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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作品名称:散财娘子      作者:麒麟一笑      发布时间:2018-06-29 21:11:32      字数:5404

  这是第二次来无射府了,头一次是3年前,那时无射府还没有什么“少夫人”,女人家也只有后厨那个体态臃肿满脸麻子的厨娘,妥妥的一个“男儿国”,她扮了男儿装,装作九皇兄的侍从跟着九皇兄登门造访,也头一次见识了这半个京城的闺中小姐都想嫁的男人。
  那个男人有着看透一切的眼神,她垂首缩在皇兄身后,依然感觉有一双审视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等到她抬头看的时候,他却正与她的皇兄谈笑风生,笑如春风,目光不经意的瞥来,恰如一粒石子投进她平静的心湖,荡起一圈圈的涟漪,从此,再也忘不掉。
  后来,便是他成亲的消息。都说他娶了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她一直觉得他不过是娶妻娶利,如果这世上有个女人能够带给他更大的利益,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来之前她对自己的想法无比笃信,可是,来到无射府之后,她突然不大自信了。
  殷煜是一头狼,有着狼的倨傲,他的事情绝不容许旁人指手画脚,她曾借着皇兄的名义赠了他一株稀有的北国碧血寒梅,因为她觉得寒梅植在无射府的那个活水溪旁一定会非常好看。当时皇兄意味深长地对她说:她如果什么都不说只是赠一株寒梅倒没什么,她若真去指点怎么种植,皇兄敢保证莫说寒梅,便是纯金打造的梅树殷煜也只会化成金块充账,绝对不会摆在府里。
  她不信,莫说寒梅已是足够珍贵,便是皇族所赠这一条,多少人都会恭恭敬敬地供奉起来,毕竟这可是求不来的荣耀。可是结果呢,真让皇兄猜着了,殷煜轻飘飘用一句“商贾之人最忌”没“这个字。”给她退了回来!堂堂皇族所赠,他就那么不屑?
  可笑那时她年幼天真还当真信了什么商贾忌讳,去他的商贾忌讳,那满院子开的白花花的老槐树是什么鬼?槐木又称为鬼木,是整个南国的忌讳,莫说园中,道边厕旁都少见的很。方才那奉茶的丫头一脸得意地说:我们夫人喜欢槐花!她差点失了公主的身份将滚热的茶汤泼出去……
  理了理金线绣云纹的衣襟,抬眼正瞧见庭院那一头两三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个着白底青花布裙的女子,年纪看着不大,个头不高,眉目清淡,步履轻盈,怀抱着一簇碧绿的莲蓬,微笑着同身边的丫鬟说着什么,眉眼间春风含笑,神色温和。
  她不知说了一句什么,惹得一旁的绿衣丫头满脸愠色,她却哈哈大笑起来,举止张狂。一旁的管家低声说了句什么,那女子脸色一僵,转身往回走,被管家一把扯住袖子,那管家都快老泪纵横了,那女子却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儿急扯自己的袖子,两个丫头一左一右推推搡搡推着那女子往厅里来。主母与下人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她突然替殷煜不忿,身为无射府的女主人合该以身作则,严格约束下面的人,替丈夫分忧,万不该将府里搞得乌烟瘴气毫无规矩,内宅不宁,男人如何安心做大事?
  叶如华心中郁郁,今日出门没看黄历,摊上这么些闹心的事情,她琢磨着今日这番主权宣誓,殷煜的小桃花大约该被砍得七七八八了,当日她入驻无射府,担得便是这份差事,她也算够尽职尽责的。
  依琼还在抱怨叶如华今日太温和了,依着她的性子,便该叫那不知高低的女人这辈子都没脸出门,叶如华说你这样凶悍,以后改行做打手吧,挣得银钱多多了,惹得依琼连连哀叫。
  回到府中,老远就看到老管家黎叔急急慌慌地迎过来,叶如华晃一晃怀里的莲蓬:黎叔我们晚上煮莲子吃,小渔哥送的莲蓬,又肥又鲜。
  黎叔迎着叶如华往里走,只说府里来了贵客,正在雨花厅伺候着呢。
  叶如华往里走,边走边问,穆修呢?
  穆先生去了平安分号。
  到底是什么贵客?瞧把黎叔你紧张的。
  黎叔左右望望,压低了声音道:宫里来的。
  叶如华脚下一顿,也压低了声音:是不是那个什么冤家公主?
  黎叔一脸苦色。
  叶如华转身往回走,黎叔一把拖住,急急道:少夫人你可不能走啊,你走了我们就遭殃了。
  叶如华也一脸苦色,我不走,我就遭殃了。黎叔你放开我,冤有头债有主,你找你们家公子去,他招惹的桃花都开到家里来了,是摘是掐你找他去。
  虽然没有见过,这个冤家公主叶如华可是一点都不陌生,往根上追,叶如华能入主无射府,还是拜这位公主所赐。冤家公主其实叫元嘉公主,跟殷煜是欢喜冤家的冤家,跟她叶如华是冤家路窄的冤家。殷煜那厮虽是个老不正经,却生了一副好皮相,有惯会讨女人欢心,年纪轻轻打下物华天宝这个商业第一帝国,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活脱脱的一个钻石王老五,最最要紧的是还是个单身,这就好比一颗香喷喷的蛋上裂了一道缝,还不惹得成千上万的红头苍蝇削尖了脑袋往缝里叮。这个公主就是其中的一位,据说当时闹得很大,殷煜都被国相大人公主她亲舅请去府里喝茶了,也不知那厮抽的哪门子疯,硬是冒着砍头的风险拒绝了这桩婚事。结果扭头把她提留了出来,往无射府门口一杵,放出话来:这就是无射府的女主人,谁想端无射府的碗,都得女主人先点头。
  也怪她那时候年少无知,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当了殷煜的挡箭牌,这些年也不知给他挡了多少探过来的桃花枝,也幸好她皮糙肉厚骨头硬,不然早被桃花们啃得渣渣都不剩了。
  寻常也就算了,这个桃花她实在惹不起,奈何黎叔死活不撒手,好像欠了他二百两银子要赖账一样,叶如华也是满头大汗,心中大骂殷煜混蛋,又骂穆修不厚道,这公主分明是算准了殷煜今天在府里,结果两个王八蛋都躲清静去了,留下烂摊子给她。
  依琼跟尔白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在一旁打气加油:夫人别怕,强龙压不住地头蛇,这是我们的地盘,那公主再横还敢咬你么?
  叶如华哭笑不得,她可不是什么地头蛇,撑死了也就是只菜叶虫。
  主仆正闹着,雨花厅那边开腔了,夫人既然已经回来了,何不厅中一叙?
  叶如华脸色一沉,冲黎叔说:限一炷香的时间,让殷煜给我滚回来,他不回来,到时候无射府就算被掀了屋顶我也不管。转过身端出一副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样,款款走进了雨花厅。
  元嘉公主确实是个标志的美人儿,叶如华觉得脑子里有无数的诗句在转,什么静女其姝、什么肤若凝脂、什么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她觉得用来形容眼前的美人都显得苍白了。
  公主正在喝茶,看到叶如华走进来,淡淡地抬了抬手,夫人请坐。
  叶如华老大不高兴,这是你家还是我家,怎么搞得好像我是客人一样。她心里生了执拗劲儿,你让我坐我偏要站着,叶如华笼着袖子笑吟吟站了片刻,突然发现不大对劲儿,这厅里只有丫鬟才站着,她这一站不是自降身份么,哼哼两声,一屁股坐到了公主旁边的位置。
  跟着公主来的小丫头下巴都掉了:你你你,你坐哪?
  叶如华莫名其妙:我我我,我坐这啊!
  小丫头皱着眉头:我们家公主贵为金枝玉叶,岂是你一介民妇可以平起平坐的?
  叶如华愣了下,这是什么情况?宫里的丫头都这么横吗?她偷眼看依琼,依琼眼神如刀,叶如华心领神会,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喝起来,这种场合,她只要安安静静地做一名美女子就可以了。
  谁声大,谁尴尬。
  香儿,宫里就是这样教你规矩的吗?元嘉公主淡淡地开了口,语气里有种淡淡的威严:还不向夫人道歉。
  毕竟是宫里的丫头,打狗也要看主人,不能太过了,叶如华也就顺坡下,哪还真能让她道歉。
  这公主明显是来者不善,叶如华也不知道她来到底要干啥,气氛很尴尬,叶如华本着“你不说话我不说话我们都是大哑巴”的原则,一口接着一口的灌茶,反正她沉得住气。
  到底是公主先开了口:冒昧登门,夫人莫怪,只是本宫早就听闻夫人英名,一直无缘得见,今日恰逢出宫,得见夫人,果真与众不同呢。
  叶如华笑笑,她也不知她哪里长得跟正常人不一样。
  公主继续说:过两日便是靖安国寺的祈福日,听说当日会有民间的游园会、游戏杂耍,热闹非凡,本宫甚是好奇,夫人可愿意陪本宫
  公主使了个眼色,那个叫香儿的丫头伶俐地捧了一个锦盒推到叶如华跟前。
  你要鉴玉干嘛不去找鉴玉师,摆明了找借口接近殷煜,顺便为难她。叶如华心里冷哼,面上笑语晏晏:鉴玉这回事么,我一介民妇哪里懂得,公主若不急,不妨稍等片刻,敛之也快要回来了,他对这个倒是在行的紧。
  敛之是殷煜的字,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这样唤他,这个时候是该宣誓她的主权了,叶如华不无豪壮地想。
  公主点点头表示同意,转眼瞧着案上烟雾缭绕的云萝香,好奇道:夫人自进了门,便时不时地盯着那支香看,可是有什么缘故?
  叶如华苦笑:我有强迫症,惭愧惭愧。
  公主很同情:理解理解。
  叶如华又盯了云萝香一眼,眼瞅着马上就要燃尽了,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起身将锦盒双手奉到公主面前:这玉珏还请公主收好,我……
  她原本要退后一步,不知怎么脚下一绊,整个人身子一歪向后倒去。尔白离得近,惊叫一声便要去扶她,叶如华只觉得天旋地转,慌张间正撞见那个香儿奸计得逞的坏笑,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咬牙左手扯住了公主的袖子,右手扳住了香儿的手臂,紧接着公主跟香儿同时尖叫起来,只听得撕拉一声,公主的半片袖子居然给叶如华生生扯了下来,香儿更惨,惨不忍睹地做了叶如华的垫背。
  这是……怎么了……
  门口有人讶然问道。
  叶如华抬起头,只见门口逆光站着一个人,长身玉立,衣袂飘飘,看不仔细容貌,只那么静静站着,便如幽兰生深谷,给人一种清净不可攀的感觉。叶如华鼻子一酸,掐着嗓子戚戚然唤了一声“敛之”。
  这个人正是刚刚归来的殷煜。
  殷煜满脸诧异看了叶如华一眼,又注意到羞愤尴尬的元嘉公主,俊脸一拉,唰地背过身去,沉声道:我在小心亭等你们。说完脚下不停负手而去。
  叶如华目瞪口呆,就这么走掉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香儿尖叫着掀翻在地,晕头转向的被尔白依琼扶起来,才注意到元嘉公主半截白生生的藕臂裸露在外,香儿正脱下自己的衫子给公主披到身上。
  叶如华啊了一声,心中警钟大作,这殷煜瞧见了公主的玉臂,该不会要以身相许吧,古人的迂腐她可是听过不少的,更何况眼前这位可是巴巴的要嫁进无射府的呢。
  叶如华一脸歉然,搓着手,不自觉地向前一步,那香儿护着元嘉公主一脸警惕地后退一步,叶如华满脸尴尬:冒犯了公主,对不住的很。眼见香儿提了口气准备责难,叶如华连忙道:也不知这位香儿姑娘伤着没有,依琼快快去请葛先生过来给瞧瞧,尔白快快扶了公主和香儿姑娘到内室休息。这时候又有丫头奉了殷煜的命令送来了锦衣,叶如华又指挥着厅里的丫头都过来帮忙,场面颇为热闹。香儿一门心思护着自家公主,哪还有时间来找她的茬。
  眼瞧着人被扶走,叶如华总算舒了一口气,拉住送衣服的小丫头问:你家公子呢?
  在小心亭。
  叶如华点点头,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压低了声音问:脸色如何?
  小丫头也压低了声音比划:脸啊,这么长,这么黑。
  叶如华扶额,觉得自己挺无辜的,吩咐了丫鬟将公主一会儿领去湖心亭,自己先一步走了。
  小心亭四面植柳,这时节正是“万条垂下绿丝绦”,将个亭子团团遮掩,叶如华透过茂盛的柳条瞧见一个天蓝的身影正支着颔不知在沉思什么,她走了两步,突然觉得小腹隐隐胀痛,原是茶水喝多了。于是捂着肚子扭身往回走,就听到身后喊:上哪儿去?
  叶如华脚下不停。
  后头又叫:站住!
  假装听不见。
  叶如华!又想禁足了是不是?!
  叶如华泄了一口气,转回身一脸谄媚:敛之……
  殷煜脸色一黑:好好说话!
  叶如华撇撇嘴,乖乖地垂首站着。
  这是怎么回事?老老实实跟我说清楚。殷煜坐回亭子,一副操心的老爹教训不听话的闺女的样子。
  我尿急!
  殷煜被气乐了:谁问你这个,那元嘉公主是怎么回事?
  她的小丫鬟要坑我,就不兴我坑回去?谁知道那公主的衣服那么不结实……
  殷煜脸色更黑:你果然是皮痒了,她是公主,是你能随便得罪的么?你什么时候才能不给我惹祸?
  叶如华也火了:这是我惹得祸?还不是你招惹的,要我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不如干干脆脆从了那元嘉公主,了了她的心愿,也清净了我的耳朵。
  殷煜冷笑:你就这么想让我娶元嘉公主?你想过没有,我娶了她,还有你什么事?
  叶如华一愣:什么意思?
  公主嫁人,嫁的可不止是夫婿,更是皇家的颜面,你觉得皇帝会允许堂堂一国公主与人共事一夫?公主下嫁无射府,头一件要做的就是——殷煜凑近叶如华,在她耳边磨牙:除了你。
  叶如华吓了一跳,拍着胸脯仔细思索殷煜话里的可信度。最是无情帝王家,皇帝家都是变态,可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她恍惚记得历史上真有这么回事,皇帝要把公主赐婚给一个大臣,那个大臣早有了结发妻,于是皇帝降了一道圣旨,一杯毒酒赐死了原配,这还不算完,有将那原配的尸骨挫骨扬灰,当真是渣渣都没剩下。那大臣眼睁睁瞧着爱妻死去,却无能为力,不久后也抑郁而终。
  叶如华艰难地看着殷煜,咽咽口水:那我该怎么办?
  殷煜很满意叶如华的反应,摸摸她的头,安慰:你也别怕,凡事都有我在,你只需吃吃喝喝开心玩开心乐,玩腻了顺便帮我把好门,别让些莫名其妙的女人钻进来。
  叶如华叫起来:谁要做你的看门狗啊!
  殷煜一个爆栗敲过去:堂堂无射府的少夫人,怎么到你嘴里就成看门狗了,别不识好歹!
  叶如华揉着脑袋,老大不乐意:少夫人有什么用,还不得看公主的脸色。
  殷煜叹了口气,揉揉叶如华头发:知道你不喜欢那元嘉公主,回你院子歇着去吧,剩下的交给我。
  这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殷夫人失足跌进了荷花池,受惊受寒将将睡去,还会有人验证真假么?
  叶如华噗嗤笑了,这厮鬼的很,反正她也没什么脸面,就由着他去造,她落个清净。
  叶如华与元嘉公主的第一次交锋,算是平手。
  殷煜轰走叶如华,独自在荷花池边站了站,清风吹面,舒爽无比,他的眉却慢慢地蹙了起来,目色渐冷,瞧着池里的锦鲤摆动着尾企图穿过假山的石孔,游到荷叶底下去,双目一拧,利刃也似的光在眼底一闪而逝,俯身捡起一粒石子,翻手弹出,那石子如离弦之箭呼啸着正中鱼头,鱼儿扭动了两下,慢慢地翻过鱼肚飘在水面上不动了。
  殷煜拍拍手,慢慢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他设下的界线还从来没有人敢冒犯,因为犯界者,必杀之。
  转过身,正瞧见元嘉公主站在亭中,远远地望过来,她的目色带了三分探究七分怔忡,面色苍白地瞧着那漂浮的鱼儿,殷煜笑语晏晏招了招手:公主要吃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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