站在西关桥⑤西路南,看着水里时隐时现的月牙。樊俊生则站在路北,紧裹着身上的小夹袄,满心是寒风掩不住的忧虑。
  “俊生,你说那信啥时候能来?人家要不同意,你就不敢带我吗?”顾心懿幽幽地回头看,心里还在挣扎敢不敢跟他离开聊城,那意味着失去家庭,同时也将陷父母名誉扫地。
  “这事儿急不得,组织上事情非常多!小懿,你放心,有信儿我指定给你胡同口留记号。”樊俊生压低声音说。
  “咋能不急呢?就剩仨月的时间。”她把目光投向水面,看微风拨动水面,丝丝的凉意浸入心田,想必那惨白的月亮上也是冷的。
  两人都不说话空气就变得愈加凝重起来。过了一会儿,他轻声问:“小懿,听说,你家有个宝贝盒子,是不是真的?”
  她低头惨淡地一笑,觉得他这话题转得太不着边,幽幽地说:“哪有啥宝贝?就是乐伯伯给了个七窍玲珑盒。”
  “什么乐伯伯?不是你家祖传的吗?”他凑近两步看着她后背,语气里略显几分失望。
  “当然不是!”她淡淡地说,“那是小时候帮乐伯伯跑腿儿,他临走给的。哦,乐伯伯就是状元府卍记锁铺掌柜的。”
  “卍十三?都说他那一年下大雪叫诬害⑥了,攒了一辈子的金银财宝不知道弄哪了?哎,季大广就是那一夜因为分赃不均叫人打断腿!”提起卍十三他兴致又来了。
  “哪有的事儿?我下完雪还见他,在六叔公空院住好几天,走时候活生生的。”她说着淡然一笑,又想起“乐伯伯”说的“一锁一芯一把匙,择一人许一世情”,俊生真是我值得许一世情的人吗?
  “是吗?那个七窍玲珑盒长得啥样子?找时间让我也看看呗?”他好奇地问。
  “还能有啥样子?不就是个铜盒子六面儿一样的花花儿。”她轻松地说着,“等咱俩事儿成了,我的东西不就是你的?想咋看就咋看。”
  “我也就是想看看。小懿,你别多想,我不图里面的宝贝。”他又靠近一些问,“那玩意儿有多大?”
  “看你说啥呢?我还会跟你计较?”她淡淡地回头抛一个妩媚的白眼,“那就是个比巴掌大点儿的小方盒子。乐伯伯说那盒子凝聚他一辈子的心血,绝不能让坏人踅摸走。”
  “那倒是,那倒是,要么哪天让我见识见识?”他再次压低声音问。
  “行啊,多大个事儿?”她说着忽然感觉东边门洞口有人说话,仔细听像顾重的声音:“老爷,您慢点儿,别把腿脚累着。”接着是顾清源小声说什么。她心想不好,赶忙扭头轻推樊俊生,低声说:“快跑,我爹来了。”
  樊俊生一听脑子打个激灵,拔腿就顺着湖边往西跑。
  “俊生,来信儿了别忘给我留记号?”她压低声音提醒。听到他“嗯”一声才放心走到桥头上,轻轻吟起诗:“夜阑清风扰,东昌湖畔月牙弯。星掠流云云追月,小桥孤影……”
  顾清源快步从东边过来,走过桥在四外看了看,一个人影都没有。转身上桥严肃地问:“你一个人?大半夜在这干吗?不说身子不舒服吗?还往外跑?”
  “爹,我就是觉着不舒服才出来透透气,你咋——你跟顾叔也是来透气的?”她故意不紧不慢地说着。
  “我透什么气?大半夜的!我这是——这是——”顾清源不善辩解,没想过女儿一个人还会反问,迟疑着答不上来。本打算看到樊俊生质问几句他什么家教,哪有大半天约姑娘家到湖边来的。可是看不到人也不能贸然把脾气发给女儿,毕竟他向来主张以理服人以德感人。
  “回小姐话,我陪老爷到前街口买夜宵的。”顾重不希望顾清源责罚顾心懿,也同样不希望顾清源没面子。
  “是不是?爹,前街在西门里,这可是西门外啊?您再走都进西关街了。”顾心懿当然想到肯定是有人发现她不在房间告诉他,才往这边找,看来这地儿以后不适合再碰面。
  “哼,我多走几步锻炼,不行吗?”顾清源看情形也就这样了,下桥往东走,回头扫一眼,“还不回去?姑娘家二半夜在外面像啥?”
  顾心懿答应一声,匆匆下桥低头往回走。顾清源和顾重背着手跟在她后面,边走边小声责备,下次出门办事不要总问东问西,说不定有人被他惊走了。
  从这天开始,顾家大门口夜里开始有两个人守夜,说是世道乱留心盗贼。顾心懿知道那是为了防备她夜里独自出去,所以也提醒自己多加小心。
  过了初八以后各个商行陆续地开门做生意,顾心懿也照样去昌隆百货商行上班,不同的是上下班都有翠英和新叶儿陪着。她总是留意胡同两边墙上有没有什么标记,而那些墙面也似乎比往常干净得多了,路面上连个完整的纸屑、树叶都很少见,她的心事一天天加重。
  春天的脚步每次都很慢,今年却特别快。
  转眼间,一年一度的三月十八奶奶庙庙会又临近了。聊城的奶奶庙庙会非常隆重,从十六到十九连续四天。方圆近百十里好热闹的都会参加,做买卖的在那期间都会有不小的收获。
  对顾家和季家来说这也是个重要日子,三月十八季堂会用大红花轿迎娶顾心懿。这是两家人,加上樊家,甚至全城关注的大事,据说两家的商号都会有大幅度打折优惠活动。顾心懿最怕的也是这一天,她盼着樊俊生带她离开。哪怕跑到偏僻的乡下住窝棚⑦,顿顿吃糠咽菜,也不愿嫁到季家锦衣华服大鱼大肉。
  就在奶奶庙启会那天,也就是三月十六的下午。顾心懿从商行回来照例晃晃悠悠地走着,脑袋漫不经心左摇摇右晃晃,眼睛却仔细留意胡同两边墙上任何痕迹。就在从东胡同往中街拐的时候,她忽然发现拐角地方距离地面一尺左右有石灰字迹,东面三个像“时二刻”,南面拐过去是“后天酉”。她赶忙装脚滑摔倒,伸手扶住墙角的瞬间用力搓两下,翠英和新叶儿赶忙一边一个把她搀起来。翠英在右边站,发现墙上的“后天……刻”,中间三个字模糊。来不及仔细看扶住顾心懿回家,关切地问她怎么样,脚疼不,要不要看先生。让她们奇怪的是顾心懿摔脚以后走路快了,脸上的表情也不再绷着。
  她们哪知道,顾心懿见到字是高兴一些,可也陷入焦虑。这是他啥时候写的?大前天的后天过了,前天的后天是今天,今天的后天是十八——那不是来不及?不对,要么前天,要么是昨天,一定是,他知道时间的!可我怎么出去呢?装病?偷跑?……
  烦恼的也不止顾心懿一个人,还有她们走后不久墙角蹲着的半大小孩——姚铁锤,还有半个小时后顾家书房里度步的顾清源,还有一个小时后季家后院的季堂。
  
  注:①nèn,意同那么。②方言,意为凉透、凉彻底。③意同收拾。④道教传说是四大元帅之一,民间传说是正财神。⑤解放前聊城西门外有两座拱桥,湖中间一座东西方向叫西关桥,西端一座南北方向的叫西关外桥。⑥原意是捏造事实陷害,在这里延伸为残害。⑦用木棍稻草搭建的简陋小房子,仅能遮避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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