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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附前言】

作品名称:光之渡      作者:陈语生      发布时间:2018-06-28 16:13:32      字数:13546

  光之渡
  陈语生著
  
  前言
  这是我的第一部正式的长篇小说,写这部小说时我找到了我的第一份兼职工作,所以把时间空出来慢慢写它。关于这部小说的构思,是在我最艰苦迷茫的时候想到的,可以说是我的人生低谷,每个人都有人生的低谷,但我所指人生低谷并不是指我的作品没有被发掘出来,而是病痛折磨。是的,那个时候我得了一场说大不大,言小又并不小的病,只知道最差的时候我躺在床上什么也做不了,浑身剧痛,头脑发麻。
  我想再也没有比那段日子更苦的了,不仅我本人的学业被连累了,连我的家人,特别是我的父母都为此操碎了心,所以现在我很庆幸,庆幸我还能像这样写文章,看书,我这样想着,必须把我的经历结合中国的现状给大家完完整整的呈现出来,什么是世界的真善美,什么是生活的真谛,或许现在的我还没有资格谈论这么多,但我还是想以文字的形式给各位。
  我深深的爱着文字,从我最初接触它起,一般来说咱们大中华最多的是成千上万的网文,有的几十万字,有的甚至上千万,真的很夸张,不过我仔细思索了一下,仅一本《国富论》或者《梦的解析》就抵得过它们所有,所以我渴求的是精髓。
  精髓的文字是有价值的,有价值的文字不一定是金钱能够衡量的,即使我的文章再不被人们所看中,我还是要缓缓的坚持写下去,我看过卡勒德·胡塞尼的《追风筝的人》,也读过菲茨杰拉德的《了不起的盖茨比》,这两本书对我的文法风格影响最大。
  在写本书之前,先介绍一下这本书的时代背景吧,很简单,就是现代的都市生活,只不过不像各大网站那样的玄幻科幻那样的神奇,就是实际些,最重要的是,它很大程度上结合了我自己的人生经历。我呢,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完成这本书,这本书完成之后会不会有人看,因为之前一段时间我都在各大网站试过写作,想了想,把文章都删了,没有一滴水平,最重要的是,读完以后完全没有价值。
  娱乐小说和快餐小说我已经放弃了,在中国小说体系中要想有个什么成就,比较难,既要有郭敬明那样的情操,也要有韩寒那样的见识,在世界范围内呢,更别提多艰辛了。
  但我不想放弃,因为从辍学写作以来我都不曾放弃过,沈从文先生带领我开了个头,我这波后浪是时候进发了,就是不知有没有扬帆拍浪之时。
  人生好似一次渡船,世界就像大航海时代,人们陆陆续续踏上这条旅程,有的望向远方,有的还在告别后面的口岸,有的纷至沓来,有的却一去不复返。
  海上风吹雨打,尽管如此,还是有人迎难而上,因为他们知道,总有一个渡口是光明之都,那里,成功为之拥抱,为之赋予其无上的荣耀。无数次的失败,无数次黑暗与折磨,那一丝微弱的光明就能把他们全部抵消掉,爱与被爱其实就这么简单。
  但愿我所渴望的都是你们所渴望的,在最黑暗的时候不要放弃自己的信念,但愿所有人都能从萎靡状态中走出来,找到属于自己光明的渡口。
  相信吧,那里,是深爱着你的,幸福。
  
  ——陈语生
  第一章
  “噗”——
  这是什么声音,是浪吗?
  不,似乎并不是,这边没有海。
  这里只有公路和河流,至少,我还记得自个儿生活的地方的模样。
  那又是什么声音?
  我想想,让我仔细的想想,此时此刻的我必须要平静下来,可是,我静不下来,那颗浮躁而又攒动的心是我的吗,怎么办,它似乎已经不属于我了,生在我的身体里,实际上只是摆设。我不停地告诉自己的心脏,静下来,你给我静下来!就当是发发慈悲,一会儿就好,我只想静静的思考。
  对了,我要思考什么?
  我好像从一开始就在思考,不停的思考,辗转反侧,一遍一遍,对!我想起来了!就是这种思考,它让我停不下来,它让我着迷,让我绞尽脑汁,让我精疲力竭,我好累,好痛苦,但是我为什么在笑?在梦里,我是笑着的,因为某个人走进我的房间,她来了!我好像一直在等她。
  我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脚步声渐进,她轻轻地,默默无声地来,不过我总是能够听到她的各种声音,包括她翻抽屉的响声,她的一切,我是那么熟悉,甚至,她还出现在我的梦里,那是我现在可能唯一记得的容貌。
  这一次,她还是像往常那样送来我想要的东西,那是我苦苦等待,无比迫切的神物,他们说,那个能帮到我,特别对我的思考,还有我可恨的心脏有帮助。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帮助,只是按照护士的嘱咐,打几针点滴,然后,吃药,我渴望已久的药物。
  “他怎么样了?”
  “没什么,只不过还需要静养几天。”
  两个人在外面磨磨唧唧些什么,声音真是讨厌,辛亏我的思考是不被任何事情所能打断的,除了那个我长期服用的药物,它已经成为了我的食物,每当我坐在这张白铺单上的时候。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某一处,半个小时都回不过神,那是一面镜子,镜子里的人眼圈黝黑,头发盖过了眼部,消瘦。我望着那个人,又想笑了,我笑他怎么跟个神经病似的,可是我又不敢笑,我在怀疑,那个人是不是我。
  不会的,我告诉自己,那不会是我,真正的我应该……
  
  从小父亲就教导过我,人不可一事无成,不能无所事事,以践踏他人劳动成果为耻,凡事亲力亲为,行动才是评判一个人的第一准则。所以,“做事”成为我的家规,母亲在家煮饭洗衣,父亲在外工作,而我在学校学习,各自有各自的分工,可谓是协调有序。
  我的父亲是一位泥瓦匠,可是他往往会做很多事,甚至工作范围外的事,常常雇主只需要他修砌好一间二十平米的地,他给整个房屋早早做好规划,图纸、尺寸以及人事分布,所以在我心里他是一名了不起的“工程师”。
  父亲一生无比艰辛,很早就奶奶就过世了,姐姐们都出嫁了,全靠他自己一个人照顾爷爷,因为是农民,他必须一边上学一边去农田耕种,家里还有一个弟弟,也就是我现在的叔叔。有一次,父亲得了一场大病,心口剧痛,但是他必须忍着,为了不用家里的钱,他按照偏方到外地抓草药吃,经过一年时间才恢复过来,而家里没有一个知晓的。
  要说父亲的遗憾,他最遗憾的恐怕是他的学业,他和叔叔小时候成绩都很好,可是家里经济只能供一人读书,父亲主动弃权,为了他的弟弟。所幸,叔叔不负众望,考上了师范大学,成为了一名德高望重的老师,在我还小的时候,叔叔就到海外留学了,爸爸说,他再次回来的时候,一定不得了。
  我的童年就在一群小伙伴中度过,都是湾子里的小孩,小孩子天真无邪,对一切新鲜好玩的事物都很好奇,我们翻卡车,挖水坑,玩泥巴,打水仗,甚至跑到楼顶放风筝,嬉嬉笑笑,又打又闹,那个时候能够得到一块钱都是万分庆幸的,买买零食啊,请小伙伴打小霸王游戏机啊,等等。
  如果说人一生的启蒙在于教育的话,我真正的生活要从我读小学开始,每次上学遇到亲人,他们都会说这么一句话:“小生子,学习这么好,将来考清华北大吧。”我对此表示友好的一笑。
  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像我叔叔那样的人,完成父亲没有完成的梦想,考上一所好的大学,至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能得到个什么样的职业,我心里没有数,我想只要学习到位就可以了,其他事情顺势而为之。
  我的小学生涯就是在默默学习中度过的,当然不时也会参加各种活动,记得一次户外郊游,我认识了我人生中第一个朋友,他的面容是那么清秀,在我眼里就是一道风,或许很多同学也是这么认为的,我只知道他是我那个时候最想要超越的人,我努力了三年,最后还是没能在成绩上战胜他,因为自从初中过后他就去了武汉,很少见面了。
  记忆又是什么时候回归到原点,我仍在那所小学接受着我漫长的义务教育时光,那年我二年级,结识了一个纨绔子弟,叫关于杰,我称呼他为“关公子”,不过又不能这么讲,因为他的学习成绩真的很不错,总是随随便便就能赶上跑在前面的我,他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据说他家里很有钱,租了两栋房子,都很漂亮,父亲是上班族,还是白领的经理级人物。
  在我们那个市,这已经算家庭优越的了,我羡慕他,但又深知自己比不上他,然而,我和他意外的成为了朋友,那是一次班级重新换座位,我和他成为了同桌。在所有人眼里他都很阳光,学习成绩好人又长得帅,家里有钱,个子比我高半个头,似乎这就是上天所说的完美,同学们都很喜欢他,老师也总是以他为中心,但是他们不知道,此人是多么高傲。
  或许,只有我能够接受他的那种高傲,每次上学放学他都把我当成了他的小跟班和最亲近的人,请我吃零食,玩游戏,经常带我到他家里玩,他的父母对人是那么友善,彬彬有礼,他的爷爷奶奶也是和蔼可亲,我深深的爱上了这个家庭,这个不嫌弃我是穷人家孩子的家庭。
  关公子的那种高傲是具有趣味性的。无论他在课堂上频繁举手发言,以显示他的知识多么渊博,还是请同学玩各种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他都会理直气壮的问他们说:“谁是你们的老大?”
  “你。”“小跟班们”回答。
  “你们服不服?”
  “服。”“小跟班”还在吃零食。
  “走,跟我抢同班女生的首饰去。”随后他们那一伙人就二话不说围住班上一个好欺负的女生,而那名女生当然很识相的把东西给了他们,关公子对他的小弟们感到很满意,有时候还把那个首饰送给我,我说我要女孩的玩意做什么,他笑着告诉我:假如你是女的该有多好啊,做我的老婆,我疼死你。
  后来我听说,那家伙暗地里以双倍的价钱赔还给了那名女生。
  于是我更加搞不懂这个人了,装牛逼就装牛逼,为什么还这么霸气不泄露,也许,这就是我所领悟到的趣味所在了。
  夏季总是很多大雨,雨过之后便是云里透光,时间一长,太阳就又出来了,它普照大地,无论是刚出土的新芽,还是渴望滋润的高大挺拔的树干,都能享受光合作用的温情与厚待。那个时候,我们小学多的是倚城而息的沙树,叶子残缺不齐,气流涌动于其中,所以大风一来,学校遍地响起哗啦哗啦的声音。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抛眉外界,四面回荡儿时的欢歌笑语。
  我至今都不明白为何孩童时候的人更好相处,是因为思维简单吗,他们总是能够把各个地方互不认识的人聚集在一块,一起追逐打闹。黄昏,我们爬到小区的屋顶上玩起抢堡的游戏,从屋顶跳到另一个屋顶,那么高,我们却毫无畏惧,贪玩是我们的本性,那是一种伴随着童真与络绎不绝的笑声的无限能量。我一直追随着关公子的脚步,他一边跑一边对身后的我不断的鼓动:“来呀来呀,来追我啊。”我喘气着大喊:“等着,我来了!”
  玩累了,太阳从头顶正前方落下,红日冲天,飞鸟与流水不息,稍有电动车从脚下方通过,又不知是哪家姐妹在一起吃着雪糕,牵着手向前跑。这时,我听见坐在我身旁的关公子说话了,此时的他和我一样仰望着高高的太阳,那么刺眼,可望不可即,可是我们的心情都一样,十分憧憬着那片红晕,那道光。
  “呐,我说陈语生啊,你的梦想是什么?”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问我,我注视着他的硕大的双眼,在光照之下清晰的看清他的面容,白净的脸庞,神动的嘴唇,他的头发那么亮,在和风中微微颤动,有那么一刻,我发现了我与他的距离,他的浑身都是光,而我靠不近。
  或许是错觉吧。
  “梦想啊,我们还小吧,管那么多干嘛。”不对,我心里想说的不是这一句。
  “哦,也对哦。”关公子把话收回去,他似乎在想自己的梦想,未来,他会不会像他父亲一样走上发家致富的道路,还是说子承父业,做一名富二代。
  我和关公子有一个共同爱好,就是幻想一些虚无的东西,比如拿出自己手里的玩具扮演各种角色,摆弄一下变形金刚,我就是擎天柱,哼哼哈嘿,互相打来打去,孩子嘛,总是很天真的。时间就是这样过去了一年,我和关公子相处了一年,也了解了一年,虽说关公子对我这个做泥瓦匠的父亲有所芥蒂,但时间一久他觉得我的父亲十分可亲,很多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他都会跑到我家和我一起写作业,打卡片。
  这一年的时间里,我学了不少知识,更加精通老师和同学的相处之道,我的自我意识从朦胧状态越发清晰,我开始喜欢什么人,也开始讨厌什么人,一个班级里五六十来人,我发现自己的目光总会聚集在一个女孩子身上,她的一举一动我都非常在意。她和别人聊天,我偶尔看到她的侧脸,那种笑容,我一整天都不会忘记。
  不知何时,我会关注她,默默地,用我那颗卑微的心仰望高高在上的女孩,我渐渐的明白,什么叫做爱,那是一种说不出道不尽的东西。不过这对那时的我言之过早,只能说我对那个女孩充满好感,在我的心里,她的一切都是完美的。
  “我说,你不是恋爱了吧,发什么春啊我的大大大大哥们,你还毛都没长齐呢。”关公子这话把我从臆想中敲醒,我默认现实的距离,但是又想缩短我与她的沟壑,我记得有一次她就坐在我的前面,小小的身姿和那头齐肩的长发,我看呆了。
  每每国旗高高升起,所有的学生站在威严的五星红旗下,一边吟唱国歌一边注视天空那随风飘扬的鲜红火花,有时我在想,自己的他们所有人当中是那么渺小,也许毛泽东邓小平的小时候也像我这样,只是站在成千上万的人群当中为着自己的信仰从不低头,即使在民国近代,为得都是中华,于是我浮想联翩,越想越远,想象自己是诸子孔明,是岳飞秦始皇,是李白杜甫……
  然而我谁都不是,我只是毛都没长齐的三年级学生。
  清晨,我会很早起来,那个时候精力十分旺盛,不到六点钟,找家面馆买一碗香喷喷的汤面或者热干面,然后打包带走,到小卖部一边看电视一边端着吃,在那儿,围着一堆像我这样的小学生。特别是小书店里,它会播放光碟吸引人们去租那里的书籍或者是光碟,我只知道光是一部《蜡笔小新》就有无数人围着一个小电视机盯着看,学生们总会因为小新的一个动作而捧腹大笑,还是说他们笑点低呢?
  我也很喜欢《蜡笔小新》,那是种纯粹的欢笑,我和关公子的笑声环绕在众多笑声中,我们肩靠肩,对电视里的角色指手画脚,常常他会带头起哄,“哇,小新找MM了,快看啊——”紧接着便是一长段时间的哄堂大笑。
  我还记得那个夏天,关公子就坐在我对面,我们一起品尝他奶奶做的可乐鸡翅,可好吃了,我们还各自养了一只小鸭,我给自己的取名叫“嘎嘎”,关公子那只叫“飞毛腿”,我说你干嘛叫这么不切实际的名字,还飞毛腿,你是要它参加长跑比赛吧,关公子笑而不语,我不知道其中蕴含着什么意味。
  不过神奇的是,关公子的“飞毛腿”真的是十分灵活,跑的快,长得也好,有一次我和他的小鸭比赛走路,我完败,关公子这才发话:“看,哥就是牛逼,哥的鸭子也比你强。”我只能认命了。然而,不到两个星期,他的飞毛腿死了,之后的一场大雨过后,我的嘎嘎也死了,大人们说是死于湿热。
  我们把各自的小鸭葬在我家对面的黄土地里,我清楚的记得那副画面,那样开朗活泼的关公子沉默了,他亲手为它们填土,找了一块木板,上面刻上两只小鸭的名字,他的眼睛仿佛在述说什么又好像在回避,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块木板,许久,许久。
  我没有注意到斜阳悄然落下,边缘的人家拉车的已经回来,哈皮狗们一只一只盖住自己的獠牙,也许天空早已泛黄,我只是听见风儿穿越窗缝的声响,沙砾在窜动,沙沙作响的是什么?那仿佛珍珠般无暇的露珠又是什么?一切好似静止了一样,当我回过神时,关公子刚转过身来,眼角微红,好像刚擦过什么一样。
  “你,没事吧。”我问道。
  “没事,我能有什么,我是谁,我可是关哥啊。”他用笑容代替了一个孩子应有的脆弱,我竟然不明白他所有的感情,完全看不懂,甚至不明白这次的夕阳又是为何如此厚待他,让他看上去这么光亮如初,如此美。
  他始终在那缕光的照耀下。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在思索一个问题:我和关公子之间的距离是什么,我们是彼此最好的朋友,或者说我只是一厢情愿地这么认为?我很好奇在关公子心里我是个什么位置。每逢过节放假我们都在一起玩耍,在三年级的下学期,我们第一次进网吧,正是所谓的小学生打游戏,那个时候,黑网吧是比较危险的,性格胆小的我很不愿意进那种地方,我听老师和家长说过,那里有很多坏人,有的会找小朋友要保护费。
  但是关公子不怕,他总是这样对我说:“没事儿,爷爷教我练过太极拳,有哥罩着你,混混来几个我收拾几个。”
  那时我不知道太极拳只是老人休闲养身用的。
  于是,我就跟着关公子在网吧度过了一段十分快活日子,为了游戏胜利,我们合作,因为失败而互相埋怨过,但只要是胜利了我们就拍手叫好。就这样,神乎其神的我们俩学习娱乐两不误地又度过了一年,学校里,他充当三好学生,我则被评为大家学习的榜样,每次家长会老师都会拿勤劳又爱学习的关公子说事,说他哪里哪里优秀,是大家学习的楷模,连许多同学的家长都说他懂事,这样的关公子,倍受大人们的喜爱,也受女生们的关注,只不过,时间久了,男生开始嫌弃他——抢风头。
  作为关公子最最要好的朋友,我从来不觉得陪伴在我身边的他有什么问题,然而就是有人在背后说他的不是,虽然关公子嘴里挂着那句“不要在意那些细节,活好自己就够了”,但我还是为他鸣不平,他为人大方,别的同学找他借钱总是给予,和善,对一切事物都有自己的度量,这样的关公子是女生们向往的标准男神,更是我心目中的榜样。
  北风呼啸,呼啸山庄的遍野,遍野黄灿灿的小麦水稻,在河水与山谷间纵横,这是我透过窗外眺望到的风景,云烟缭绕于一家私人工厂上空,休憩的麻雀在鸟巢喂食雏鸟,又或许是在搭建巢穴,回过神,一张紧绷有力的红白面孔摆在我的面前,接着是一计孔武有力的鞭打,“啪”地一声我的脑袋已然开花。
  “班长,这位同学叫什么名字,上课看窗户外边,注意力十分不集中,给我记在小本子上,下次班会点名批评。”我的科学老师是不会给人任何狡辩的机会的,我想,那应该是我遇到的最严厉的老师了,至少在小学阶段是如此。此人又矮又胖,平时总是一副大腹便便的样子,上半身常常只是一件棕色夹克,下面一个类似马大哈的西裤,完全不协调,但是他就是喜欢这种特别的格调,最有意思的地方就是上课总有一大堆讲不完的大道理,让人感觉像在听唐僧念经。
  放学后,他专门把我叫到办公室,给我做了一套长达半个小时的思想工作,我唯一听进去的只有他把关公子和我做比较的那一段,说道:“我查了一下,你叫陈语生是吧,在班上学习成绩不错,还是数学科代表,但是我给你一个忠告,不要以为有点小聪明就了不起,无视老师,妄自尊大,你要知道在全国,不,就在本市不知道有多少像你一样聪明的同学,不努力,一样是个废物,就拿你班上的关于杰来讲,人家比你成绩还好,怎么就没听讲,无法无天了,你看人家多么谦虚……”
  一次体育课,我和关公子以及其他同学一起打乒乓球,规则很简单,输家下,赢者上,结果关公子上场以后基本没下来过,一次把我们几个人不知打了多少轮,同学们称赞他真是太牛了,关公子摸摸后脑勺:“不是,我专门练过这玩意儿的,放学补过这方面的特长,现在不都流行‘阳光体育’嘛,呵呵……”
  随后进行的是双打比赛,我毫无疑问的和关公子一组,但是我总是接不到球或是打飞打偏,关公子鼓励我并在一旁教我技巧,我很快学会了一点,内心里是多么激动,但当我继续比赛时,一旁的女同学看我球技不佳,拖关公子的后腿而唏嘘个不停,我有些不好意思。
  嘛,虽然我总是在关公子的后头被他不停的忽悠,但是我很自豪自己是最懂他的人,我们之间的默契随着我们呆在一起的时光的增长愈发见多,我还记得我们在一次元旦晚会上表演过相声,他逗我捧,最后以我的紧张忘词收场。
  转眼我们进入四年级,背后是飘逸的朦胧成长故事,密密麻麻的星光见证了无数人的成长,月光书写过去,在悠扬的国歌里,在那花开灿烂的彼岸。夏日炎炎,我和关公子坐在学校那棵高大的榕树下,聆听树上知了叫个不停,到了深秋,桂花飘香,仙桃小学那一长排桂树枝叶随风飘扬,落英缤纷,仿佛披上一层黄色的地毯,关公子最懒散的样子就是在风中,他就那样静静的躺在略微倾斜的草地上,五官紧闭,身子舒展而开,深吸一口气,不一会儿就听见他那阵阵的鼾声。
  我注视着他的面容,多么安详,和我此刻的心境一样。
  冬季的来临总是让人猝不及防的,它先是叫寒风来个下马威,害得我们不得不多添上几件暖和的衣裳,然后又让冷冷的冰雨彻底敲碎人们最后一道防线,于是空调电热水器都派上了用场,但这远远不能满足君临天下的“冬之饕餮”,作为一名霸主,它还有艺术家的称号,那便是压轴的规模巨大的冲在前线的骑兵——雪花,铺天盖地,仅仅几个时辰,所有事物都被白色取代了,白得透亮,白得无暇,是不是符合艺术家的称号呢?
  “好冷。”关公子身着一件厚厚的棉袄,戴着手套,口里不断地呼气。
  “是啊,毕竟是冬天啊,听说已经要接近零度了。”我昨天看过天气预报,顺便还看了前几天租的迪迦奥特曼珍藏版光碟。
  “听说新来的数学老师要上第一节课。”关公子提醒我,很显然是要我好好表现,毕竟我是这个班的数学科代表嘛。
  “嗯,没问题。”我在心底里暗暗发誓,要给老师好的第一印象。
  很快数学课开始,在长达四十五分钟的课程里,新来的数学老师一共提了八个问题,我回答了五个,剩下的三个是关公子回答的,我心想:老师一定喜欢我这样活跃的学生。带着期盼和无比的喜悦我放学回家,回家途中刚好遇到工作结束的数学老师,他依旧穿着今天上课的那身西服,不过背后多了些许粉笔灰,一边骑着自行车一边冲我们打招呼:“哟,是你们啊。”
  “老师好!”关公子热情的打招呼道。
  “你好。”老师冲他笑了笑,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很快就走了,我在一边眼巴巴地目送他一点一点地离开,那么近又是那么遥远,右手刚要抬起来,甚至连招手的机会都没有。
  我顿时感觉浑身失去了力气。
  之后在几天的复习之后进行模拟考试,关公子的名次仍然排在最前面,而我不再是第二,第二名被我喜欢的那位语文课代表所取代,她经过不断的努力超越了我,而我,也在努力,但考的不是很理想,之后的几次包括期末考试在内的测试,我都没在班上前十名。雪花凋零,凋零过后,时间转盘指到五年级,而也就是五年级的第一个月,我没当上数学课代表。
  那是别人的了,不再属于我的荣耀,或许算不上什么荣耀,在有些人看来,根本什么也不是。
  我只知道我还是数学科代表时,作为语文科代表的楚雨欣还会有空到我的座位边上请教数学上不懂的难题;我只知道那时的她离我是最近的,我就坐在她的对面或者旁边,她黝黑自然笔直的长发,伴着悠悠的菊香,白嫩的脸蛋,楚楚动人的眼睛,水汪汪的望着我,好奇,又或者天真无邪的表情无时无刻不让我沉醉;我只知道只有当那个时候,我才会像个“活人”一样的,睁亮我的双眼,洞察这世间的一切,尽心尽力解决很多不可能完成的难题。
  我只知道我很不甘心。
  那一天我整个人都无精打采,连和关公子一起打游戏的力气都没有了。关公子见我这么丧气,专门请我到附近的游戏厅娱乐,我们选择了一台十分经典的“拳皇”机子,打了十几盘,我只赢了一把,是关公子让我的。他拍拍我的肩膀,一边笑着说:“怎么了,陈语生,不就没当上数学课代表吗,没事,你不还有哥吗,哥可是本届的班长啊,以后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上课讲小话吃零食保你平安无事,骗你是小狗。”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假装不在意,默默无声的离开。这时,天色开始变暗,乌云团团聚集起来,把原本蔚蓝的天空变得乌漆墨黑,紧接着电闪雷鸣,只是骤然,雨声便淹没大小街道,人们慌慌张张的四处避雨,更多的是找一处有遮掩的地方等待暴雨的停息。
  “轰隆隆”——
  我和关公子静静地站在游戏厅门口,玻璃被四溅的雨水早早打湿,从顶上冒出来的雨点滴落在我的头顶,那种冰冷却只是一瞬间。我和关公子就在彼此身边,一言不发,但仿佛身处不同的世界,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越发厌烦这样的感觉,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我自己会如此难受,我甚至开始讨厌这样的自己,无比透顶的厌恶。
  “走了。”半个时辰左右以后,雨停了,路边的小摊点陆续回归,关公子强笑着和我告别,而我,只是“哦”了一声,然后回家调整我那烦躁的心情,那个夜晚是我人生第一次睡不好觉。
  日子就这样得过且过,在一长段时间里,我们学校开了很多场公开课,那时正是教育界革新之际,各大学校开始培养新秀,对优秀的学生和老师加以褒奖,特别在我们学校,关公子因为在公开课上缕缕发言,并且讲出自己的新见解深得在场所有老师的欢心。
  往后,关公子这个人一下子红遍了整个学校,学校领导都夸他聪明伶俐,称其人“将来必成大器也”,各种活动像什么主持啊演讲比赛之类的他一一被评委选上了,他是那么完美,礼貌、友善、热情、成绩优异……有一次他还救了一只差点被货车压扁的小猫,被全校通告表彰,代表本校竞选本市的“三好学生”,获得第二名,第一名则是那位被人呼之为“走路子”的不知名的女生。
  关公子又是像往常一样给他的“小弟们”吹牛逼,不过这牛逼不是瞎吹的,有板有眼,有证有据。但是偶然间,我发现他还是在强笑,他的笑颜就好像停留在那次雨夜,在那英俊阳光的脸上刻上了不可磨灭的疤痕。
  “瞧那货,自己为了不起,要不是老师们捧着他,他能当班长?”
  “是啊,女生一个个的跟他套近乎,都不怎么搭理咱们了,还不是因为他!”
  “虚伪的家伙,下次篮球比赛狠狠给他一个教训,我说对吧,陈语生?”他们叽叽喳喳地在背后说着别人的坏话,特别是那个平日里在老师面前畏畏缩缩的矮个子,白天没见他出头,晚上回家倒好,连老师带关公子一起骂,真是窝囊!要是我,早就明摆着和关公子对着干了!
  不,慢着,我为什么要和关公子对着干?他不是我最好的朋友吗?
  “陈语生,前数学课代表,你倒是说说话啊。”矮子拍拍我的肩膀,我连忙回过神,不好意思地“哦”了一声。
  当我反过头来思考我到底怎么了的时候,车水马龙的街道一下子如大海一般淹没我的身躯,在浩浩荡荡的人海里,伸出我那无助的右手,汽笛声横跨过我的大脑,无数的行人讲着我听不懂的文字,马路红灯骤然亮起,猛然发现,原来——
  我也是矮子。
  
  尽管发生了很多事,我和关公子照常在学校餐厅吃早餐,冗长的队伍并不代表着学校食堂做出来的食物是多么好吃,只不过学校规定学生只允许在校吃早点罢了。我们每个人手里端着碗铁盘,分别依次盛饭和菜,然后围在一张桌子上咀嚼起来。
  饭后,第一节课,又是数学课,那已经是个节我基本不怎么发言也并不受老师光顾的课了,我的数学成绩大致下降了十分,如果要把原因归结于老师,那就太任性了,所以我自己知道就好。随后中午,中午过后便是回家午休,然后再来上学。
  这一天我发现关公子心情特别好,他对每个人都比往常热情十倍不止,仿佛中了彩票头奖似的,我终于忍不住问他是不是踩狗屎运了,关公子莫名其妙地用手箍住我的脖子,装作小生气地说:“陈语生,你小子装吧,你难道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我好奇的问。
  “你就装吧,注意你的身份。”关公子似乎想给我提示,但我实在想不起来,难道?
  哦!对了!明天好像正是他的生日,而且是十岁生日!转眼我们都到这个年龄了,哦,天呐,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生日快乐。”
  简单的一句话胜过很多言辞,它让我们之间的距离更近,在那一刹那,似乎有块石头从我们双方的身上落下,释然了。
  那天我向父母要钱给关公子购买礼物,挑了一个奥特曼的小玩具,虽然不值什么钱,但如果是关公子的话一定能体会到我的心意的。
  我满怀期待的跑往我最好的朋友的宴会,那可能是我以自我身份以来第一次参加属于自己朋友的宴席,现在正是中午十一点五十五分,还有五分钟就要开席了,我以最快的速度向他家里跑去,想象着那包涵祝福的炮响,那合家团聚的喜热氛围,那不胜厌烦的亲切的问候,一切是那么美好,虽然这不是我自己的喜宴,但是我很开心。
  像个孩子一样跑着,或许我会坐在关公子身边,那里还有我认识的其他同学,我们或许会玩一下午。
  又或许,沉痛的离开。
  就像当天关公子的奶奶突然因病去世一样。
  每个人都保持着沉默,我完全愣住了,傻眼了,眼睛是干枯的,我不断告诉自己那一切都是假象,关公子就跪在油黑的棺材面前,痛哭零涕,所有人都在替他难过,那绝不是满天的黄花白纸,绝不是!他和蔼的父母不应该流泪的,他们本来是要笑着的,不是吗?
  然而,那些却真实的发生了,我目睹了人间最悲哀的一幕——最喜爱的亲人在自己的喜宴上逝去,只是在一瞬之间,幸福就成了最后的晚餐。
  我以为关公子会忧郁很长一段时间,任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会陷入长期的萎靡与困顿,但是我又错了,那个关公子依旧笑容灿烂,待人热情,他还是会把我和其他同学带到家里一起玩玩乐乐,他奶奶的遗照就挂在大堂,仿佛还在昨天做饭给我们这群孩子吃,事情就像没发生一样。
  初阳总是那么温和,随着雨露滑落的那一瞬间,在天空中划出一道光痕,我走在上学的路上,曾经无数次的奔跑在各个地方,小卖部、甜品店、华莱士……那条就横躺在校园对面的小河就这样消失了,我记得我有一次差点掉进去,我还记得因为向里面扔砖头把自己的脑袋打破这件事,虽然对它没什么太大的感情,至少,它见证了我们的成长和时间的变迁。
  或许它是太渴了而散去的吧。
  五年级的最后一个月,学校教育部又进行了一次改革,不,应该算是全市共同决定的一个决策,将各个小学最优秀的学生专门集中到一个班进行教育,而地点就在我们学校。于是我马上要升的六年级多了一个班,那个班听说是全是学霸级的人物。
  关公子当然毫无疑问的要进那个班,可是我呢,我们学校只有十个名额,另外八个名额全部被隔壁班的学霸占据,我们班一个名额已经锁定是关公子了,所以我要争取最后那一个岌岌可危的机会。
  整个五年级的后半段我都十分努力,我觉得没有比我更努力的人了,即使学习要占用我大部分的时间,即使我是要和我喜欢的女生争夺那一个名额,我都要迈进这一步,因为我知道这一步意味着什么,就如同一个旅人翻过大山一样,只为那背后的涓涓细流。
  最后我成功了,苍天不负有心人,我和关公子携手进入六年级同一个班,所有人都认为那是最优秀的班级,进入这个班级的人的前途将来不可限量。
  这个班一共才三十几个人,女生只有七位,那时我们戏谑的称呼她们为“七仙女”。
  进班的前一个月我都很紧张,语文老师也就是我们的班主任十分严厉,但不失温文尔雅,她用她独特的教育方式和让人耳目一新的教育理念启蒙了一代又一代的学生,不仅教我们学习语文,还培养了我们朗诵和记忆以及书香灌溉、文学常识普及等方面的能力,我想,就是这样的一位老师让我真正爱上了语文,虽然她批评我这个乡下孩子不讲干净,脖颈上很多脏地方,但她只是专门在别人不知情的地方告知我,教会我注意基本细节;因为我为班上借一下家里的磁带这件事犹犹豫豫当众批评我,教会我做人要大方。
  我们的语文老师姓李,所以大家都叫她李老师,我们最喜欢她的一个地方就是只要我们考试或者什么活动上表现好,她会给予奖励,春天带我们郊游啦,冬天带我们出去打雪仗啦,等等。
  “陈语生,你说我奶奶在天上还好吗,每年我和老爸老妈都会给她烧纸钱,日子应该还好吧。”那是关公子至那以后又一次跟我提他逝去的奶奶,我们坐在一棵香樟树下,晒着霞阳从缝隙里射出来的微光,风吹动细草,在黄土地上刮出“沙沙”地的声音,篮球场上的男孩同学大汗淋漓,女生们则围在右边的大操场上跳起花绳,俗称“橡皮筋”。
  “这个嘛。”我稍微确定了一下心中的答案,“你奶奶这么好的人,就算你不给她烧钱,在天上也不会贫困。”
  “为什么?”
  “因为我爷爷说过,菩萨会根据死人生前积了多少德而善待她的灵魂,所以相信我,你奶奶一定在那边过得很快乐。”
  关公子笑了,露出了弯弯的跨过东非大裂谷的嘴角。
  我仿佛又看见了那个纯粹的关公子,那个专门装大哥的“坏蛋”,还有,那道光。
  
  每个人都心中都住着一个恶魔,你不知道这只恶魔何时出现,甚至长什么样也不知道,它由和而生,因何而起,一切都在芸芸之间,悄然隐现。我的恶魔是在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的情况下侵蚀我的,或者说已经深入骨髓了,现在回想起来,那个瞬间,历历在目。
  世态总是那么突然,我们还在教室里学习,安安静静的自习着,你可以听到枝头麻雀的嬉戏,和旁边吊车厂钢筋混凝土的“蹬蹬”敲响声,突然,一名身着黑色西服的矮胖男子走进我们的教室,用一副骇人的语气叫了一个人的名字。
  当时,我们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仿佛置身刑场,作为“看客”目睹着刀刃的执行。关公子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被那名男子叫走的,后来我才知道那名男子正是我校的德育处主任,他得到同学举报,称关公子在网吧上网,得到确切证据然后就“抓人”盘问,最后进行思想教育以及处分。
  因为这件事关公子的品行一下子就遭到各种人的质疑,特别是那些厌恶他光辉形象的人,不断给这件事添油加醋,我本以为这件事应该很简单的,只要关公子改过就好,可是我特别害怕,害怕关公子把我也揭发出来,要知道这个学期末这个班级还要减一部分人,提高学生的“质量”。我联想到了进这个班级所做过的努力,许许多多个夜里我拼命的做着那些看不懂的奥数题,我不愿意自己成为那个被“削”的人,为了我的父母,为了……
  但那一切只是自私的借口。
  关公子并未把我揭发出来,他甚至没有因为这件事而改变什么,他和我打招呼,然而,我称有同学找我有事故意回避他,对他支支吾吾的表示很麻烦,以及那种畏惧而无力的不和他走一个方向,放学后他准备请我一起吃锅盔,我拒绝了,正是那个拒绝让他想起了什么,他想起了那个雨夜,想起了我们挥手告别,想起了我和他之间的若有若无的隔阂。
  是的,至始至终关公子都没什么改变,只不过老师不会那么关注他了,就算他拼命的举手也够不着冰冷的如铁一般坚硬的讲台,他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变了,那些曾经环绕在他周围的许许多多瞬间化作泡沫,当他拿着试卷大声嚷嚷:“哈哈,我又是一百分!”没有人为之色动,父母也是,老师也是,同学也是,朋友也是。
  我也是。
  “哦。”
  关公子努力的想证明什么,但是完全没有成效,他根本没必要这样,他已经够出色了,每个人都知道他的出色,不是吗?可是他心里不平衡啊,所以他踽踽独行,开始了他自己的世界,每次我都能看见他一个人站在走廊边玩着手指,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什么,有那么一刻我想靠近,可大腿发颤。
  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这个孩子喜欢一个人玩自己的,忽而轻声细语,忽而大喊大叫,他们不敢接近他,有的甚至以为这人精神有问题。六年级的下学期,我在班上没见到关于杰这个人,以后,再也没见着了。
  夏雨过后,靠在围墙上的爬山虎越发肆虐狂妄,街区市场人山人海,好不热闹。就在咱家对面,山野里遍地油菜,瓦楞上因风沉积的沙树枝叶被父亲一一清扫,母亲还在和邻居大婶争村里新嫁的新娘漂不漂亮。我和小伙伴在山沟里玩石头子儿,各种玩法百试不厌,忽见一辆电动车横穿马路,不顾红灯直飞而出,“轰”地一声被一辆面包车给撞倒。
  对于此等事故,我并没兴趣,默默转身离去,直到我看见那张清秀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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